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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上错花轿-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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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下过雨,路上有些淤泥,银仪鞋子早就脏脏了,她踹了顾翦一路,将顾翦鱼肚白的长袍上落下一大片污渍。
    顾翦将银仪推进屋子里,然后反身将屋门落了锁,这才去解系着银仪手腕的绳子。
    绳子被解开,银仪白皙的手腕上,留下几道勒痕,有些地方甚至破了,渗出了血丝。
    顾翦皱了皱眉,他走到墙边的架子里翻出伤药匣,他抱着伤药匣放在桌子上,然后在里面仔细翻找着合适的外伤药。
    银仪走到门口使劲儿拽了拽拳头大的锁,根本拉不开。
    两边的窗户都已经钉上了,根本出不去。
    她走到桌边坐下,气愤地说:“顾翦!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赶紧放我走!”
    “你手腕上的伤要及时处理,要不然会疼的。”顾翦从伤药匣里翻出一盒药膏。他刚刚将药膏打开,银仪就猛地一推,将他手里的药膏打到地上。
    银仪还不满意,转身将桌子上的伤药匣推到地上。药瓶多为瓷器,几乎碎了一地。
    顾翦有些急忙蹲下来去捡地上的药瓶。
    银仪怒道:“顾翦!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简直像一条狗!你义父是我母后身边的一条狗,你也想要做我身边的一条狗吗!”
    顾翦的动作稍顿,又继续去捡地上的药瓶。
    银仪话一出口,有一丝悔意。她盯着顾翦捡药瓶的手指,努力用一种平缓的语气说:“顾翦,算我求你了,你放我走好不好?”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放你走。”顾翦站起来,看着银仪。
    银仪说:“妻子?我跟你拜过堂吗?我有答应嫁你吗?我现在可是大戚太子戚珏的妻子!我是他的太子妃!”
    顾翦看着她,说:“我知道他是你的哥哥。”
    银仪一惊,显然没有想到顾翦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她愤愤道:“是啊!他是我哥哥!我嫁了我的亲哥哥!像我这种女人你要来干嘛?”
    顾翦就那么看着她,沉默。
    “顾翦!我不仅和我亲哥哥睡了,你没听见传闻吗?我还被大戚的二皇子睡了!我还和很多个男人睡过!我这样的女人你要来做什么啊!”银仪胸口起伏,情绪激动。
    其实当初银仪主动站出来冤枉戚玡,又何尝不是希望那些流言蜚语传回乌和。
    好好气一气顾翦。
    顾翦还是那样静静站在她身前看着她,沉默。
    银仪又骂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实在累了,骂不动了,终于无力地低着头,不再骂了。银仪从大戚风尘仆仆赶回来,她几乎是没休息过,早就倦了,又被她的母后打了一巴掌,心里又累又委屈。她越想越委屈,越想委屈,忍不住就开始哭。
    顾翦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又将她的手拉起来,小心翼翼地给她手腕涂着伤药。
    银仪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推开他。
    等到将银仪手腕上的伤涂抹好了药膏,顾翦轻轻将她手腕放下,他静静看着她,说:“你瘦了。”
    银仪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一边哭一边说:“顾翦,你要是不姓顾该有多好。”
    顾翦沉默。
    “我想睡觉。”银仪吸了吸鼻子,哭着说。
    顾翦这才站起来,他走过去,仔细瞧着银仪的脸色,试探着伸出手将银仪抱起来,见银仪没有挣扎,也没有抵触,这才松了口气。他仿若珍宝一样抱着银仪走进内室,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最后给她盖好了被子,将每一个被角都整理服帖。
    “我不想看见你!”银仪躺在床上,皱眉看着顾翦。
    “我知道。”顾翦将厚重的床幔放下,缓缓落下的床幔一点一点隔开顾翦的视线。
    他走出内室,仔细检查了门窗,然后才在椅子上面对内室坐下。
    顾翦静静凝望着内室的方向,不敢去睡,也不舍得去睡。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银仪了。其实他更想坐在内室守着银仪,哪怕隔着厚重的床幔。
    可是银仪不喜欢他靠得太近。
    银仪这次从大戚匆忙赶回来,又累又急,又因为她母后的欺骗而狠狠哭过。这一觉睡得分外沉,直到第二日傍晚才醒过来。
    “顾翦……”银仪揉了揉眼睛,有些困顿的坐起来。
    顾翦起身,急忙走进内室,望着厚重的床幔站定。他不需要说话,银仪也会知道他在。
    “我饿了。”银仪一点点清醒过来,“我要吃……”
    “我知道,厨房都温着,我这就让他们端上来。”顾翦说着就往外走,他走到内室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床幔处。
    虽然厚重繁复的床幔遮住了银仪的身影,可是知道她就在那里,已经足够让顾翦安心。
    银仪紧紧抿了一下唇。
    的确,她根本用不着说她想吃什么,顾翦知道。关于银仪的一切,顾翦都知道。
    
    第98章 折磨
    
    银仪吃过东西以后,就趴在桌子上一声不吭暗自赌气。
    顾翦站在角落,静静望着她。
    银仪偏过头,望着顾翦,问道:“顾翦,你是怕我摔东西,所以把所有的瓷器都换掉了吗?”
    她晃了晃桌子上的木杯,嗤笑了一声,说:“连杯子都换成了木头的!”
    “你上次摔花瓶的似乎不小心划伤了手。”顾翦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说道。
    银仪一滞,怒道:“难道我上次吃饭噎着了,这次吃饭也要噎着吗?难道我上次走到门口跌倒了,这次走到门口也会跌倒吗?”
    银仪将木杯扔到地上,木杯声音沉闷地滚了两圈滚到了角落里。
    “顾翦!”银仪站起来,朝着顾翦走过去。
    顾翦恭敬地说:“公主有事请吩咐。”
    “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银仪说,“难道你要关我一辈子吗?”
    顾翦无言,只是默默看着银仪。
    银仪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眼看向顾翦。她的眼圈红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顾翦一下子慌了。
    银仪哽咽着说:“我知道啊,我知道我父皇嫌弃我没个姑娘家的样子。母后嫌弃我总是闯祸。哥哥也总是嫌我吵嫌我烦。现在连你也开始嫌弃总是给你带来麻烦了是不是?”
    “我……我没有……”顾翦望着这个样子的银仪根本做不出其他反应,只剩慌乱。
    银仪脑海中瞬间浮现了沈却对着戚珏撒娇的模样。银仪有样学样,她吸了吸鼻子,拉着顾翦的一根手指头,一下一下地摇着。
    她仰着脸,用还蓄满泪水的眸子望着顾翦,用一种讨好的声音说:“顾翦,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只有你不会嫌弃我这儿,嫌弃的那儿。我只是想去见一见母后,我就去跟母后说几句话就好。好不好嘛,你跟我一起去,等我和母后说完话了,我再跟你一起回来好不好嘛?”
    顾翦有些艰难的点了头。他甚至别开眼,不敢去看这个样子的银仪。这个样子的银仪让他又陌生,又熟悉。
    顾翦的身份很特殊,可以随意出入乌和皇宫,或者说他可以随意出入乌和任何地方,就算他没有任何官职在身。
    他是乌和第一将军顾司翰顾将军的义子。
    顾将军手握乌和大部分兵权,无论是在民间还是朝中都很有身份。然而顾将军一直独居生活,没有妻妾子嗣,只有顾翦一个义子。顾翦是他有一次征战沙城时,在某个小村子的死人堆里抱回来的孩子,从此收为义子养在了身边。
    位高权重的第一大将军没有子嗣,只有一个义子。那么顾翦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朝中、民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这位顾将军的义子如何大展宏图、意气风发。又有多少人苦巴巴等着巴结他。
    可是,顾翦却在八岁那一年被顾司翰送到了宫中,成为了乌和小公主银仪公主的侍卫。
    当年这一件事可谓是震惊了整个乌和。
    人们的八卦之心被激起,可众说纷纭,也没个头绪。最后黎民百姓只能说义子终究是义子,不过是从乡野间的死人堆里抱出来的孩子。顾司翰顾大将军根本没把他真正当成自己的儿子。
    顾司翰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萧潇的兄长。
    当初乌岂为了将萧潇纳入后宫,又打算封她为后,只能给她重新安排一个身份。安排的身份就是顾司翰的妹妹。在乌和,萧潇早就改名顾萧,如今也要被称一声顾皇后。
    银仪三岁的时候见到了顾翦,当时她的母后拉着她的手,告诉她这个人是她以后的护卫,是可以除了母后最信任的人。
    那个时候的银仪天真烂漫,甜甜地说:“顾翦哥哥好,我叫乌银仪,你叫我银仪就好啦!”
    八岁的顾翦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有些动作生涩地扯了扯嘴角。他原本想要朝着以后的小主子友好的笑一笑,可是他从来都没有笑过。所以他当时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些滑稽和古怪。
    银仪捂着肚子笑起来,他一边拉着顾翦往后花园跑,一边说:“顾翦哥哥,以后咱们一起玩!”
    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银仪会一直对顾翦笑着吧。
    银仪觉得她的母后派顾翦看着她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明明在这个世上,最依着银仪的就是顾翦。
    “母后,我想回大戚。”
    顾翦带着银仪入了坤德殿以后,这是银仪对萧潇说的第一句话。
    萧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顾翦一眼,顾翦低着头,静静站在银仪身后。
    “银仪,你是乌和人!”萧潇沉声说。
    银仪不甘心地顶嘴:“可是母后你是大戚人啊!哥哥也是大戚人!”
    “你……”萧潇看了顾翦一眼,顾翦急忙去将门关上。
    银仪用眼角看了一眼脸色不愉的萧潇,说:“母后,反正则坤德殿也没有外人嘛。我到了外头也不会乱说的。”
    “银仪!你究竟什么时候能长大!”萧潇长叹了一声。
    银仪的气势瞬间萎了下去,她走过去,撒娇似地握住萧潇的手,说道:“母后,无论如何我得回去跟哥哥道歉。”
    萧潇的脸上有一丝异样,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银仪,问:“道歉?”
    “嗯,”银仪点了点头,“当初我急匆匆赶回乌和,对哥哥发了脾气。而且母后你也知道哥哥现在是大戚的太子,我是……是太子妃,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还不知道那个戚王要怎么责罚哥哥呢!说不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废了哥哥的太子之位!银仪不能连累哥哥啊!”
    萧潇紧紧皱着眉,过了好半天,才说:“戚……戚王对你哥哥很不好吗?”
    银仪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转过有些求助似地看向顾翦,顾翦轻轻对她摇了摇头。
    “母后,对不起……银仪以后再也不会再您面前提起戚王了,也不会再提起哥哥了。”银仪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小姑娘。
    宫殿的门被推开,乌岂冷冷地站在宫殿门外。
    坤德殿里的三个人同时惊住了。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上朝吗?”萧潇的脸色有些发白。
    乌岂走进来,他没有看萧潇,而是直接走到银仪的面前,沉声问道:“银仪,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我……”银仪畏惧地向后退去。
    若不是顾翦在她身后虚扶了她一把,银仪踉踉跄跄的指不定要跌倒。
    乌岂自嘲似的笑了笑,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萧潇,说:“怪不得你一直忘不了那个男人,原来你跟他还有一个儿子。”
    乌岂侧首看了惊惧的银仪一眼,笑道:“原来连银仪都知道。是不是除了我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父皇息怒……”银仪颤声走过来,她自小就很惧怕乌岂。
    事实上,在乌和国,乌岂从政向来以残暴出名。他所有的柔情也只是给了萧潇一个人,就连对着银仪都没有过好脸色。
    暴怒之中的乌岂怒吼:“别叫我父皇!谁知道你是哪个男人的野种!”
    银仪一惊,眼里立刻蓄满了泪。
    萧潇猛地站起来,她拉着银仪的胳膊,拽着她的身子就往乌岂身前推。萧潇怒吼:“是啊!她的确是个野种!被强暴生下来的孩子当然是野种!有种你杀了她啊!”
    “母后?”银仪震惊地望着萧潇,她一点点滑到,跌坐在地。眼泪一颗一颗,从她的眼眶滚落出来。
    怪不得。
    怪不得整个乌和都知道她的母后宠冠六宫,然而她的母后却从来没给过她父皇好脸色。
    怪不得。
    怪不得年幼时,她的母后看着她的目光总是复杂得让她困惑。
    “银仪!”顾翦有些慌乱地走到银仪身边,将她扶起来。顾翦发现银仪整个人身子都是软的,她的目光空空的,看着就让顾翦心疼。这一刻,顾翦十分后悔,他就不该带银仪进宫。他真想堵住银仪的耳朵,真想抽离她的记忆,真想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疯了!”乌岂大力抓着萧潇的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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