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怨灵-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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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七夜的身体猛晃了一下，他扶住窗框，一用力，窗框便碎成了粉末。
小倩，我还以为，我们至少还有一晚上的时间，没想到，我们之间，连一瞬间、一刹那都没有了。
“七夜！！！雪姬！！！不得了了！！！！”宁采臣的吼声由远而近。
“宁采臣，你干什么？”雪姬的呵斥声还没落下，宁采臣就一头撞进了屋子。
七夜皱眉扶住他，“你怎么了？小倩呢？！”
宁采臣气喘吁吁地拉着七夜，断断续续地道，“小倩醒过来后就开溜回来了，我用神行千里追她，她就用飞的，结果就飞进了大山里的一团迷雾之中，她没出来，我也绕不进——七夜，你去哪里？！”
雪姬回神，她已经看不见七夜的踪影了。
“迷雾？”她向宁采臣确认。
“是啊。”宁采臣满脸疑惑，“就好像当初的无泪之城一样。”
天啊，这，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光，到处都是骷髅和腐烂的尸体，冤魂和亡灵不断呼啸耳际，泥泞的沼泽，凄厉的呼号，遍地黑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宁思倩惶恐地看着四周，身体不能控制地颤抖。
我，我怎么会走到这里来的？为什么走不出去了？出口在哪里？！！
“呜~~~~~~哈哈哈哈！”狰狞的鬼魅发现了食物，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不要！！”宁思倩用力乱打乱踢，将鬼魅击散，她跌跌撞撞地跑开，另一批冤魂又堵住了去路。
“啊！！”宁思倩惊慌失措，脚下一滑，一下子跌倒在地，她的手本能地撑了下地面，却撑在一具骷髅的头上，脸已经腐烂不堪，眼睛里还不断爬出以尸体为食的虫子。
“嗬嗬嗬嗬！”又一群鬼魅蜂拥而至，黑压压的鬼影充溢天际，开始蚕食这个新鲜的躯体。
恶心和恐惧同时涌上心头，宁思倩失去了逃跑的力气，她终于彻底崩溃了，“救命！！救命！！放我出去，这是什么地方？！”
“当！”一道寒光破空而出，凌厉的剑气摧枯拉朽般得将鬼影碎成粉末，侥幸逃脱的冤魂被惊人的剑光所摄，立刻消失在血红色的天空之中。
一夕剑回鞘，七夜蹲下，将已经怕得缩成了一团的宁思倩抱进怀中。
“不要！！不要！！”宁思倩实在是吓坏了，她拼命挣扎，以为那是可怖的鬼魅。
“小倩，”七夜加重拥抱的力量，轻声道，“是我，不要怕，不要怕，你安全了，没人可以伤害你。”
温暖熟悉的气息让宁思倩冷静了下来，她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七夜哥哥。”她哭着抱紧了他，“你怎么才来，这里好可怕。”
“好了，好了，没事了。”七夜觉得宁思倩的身体凉得要命，不禁更加担心，“我先带你去天剑堂，那里安全些。”
无泪之城终究还是无泪之城，天剑堂一直位于无泪之城的中央，千百年来，从未改变。
七夜抱着宁思倩进入了天剑堂，把她放在地上，“小倩，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找点能点燃的东西生火。”
“不！”宁思倩低着头，她紧紧抓住七夜的衣服，怎样都不肯放开。
七夜轻拍着宁思倩的背，“别害怕，这里是安全的，鬼魅进不来，你的身体太凉了，不生火取暖不行。”
宁思倩抿紧了嘴巴，就是不肯放开七夜。
“小倩。”七夜无奈地叹息。
宁思倩不说话，只是摇头，双手越抓越紧。
“好吧，好吧，”七夜妥协地坐了下来，用自己的体温给宁思倩取暖，“我不走了，你别再害怕了，好不好？”
宁思倩松了口气，她缩进七夜的怀中，颤抖的双肩也逐渐平静下来。
七夜抱着宁思倩纤弱的身子轻轻摇动，他不愿意去想外面的险恶，还有明天的诀别，闭上眼睛，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飞到了童年。
他真的没想到，这个比地狱还可怕的无光之城，这个他沉沦了整整7年的恶梦般的死城，竟然就是他一切宿命的来源之所——无泪之城。
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昨天晚上自己突兀地闯进来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后，幽无月出现了，一样的突兀，她笑着将至怨之灵的一切告诉了自己，还问道，七夜，你对无泪之城的改变，是否满意？
幽无月？你究竟对这里做了什么？！
“七夜哥哥。”宁思倩忽然开口，声音很低，“这里真的是天剑堂？外面真的是无泪之城吗？”
七夜苦笑，他知道宁思倩无法相信，事实上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天剑堂，是他小时候除了阴月化身的那棵大树之外，唯一的休憩之所，鬼魅和冤魂进不了这里，但这里，也不一样了。
没有了红绸，没有的红烛，找不到一丝丝的喜庆或悲哀，处处腐朽破败，处处灰尘堆积，连中央的喜字，都只剩下了淡淡的痕迹。
还有，自己的魔体呢？又去了哪里？
“都变了。”宁思倩抬头打量着四周，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悲哀，“为什么连无泪之城都变了，我们身上的宿命却变不了呢？”
“傻瓜，”七夜微微一笑，“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变啊。”
宁思倩又颤了一下，她看向七夜，“我身上怨气的事，你都知道了？”
七夜点点头。
宁思倩惭愧地低下头去，“对不起，七夜哥哥，我不应该任性，也不应该再回来找你的。”
七夜耸耸肩，“你说得对，你的确不应该回来，”他拧了拧宁思倩的鼻子，“但你若不回来，你就不是那个会下定决心吃几百片安眠药，却粗心到忘记喝水的宁思倩了。”
宁思倩顿时想起了那晚发生的事情，她羞红了耳根，一把推开七夜，狠狠瞪着他鼻子。
七夜好笑地看着宁思倩的模样，“怎么不敢看我眼睛？怕了我么？”
“我怕你？”宁思倩大无畏地狠瞪他眼睛。
七夜的眼中颤动着一片清光，清光中，一脸羞涩欢喜又假装生气的正是她自己。
宁思倩叹了口气，不再硬撑，又缩回到他的怀里，“七夜哥哥。”
“恩？”
“你饿了吧。”宁思倩嘟囔着，“本来我都买好吃的了，可惜——”
“算了，可能，我还是没这个福气吧。”七夜掩饰着心中的失望，不想让宁思倩内疚。
“谁说的？！”宁思倩立刻坐正，“等下我们想办法逃出去，明天我一定给你做顿好吃的。”
七夜自知失言，连忙想岔开话题，不知怎么的竟然说道，“小倩，采臣刚才可被你吓得够呛，等下出去你得向人家道歉。”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问题。
宁思倩听得一怔，随即目中笑意流转，得意地道，“七夜哥哥，你吃醋了。”
七夜愣了许久，终于坦然笑道，“是啊，我是吃醋了，为了你，值得。”
宁思倩没想到七夜会答得这么坦白，心中一甜，也笑道，“你吃醋，我很高兴。”
七夜不语，却暗自握紧了双手，爱情中的酸甜苦辣，怀中的人儿都已经给了他，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他想要得更多，却已经要不起了。
二人静静相偎，心中想起的，却是同样的话，如果时间能就此停止，那该多好。
鬼哭风啸在屋外肆虐，天剑堂内却是一片寂静与温馨。
宁思倩紧紧地靠在七夜的怀中，杏眸半闭，细细体会着这份短暂的安详。
七夜见宁思倩呼吸绵长轻柔，不说话，也没有动静，“小倩？”他轻轻摇她。
宁思倩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忽然懒得说话。
七夜还以为宁思倩睡着了，便抱着她起身来到墙角边，然后将她放在地上，靠墙而坐，随即解下外衣给她披上。
宁思倩心中一怔，她不知道七夜要干什么，也不敢动。
七夜单膝跪在宁思倩的面前，就这样看着她的睡颜，眼神之中充满了不舍和悲伤。
又过了很久，宁思倩终于忍不住了，她正想开口询问，七夜却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即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天剑堂的中央向外跪下，低声道——
“月神在上，阴月王朝第七代圣君七夜在此请愿——
本人500年前在阿鼻地狱所立之誓言即将应验。魂飞湮灭，不容于三界，这些惩罚乃是我当日亲口所说，今日身受此劫，无怨无悔。往昔冤孽，七世宿命，七夜一人承担，只求月神不要将责罚加诸于小倩的身上，她因我而八世不得幸福，请月神怜她无辜，赐她一个幸福的将来，本人即便化为灰烬，亦心存感激。”
七夜的声音轻得微不可闻，宁思倩即便全神贯注，甚至用魔功去听，也只能听到只字片语，然而，只字片语就足够了。
七夜哥哥，你要干什么？！
宁思倩的心中涌起惊慌，她睁开眼睛，只见七夜已经站了起来，毅然向天剑堂外走去，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心中的惊慌开始化作一股铺天盖地的恐惧，直压得宁思倩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甚至觉得自己哑了，唯一所能做的也只是扶住墙壁慢慢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跑到天剑堂的门口。
七夜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血红色的天空之中，宁思倩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也忘记了门外盘旋着的鬼魅和冤魂，飞快地追了出去。
大山之中，白雾之外，雪姬和宁采臣焦急地在雾中找寻七夜和宁思倩的踪影，可他们从这边跑进去，就从那边跑出来，怎么跑都在围着白雾打转。
“怎么回事？”雪姬焦急地停住了脚步，“我昨天明明看见夜跑进了这团浓雾之中的，怎么找不到他？”
“小倩也是啊。”宁采臣更急，“她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了，我在这团雾里找了个遍，也没看到她的人影。”
“书生！！雪姬！！”洪亮的嗓音响起，三道人影飞快地朝这边赶来，几个纵身便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流云兄！红叶姑娘！”宁采臣大喜，“天心姑娘你也来了！”
“是啊！”雷青云点点头，“七夜和小倩呢？你昨天不是打电话说他们在这里吗？”
“那个——”宁采臣面有难色地指了指身边的大雾，“他们在里面。”
“里面？”雷青云愕然朝迷雾看去，“这什么状况？难道是无泪之城？”
“无泪之城不是已经消失了吗？”冷凝枫疑惑地看着雪姬，雪姬却反问道，“你们怎么突然赶来了？”
“因为我们要来阻止一个凄惨的悲剧。”素天心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圆球收了起来，走到迷雾的边上凝神查看。
“这真的好象无泪之城的入口啊。”雷青云越来越奇怪，连带着冷凝枫也开始怀疑起来。
“如果这里真的是无泪之城，我和雪姬没道理进不去吧？”宁采臣摊摊手，前世他们在里面可是来去自如啊。
众人都朝素天心看去，他们都知道，无泪之城是属于素天心的城镇，这里只有她最有发言权。
“这的确是无泪之城。”素天心点了点头，表情却相当怪异，“只是，变得好奇怪，不再是我当日流连的那个城镇了。”
“不管怎样，先进去再说！”冷凝枫走到素天心的左边，“再晚就来不及了！”
“没错！”雷青云走到素天心的右边，“虽然我的玄心奥妙诀还有些问题，但我的妹妹和朋友在里面，我不能见死不救。”
“好吧，你们先跟我进去，”素天心双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金色的圆圈，“雪姬，采臣，你们在外面等着，其他人随后就到，在这之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恩。”雪姬和宁采臣同时点头。
金色的圆圈忽然化成一条透明的隧道，三人纵身投入了迷雾深处，那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七夜在面目全非的无泪之城中走着，脚下的泥泞不时污了他的衣脚，四周乱舞的鬼嚎和厉叫在他听起来，和空气中的风声没太大的区别，他走得很快，因为他不想宁思倩醒来后阻止他，当然，他也不知道，宁思倩根本就没有睡着。
幽无月微笑地站在无泪之城的深处，她的信心十足，今天，完整的至怨之令就可以出世了，只要七夜合作，天魔下凡，人间覆亡，指日可待。
我的同伴，我的王，你们终于要回来了！！！
七夜出现在幽无月的面前，脸上挂着淡定从容的微笑，除了那双清澈的眸子有点泛冷之外，几乎和平时没有区别，他仿佛不知道，他这次赴的，是一个死亡的约会。
“你准备好了吗？”幽无月向七夜走来。
七夜还在笑，他看着幽无月站立的位置，那是十几年前阴月化身的那棵树的位置，母后，您为孩儿付出了那么多，只是想我能得到幸福吧？
对不起，孩儿还是让您失望了，真的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在别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