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林晚录-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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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莱州，与郭昢会和后，便一起往长安去。三人各骑一马，晓行夜宿，七八天后便到了长安城。长安城似永远雄浑巍峨，人入其中便如水滴入海。
郭子仪于长安的代国公府就在朱雀大街深处，郭昢领着林音二人回到府中，让下人牵走马匹，又请林音二人稍作，自己去见父亲。
郭子仪于朝廷有辅弼之勋，功高望重，但代国公府看起来并不如何奢华大气，比之寻常州县官员府邸也毫不出色半点。想到一会可能见到那位功高盖世的老将军，林音竟有些紧张。转念又想，人家军务繁忙，也未必有空见自己，想到这里，隐隐又忐忑起来。
见林音坐立难安，公西晚晚揶揄道：“小林音，你害怕啦？”许久未听到公西晚晚在自己姓名前加个“小”字，林音微微一怔，又嬉笑道：“怎么会呢？郭元帅也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便听一苍老却雄厚的声音说道：“说得好，老夫也是人，小兄弟在此无需拘束。”来人正是当朝太尉、中书令、关内河东副元帅的代国公郭子仪。
林音二人忙离座站起，向郭子仪叩头问好。郭子仪搀起两人，哈哈大笑道：“老夫听昢儿说二位英雄少年，武功了得，便来一见，哈哈哈，果然是气度不凡，神采不俗啊。”
林音听了，心里一喜，自己还是头一次被人夸气度神采不凡不俗呢，并且称赞自己的还是被这么一位大人物。林音二人也抬头看去，郭子仪须半白，但目光炯炯，神采飞扬，两颊、下颏丰厚，眉长入鬓，一看便知不是凡夫俗子。唐肃宗就曾说郭子仪“风云有感，星象降生。秉文武之姿，怀经济之器。”按民间老百姓说法，便是天上星宿下凡来的人物。林音稍稍平息心绪，说道：“元帅过奖了，您才是真的神采飞扬，威武精神，呵呵。”
郭子仪哈哈大笑，又请二人坐下。众人分宾主落座，郭子仪又问道：“林小侠，你曾随封常清守过洛阳与潼关？”
林音想起封常清与高仙芝，神色黯然，说道：“是的，可惜不久后封将军便被皇上派人斩了。”郭子仪摇摇头道：“封、高两位是有真才实学之士，老夫与之相比也多有不如，若不是奸臣挑拨陷害，两位将军也不至于落个身死名败的下场。不过那边令诚阉贼也已被先皇下旨斩示众，算是罪有应得。”他不便诽毁高宗皇帝，便只骂了边令诚几句。
林音心中一动，虽知封常清与高仙芝未必真的就比郭子仪更有才干，但绝非庸俗之辈；细细算来，他知道的大唐帝国名将就有封常清、高仙芝、哥舒翰、郭子仪、李光弼、仆固怀恩等数位；然而安史作乱，已一隅而敌全国，还险些使大唐王朝覆灭。由此可见，一国之强弱盛衰，并不因有多少能臣悍将决定。不过这种道理林音想不了更深，浅浅思索一番便止住思绪，回答郭子仪道：“边将军与高元帅死的极冤，但我相信世人总会看清真相，两位将军名声也能得以保全。”
郭子仪苦笑道：“奸佞当道，我们这些尽心尽忠办事的，便是有肺腑之言，也常常难达天听。”
林音郭昢与公西晚晚三人听了，俱是心中一沉，如此说来，李辅国等若真的恨得皇帝信任，便是请郭子仪去揭三人身份，皇帝只怕也不大相信。郭子仪见林音神色有异，问道：“林小侠，方才昢儿说三位有重要事情要说与老夫，不知现在可方便说出来。”
林音点了点头，正要整理言语，却听郭昢先说道：“父亲，您可知孩儿是被人追杀到莱州，才能遇到林兄二人？若不是林兄与公西女侠拔刀相助，孩儿只怕没命回家见您了。”
郭子仪须一张，惊道：“竟有此事？为父见你数月不归，以为你是独自出门游历，竟未料到是遭人追杀？你已知那些追杀你的人身份了吧。”说完又朝林音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郭昢道：“待孩儿将事情经过说给您。”郭昢少年时与建宁王李倓、当时还是广平郡王现在已是代宗皇帝的李俶三人十分要好，常在一起习武读书，玩耍取乐。后建宁王身死，建宁王登基大宝，少时交情慢慢就淡泊了。数月前，皇帝忽心血来潮，命人来请郭昢去叙话。郭昢与皇帝说了会闲话，无非是回忆些幼时旧事；但李俶如今为帝，日理万机十分忙碌，说不一会就有事去忙，便赏了饭菜让郭昢在麟德殿旁厅食用。说到这里，郭子仪点点头道：“昢儿，陛下待你十分恩厚啊。”郭昢朝北拱手遥拜致谢，又继续说。郭昢吃完饭便要离去，就在此时，忽然看见一高大男子进了麟德殿，并非宫中侍卫衣着打扮，并且神色摇摆，郭昢心觉大有蹊跷，便悄悄的跟着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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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阴谋诡计
那人似对皇宫颇为熟悉，且轻功不弱，郭昢更觉奇怪。小心翼翼的跟着那人七拐八拐，到了麟德殿后一小室中。他不敢进去，便躲在门外，想听里面人要做什么。
过了片刻，又听有人走了过来。郭昢藏在房梁上，低头看去，那三人正是李辅国，程元振，和张良娣还曾经是张皇后。郭昢此时更是惊诧：这三人与宫外之人有什么勾结？其时新皇即位不久，朝纲不稳，郭昢也担心这几人有祸害朝廷之心，便决定继续偷听。
那三人进屋后，先有人说道：“这一仗打完了，我们要怎么办？”郭昢听过程元振李辅国与张良娣三人声音，这说话的不是他们三个，自然是那外来汉子。
然后李辅国又反问道：“大力法王，你想要我们怎么办？”那外来的汉子正是追杀郭昢的大力法王。程元振也说道：“打仗有打仗的好处，不打仗也未必就不能成事。”
大力法王又说道：“明尊降生，必逢乱世如今世道渐安，明尊只怕更不会降世。”郭昢听到这里，心道：“明尊是个什么东西？世道太平，百姓安稳，不好么？”
过了一会，张良娣又说道：“清净法王，江湖上，你就不能再搅动搅动么？”说话的是李辅国，郭昢未料到他竟是什么“清净法王”，又是吃了一惊。
李辅国说道：“数月前伏牛山我教弟子与丐帮相斗，却因旁人插手，结果你们也知道了。我旧伤未愈，一时半会是不能重涉江湖。”那张良娣叹了声气，说道：“如今我在宫中毫无地位，但又不能随意出宫，不然我倒可以帮帮你。”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程元振说道：“你想出宫？不再回来了么？”只听张良娣说道：“新皇帝小儿十分不喜我，若不是看在先皇帝面上，只怕早就对付我了，在宫中还有什么好呆的。”又叹了口气道：“罢了，什么时候我自己出去，便不再回来了。”程元振道：“那倒不必，你若不想在宫中，我与清净法王在皇帝耳边说几句，自然会让你出去，只是到时候不好听。”
“对！如今皇上十分信任你们，若想让他将我废贬，应当也无难处。至于好不好听，没什么要紧的。”张良娣道。
李辅国又说道：“如今皇帝对我也不如何信任，功德法王才是皇帝身边红人。”原来程元振便是什么功德法王。
程元振也未反驳，说道：“齐心法王，你想清楚了，出宫容易进宫难。养尊处优的久了，做个平头百姓，不怎么容易的。”齐心法王自然是张良娣。
张良娣冷哼一声，说道：“什么养尊处优？如今我还不如一寻常宫女，毫无地位可言，哪里比得上你骠骑将军，程司马？”语气不逊。
程元振也毫不退让，说道：“齐心法王，你几个意思？别忘了我们入宫是为了什么。”
“嘿嘿。”张良娣冷笑道：“我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不明白使命的怕是你吧。你以为我不知道，李亨未死时，你曾三番数次在他面前挑拨，说我害死了建宁王，还想害太子。功德法王，我问你，你在宫中处处与我做对为难，又是为何？”张良娣进谗害死建宁王，数次加害李亨，此事郭昢也知一二，因此也并未吃惊。
程元振说道：“呵呵，我害你么？若不是我与清净法王暗中相助，你能当上淑妃，进而做了皇后？再说，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圣教大业，还争这些浮名虚利作甚？”
张良娣大笑一声，说道：“确实是浮名虚利，但这浮名虚利只怕已让明教中地位尊崇的清净、功德两位王昏了头脑吧。两位的所作所为，有哪一件是为了圣教大业？”语气犀利，毫不客气。听到此处，郭昢才知这四人均是摩尼教中法王。摩尼教虽名气不小，但十分神秘，寻常人哪里知道他们教义为何，若不是亲耳听到这些人说话，郭昢自然不知摩尼教竟想颠覆乾坤，别有所图。听起来，图谋似乎不小，只怕一但让他们事成，便是惊天动地也说不定。
郭昢越来越心惊，心知若是被他们现自己在偷听，只怕性命有虞。此时李辅国又说道：“胡说八道，我们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为了圣教？朝廷之中凡是对我们圣教有威胁的人物，都被我们用计一一除去江湖上也在尽力拉拢各门各派，为日后之事做准备。嘿嘿，倒是张皇后您呢？一心为了争宠夺利，无所不用其极，你做的那些破事，不要以为我们不知。如今我真觉得，你只怕早已没有向教之心。你想出宫帮我，只怕你是为了出宫躲我们吧。”
张良娣大怒，说道：“你血口喷人，我要躲你们？难道我怕你们么？对明尊，对圣教，我齐心问心无愧。”
三人正要再吵，却听那个大力法王喝道：“好了，我进宫不是为了听你们挑唇料嘴的。如今圣教在中原展不利，光明法王说教主不日便会来京城，到时候你们自己与教主解释吧。”
“教主要来？”说话的是程元振，他又说道：“近些日子我们在宫中所为也并非毫无功效，那来瑱不肯与我们合作，如今已被皇上赐死，也算小小收获了，嘿嘿。”
大力法王说道：“我不知谁是来瑱，也不知杀了他有什么用。最好的朝廷中再出一个安禄山史思明，搅的这天下越乱越好。”
“安禄山是没有了，但有一人我让他返，只怕他不得不反。”程元振阴冷道。
“谁？”张良娣与大力法王同时问道。而李辅国则说道：“莫非是仆固怀恩？”
就当郭昢听到仆固怀恩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啊”了一声，自然被屋内四人现他躲在门外。郭昢心知不妙，连忙跳下横梁往麟德殿外奔去那四人虽俱是大吃一惊，但也很快就追了出来。四人武功均十分高明，尤其是程元振与李辅国，两人轻功比郭昢要好上许多，不片刻就追到大殿门口。麟德殿平日只打扫的太监宫女，殿内并无卫士，但殿外则是岗哨森严，他们不敢在侍卫面前显露轻功，因此没有追出来。其实张良娣这个时候已经死了，正史也没有证据证明程元振、李辅国、张良娣三人是摩尼教的，不过这是小说，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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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陷害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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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便是大力法王带人追杀郭昢，使他有家都不能回，他逃逃躲躲，却总甩不掉那些追杀他的人，直到后来遇见了林音，杀掉大力法王才得以解脱。
郭昢讲完，又说道：“程元振等如今知道追杀失败，不知会怎么对付我们呢？”
郭子仪听完后闭眼沉思，半晌不语林音与公西晚晚更觉摩尼教中人处心积虑，用心十分险恶。林音问道：“郭兄，那个仆固怀恩是什么人？”
“他同父亲一样，也是朝中大将，平定叛乱中他功不可没。”郭昢又叹了口气道：“他本应是我岳父，但为了安抚回纥，他的女儿被送到回纥和亲了。如今我称他老人家义父。”仆固怀恩与郭子仪十分要好，郭昢幼时便与仆固怀恩次女定下娃娃亲。安史之乱时为向回纥借兵，肃宗命仆固怀恩将大女儿与二女儿嫁给回纥登里可汗。因此郭昢这段幼时所结的情缘，就此断掉。仆固怀恩也心觉愧对郭昢，便收了他做义子。也正因如此，郭昢才会在程元振说出仆固怀恩名字的时候惊叫出声。
林音也记起曾听说过仆固怀恩之名，虽没有郭子仪与李光弼名气大，也几乎是军功仅次于此二人的良将了。这种忠臣良将，会真的造反么？他刚想问，就听郭子仪说道：“怀恩忠心不二，没人比老夫更清楚的了。但若有人在皇帝耳边挑拨，只怕当年和亲之事，真会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