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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天蚕变-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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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扬不禁一声叹息。

云老头接着一拍云飞扬肩膀,道:“不要多想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恶人自会有天诛,你就在这里伴着外公,再说外公也没有多少年活了。”

云飞扬看着那苍苍白发,心头一阵怆然,终于点点头。

云老头总算松了一口气,道:“那你在这里坐坐,外公去烧饭。”

云飞扬立即一把拉住,道:“外公,让我来……”

“你烧的饭菜实在比外公烧的好。”云老头目光一转,道:“好,你去烧饭,外公到紫房那边拿些干柴来。”

云飞扬尚未来得及阻止,云老头已举步走了过去,看着他佝偻的背影,云飞扬更有感触。

柴房的门关着,云老头走到门前,方待将门拉开,一柄狭长的剑就穿过门板剌出来,刺入了云老头的心脏!

云老头一声闷哼,当场气绝,云飞扬那边已经转身举步应声回头,就看见云老头后背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七寸剑尖穿背而出。

“外公!”云飞扬面色大变,一声惊呼,急扑过去!

那道门连带云老头的尸体立时“砰”地飞起来,迎面向云飞扬撞来,一个面白、衣白、发白的怪人手仗六尺长剑如雷射出,一剑急刺云飞扬的咽喉。

云飞扬才将外公的尸体接下,剑已经刺到,偏身急闪,让开要害,左肩仍被剑划伤一道血口。

“谁?”云飞扬当然不认识电,喝吃声中,反手已将竹凳抄起来。

电一剑落空,“唰唰”又是几剑刺过去,云飞扬将外公的尸体往地上一放,身形翻滚,连闪几剑,正要扑上前去,电身形已拔起来,掠上了柴房瓦面。

云飞扬手中竹凳立即掷出,但随即被电的剑刺碎在空中。

电身形一顿,如飞掠出,云飞扬哪肯罢休,抄过旁边的一根晾衫竹竿,一纵身,亦掠上瓦面。

那片刻之间,电已经飞掠过那一片竹林,云飞扬竹竿在瓦面上一点,亦掠上竹林之上!

实时竹叶一分,无面人一剑从下疾刺了上来,这一剑出其不意,云飞扬急怒之中,实在不容易闪避停开,可是他仍然闪避开了!

裂帛声中,剑从他的左腰刺过,划了一道血口,他身形及时一侧,斜掠丈外!

无面人也不追击,身形一沉,直往竹林下泻落。

云飞扬左手掩腰,没有理会那个无面人,继续往前追!

过竹林是一片平地,再前却是一片悬崖。

电冷然立在平地上,看着云飞扬掠下来,无面人同时在竹林中窜出。

云飞扬背腹受敌,身上又已负伤两处,但并无半点惧色,瞪着电,喝问道:“我外公与你们到底有什么仇恨,你们要下这个毒手。”

电一字一字地道:“我们要杀的不是你外公,而是你!”

云飞扬又是一怔,道:“我?”

“正是你!”电人剑一长,一道飞虹疾射云飞扬!

云飞扬竹竿当枪使用,展开武当锁喉枪的绝技,刺向电咽喉。

电剑长六尺,云飞扬竹竿丈八,平地广阔,正合施展,实在占尽优势,可惜的就是,他用的只是一根竹竿!

利剑与竹竿相交,对折到第十七式,“唰”的一声,竹竿已经被削断三尺!

电人剑化成一团光球,迅速地滚向云飞扬,他的剑法本是以刺削见长,这一变,目的显然就是在削断云飞扬那竹竿!

云飞扬一看来势,已知道对方心意,连退七步,“飕”的一声,无面人锥子一样的那柄剑已经刺来!

云飞扬偏身急避,一竿反扫,无面人剑一挑接下来,人与剑齐被震开。

那根竹竿立即又断了三尺,电并没有放过任何的机会,趁机欺上,再一剑,云飞扬急收竹竿,但仍被再削断一尺,他更加惊怒,竹竿一震,弹出了一团竹影,一圈一插直迫电面门。

电长剑滚花,云飞扬没有理会,竹竿刺到一半又一弹,一插变成了十三插!

电一声:“好!”剑势竟被迫得一顿,云飞扬竹竿直入空门,急插电胸膛。

也就在这一剎那间,无面人一剑突然横来,将竹竿截住,电实时人剑迫前,“唰”的剑直削入竹竿正中,那根竹竿迅速一开为二。

电也就乘这破竹之势直追向云飞扬。

云飞扬眼看着那根竹竿齐中迅速地两边分开,剑光一道,直向自己削过来,当机立断,立即松开竹竿!

那根竹竿剎那间分开了两边,电剑势未变,直迫云飞扬!

无面人一剑同时剌出!

云飞扬深吸了一口气,身形直往上拔起,右脚尖接着在左脚背上一点,再拔起一丈,离地竟四丈之高。

他拋肩甩臂,便待向竹林那边掠回,剑留在屋内,只要剑在手,他自信就可以应付得来。

电与无面人同时拔起身子,无面人的剑当然伤不到云飞扬,但电剑长六尺,却就够上分寸!

血光一闪,云飞扬左小腿就多了一道伤口,身形不由一沉!

无面人一剑,立即亦削在云飞扬右臂上!

云飞扬身形急翻,“霍”地一个风车大翻身,向后倒翻了出去!

电剑紧追,剑光一道匹练似的,凌空追刺云飞扬!

裂帛声响,云飞扬又吃一剑,胸前血如泉涌,身形着地。

电的身形亦落下,大喝一声,一剑横挥,疾削过去。

云飞扬急闪,不知道已置身悬崖边,一退便失足,一声惊呼出口,人就跌了下去!

惊呼声由高而低,而消失。

悬崖万仞,下临大海,这样跌下去,纵然不粉身碎骨,只怕亦难免命丧大海之中。

电以剑作杖,策杖移步到悬崖边缘,目光一落,旋即就仰天大笑。

沙哑的笑声,就像是一只裂开了大鼓猛被敲击,一下下惊天动地。

武当山上的大鼓却是完整无缺,每一声鼓响都是那么沉雄,钟声也一样。

戴上紫金冠,再从燕冲天手上接过铁符,傅玉书正式成为武当派的掌门人。

那道铁符,也就是开启修真阁的钥匙。

武当的七绝秘籍也就藏在修真阁内。

修真阁说不上铜墙铁壁,但四面墙壁都是以巨石砌成,厚逾三尺。

对门的那面墙壁之前,一排放着七个奇大的石匣,每一个石匣的上面都刻着两个篆字,左起数是两仪,霹雳,七纵,右起数是双节,开山,锁喉,当中一个刻的就是天蚕二字。

这七个石区内载的也就是武当派的七绝秘籍。

傅玉书反手将石门掩上,目光落在当中那个石匣上,现在他总算得偿夙愿。

他看着当中那个石匣,内心实在是感慨万分,伦婉儿楚楚可怜的形象不觉出现在眼前。

灯光下,他的眼神逐渐迷蒙起来,一会又恢复坚定、冷酷、尖锐。

他抬起脚步,却不是走向当中那个石匣,而是走向左面第一个。

“格格”声中,他先后将左右六个石匣打开,冷冷地望了匣中的秘籍一眼,然后他就笑了起来。

一种很得意的笑,这六种绝技在他已根本谈不上秘密,他虽然还未强到云飞扬的境界,但已在武当其它弟子之上,所以杀白石、谢平,在他,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了。

他笑着将当中那个石匣打开。

一本与六绝秘籍同样的册子放在石匣中,上面篆字写着“天蚕诀”三字。

傅玉书捧起“天蚕诀”秘籍,一双手颤抖起来,语声亦已起了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册天蚕诀,唯恐一个不小心,就会摔碎在地上似的,走到阁中的蒲团前盘膝坐下。

然后他一页页翻开,细读起来。

那的确是一种很奇妙的练功心法,还有招式图解,并不会太难明白。

傅玉书看得如痴如醉。

那只有二十页,最后一页之上,写的却不是未完的口诀,也不是最后的一式。

是四行十六个字。

至高境界,换骨脱胎。

掌门口述,不录经传。

这最后一页翻过,傅玉书目光及处,怔住在当场。

“掌门口述,不录经传,”傅玉书脱口一声呻吟,道:“怎么会这样?”

“这要说,得出四十年前说起──”燕冲天替傅玉书解开心中疑团。

对于傅玉书的一入修真阁就看天蚕诀,随即来追问自己原因,燕冲天虽然也觉得他心急了一些,但没有太大疑心。

“四十年前──”燕冲天接下去,道:“祖师枯木,与无敌门夏侯天聪齐名江湖,武当派、无敌门世代成仇,他们自然难免一战,当时夏侯天聪的灭绝魔功已练至第六重,自负必胜,但祖师亦练成天蚕诀,天蚕破灭绝,还是将夏侯天聪重伤,无敌门消声匿迹,武林亦归于平静。”

傅玉书虽然听得不耐烦,并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催促。

燕冲天接道:“却也就因此,不少人觊觎天蚕诀,本与武当、无敌鼎足而三的碧落赋中人,更就混入我们武当派做火工道人,也就是后出那个老怪物偷学其它六绝之后,更伺机偷入修真阁盗取天蚕诀。”

“被发觉了?”

“他是被祖师遇上了,不逃而跪地求饶,自称是受人指使,出示一封信,祖师一时疏忽,随便将信拆开,就为信封内所藏的毒粉弄瞎了双眼,又死在他的暗算之下,我虽然赶到,将老怪物拿下来,祖师已气绝,来不及将口诀留下,天蚕诀也就从此而失传。”

傅玉书目光一闪,道:“可是师叔你?”

“是强练。”燕冲天叹息道:“只因为独孤无敌青出于蓝,二十年前,灭绝魔功便已练至六重,你师父青松一战大败,唯恐六绝再练下去,亦未必能够抵御独孤无敌的灭绝魔功,所以我与你师父青松商量过之后,决定交由我来强练天蚕诀,希望练到最后,能够悟出最后一式的变化,悟出天蚕诀的真谛,这一练,就是二十多年。”

燕冲天感慨至极。

傅玉书追问道:“师叔还没有参悟得透?”

“还没有,”燕冲天摇头道:“参悟不出这最后一式,天蚕功根本发挥不出威力,这二十多年,我是白练了。”

傅玉书傻了眼。

燕冲天苦涩地一笑,道:“你六绝才练了锁喉枪,还有其它五绝,也够你练的了,你就先练这五绝,看这段时间之内,我是否能够参悟得透。”

傅玉书只有苦笑。

表面上傅玉书的确只学了锁喉枪一绝,事实上其它的五绝他已经由天帝那里学成。

所以拜别了燕冲天,他没有再回修真阁,直接回云房,越想也越气恼,看到酒就想到借酒消愁。

酒入愁肠愁更愁,越喝越多,不觉拿出伦婉儿送给他的那个小香囊。

香囊依旧,人事全非,傅玉书不禁悲从中来,掷杯地上,手握香囊,带着七分酒意,跌跌撞撞地推门走出去。

夜已深,伦婉儿仍未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面颊消瘦,人甚憔悴。

“砰”的一声突响,彷佛有什么撞在门上,伦婉儿一惊,不由自主地跳下床,移步到门前!

门外有喘息声,传进来,隐约有人在声声呼唤,道:“师妹,师妹!”

伦婉儿听得出那是傅玉书的声音,考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将门拉开。

傅玉书立时跌进来,伦婉儿忙一把扶住,惊问道:“师兄,你到底怎样了?”

傅玉书一身酒气,醉眼朦胧,喃喃地道:“师妹,是我辜负了你,师妹。”

伦婉儿听得真切,不禁悲从中来,也就在这个时候,隐约有脚步声传至,伦婉儿一看傅玉书这样,若是给别人看见,也不知又会怎样说话,忙将傅玉书扶到椅上坐下,再将门掩上。

脚步是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

伦婉儿吁了一口气,轻扶住傅玉书肩膀,道:“师兄,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不要扶我──”傅玉书挣扎而起道:“我要去找婉儿……”

伦婉儿一呆,道:“师兄,我是婉儿。”

“你不是,不是的……”傅玉书摇头道:“我辜负了婉儿,误了她一生,她一定在恨我,怎会再理会我?”

伦婉儿心一酸,眼泪禁不住流下来,道:“师兄,你坐下先歇歇,我去倒一杯热茶给你解酒。”强扶着傅玉书在床沿坐下。

傅玉书酒意未消,一声又一声:“师妹!”叫得伦婉儿心都碎了。

她强忍悲酸,倒了一杯热茶,强迫傅玉书喝下,傅玉书总算清醒了一些,也总算看清楚身在何处,看清楚伦婉儿,道:“婉儿,真的是你。”

伦婉儿领首道:“是我,掌门。”

“不要叫我掌门。”傅玉书显得很激动,道:“我不配做掌门。”

“师兄──”“婉儿,我害了你!”

“不要说这些,你休息一下,我扶你回去。”

“我不做掌门──”傅玉书又激动起来,道:“我这就去找师叔,跟他说清楚。”随即站起来。

伦婉儿双手按住道:“师兄,你怎能这样?”

“怎么不能,一错不能再错。”傅玉书在哀求道:“婉儿,你让我去。”

“师兄,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做,好吗?”

“那我们下山,有多远就走多远。”傅玉书拉住伦婉儿的手就要走,伦婉儿拚命按着。

她道:“师兄,你冷静一下,想清楚好吗?”

傅玉书一呆,双手抱头,哑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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