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怨灵-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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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七夜一惊，他没空再问雪姬什么了，伸手就要推门进屋。
　　　　“夜。”雪姬叫住他。
　　　　七夜站住，但没回头。
　　　　“你安抚了她之后就来找我吧。”雪姬慢慢走开，“金光的事我还没对你交代。”
　　　　七夜略一思索，打开宁思倩房间的门就走了进去。
　　　　房内没有半点声音，只能听到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的低吟，一切摆设都整整齐齐，就是刺鼻的药水味让七夜皱起了眉头。
　　　　关上门，往里走，他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小倩？”七夜用眼睛搜索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没人回答。
　　　　“小倩！”七夜提高声音，他的手心开始出汗。
　　　　雪姬究竟对小倩做了什么？！
　　　　忽然，床上那条微微抖动的被子吸引了七夜的目光，他随手抄起被子的一角就想把它拉开。
　　　　哪知被子下面却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妄想与他抗衡。
　　　　“小倩？你在被子里面？”七夜松了口气，“缩在那里干什么？出来！”
　　　　“不出来。”宁思倩硬是揪住被子不放。
　　　　“想闷死吗？放手！”七夜手上加力。
　　　　“不放！”宁思倩的倔劲上来了。
　　　　“你——”七夜的心又被吊了起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躲在被子里不出来？”
　　　　“呜~~~~”被子下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这让七夜更加惊慌。
　　　　不行！这次不能再顺着她了！
　　　　七夜用上真力，“唰”的一声将被子揭开。
　　　　“哇！”宁思倩立刻抓过枕头将自己的脑袋遮住，动作虽快，却瞒不过七夜的眼睛。
　　　　可是——
　　　　房间在一瞬之间恢复平静，又只剩下了时钟的“滴答”声。
　　　　七夜怔住了，他在床头默然站了半晌，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冲出房外，把楼下的人都吓傻了。
　　　　出什么事了？七夜居然笑成这样？这可是千古奇观啊！呃——难道他疯了？
　　　　笑声越来越响，璀璨的夕阳照亮了天地万物，仿佛它们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七夜就这么笑着，直到他没了气力，捂着胸口跌坐在床边为止。
　　　　宁思倩终于忍无可忍了，她一下子把枕头扔掉，气呼呼地吼道，“七夜哥哥！我都弄成这样了，你还笑？！！！”
　　　　真是的，有没有同情心啊？！
　　　　七夜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转身看了看宁思倩，又有了大笑的冲动。
　　　　不能怪他，宁思倩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滑稽了，长长的头发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仅有几寸长的平头，这也就算了，大不了就象个假小子。关键是她的头上还东一块西一块的缠了好几层绷带，又厚又白，简直成了印度人了，这叫七夜如何忍住笑啊？！
　　　　雪姬，你这个惩罚方式还真是——“毒”啊！！
　　　　宁思倩心里可是委屈得不得了，刚才雪姬连哄带骗得说能治好她头上的伤，又说治的时候有点痛，要先施法让她睡一下，哪知她迷迷糊糊一觉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一声惨叫冲口而出，完了，这下她怎么出去见人啊？！
　　　　“哼！你就笑吧！我再也不理你了！”宁思倩气得把头转过去，伤心得都快哭出来了。
　　　　七夜知道宁思倩是真生气了，便揽住她的肩膀安抚道，“好了，不就是一些头发吗？还可以再长啊。”
　　　　“可是，可是——”宁思倩低头扯着床单，“我这样子好丑啊！！”泪水簌簌地掉了下来，床单上顿时出现了几朵水印。
　　　　而且这个丑样子已经让七夜看到了，她真想挖个坑钻下去算了。
　　　　七夜轻轻叹了口气，一手将宁思倩拥进怀中，一手轻轻托起她的下颚，让她面对自己的目光。
　　　　眼前的俏脸充满了悲伤的表情，鼻子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闪烁着晶莹的泪珠，明亮的双眸之中水光潋滟，实在是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不会啊，一点都不丑。”七夜说的是实话。
　　　　事实上宁思倩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在他的心里都是最美的，但这样的话要让七夜亲口说出来，那也的确是强人所难了些。
　　　　“不丑才怪！”宁思倩压根不信，她觉得她现在这副尊容根本就象个怪物，“雪姬好讨厌，她干嘛这样整我啊？！”
　　　　“因为你抢了她的丈夫啊，”七夜怜惜地替她擦去泪水，“她不整你就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宁思倩一下子抓住了七夜的手，“你是说？雪姬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出气？！那么——她现在不生我们的气了？！”
　　　　七夜点点头，心中涌起愧疚，“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她，我没想到她会把气出到你的头上，小倩，对不起。”
　　　　宁思倩却一下子搂住了七夜的脖子，快乐地欢呼起来，“太好了！雪姬不生气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七夜哭笑不得地看着在他怀里撒娇的宁思倩，刚才不还哭哭啼啼的吗？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怎么？现在不难过了？”
　　　　“不就是一些头发嘛，还可以再长啊。”宁思倩对七夜的话可是活学活用，还振振有辞，“你跑了我可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好一条有道理的歪理啊！这是七夜现在唯一的念头。
　　　　接下来整整一晚上，宁思倩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的，连晚饭都叫管家放在门口，等他走掉之后自己再出来端出去。
　　　　七夜虽然觉得这很没必要，但在宁思倩恶狠狠地立下“不长头发就绝不见人”的誓言之后，他也就不再勉强了，毕竟她不出房门，也可以少捅些娄子。
　　　　知道了真相以后的众人全都哈哈大笑，连宁采臣也不例外，雷青云甚至笑翻在地，直嚷嚷着以后惹谁都不敢惹雪姬了。
　　　　七夜在他们大笑的时候走了出去，他去找雪姬，向她询问金光的事情。
　　　　金光就是今生的宁先生，他的亲生父亲，他前世的仇敌，这的确是一个很冷的笑话。
　　　　不过，更讽刺的事情还在后头，比如人间孤儿院，比如他突然恢复的记忆，又比如，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可怕男人。
　　　　但七夜暂时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其中的秘密，包括雪姬，因为真相有时候就是一种负担，能自己一个人承受的话就不要再给旁人增添烦恼了，更何况，他本人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几小时后，客厅已经修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一通恰巧电话打了进来，却是司心慈，她说冷凝枫已经醒了，要见雷青云。
　　　　雷青云一下子蹿了出去，冲到门口之后却又犹豫了起来，最后还是冷重道把他拖走的。
　　　　终于，别墅之内只剩下宁采臣一个人了，他抱头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原来，真的有一个和七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了，那是阴煞鬼王吧，不会有错的，我记得转世之前，十殿阎罗是跟我这么说的。那么，那天在魔宫幻境劈晕我的肯定也是他，小倩居然告诉我是雷劈的。”
　　　　宁采臣苦笑了一下。
　　　　“现在该怎么办呢？要告诉七夜吗？毕竟他和阴煞鬼王的关系——”
　　　　宁采臣用力摇头。
　　　　“不行！七夜的内心是有魔性的，我不能随便拿天下苍生的命运来打赌，还是——告诉天心姑娘？让她想想办法？”
　　　　宁采臣终于舒展了眉头，“只能这样了，如果实在不行，这挽救天下的重任，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他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挽起袖子，却总有些底气不足。
　　　　“我行吗？”他自己问自己。
　　　　“什么行不行的？”七夜跨进了客厅。
　　　　宁采臣吓了一跳，立刻双手乱摇，“没事没事，哈哈，没什么！！！”
　　　　七夜打量着宁采臣古怪的模样。
　　　　“那个——雪姬呢？”宁采臣连忙扯开话题。
　　　　“我让她先回魔宫幻境调养了。”七夜淡然回答。
　　　　“哦，哦。”宁采臣心里有鬼，他也不敢去看七夜锐利的目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了实话，“那我先去睡了。”
　　　　七夜见宁采臣几乎是落荒而逃，心中疑惑，不过，他也没心思去追问他。
　　　　其实，他刚才也没说实话，他是让雪姬回了魔宫幻境，但不是回去调养，而是回去召集镜无缘和四贤，明天和他一起出发，去迎接一场无法预测的战斗。
　　　　七夜很肯定，这场战斗绝不会好打，在自己只有昔日一半魔功的情形之下，他只能召集他的老师和得力属下，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只许胜，不许败，否则，阴煞封印将提前解开。
　　　　没有选择了，若他不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等待着所有人的，就只有毁灭而已！
　　　　“七夜！”宁采臣竟然又转了回来。
　　　　“什么事？”七夜抬眼看他。
　　　　“我——我只是想问问你，”宁采臣鼓起勇气，“若，若是有一天，你和小倩变成了生死相搏的仇敌，她想杀你，你也不会放过她，你会怎样？”
　　　　“什么？”七夜一怔。
　　　　“反正你回答就是了。”宁采臣好象很急。
　　　　七夜微微一笑，答得毫不犹豫，“我活下来，小倩死。”
　　　　宁采臣张大了嘴，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他转身离开，心中暗道，“七夜果然还是冷血的，不让他知道他和阴煞鬼王的关系是正确的。”
　　　　七夜并不知道宁采臣在想什么，也不关心，他只知道一点，若两个相爱至深的人只能活一个，那么最痛苦的，必然是活下来的那个人。
　　　　他怎么会让小倩痛苦呢？不会的，永远不会！
　　　　不过，宁采臣的话倒是提醒七夜了，他得再去见一下宁思倩，因为他也不知道，明天这一离开，又将是多久。
　　　　也许，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七夜悄悄地走宁思倩的房间，已经很晚了，折腾了那么多天，她应该睡着了才对。
　　　　看看她就走吧。
　　　　七夜这么对自己说。
　　　　他心里很清楚，若是让宁思倩知道自己要离开，而且还会去一个危险至极的地方，她说不定会把宁家的别墅拆了来给自己当“饯行礼物”。
　　　　所以，七夜慎重警告自己，绝不能把宁思倩吵醒。
　　　　偏偏是事与愿违。
　　　　宁思倩并没有睡着，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绻在大床的中央，仰头望着窗外的星空。
　　　　听到开门的声音，宁思倩转过头，露出了对方熟悉的笑容，“七夜哥哥。”
　　　　七夜一怔，他压了压心底突然涌出的情愫，如往常般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问道，“为什么不睡觉？”
　　　　“你呢？”宁思倩的头一歪，靠上七夜的肩膀，“你不是也没睡觉吗？”
　　　　七夜无奈地一笑，他没动，没去开灯，也没有伸手搂她，他就这么坐着，任由宁思倩的脑袋把自己的肩膀压得发麻。
　　　　细碎的星光悄悄地洒进了房间，两人的身上疏疏落落地缀着银色的光点，显得神秘而清幽。
　　　　房间里好安静啊，连虫子的鸣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七夜哥哥，虫子在叫了呢。”宁思倩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七夜不答，因为他只能听到宁思倩轻柔的呼吸声。
　　　　“春天快过去了。”宁思倩忽然有些黯然，“为什么春天总是那么短暂呢？”
　　　　七夜再次压住那份莫名的感觉，用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愁善感了？这可不象你啊。”
　　　　“我也不知道，”宁思倩转而把下巴磕在七夜的肩膀上，“七夜哥哥，我好像觉得很不安，心跳得厉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七夜沉默着，宁思倩也就这样凝视着七夜的脸庞。
　　　　其实宁思倩有时候觉得，七夜应该是令人害怕的才对——
　　　　凌厉深沉的目光，冷酷强硬的气质，还有那严肃内敛的处世态度，他将自己紧紧裹在一层无形的冰墙之中，总叫人不敢光明正大地正视他。
　　　　但是，宁思倩突然发现自己好喜欢看着他，象现在，就算不说话也是好的。
　　　　前世的时候，她在魔宫的某个角落望见他在宝座之上挺拔的身形，和那挥斥方酋的气概，也常看得痴痴然而不自觉。
　　　　这是什么原因呢？
　　　　当时的聂小倩是拒绝深究的。
　　　　但此刻的宁思倩已经明白了，其实她早已在心底认定了他，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个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
　　　　“小倩。”七夜忽然开口。
　　　　“恩？”
　　　　七夜站了起来，伸出他的手，“跟我去个地方。”
　　　　宁思倩不明所以地把手交给他，“去哪里啊？”
　　　　七夜微微一笑，“约会。”
　　　　“啊？”宁思倩一愣，她转头看了看外面，“现在？！！”
　　　　宁思倩没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约会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进行的。
　　　　现在，深夜十点，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面前是几条十字路口。
　　　　车内。
　　　　“你想去哪里？”七夜握着方向盘。
　　　　“不知道啊。”宁思倩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