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里德勒-第13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风继续吹,不仅吹走施工现场的飞扬的尘土,就连弥漫在人心里的灰尘也在不经意间轻柔地拂走。
规划区域内,一间间的老房子轰然解体倾塌,从城门出发往闪金镇延伸的直道不断向前推进,一栋临街的两层公寓的地基木桩庄重地被工程师亲手敲下。来自寒冰要塞的工程队快速进场,有条不紊地按照施工图纸,在公寓的地基上纵横交错地堆砌青石条,每个工程兵整齐协调的动作像添加润滑油的构装体,弥漫着环环相扣的古怪韵律。在好事地旁观者眼里,这幢新公寓的墙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往上攀升。
‘不愧是来自那座百年要塞的资深工程兵,每一个动作都像精密计算过的齿轮,将群体里每一个成员的力量都发挥出来,没有丝毫浪费。’兰切洛斯叹服地点点头,‘激流城最好的砖瓦工,论速度也不比他们慢,只是这种互相协助的默契,节省了很多时间。真快,铺设楼板的木匠进场了,公寓外面刷灰浆的泥水匠动手了。神啊,以这种速度下去,到晚上的时候,下面一层都可以住人了。’
第二批木匠进去了,开始为公寓铺地板,顺带还用大张的带有花纹的墙纸将天花板和四周的内墙全部贴上。
工程师看到公寓的阁楼开始动工,立即安排人手让在场拥有租赁优先权的平民抽签。
法瑞尔以及几个迟迟不肯搬迁幸运得到这个机会的平民惊喜交集地在城门口这一幢新建公寓前抽签,很不巧的是这个机会被另一个平民得到了。法瑞尔为这位邻居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沮丧,不过他很快恢复心情,因为法瑞尔相信很快就能在这样的新公寓里安居。
“走吧,接下去就没有什么看头了。”思诺森拉了好友一把,两人离开施工现场,往自己的公寓方向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兰切洛斯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思诺森也在空白的图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我们的那位前城主大人可真舍得花钱,一口气拆掉五个标准街区的外城,消毒的石灰、铺路的砂石,用量不是一个小数目,财政预算里没有拨款,是他在垫付吗?而且,更让我吃惊的是那支来自要塞的工程兵,他们盖房子的速度太快了。”思诺森为自己和兰切洛斯沏了一壶香茶,热气腾腾的茶杯里冒出袅袅不绝的水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此平复自己的心情。
“拆平民房子时的速度也不慢,只是大家都被新公寓夺走了目光。不得不承认,这位制定蓝图的幕后人准备地很充分,他洞悉人心的弱点,知道居住在外城的平民最需要什么?最害怕的是什么?”
“能说说吗?我知道你心里也藏了很多话,不吐不快。”思诺森抿了一口香茶,感觉到干渴的喉咙满足地发出呻吟。
“如你所愿。”兰切洛斯轻轻咳了一声,开始从头说起,“几年前,那些打着讨伐纳斯卡的旗号的南方军队其实是十几万流民,是南方诸公国以及一些不怀好意的邻国扔过来的包袱,原本是送死的炮灰,没想到纳斯卡崩溃的速度太快了,导致这些人全部滞留在北地,要不是其它领地帮忙分走一部分人,我们激流城肯定会被拖死。”
“不是说外城的平民吗?为什么要扯到几年前?”思诺森有些明白好友的打算,他故意这样问,果然引来兰切洛斯的一个恶狠狠的白眼。
“几乎所有流民都不愿意长途跋涉返回南方的家乡,因此选择定居下来,围绕着北地诸爵领形成外城。一开始,外城的平民就像树身上的榭寄生,汲取、耗费树木的养分而无所作为,简直和难民一样。”
“当时激流城那位睿智聪明的领主却利用里面的人才为领地建设添砖加瓦,‘火炬’里就有一个大师是南方人,市政厅里也有不少官员是南方的没落小贵族。”
“这个决策非常有效,随后被其它北地领主纷纷效仿。像闪金镇、黎明镇这些兴起的开垦领就是趁着这股风潮渐渐兴起的。他们为激流城输送农副产品,鸡蛋、牛奶、蔬菜、水果、草料,从城里集市换取日常生活用品,白盐、面包、煤石、农具以及银德勒。”
“摆脱了动荡不安的饥寒生活,在富足的激流城定居成了很多外城平民的想法,可惜,内城可以容纳的人口有限,相对昂贵的公寓租金吓退了很多收入一般的平民。”
“最高明的统治术,就是将‘他们’变成‘我们’,将平民变成居民和市民。”
“高高的城墙和那扇包铜皮的城门隔开了两个世界。长此以往,关闭向上通道的平民们就会拖扯激流城的后腿,让我们深陷泥潭。”
“现在激流城里最累、最脏、最苦的活都交给外城的平民,没有他们的参与,激流城不会成为北地第一大领地。”
“偶尔有几个平民能出人头地,还是太慢了。我们应该敞开胸怀,拥抱外城的平民,将他们变成大家庭的一份子。”
“还好,我们动手的时间不算晚。从刚才看见的在场的平民反应来看,那位幕后推手赢得了一场畅快的胜利,这绝对不亚于在战场上的斩获。”
思诺森看着情绪高涨的好友慢慢恢复正常,微笑地点点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你应该相信市政厅的那些年轻人,和他们的年龄一样,激流城现在的势头正处于锐意进取的上升期。看着吧,现在只是一个开场白,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精彩戏目陆续上演!”
“或许如你所说的那样。”兰切洛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两人刚刚享受了一壶香茶,楼下就有认识的病人登门造访,兰切洛斯清咳一声,起身下楼:“为了公寓的租金,努力。”
思诺森捏住自己干瘪的钱包,使劲抖索,终于被他找到最后一枚银德勒,望着这枚最后的财产,前便衣探长搔了搔头发:“这短暂的中场休息,该结束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肩膀和脊梁随即发出咯嘣咯嘣连串脆响,“我不能继续悠闲下去,得找些事情做了。”
机会很快来敲门了。
一位居住在邻街的富商发现保险箱被盗,损失了一笔可观的积蓄,都是记名的黄金保值的兑票,总数有二万八千金欧玛。
‘啊哈,那些用百宝钥匙和撬棍流窜作案的灰鼠终于来激流城了,显然这里流淌的财富喷泉吸引了他们的目光。’思诺森看过现场后,对照自己过去在巡视厅看过的档案,确认是一群“熟悉的人”。
“斯宾森先生,请您立即去发兑票的银行注销所有被盗走的金票,那些卑鄙的盗贼很快就会落网,在他们受到公正的审判前,我会尽量挽回你的损失。”
忧心忡忡的珠宝商人斯宾森无奈地点头同意:“也只能这样了。”
“为了防止意外,您应该去定制一个新的保险箱,而且锁芯也该更换了。我知道在胜利广场西北角有一位老锁匠佩林,他制作的锁结构复杂,百宝钥匙也开不了。”思诺森走到斯宾森的公寓各个房门,在上面仔细寻找后,果然看到一些痕迹。
“这些门锁尽管都不一样,可是依旧可以被配置的百宝钥匙打开,看来那位盗贼先生经常光顾你的家啊。”思诺森开口询问,“最近有陌生访客或是生意上的伙伴频繁地拜访吗?”
斯宾森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我的珠宝生意都在码头贸易区的店铺完成,这间公寓很少有客人来。”
“那么仆人呢?最近有新招募的仆人吗?”
“也没有,都是签用了很长时间的老人,我相信他们。”
“能把他们都叫来,让我看看他们的手吗?”思诺森提出请求。
斯宾森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很快召来厨娘、清洁工、管家。
思诺森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靛蓝色的药水瓶,“这是我最近自学炼金术发明的一种药水,能将你们手指上的纹路拓印下来。”
一边开口解释,一边用小毛刷沾染药水在三人的手指上涂抹,然后让他们在白纸上留下十指的指纹。
“据说,南方大沼泽地的莫亚公国早在几十年前,就用沾染红色油性染料的大拇指印作为个人的签名,那些不认识字、不知道如何书写的平民就用这个作为自己的独特签名。我发现,每个人的指纹都是不同的,十个人里面就有十个不同的指纹。”
斯宾森先生有些不明白:“这又和我家里的保险箱被盗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在您的卧室房门握手上发现并提取了一枚陌生的指纹,这只能是盗贼留下的犯罪证据。请原谅我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这样做。让无辜者洗脱嫌疑,让嫌犯认罪伏法,这是我的信条。”
管家、厨娘都爽快地在白纸上将自己的指纹拓印,唯独嘴角绒毛未退的年轻的清洁工,他握紧拳头,面色涨红。
第十二章 贵族法庭的书记员
带着满身疲惫,思诺森打开公寓的门锁,在门口的方块厚地毡上使劲跺了跺脚,从脖子里扯出浅黑色的羊绒围巾,转身随手关好大门。
思诺森刚刚踏上楼梯,听见楼上悉悉索索的古怪声音,立即放缓步伐,轻手轻脚地贴着墙壁慢慢走上去,他摘下圆檐帽放在楼道上,接着又脱掉厚重的长外套,逐渐减少身上的累赘。
经过二楼的转角时,一个装饰用的石膏雕像被思诺森抓在手里,他将右手伸进中空的雕像里面,捏住拳头使它不容易滑落。
又走了几步,思诺森将一幅挂在墙上的雕板画抓在手里,‘才刚刚搬进来,就碰上这种事,真倒霉。’
“啊哈!”
思诺森大喊一声,从楼梯口一步纵跃而出,正准备施展自己得意的组合技放到可疑的盗窃嫌犯,却发现兰切洛斯在和一位面色苍白有病在身的青年在小声闲聊。
眼看就要砸到青年头上的石膏雕像将碰到毫无防备的访客,思诺森下意识地扭腰,原地转圈,又转了一圈,终于将力道卸掉。
神情不变的兰切洛斯连忙开口遮掩:“思诺森先生,看见你安然无恙回家,真是太好了。”
青年访客扭头往后看,微笑着:“你好。”他站起身,捋平身上衣服的褶皱。
兰切洛斯为双方介绍:“这位是思诺森先生,这间公寓合租契约的另一位签名人。这一位是迪巴纳克·汉莫瑞先生,激流城总法庭第四厅的书记,你们或许有共同话题可以好好聊聊。”
“你好。”思诺森伸出手和汉莫瑞先生轻轻握手,发现他的手心都是汗水,而且有些冰凉的感觉。
三人重新坐下,幸好二楼的这个客厅有足够的椅子。
‘嗯,这位总法庭的书记员身体似乎不怎么好,双脚有些虚。’职业习惯让思诺森扫视着访客的身体,发现他瘦削地毫无光泽的手背浮起细小的青筋。
看到思诺森的眼神,迪巴纳克·汉莫瑞坦然地搓了搓手,丝毫没有介意。
兰切洛斯及时开口解释,为思诺森解开疑惑:“汉莫瑞先生经历过几次战争,他的身体被动荡的颠沛流离的生活和粗劣的杂食严重损坏,即使接受长时间的调理,他还是没有恢复健康。”转头又向迪巴纳克·汉莫瑞抱歉地一笑,“以我的能力,对付普通的疾病还是绰绰有余,让您的身体恢复健康,已经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很抱歉,只能给一些建议。”
总法庭第四厅的书记员迪巴纳克·汉莫瑞没有露出任何沮丧的表情:“过去的战乱生活严重损害我的健康,就像一个在窑炉里未烧透的浑身都是裂缝的陶瓶,无论灌进去多少甘甜的清泉,都只会白白流走。”
兰切洛斯有些伤感地搭不上话,倒是思诺森接过话题:“我以前在军营里接受训练时,看见一个伙伴格崔斯笨手笨脚,常常打坏喝水的陶罐,骑士长每次教训他后,自己找了一些树脂,用火烧熔后调入贝壳碾碎的细粉把破损的地方恢复。陶罐的样子很难看,却不会漏水。后来为了省事,骑士长把每一个喝水的陶罐外面都涂上厚厚的树脂,一次解决了所有麻烦。”
身为医生的兰切洛斯很快明白过来,不过他摇了摇头:“思诺森,你或许不清楚,迪巴纳克·汉莫瑞先生的身体已无法承受剧烈的运动。”
思诺森点点头:“不错,他的身体已经过了最好的黄金时期,年少时打下基石,上面的房子才不会被狂风骤雨吹毁侵袭。不过我们还是可以为这间破损失修的漏水房子打上补丁,避免下一次风雨飘摇时,它瞬间坍塌倒地。”把头转向迪巴纳克·汉莫瑞,“骑士们从小开始锻炼筋肉和骨头,配合隐秘流传的呼吸法和各种药剂,他们甚至可以锤炼自己的内脏,拥有数倍甚至十数倍正常人的体能。骑士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