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怨灵-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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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少，疏散工作进展顺利，但仍有不少人已然遇难，死伤人数暂时无法统计……”
“当！”遥控器砸到地板之上，雪姬无力地坐倒在沙发上，神情呆滞。
宁思倩看了看雪姬，又看了看电视机的屏幕，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冒了出来。
“雪姬，你不要吓我。”宁思倩强笑着，嘴角的弧度几乎扯不出来，“你，你，你别告诉我，七夜哥哥他们，他们去的地方就是——”说不下去了，没有这个力气，也没有这个勇气。
雪姬低下头，双肩不断颤抖，眼中泪光盈然。
“雪姬！！”宁思倩把雪姬拽了起来，拼命地摇晃着她，“快说啊！！！七夜哥哥是不是在那里？！！是不是在莽古尔雪山？！！”她吼着，强烈的不安与害怕几乎要让她窒息。
雪姬抬起头，泪流满面，“夜，夜他，他让我去雪山搜寻金光的踪影，我，我在莽古尔雪山上找到了他。”
宁思倩放开雪姬，她已经没有了站稳的力气，蹬蹬蹬一直退到了墙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怎样也流不出来。
“小倩。”雪姬想扶她，却失声痛哭了起来，“我不该告诉夜的，我不该告诉他。”
宁思倩已经连悲伤的表情都没有了，她笑，呆呆地笑，“我要去找他。”
“什么？”雪姬惊住了。
“我要去莽古尔雪山找他！！！”宁思倩疯狂地向门外冲去。
“小倩，你不能去！！那里太危险了！！”雪姬连忙抱住她，“夜是死是活我们还不知道啊！”
“我要去！！雪姬你不要拦着我！！”宁思倩用力挣扎着。
雪姬没办法了，她猛地给了宁思倩一个耳光，将她打翻在地，“宁思倩，要是夜回来了，你却陷入了险境，那该怎么办？！”
宁思倩趴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雪姬。
雪姬已经泣不成声，她跪下，将宁思倩紧紧抱住，“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小倩，我们一起等他，我们要对他有信心啊！”
雪姬痛楚的声音让宁思倩清醒了些，她哽咽着点了点头，“是的，七夜哥哥答应过我，说他会回来，他从来没骗过我，从来没有……”
“哐！”雷青云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他看到宁思倩和雪姬跪在地上抱头痛哭，不禁吓了一跳，“你们，你们怎么了？”
两人连忙擦干眼泪，一起摇头。
“青云，有事吗？”宁思倩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雷青云的眼神很沉重，“天心姑娘不见了。”
“什么？！”宁思倩吃了一惊，“她的伤才刚好啊！”
雪姬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和宁采臣那天跟她说的话有关？”
雷青云突然转身就跑，几分钟后他又回来了，一手搭着门框，“书生也不见了，宁家里里外外我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他的踪影。”
宁思倩和雪姬相互看了一眼，前者上前，“我们，还是先去吴家看看吧，你大哥一定急坏了。”
吴家，素天心的房间已是空荡荡的了。
吴巍沉默地坐在客厅，对冷重道和司心慈的劝说充耳不闻。
“你们别说了，”他摆摆手，“放心吧，我好端端的，没缺胳膊也没少腿。你们还是担心天心好了，她就是一缕魂魄而已，经不起阳光的，伤又刚好，你们能不能给我个准确的答案，她到底会不会有事？”
冷重道叹了口气，吴巍说话很少这么直接坦白，他这次，一定是忧心如焚了。
司心慈拍了拍吴巍的肩膀，“孩子，别急。”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说的话了。
吴家的花园。
冷凝枫走到雷青云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你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雷青云愕然看向她。
“你大哥很紧张素天心。”冷凝枫也看向他。
“是啊。”雷青云也学会了叹息，“这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少，这件事证明了，他根本不爱我。”冷凝枫的表情严肃，一双晶亮的眸子直要看进雷青云的心里，“怎样？你还想装伟大吗？”
雷青云苦笑，“其实我并不——舅舅！！”
舅舅？！
冷凝枫一怔，顺着雷青云的目光看去，她看到了镜无缘和四贤，他回来了，那七夜呢？
宁思倩在厨房里忙碌着，众人都是好几天没吃上一顿安生饭了，她得做点什么让他们填饱肚子。
刚开始众人都很奇怪，谁都没想到身为一个大小姐的宁思倩居然会做点心，宁思倩对此只是淡淡一笑，长这么大了，要是什么都不学，那时间怎么打发呢？
事实上，她也必须让自己忙一些，否则她为再次陷进担心和害怕里去。
七夜哥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雪姬一步一晃地走到门口，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她看着宁思倩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小倩。”声音是颤抖的。
“雪姬吗？”宁思倩没回头，“快好了，很快就有的吃了。”她打开水龙头洗手。
“小倩。”雪姬只是叫着她的名字。
宁思倩依旧不回头，只是动作停了下来，水流还在哗哗地响着。
“小倩，镜老师和四贤，他们回来了。”雪姬指甲已经戳进了掌心，可是她必须说下去，她就是逼，也要逼自己说出那个残酷的事实。
“哦？”宁思倩的声音漂浮起来，“所以呢？”
“他们说，他们说，夜已经死了，被山石埋了，尸骨无存。”雪姬慢慢地滑到地板上，咬着自己的袖子不让自己大声地哭出来。
宁思倩默然无语地看着自己已经被水流冲得通红的双手，忽然笑了笑，“雪姬，不要开玩笑，你刚才还要我对七夜哥哥有信心的，不是吗？”
雪姬摇了摇头，倚门缩成了一团，“我也想这只是一个玩笑，可镜老师带回了这个，他说，他救不了夜，只带回了这个。”
雪姬压抑的哭泣声中，宁思倩慢慢回头，她没有哭，只是安静地伸手，将雪姬递过来的东西拿在手里。
那是一枚乌黑的戒指，和自己手指上的一模一样，是七夜的戒指，上面，还粘着鲜血，一点一点，已经干涸了。
“小倩，你我都知道，只要夜还有一口气在，他是绝不会把这个戒指摘下来的。”雪姬闭上眼睛，泪涌如泉。
宁思倩的眼眶却还是干的，她把戒指捏在手里，然后，轻轻地笑道，“好一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
“小倩？”雪姬抬起头。
“砰！”宁思倩已经晕了过去，手中，还紧紧地攥着那枚戒指。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出事，种种的不幸终于让冷重道爆发了。
“什么叫做尸骨无存？！为什么你们都好好的，独独七夜出了事呢？！！”他七窍生烟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几乎想把这幢房子给毁了。
“镜无缘！”冷重道一把把镜无缘揪了起来，大吼，“你怎么当人师父的？！啊？！”
“师父，你冷静点那。”雷青云去掰冷重道的手，“舅舅也不想的啊！”
冷凝枫一直看着镜无缘和四贤，她发现，四贤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但镜无缘却没事，只是神情呆滞，完全听不见周围的人的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奇怪。
冷凝枫暗自思索。
吴巍还抱臂坐在沙发上，从素天心不见了开始，他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除了在听到七夜死讯的那一刹那猛然站了起来之外，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当然也不说任何的话。
“冷重道，你不要吼了！！”四贤之中性子最暴躁的无间跳了起来，“如果可以救圣君，如果能救圣君，我们会不救吗？！我们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让圣君安然无恙的！！！”他吼着吼着，忽然蹲在地下抱头大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便没有人再克制自己了，修罗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恶鬼和恶龙也是泪流满面，连带着雷青云和冷凝枫都红了眼眶。
吴巍还是保持沉默。
他们的悲伤熄灭了冷重道的火气，他坐倒在镜无缘的对面，黯然道，“不是我想发火，我只是不明白，什么人能在你们面前杀了七夜，你们几个人加起来，都阻止不了。”
“不是人。”镜无缘忽然开口，吴巍把头抬了起来。
“不是人？”冷重道重复。
镜无缘却不再说话了。
“是金光！是金光那王八蛋！”无间忽然一拳把地板砸裂，“他把圣君骗到山石后面去，不让我们跟着，说是再多一个人过来，就不肯说出有关圣君记忆的秘密了。我们怎么那么蠢，居然听信了他的话，让圣君一个人过去，我们真是太蠢了！”
他一拳接着一拳，把地板砸成了碎片，砸成了粉末，自己的手，也是鲜血淋漓。
“的确愚蠢。”雷青云也觉得很不值，“你们是知道金光的厉害的，为什么还让七夜单独见他？！”
“镜老师偷偷跟过去了。”修罗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镜无缘，“他跟过去没多久，我们就听到打斗的声音，于是，我们也往山石后面冲，可莽古儿雪山却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无数山石朝我们压下，逃不掉，躲不开。”
她仿佛想起了当时可怕的情景，瑟缩了一下，不再出声了。
“然后呢？”冷凝枫也看向镜无缘，“你看到了一切了吧。”
镜无缘苦笑了一下，“然后？没有然后了，七夜被金光杀了，金光跑了，我没办法把七夜的尸体挖出来，只能带回他的戒指，那时四贤已经被山石砸上，我不得不先带他们离开，就这样。”
“可是——”冷凝枫还是觉得不对劲。
“不要再问了。”镜无缘摆摆手，闭上眼睛，“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吴家的客房，宁思倩僵硬地躺在床上，连嘴唇都没有丝毫的血色。
“拿不出来。”司心慈无奈地放开宁思倩的手，“小倩握得太紧了，我没办法把戒指取出来。”
雪姬点了个头，她无力地靠在墙角的沙发上，用手抵着额头。
司心慈回头看了雪姬一眼，她知道她也是身心俱疲了。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雪姬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也许，这就是命运。”司心慈叹息着，对于七夜的死，她也心痛得要命。
雪姬不语，她走到宁思倩的床边，用魔气把戒指从她的手心吸了出来，然后戴到她另一只手的无名指上。
两枚戒指在白皙纤细的双手之上闪烁着乌黑的光泽，很柔和，也很刺眼。
司心慈站了起来，轻轻摸着雪姬的头，“小倩没事的，过一会儿就会醒，你跟我出去吧，我让吴家的管家另找一个地方让你休息。”
雪姬没有反对，她也没了反对的力气，任由司心慈把她带了出去。
小倩，你真的没事吗？
呵~~~
那是不可能的吧。
门，关上了。
几分钟后，宁思倩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就这样望着屋顶，一动不动，直到过了很久很久，她的眼角看到一抹绿光。
镜无缘脚步沉重地走到吴家的花园里坐下，那是一个石凳，很凉，一直凉到心里。
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他想，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了吧。
“七夜。”
眼角湿润了，这是镜无缘今生第二次流泪，他的第一滴眼泪，流在了莽古尔雪山之上。
脚步声响起，很明显，对方并不想掩饰自己的靠近。
镜无缘迅速擦赶眼泪，“吴巍？”
吴巍悠然走到镜无缘面前，“这里没有别人。”他说。
“我知道。”镜无缘重新低下头去。
吴巍在镜无缘面前站定，他叹了口气，“既然只有我们两个，那你可不可以说句实话？”
镜无缘的肩膀抖动了一下，他反问，“你觉得我象在说谎？”
“的确象。”吴巍坦诚心中的感觉，“现在，请你回答我，七夜到底是死是活？”
镜无缘苦笑，“他死了，他的确死了。”
“是吗？”吴巍皱眉。
“是的！”镜无缘肯定地回答。
“镜老师！！”修罗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小倩不见了！！”
“什么？！”镜无缘猛然站了起来，脸色一变。
“不见了？怎么会？”吴巍很吃惊。
“冷凝枫本想进房间去看看她，谁知却看不到她的踪影，”修罗气喘吁吁地跑到二人跟前，“窗框上还有藤条枝蔓一样的东西，冷凝枫说可能是木妖！”
木妖？！
镜无缘一怔，它还活着？！
怨灵家族的地下圣坛。
幽无月看着不停沸腾的十个炉鼎，还有那暗淡无光的黑柱，和黑柱顶端的晶体，她强行忍耐的内心的怒火。
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她在自己的心里大吼。
七世怨侣的布局她策划了千年，却在一瞬之间付诸流水，而现在呢？500年的谋划眼看又要成为泡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