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怨灵-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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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下连司心慈都上火了。
“二位不要激动。”沈天凡笑眯眯地靠在椅背
之上，“如果我的消息没错，白色灵魂能否成功转换，还关系到令千金的终身幸福吧？”
冷重道丝毫不为所动，“如果我女儿的终身幸福要用无辜的人的幸福来换，我不会答应，我太太不会答应，凝枫本人也绝不会答应！！”
“好！果然大义凛然！”沈天凡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燕赤侠，即使转世了也不失当年的正气。”
“你知道？”冷重道和司心慈齐齐一怔。
沈天凡叹了口气，“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天人家族的祖先世世代代所流传下来的预言啊。”
“你家祖先流传下来的预言有我的名字？”冷重道弄不懂了。
“我果然没猜错。”七夜的声音响起，“黑暗世界的天人家族是魔神的后代。”
沈天凡终于站了起来，走到七夜面前单膝跪下，“魔神第五十七代使者沈天凡参见圣君。”
在场所有人都被沈天凡的举动弄傻了，包括随后进来的镜无缘。
“起来吧，”七夜一抬手，径自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我早就不是魔君了，你不必行礼。”
镜无缘仔细打量着沈天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七夜微微一笑，“老师，你可以弄出一个魔宫幻境和阴阳一族，魔神自然也可以派遣使者到人间，开辟一个天人家族啊。”
镜无缘有点明白了，“原来，天人家族是魔神的人间使者。”
沈天凡不卑不亢地面对着七夜和镜无缘，稳稳地道，“当年阴月王朝覆灭，魔神却凭着微薄的神力感受到500年后三界仍将面临一场浩劫。它写下预言并将其封住，然后派遣天人家族的祖先来到人间，命他不可张扬，将预言代代流传下去，直到遇见圣君的转世之后才能把预言交给他，让他亲自拆封，魔神说了，圣君若看到预言之后，必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七夜点点头，“难怪我在你身上可以感受到魔神的魔气，果然是这样，这500年，辛苦你们了。”
沈天凡不语，镜无缘却恍然大悟。
魔神的使者岂是泛泛之辈，天人家族在黑暗世界的地位却是卑微之极，显然这是天人家族的传人为了保护魔神的预言而故意隐藏了自己的锋芒。
沈天凡忽然叹了口气，“虽然这500年来，天人家族的人一直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但还是有部分贪婪的族人为了眼前的利益泄露了预言的一部分，就是有关白色灵魂是魔君重生最大威胁的那一部分。当时的族长知道之后非常生气，立刻处死了他们，并下了严令，从此以后，天人家族每代只能有一个传人，所以天人家族的人丁才逐渐萧条了起来，到了我这一代，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幸好圣君重临人世，属下肩头的担子终于可以卸下来了。”说完之后，他整个人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七夜也不多话，他淡淡一笑，“预言呢？魔神把它封在了哪里？”
沈天凡从怀中拿出一块圆形的陨石，有手心一般大小，颜色黯淡，隐隐透着一股幽光，他把陨石交到七夜的手上，禀道，“只要圣君在月圆之夜，将这块陨石放置在月光中央，就可以看到魔神的预言。”
七夜把玩着这块陨石，触手柔软滑腻，但他知道这里面写的很可能是所有人的命运和结局。
“你曾经私自看过吧？”七夜不在意地问着，“否则，你不可能知道燕大侠，”他看向沈天凡，“也不可能有这个胆子来说要小倩。”
沈天凡有些惶恐，随即又站直了，大声道，“燕赤侠那部分早在白色灵魂的秘密泄露之时便流传了出来。”
“那小倩呢？”七夜慢慢站了起来，负手走到沈天凡的面前，“小倩与白色灵魂无关吧。”他走到沈天凡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说实话，这是命令！”
沈天凡一咬牙，倏地跪了下去，“圣君请恕罪，属下不能说，15天后就是月圆之夜，到时候圣君自会明白一切，在那天之前，请圣君把宁思倩转交给属下！”
“你当小倩是什么？”七夜的语气转寒，“她是人，不是物品，怎么可以转交？！”
“可是——”沈天凡抬起头。
“没有什么可是！”七夜转身坐回到座位之上，“我很感激天人家族500年来的努力，也很感激你把魔神预言交到我的手上。但小倩的主意你最好不要打，此事没有商量，更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我——是。”沈天凡低下头，没人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圣君，你会后悔。
七夜冷冷一笑，他知道沈天凡在想什么，你是在想我一定会后悔，是吗？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再后悔的事情我都已经做了，又何惧多一件或少一件。
反正事情最坏的地步也就是我和阴煞鬼王同归于尽，永不超生，难道还会有更悲惨的结局吗？我想不出。
他握紧了手中的陨石。
“采臣，你干嘛啦？放开我！”宁思倩被宁采臣连拖带拽地拉到了宁家别墅后的小树林。
宁采臣始终一言不发，宁思倩却是莫名其妙，书生抓得她好痛，若不是怕把他打伤，她早就用法术了。
终于，两人拉拉扯扯地来到了树林的中心，现在已经是初夏了，早晚仍有点凉，树林深处没有阳光，显得比较阴森。
宁采臣站定，放开宁思倩已经被她抓得通红的手腕，低声道，“小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宁思倩对着手腕吹气，随即笑道，“你平安回来就好了。天心姐姐呢？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宁采臣勉强笑了笑，“天心姑娘被吴巍带回吴家了。”
“哦，原来你们遇上啦，那就好。”宁思倩拍了拍胸口，又觉得不对，“等等，天心姐姐‘被’吴巍带回吴家？？”
她总觉得“被”这个词用在素天心身上挺怪的。
“小倩，你先别管他们，你怎么不问我们在莽古尔雪山上究竟遇到了什么？”宁采臣表情严肃，“我们——”
“小倩——”七夜的声音传来。
“七夜哥哥。”宁思倩心中一喜，那么快回来，那沈天凡的事情一定是解决了。
“可恶！”宁采臣一皱眉，“那魔鬼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采臣，你怎么说话呢？！”宁思倩不高兴了，“你怎么可以说七夜哥哥是魔鬼？！”
“啊？我不是说七夜啦。”宁采臣双手乱摇，“他是我哥哥，我怎么会说他，我说的是阴煞鬼王。”
“阴煞鬼王？”宁思倩轻声重复。
“小——”七夜走了过来，看到宁采臣也不吃惊，反而点了点头，“青云和凝枫说得没错，你果然回来了。”
“哦？青云和凝枫姐姐也回来了？”宁思倩更加高兴了，大家都没事，太好了！
“恩。”七夜微微一笑，“沈天凡刚走，他们就到了，现在正在大厅里。我本想到房间里把你叫出来，谁知你被采臣拉来了这里。”说完之后，他转向宁采臣，“青云说你在回来的路上自己用神行千里先跑开了，我就猜测你一定是想先一步回来找小倩，果然如此。”
“是又怎么样？！”宁采臣挺起胸膛站到宁思倩的面前，“阴煞鬼王，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伤害小倩的！”
“原来你知道了。”七夜并不惊讶，只是有些黯然。
是啊，既然他们是从莽古尔雪山上回来的，就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
宁思倩却开始头晕，“采臣，你在说什么啊？这是七夜哥哥，不是阴煞鬼王啦。”
真是的，她好不容易搞清楚了，怎么书生又跑出来搅和啊？
“小倩，你不要被他骗了！他是阴煞鬼王！！”宁采臣张开双臂拦着宁思倩，不让她靠近七夜。
“采臣！！”宁思倩不高兴地叉起腰，“你再胡说八道我生气了！！”
“小倩，采臣没有说谎。”七夜缓缓开口。
原来，他还是得让宁思倩知道一切，无法逃避，小倩，知道一切之后，你会怎样？
“算你还有点七夜的良知，没有完全变成阴煞鬼王。”宁采臣哼了一声。
宁思倩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七夜，良久，忽然笑了起来，“七夜哥哥，你又在吓我了，你怎么会是阴煞鬼王呢？”她的声音开始颤抖，笑容也逐渐缥缈起来。
“你不是阴煞鬼王，你是我的七夜哥哥，你永远都是我的七夜哥哥。”宁思倩一边说，一边朝七夜跑去，宁采臣却再次拉住她。
“放手！！！”宁思倩回身吼道。
“小倩！！”宁采臣猛然抓住宁思倩的双肩，“你还不懂吗？！七夜就是阴煞鬼王！！阴煞鬼王就是七夜！！他们根本是同一个人！！！”
七夜的身体猛颤了一下，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胡说，我不相信。”宁思倩没有哭闹，眼泪落了下来，没有声音，“七夜哥哥不是阴煞鬼王，不是。”
她推开宁采臣，朝七夜跑了过去。
“小倩——”宁采臣上前。
“站住！”宁思倩回身叫道，“站在那里不许动！！”
宁采臣见宁思倩叫得大声，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只得站在了原地。
小倩，我知道你心里的恐惧和害怕，其实，我也不想那么不带一点缓冲得把真相告诉你，我本来想了很多婉转的说辞的。
可是，他出现了，那么快，我真的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七夜还是阴煞鬼王啊。
宁思倩已经跑到了七夜的面前，拉起他的手，用最后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的笑容，“七夜哥哥，采臣是胡说的，对不对？你不是阴煞鬼王，你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不对？”
七夜睁开眼睛，他多想再骗骗小倩，也骗骗自己，可是——
“七夜！如果你还有一点七夜的意识，就说实话！”宁采臣喊道，“你骗不了所有人！”
七夜握紧了拳头。
阴煞鬼王，他今生最丑陋的一道伤疤，就这样被宁采臣硬生生地撕开了，流着脓血的口子赤裸裸地曝露在他最深爱的人的面前，他连选择躲避的权利都没有。
“小倩，对不起，我，的确是阴煞鬼王，七夜和阴煞鬼王，就是一个人。”
七夜说完，忽然觉得虚弱，这一句话，这几个字，竟然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低下头，宁思倩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应，脸色苍白如纸。
“小倩。”七夜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温暖指尖触到脸上的肌肤，宁思倩猛然惊醒，她条件反射般地推开七夜的手，向后退了好几步。
七夜的手僵在半空，他怔怔地看着宁思倩恐惧的表情，苦涩笑容几乎要扭曲，然后，他把手放下，“小倩，你怕我？”
没有回答，宁思倩说不出话来。
七夜慢慢退后，转过身，低声道，“看样子，我真的不该再回来。小倩，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不是有心的。”
他说完，迈开脚步走出树林之外，越走越远，不再回头。
七夜的背影渐渐模糊，一点一点消失，慢慢地，连轮廓都看不到了，宁思倩心中的害怕被另一股更强烈的恐惧所取代。
七夜走了，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等一下。”焦急的呼唤从宁思倩的嘴里涌了出来。
“等一下！”她忽然大声叫了出来，“七夜哥哥！！不要走！！！”
宁思倩飞奔了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七夜，不让他再离开一步。
“七夜哥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宁思倩终于哭出了声音，她用力抓着七夜的衣服，怎样都不肯放手。
七夜无法再移动，他轻轻握住宁思倩的手，却没有转身，“小倩，我是阴煞鬼王啊，你不怕我了吗？”
“我怕，我很怕，可是我更怕失去你啊，”宁思倩的泪水沾湿了七夜背后的衣服，渗透了绷带，融进了他的血肉之中，好热，好痛。
“我不管你是谁了，我什么都不管了，你是七夜哥哥也好，是阴煞鬼王也罢，我只求你别丢下我，别离开我，呜~~~~~~”
又来了，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小倩，你真的很可恶，为什么你每次总要在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你的时候哭着挽留我？
难道你不知道，我最无法抗拒的，就是你的眼泪吗？
“小倩，留住我，你会后悔的。”七夜的声音沉重不已，说完之后，他又嘲讽地笑了起来。
这句话，多么地相似啊。
七夜，不要爱小倩，你会后悔的。
呵~~~~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会说这样的话了？
“我不会后悔的！”宁思倩大声回答，“我永永远远都不会后悔！！”
清脆坚定的声音在树林之中回荡，震住了始终站立不动的宁采臣，也同时瓦解了七夜最后的坚持。
长叹了一声，七夜慢慢转身，轻轻捧起宁思倩的脸，指尖犹豫了一下，还是帮她拭去了脸上的泪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