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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最美夕阳红主角叶茂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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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晚上,叶茂长回来得晚了一点,刚要进门,雷雨堵在大门口问:“爸,您怎么连水电费也不交了呢?”
  “你问我,你去交唦!”叶茂长没好气的说。
  “我要上班唦!”
  “我还不是要上班。”
  “电费条子催了好几天,您不交就做个声唦,这电也停了,家里黑灯瞎火的,张兰要是有个么事,你怎么办啊?”雷雨气愤的说。
  叶茂长的气更大:“空调开着,窗子打着,被子盖着,用日本人的钱也不是这样用法,我去交?电费条子来了几天,你怎么不去交,你不去交也做个声唦!要人用钱,连气都不吭一声,怎么,是******规定的,儿子用电,老子就一定要交钱啊?没有教育的东西!”
  “哎哎,你这不是横扯吗,爸?”
  “别叫我爸,你拈菜给别人吃时,怎么不叫一声爸啊?要交电费时就喊爸,没用!”叶茂长说着就要进屋。
  张兰从门里走出来,说:“爸,您这样说就不对了,都是一家人,你交个水电费又怎么样呢?没有听哪个说过,住在父母屋里还要自己交水电费的。”
  “谁用电谁交钱,让开!”叶茂长烦了。
  “你交个电费,用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油盐也不买,电费也不交,你这不是说,你要跟我们分家吗?”张兰摸着肚子,仗着强烈的优越感,质问着。
  “分家就分家,随你们的便!”叶茂长顺着话一说。
  张兰立马大哭着说:“啊,我为你们叶家生儿育女,你还要赶我啊,我这是冒风险的事啊,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哩,我这是为什么呢……呜呜呜……”
  叶茂长不便往屋里进了,也不好说什么了,就气呼呼的转身走了,他还饿着肚子哩。
  第二天下班回来,叶茂长刚走到门口,雷雨又堵着他,问:“爸,你怎么还没交电费啊,害得我们现在到处一片黑,要是张兰绊了一跤,你家那孙子还是你的孙子吗?”
  叶茂长说:“你自己去交,去交,别找我!”
  雷雨说:“我在上班。”
  “啊,我就不是在上班,我就能交,你就不能交?你不能交,你屋里还有人唦,就非得我去啊!”
  张兰挺着一个不大的肚子,站在门口说:“我晓得,你就是看到我妈我姐我妹她们来了不耐烦。怎么啦,我妈我姐我妹她们就不能来啊,她们来照顾我,怎么不行啊!?”
  “行啊,一个孕妇要三个人照顾吗?这里是旅社还是饭店啊?我养不起!我早就约法三章了的,你当时是怎么答应的,嗯?”
  “还约法三章哩,提起约法三章,我就有气。让你的约法三章见鬼去吧!你欺侮人有多的,凭么事城里人对乡里人就要约法三章啊,呃,是你一个人的城市?”张兰一边委屈的哭着,一边生气的吵着。
  “是我一个人的房子,你们去住城市吧!”叶茂长说。
  张兰的妈说:“亲家,你看她怀身大肚的,你还玩个么狠呢,她年轻不懂事,你这大的年龄未必也不懂事。”
  叶茂长还来不及动嘴,
  雷雨又抖狠了:“分什么分啊!这房子有我妈的一半,我住我妈的房子,我住定了!”
  “你这个小杂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这房子是我叶家的遗产,哪有你妈的一半?不讲道理的东西,不跟你们讲了。”叶茂长气极了,甩手就走了。
  叶茂草听说后,把叶茂长接过来吃饭,边吃边劝道:“已经退休的人了,还跟孩子制什么气啊?再说又没有多的孩子,你的钱,以后都是他们的,一点油盐又要几多钱呢,你也真是的。”
  “不是要几多钱的问题,他买的盐,放在他房里不拿出来,等我用时,刮都刮不到一点。你说,这叫人不生气吗?”叶茂长提起来就气。
  杨青咯咯咯地笑着说:“大舅,算了,这年月哪个不啃老,有啃的不啃,苕了去死的。”
  “哎,她急么事啊,我又跑不了?”叶茂长不理解地说。
  “她不急,还有人急啊!再说,有人啃,证明您还行,要是没有人啃啊,那就讨人嫌了。”杨青说。
  “你这个杨青啊,还真是个人精!遇事左想想,右掂掂,怪不得你在你们学校的人缘那么好啊。”叶茂长心里是愿意的,就去把水电费交了。
  冬天来临,春节将至。张兰娘家的叔叔、舅舅、湾里的一些强劳动力们都挑着大麻袋大箩筐的荸荠、冬瓜、南瓜、土豆,甚至腌菜来卖。搞得屋里到处都堆放着东西,把一楼的一个公用大厨房挤得水泄不通不说,还把走道也占用了。而且荸荠的泥,腌菜的水,青菜叶子到处都是,从来也没有人出来清理一下。租户有意见,叶茂长一有空就扫,就清。可是总也理不顺,搞也搞不干净,有时连叶茂长自己走出来都难。
  一天清早,叶茂长从三楼下到二楼时,连二楼的走道上堆的都是菜,堆得他都要擦脚而过。到了一楼,更是蔬菜堆成山,地上水淋淋,到处站的人。那些人洗的洗,吃的吃,说的说,笑的笑,都象没有看见他一样,不让路。叶茂长闷着头皮硬挤了出来,找他的摩托车,摩托车却被压在白菜框子下面,他掀了一下框子,掀不动,就问:“这是哪一个的白菜啊,帮帮忙,拿一下,拿一下……”谈话的人们稍微安静了一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理他。之后,又开始吃他们的,说他们的。
  叶茂长只好自己动手,先拿了一些白菜下来,再把框子拿下来,再把车子挪出来。好不容易把车子推到大门口,大门口有一个水池,张兰的妈正在洗碗,就是不让一下。叶茂长等了一会,就按铃,可是铃声也没让她把脚移动一步。叶茂长把牙一咬,把车子硬挤了出来。
  刚出大门,碰到了何生。何生笑嘻嘻的问:“叶大哥,大清早的,你怎么不大高兴啊?”
  叶茂长愤愤地说:“个把妈的,这哪里是农村包围城市,这简直是吃掉‘城市’!”
  何生说:“你一大清早的骂个么人啊?”
  “你去看看,我屋里搞得象个鬼样!泥里水里一塌糊涂,灶里不断火,路上不断人,日夜人闹水响的,活象他们是主人一样,老子到成了个客户。哎,就是个租户,也得跟我让让路吧?!”
  “嘿嘿,别生气,别生气,乡里人啊,就这样。”何生随便一劝。
  哪知张兰就在他们的身后,气呼呼的说:“乡里人么样啊乡里人,乡里人是你们的祖宗,查查你们的家史,你们哪家的祖宗不是乡里人?你们就是命好,生在了城里。你们要是生在乡里,还不如我们哩!”
  两人一听,头也不回,连忙骑着车子走了。
  每年过春节时,叶茂长家里是最热闹的,爹妈在世时,大家都来跟爹妈拜年。爹妈走了之后,大家都还是带着孩子来跟他这个大哥拜年,叶茂长也丰厚的招待大家。
  可是今年这样子,还能过年吗?连过道都没有了,租户都有意见了。叶茂长想来想去,就出去旅游。
  叶茂草说:“你出去避一避也行,但是你一个人,我总有些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一个老头子,一幅穷酸相,谁还打我的主意啊!”
  “那你到一个地方,就给我打一个电话,免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行啊,今年他们都不用来跟我拜年,你也轻松了许多,不然你又是炸元子啊,熬藕汤啊,忙得不行。”叶茂长说着,就把他的钥匙放在叶茂草的桌子上,说:“放在你这儿,我回来来拿。”
  “好啊,一路顺风!”
  叶茂长直到初七才回来。一回来就到叶茂草这里拿钥匙。叶茂草说:“哥,好坏你也只有这一个儿子,媳妇再怎么样,儿子是你一手养大的,他刚成立一个家,肯定要向着媳妇,这是可以理解的,不然他一家人就过不到一起了。”
  “那他也不能把我这个老爸这么不当数吧?”
  “孩子嘛,从学校到学校,社会经验还不足,还不会处理人事关系和家庭关系,慢慢来。你这次出去说是旅游,回来就是个旅游的样子,没带什么东西,就把点钱,也算是给她怀孕期间的一点营养费也行。你说呢?”
  叶茂长沉默着。
  叶茂草又说:“哥,他们再么样不对,也是下辈。上辈人是待人,是待着他们过的,从古到今都是这样。如果下辈人把对自己子女的那份全心全意的精神拿出百分之一来待奉父母,那一定会是一个大孝子。我们都努力的做了,但是回想起来,还是很愧疚的,何况是现在的孩子,你说,是吧?”
  “大舅,潇洒点,您的钱总不是要把给雷雨哥的,不如来个大方,现在就给。跟儿子怄气,莫跟孙子怄气唦,孙子需要胎教,给点钱,顺顺气吧。”杨青笑笑的劝道。
  叶茂长服情不服理的说:“唉,要从心里说啊,这钱我还真不想把。但你和你妈劝了这半天,行啊,那就听你们的吧。”
  叶茂长包了三千块钱,写了一个《送礼歌》:
  愚人行事或送礼,
  看你“升官要晋级”。
  职业教人学礼仪,
  凡事莫伤人与己。
  姑娘已成他婆姨,
  总是搞得泪水滴。
  莫仗年青跟吾急,
  莫常彩排搞演戏。
  人生身体是第一,
  搞好自己穿住吃。
  莫求他人一二三,
  你否给过三二一?
  要学雷锋和海迪。
  要学《论语》知感激。
  努力工作和学习,
  不争第一创第七。
  瞧后定感是希奇,
  拿去买点营养吃。
  闲暇慢步一二一,
  也要想想三二一。
  他把“歌”和钱包在一起交给雷雨,雷雨递给张兰看。张兰一看,哼了一声,说:“哼,我就要‘一二三’,我就要跟他急!一个月那么多钱,就一个儿子,给三千块钱,还要我想‘三二一’。”
  “算了,三千块钱不是钱吗?”雷雨笑着劝着。
  “啊,我跟叶家传宗接代,就这三千块钱就打瞎了你的眼睛?”
  “慢慢来,细水长流嘛!”雷雨劝慰着说,“老婆,别动气,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啊。”
  “什么唦,他又不是给我的,是给他孙子的,我才不感激啊。”说着就把那用心良苦的“歌”给撕了。
  钱并没有起到缓和关系的作用,或许是这三千块钱太少了,也不知要有多少钱,才能使两代人之间的关系融洽。
  天气暖和了,叶茂长到顶楼平台上去打扫卫生,发现铁拦杆都生了锈。他就用油漆自己油了起来。
  刚刚油了几根钢条,雷雨就冲上来,大吼:“哎,爸爸,你这是么意思啊?你不喜欢儿子媳妇也就罢了,可是你孙子是无辜的啊!他还在娘胎里没出世,你就害他。你不知道这油漆是有毒的吗?我告诉你,她娘俩要是有么事,我可饶不了你!”
  叶茂长本来也没有想到那么多,当他意识到油漆有毒时,心里还有点内愧,但一看雷雨这态度,他接受不了,就说:“来啊,小子,老子今天就看你是怎么饶不了我的,你的翅膀长硬了,是吗?!”
  雷雨一脚踢翻了那油漆桶,叶茂长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说:“你……你是不是搞邪了,嗯,你敢踢老子的东西?!”
  说着就生气地推了雷雨一掌,想去抢救那桶油漆。哪知雷雨一拳头打来,打得叶茂长的眼睛直冒金星。叶茂长一边愤怒地叫道:“好哇,你个小杂种,你个把妈的竟敢打老子啊,呃?儿子敢打老子啊,呃……”一边也挥拳过去,雷雨一闪,没有打着,雷雨到是又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到他的颧骨上。他感到自己已经七窍流血了,其实就是嘴巴和鼻子在流血。他奋力的揪住雷雨的衣领,两父子扭打在起来。
  叶茂长年长,打的是气;雷雨年青气盛,打的是人。六十多岁的人,哪里打得过年青的小伙子。他的手还没去,人就被摔回来了,几次被摁在地上,爬不起来。
  一租户上来晒被子,看见了,连忙把被子丢在地上来扯架,说:“哎哎,怎么能这样呢,雷雨,雷雨,你是儿子,儿子怎么能这样呢……哎,松手,松手啊雷雨!”
  雷雨可能这才清醒了一点,松了手。
  叶茂长说:“来啊,老子还怕你,了不起同归于尽!”
  那租户对雷雨说:“还不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张兰上来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哟,要死么,好好的去死唦,老子还找儿子寻死,那是个么明堂呢!”
  那租户说:“算了,算了,都算了。”说着就把雷雨拉走了。
  叶茂长经过了一场身体的博斗,神志迷乱,眼睛冒火,更重要的是,他的心象针锥一样的疼痛。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直很孝顺的儿子竟然会动手打他。他感到他一辈子白活了,他想,要是早知道是这样,那养儿子做什么,那还活着做什么,他老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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