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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小嫡妻-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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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灵顺势放下帘子:“你记得那人长相,我们回去把他的模样画出来。”

马车赶到灵药堂的门前,已经入了夜,三月扶着她下马,灵药堂还亮着烛火,五月一人独自坐在门槛上翘首以盼。

五月一看韶灵来了,却扭头跑向屋里去,韶灵心存疑惑,止步不前。

一人缓缓从灵药堂的屋内走出来,安静地凝视着台阶下的她,在夜色中,他依旧白衣素净,双目沉寂而温和。

风兰息笑着一步步走下:“我们去护城河边走走。”

韶灵直直望着他那双淡色眼瞳,却不知为何今夜他的眼里,比起往日有不少更纷杂难辨的情绪,但她却并不多问。

他走在前头,她只差一两步地跟随其后,今夜他沉默的近乎古怪,许是心里有心事。风兰息止步于他们上次来过的草地,他俯身,一手扶着河岸的柳树上,遥遥望着水中的弯月,整个人犹如月华般高洁,却又透露着一种淡淡的疏离。

“对于大漠的风光,书籍记载的也颇为贫乏,当地的风土人情了说的就更少了,塞外的男女是如何结缘的?”夏风中传来风兰息淡漠的声音。

韶灵微微一怔,如实说道。“中原男女结缘,皆为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在大漠却没这么多规矩,只要两人互相倾心,互送信物,就能结下亲事……有的族内也并不看重亲事,两人合得来时,就在一起,要是感情淡了,也能各自再换情人。”

风兰息扯唇一笑,“成亲的事,也能如此草率?”

闻言,韶灵低哼一声,反问道:“这就要看怎么想了,门当户对,政治婚姻,看似金玉良缘,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嫁一个不动情的男人,一辈子相敬如宾,应付着过完这辈子就不草率了?”

“你这番话若是搁在中原,知道人们会怎么说你?”风兰息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言语之中并非只剩下不苟同,而是包含万千情绪。

她浅浅一笑,好无动容,当然知道,却不在乎。

韶灵的声音,在半空中传来,突地转为坚定如铁。“中原的名门望族,男人看重面子,女人看重名分,其实这些才是最不值钱的。”

风兰息的嗓音中,有些迟疑:“若有一日,你遇到一样的事,又是何等想法?”

“我父母已逝,也不信媒人,我根本不会遇到一样的事。”韶灵轻笑出声,说的逍遥洒脱。“要是遇人不淑,那就等着休书吧。”

他陡然间转过身去,却发觉身后无人,他神色不变,问道。“你要一封休书 ?''”

“不是给我,是给他啊。”从树上,传出她清脆的笑声。

风兰息心口一震,他仰头去望,星光从树上透出来,星星点点宛若碎银,她躺在树干上,彩裙垂泄而下,晶莹的面庞纤毫毕现,整个身影明艳的宛若一片彩云。

他什么话都不说,柳枝随着微风,在他眼前摆动,唯独却无法让他眼底的那道颜色,被冲淡哪怕一丝一毫。

韶灵突地想起那一年的盛夏,他也是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她,他的眼底盛满水光的温柔,只是一眼望进去,几乎心里头都甜了。

“再跟我说说,你在大漠过的生活,遇到的故事。”风兰息的神色一柔,朝着她笑。“我很想听。”

她隐约察觉他心中愁绪很重,每当这时,他才会约她来护城河边,听她说起大漠的遭遇。

韶灵眸光清浅,唇边含笑,说了不少故事,讲到她跟连翘在戈壁滩被狼群围攻的那个晚上,风兰息面色数变,眼底的关切,突地刺得她心底纠痛。

“你真的没事?”

她弯唇一笑:“狼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火,我们要是身边没留火种,那晚上说不准就成了狼群的晚饭了。”

他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来,俊脸上的担忧也渐渐平息了。

韶灵的双目清亮如水:“后来出了戈壁滩,才听当地人说起半年前,曾经有一个中原来的商队,也在这儿被狼群袭击,全军覆灭。”

风兰息陷入了沉默,她的这个故事,寓意很深,他并不询问,只是安心倾听下去。

“其中一人大难当前,抛弃了同伴,偷走了商队的仅剩的干粮和清水,临阵逃脱。狼群吓走了马,商队不是被狼咬伤了,就是在黄沙中失去方向活活饿死了。三天后,那个人的尸体也在远处找到了,他有了干粮和水,却走不出漫无人烟的戈壁滩,以单人之力,如何抵挡的了每晚出没的那群凶残野狼?”韶灵唇边溢出的喟叹,很快被温暖的夜风吹散开来。

风兰息直直望着她的脸,脸色淡如水,有感而发。“人,比狼还可怖。”

“我只想找一个人,在沙漠的晚上,哪怕被群狼袭击,也不会把我丢下。”韶灵眸光黯然,在眼底深处却闪耀着一个光点,紧紧盯着他:“宁愿跟我留下来奋力拼命,甚至死在一起,也不会留我孤军奋战。”

他似乎觉得她眼底的那个光点太刺眼,蓦地转过头去,一袭翻动的高雅白衣,却更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她久久地望着,炽热的心,却一分分地凉下去。

风兰息如此聪明的人,岂会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他依旧不给一句承诺……再小再微弱的承诺,也不给她!

哪怕……他还没彻底看清季茵茵的嘴脸,难道他还没看清她吗?!

韶灵从树上跃下,她望了他的背影几眼,风兰息却迟早不曾转身,她心寒如铁,面色冷凝,冷冷丢下一句话。

“侯爷只想从我这儿听听大漠的见闻?”

风兰息依旧没有开口,他的沉默,却冰冷的像是刀刃般刮过她的耳朵,鲜血淋漓。

她以为,他对她的笑,藏在眼底的关切,一切掩藏着并不过分流露出来的情绪,那些都是真的!他要不喜欢她,如何会摒除他如此看重的礼数,频频约见她!既然对她无心无情,又何必让她看到他舒心欢愉的一面!

不过,是她自以为!

韶灵唇畔的笑更浓烈,嗓音中浸透了决绝和坚定,陡然间转身离开。“我肚子里的故事快空了,下回,我就不来了。”

“窑坊的瓷已经出来了,还需上釉。”他话锋一转,却说着毫不相干的事,徐徐说道。“打磨一件上等的瓷器,要耗费不少心思。”

“侯爷是烧瓷的行家,不知若要打磨一个人的心,又该花多少工夫?”

韶灵已然听不下去,打断他的话,这么问,却又懒得再多想,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风兰息依旧凝视着护城河水中的月色,岿然不动,面色安宁,唯独扶着河岸柳树的五指,已然深深陷入了树皮之内。指甲泛出了一丝血色,他也浑然不觉。

……

嫡女初养成 061 继姐见鬼

风兰息缓步走回侯府,却看门口停着一座粉色轻轿,他眼神一变,脚步并不停顿,走入正堂。

“侯爷。”季茵茵一看他走近,紧忙笑着迎来,给他福了个身。“这么晚才回来啊。”

他们还未曾成亲,她知书达理,内敛矜持,当然不会用更亲昵的称呼唤着他。

风兰息淡淡一笑,看着她脸上的娇羞模样,她对他有情,是遮挡不住的。

他还以为——她还会跟七岁时候一样对他直呼其名,叫他丰兰息?

他似乎,也无法再生出那次唤她为琉璃儿一样的心境。

那些回忆,才是美丽又残忍的东西,而摆在眼前冰冷的现实,他又不能视而不见。

他手一摊,与生俱来的翩翩风度,一分不改。“坐。”

季茵茵浅笑盈盈,坐在他身旁的檀木椅上,柔情脉脉地望向他。“侯爷有话要跟我说?”风兰息已经好些天不曾跟她见面,今夜却派人来喊她到侯府来,她喜出望外,情不自禁。想来,定是问询两人的亲事,老夫人前两日发话了,最好过年前能将喜事办了。

风兰息端了一杯茶,打开茶盖子,望着清澈的茶水,淡淡说道。“你我多年未见,时光易逝,人心易改,你到风家做客,别说一两年的功夫,多久都可以,只是我不曾问过你,你当真是否对这桩婚事满意——”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季茵茵一听,觉得风兰息话中有话,面色骤变。她拧着柳眉,望向风兰息淡漠的俊容,他的本意她难以揣摩。“宫家没落,侯爷嫌弃我了?”

“话不是这么说。”风兰息抬起淡然的眼,静静看着季茵茵,说的平淡而无绪。“以前你问过,你若长大后忘记了我,喜欢了别人,不想嫁给我怎么办。”

季茵茵眉头轻皱,自打她以病情推脱说忘却前事之后,风兰息从未提过,今夜怎么就没来由地提了?她面色一白,心中忐忑。

风兰息沉浸在回忆的眼底,一片柔情似水:“我当时不曾回答你,是因没有料到你会这么问。两家是故交,又是长辈定下的姻缘,我们没得选择。但如今我是侯府的主人,完全有能力给你承诺,你我若是有缘无分,抑或你倾心他人,风家绝不追究,相反,定会为你觅得良缘,保你衣食无忧。”

“我的心里从未有过别人,往后也不会再有,若侯爷反悔,琉璃可以马上离开风家。”季茵茵心生不祥,冷声道。风兰息虽然说得周到得体,若不是试探,便是——

反悔。

他竟然如此明显?

他难道不满意她长大时模样?

当然,她的明艳动人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是还未到他曾经希冀的那种程度?

风兰息笑着摇头,若是再前阵子,他并不希望事态明朗,而如今,他已经做出了取舍。

男人总是如此,有着温柔美丽的妻子,却又会被相反性情的女子吸引,只因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心痒难耐,才会为此沉沦。

他独自坐在窑坊,望着那一盆陶土千万次,那是许多年前初次见到未婚妻一样的心情……那年她才七岁,还是个女娃,离她长大还有很漫长的路,他亦不知她会从质朴陶土蜕变成一件何等光洁美丽的瓷器。

“侯爷,这几个月的事我也看在眼里,你果真对韶灵动了心?我没有奢望一辈子都可以独占侯爷一人,若是侯爷心仪别人,我会体谅。”季茵茵强忍着心中怒气,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贤淑模样,轻声说道。

风兰息俊眉紧蹙,神情不变。

这两个女子,有着云泥之别,一个善解人意,竟然可以容忍丈夫娶妾,而韶灵,绝不姑息,甚至不惧为男人下休书。

他的眼底泛着幽光,深沉莫测,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若我喜欢了别人,你何必委屈自己,嫁入侯门?”

“哪怕没有这门小时候就定下的亲事,侯爷也是我心目中的良人。不管侯爷的心意如何,我心若磐石,终生不渝。”

季茵茵起身,神情哀切凄婉,她面露沉痛,黯然离去。

心若磐石,终生不渝。

若是他悔婚,便是那负心郎。

风兰息面带倦色,当真是觉得疲惫,他依靠在檀木椅背上,慢慢合上了眼。

季茵茵满心怒气地回了别院,跟风兰息相处一年了,他素来对她照顾,要不是那个韶灵介入,自己跟风兰息早就是一对佳偶了!

深夜,季茵茵辗转难眠,以前还是怀疑侯爷跟韶灵有一腿,如今侯爷并不否认,她如何还能睡得着?

三更天已过,窗户被风吹开,风越起越大,将窗户打得砰砰作响,大风将季茵茵床旁的帐幔吹得左右摇晃,暗淡的月色洒落一地,树影阴森摇曳。

季茵茵睁开眼,没好气地吩咐:“阿瑞,把窗关上。”

外堂无人应答,却只是传来不小的鼾声,这个新来的婢女就是贪睡,半夜要喊她起来,着实不容易。

连着喊了好几声,婢女还是不曾醒来,季茵茵没好气地起身,走至窗前,手还未碰到窗户,耳畔却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落在此刻安谧无声的深夜中,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她猛地抬起眼,陡然间见着窗外的庭院中站着一人,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身段娇小纤细,披头散发,根本看不清脸上的五官。

那个孩子缓缓朝她走来,幽幽伸出双手,季茵茵的心跳得极快,趁着昏暗的月色看清女孩身上身穿的那套紫鹃色衣裙,季茵茵蓦地面色惨白。

女孩的全身都湿透了,衣裙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她探出的指尖泛着死白的光耀,水滴不断地落下,她仿佛刚从水中爬出来,全身都在抖。

孩子定在不远处,黑发之后挡不住的眼光,却是定在窗内的季茵茵身上。季茵茵明明看不清她的眼神,却早已喊不出声来,背脊上爬上阵阵寒意,定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开来。

她的嗓音如泣如诉,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在三更半夜听来,却更显颤抖而凄厉。

“茵茵姐姐……”

季茵茵的脚步虚晃,双唇嚅动,血色尽失,全身发凉。

这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呼唤,已然将她逼退到崩溃边缘。

“茵茵姐姐,我来拿我的东西了——”女孩走到了窗前,死白的双手朝着季茵茵伸去,指尖沁出入骨阴寒,紧紧扼住季茵茵的脖颈,季茵茵睁大双眼,呼吸一滞,这小鬼是要来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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