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怨灵-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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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是你和他之间的问题了。”宁思倩靠着墙，慢慢滑倒在地，“去找他吧，你比我更适合他。”
“不，小倩，你不明白。”雪姬再也无法面对宁思倩了，身形一动，仓皇离开大厅。
宁思倩抬起头，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嘴角一提，终于流出了眼泪。
“夜，我好没用，没有了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响着，晶莹的泪珠落到破碎的琉璃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
宁思倩惊得停止了哭泣，她用力擦干眼泪，拿起被她打翻的盒子，盒底清晰地写着几个字——
“宁小姐，采臣兄，今晚12点，环航集团天台见，百年恩怨，细说分明，不见不散。吴巍。”
吴巍？
宁思倩想起那个客套文雅的男人，不禁陷入了疑惑之中。
与此同时——
冷家。
“吴巍派人送礼过来？”冷凝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说是恭贺我50岁大寿，可我哪有50岁啊？”冷重道莫名其妙，“我今年才49嘛，生日也还没到啊。”
那家伙搞什么鬼？！
冷凝枫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坐到司心慈的身边，她正在拆礼物。
“很漂亮的水晶船，环航集团不愧是海上霸主，送的东西也这么有特色。”司心慈赞叹着水晶船的做工精巧。
“爸、妈，你们快看！”冷凝枫拿过盒子，“盒底有字。”
“冷伯父，冷伯母，冷小姐，今晚12点，环航集团天台见，百年恩怨，细说分明，不见不散。吴巍。”
百年恩怨？
什么意思？
冷家三口都大为奇怪。
同样收到吴巍的礼物的还有雷青云，他也在努力地猜测着所谓“恩怨”的真相。
“当！”环航集团的总经理办公室，墙上的石英钟连续敲了十一下。
十一点了，他们应该都动身了吧。
“天心，聂小倩应该还有十六天才恢复记忆吧。”吴巍倚着透明的落地窗，俯瞰着匍匐在环航集团下面的房屋和风景。
“是啊。”素天心在幽暗的灯光中坐着，虽说现在是晚上，但身为一缕魂魄的她还是小心为上，别太接触强光。
“那你为什么选择提前说出真相？”吴巍把目光转到了素天心的脸上。
“因为事情比我预料得要复杂，我不想自己的疏忽再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素天心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眸子却映出了淡淡的灰。
“你有把握他们能承受这个真相吗？”吴巍叹了口气，“尤其是现在，最关键的人物正被困在阴阳一族的魔宫幻境之中，天心，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啊。”
“我知道。”素天心开始自言自语，“七夜，今生的你，到底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是灭世的魔鬼？还是救世的英雄？”
“七夜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吴巍忽然微笑，“我见过他，那是一个冷酷的男人，可并没到冷血的地步，其实，他应该是个善良的人吧。”
“吴巍，你不明白，可怕的不是七夜，而是与他息息相关的阴煞封印。”素天心闭上眼睛。
奈何桥边实在是一个很寂寞的地方，无数的魂魄来来往往，忙碌到了极处，反而显得沉闷。
几百年前，当素天心毅然跳进铸剑庐的火焰之后，她就来到了这里，然后，就这样在奈何桥边守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小倩。
聂小倩慢慢地走着，一步一回头，她似乎在寻找着谁，又似乎在舍不得谁。
在此之前，素天心已经先后见到了三娘和红叶，她们也想留下来，看看是否很快就会有熟人跟上。
“小倩来了。”三娘的眼睛里充满了悲哀，她以为，七夜会放过小倩。
红叶不可思议地摇着头，难道七夜第二次杀了小倩？
“三娘！红叶姐姐，天心姐姐，”小倩飞奔而来，“七夜哥哥呢？你们看到他了没有？”
“七夜？！”三人大吃一惊，“他也死了？！”
小倩的脸色霎时变得好难看，“难道你们没见到七夜哥哥？！可他明明是死在我前头的呀？！我一路过来都在找他，却没看见——”
“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叶追问，她只记得自己在打倒七夜之后就被流云带走了，也不清楚后来究竟怎样。
小倩哽咽着将事情说了一遍，一直说到她在黄花地中和宁采臣的生离死别。
“小倩，我知道你爱的人是书生。”三娘的眼中略有责怪，“但七夜既然是为救你而死，你为何狠心得不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呢？”
小倩低下头去，她该怎么说呢？她也好想在无泪之城陪七夜一起了结七世怨侣的宿命，可书生却把她抱走了，她没有办法拒绝。
“好了，你们先去投胎吧，我去找七夜。”素天心将三人推上奈何桥。
“不！我们要留下来等消息！”三人一起拒绝。
“不可以。”素天心坚决地摇了摇头，“你们只是平凡的魂魄，不象我一样可以在这里随意逗留，若误了投胎的时辰，你们就无法转世了。
小倩，红叶，你们忘记了和心爱的人那20年之约了吗？三娘，你是长辈，不要和小辈一起任性啊。”
三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素天心你说得对，小倩，红叶，”她拉起二人，“我们走吧。”
“我不走！”小倩用力挣扎着，“找不到七夜哥哥我就是不走！”
“那书生怎么办？”红叶提醒着小倩，“别忘了，他还在人间等着你。”
小倩犯难了，奈何桥的两边，宁采臣和七夜，她该怎么办？
“这样吧，”素天心无奈地妥协着，“我帮你们避过孟婆汤，让你们保留自己的记忆，你们先去头胎，若七夜有什么消息，我再到人间去通知你们。”
“恩。”三人同时点了点头。
事情糟糕得出乎素天心的意料，她花了20年的光阴才在阿鼻地狱找到了正饱受折磨的七夜。
小倩知道之后几乎当场晕厥，红叶和三娘也是无法说话，她们没想到，她们重新做人的代价竟全让七夜一个人承受了。
是命运，还是天意？
小倩恳求素天心，让她也下地狱去找七夜，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她和七夜成亲，就可以化解他身上七世的怨气。
素天心不答应，她竟把所有人都拖来了，其中还包括宁采臣、流云和燕赤侠。
燕赤侠和三娘对这个仙子软硬兼施，素天心终于第二次妥协了，这次的让步，让她后悔了整整500年。
“当时在地狱的最底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吴巍实在很好奇，每次他问到这个问题，素天心总是闭口不言。
“天心，你就告诉我吧。”他也只有对着和姐姐一模一样的素天心，才会有软语相求的可怜表情。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素天心苦笑。
“你不知道？！”这答案绝对出乎吴巍的意料之外。
“是的，我不知道。”素天心沉默了。
当时燕赤侠和三娘缠着自己，小倩和红叶则带着她们的爱人直接向阿鼻地狱冲去，就在她无可奈何的时候，一股森冷的阴气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
“谁？！”燕赤侠和三娘同时冷喝。
阴气却消失了，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是错觉吗？”燕赤侠和三娘面面相觑。
素天心忽然抬起头，粉色的长袖一挥，层层的云雾散开，露出了被阴霾笼罩着的明月。
“糟糕！他跑了！”素天心变了脸色。
“什么跑了？谁跑了？！”燕赤侠追问。
“阴煞！”素天心沉声道。
“阴煞？！鬼王？！！”三娘顿时大惊失色。
“阴煞鬼王？好熟悉的名字。”燕赤侠喃喃自语。
三娘见多识广，她脸色凝重地解释着，“相传地藏王座下有两大鬼神，一是十殿阎罗，负责镇压地界群魔，二就是阴煞鬼王，专门挑起地界群魔的仇恨之心，以厮杀见血为乐。天帝仁慈，命令地藏王将阴煞鬼王关押在阿鼻地狱最深处，不得再见天日，可他怎么突然——”
“不好！阿鼻地狱一定出事了！！”燕赤侠飞快地跑开，三娘和素天心随即跟上。
阿鼻地狱的确出事了，三人刚刚赶到那个连恶梦都无法触及的世界，就看到了失声痛哭的宁采臣，满脸泪痕的红叶，和默然不语的流云。
当然，还有七夜怀中，那气若游丝的小倩，她的心脏处，还插着一把短剑。
“这，这是怎么回事？”三娘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
七夜抬起头，他笑，“天心姑娘，燕大侠，三娘，不，干娘，你们来得正好，来参加我和小倩的婚礼吧。”
燕赤侠怔了好一会儿，忽然用力把流云揪过来，“说！！发生什么事了？！”
流云低着头，无法回答。
七夜扶起小倩，草草地向着某个方向拜了三拜，算是拜过了天地。
素天心看了看那个方向，除了无数的冤魂，什么都没有。
七夜，小倩，难道你们要地狱的鬼魂见证你们的婚礼吗？
小倩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七夜哥哥，我们真的成亲了吗？”
“是的。”七夜看向不远处的魔宫众人，包括镜无缘，他大声宣布，“你们看到了？从这一刻开始，小倩就是你们的圣后了。”
七夜的表情和他说话的内容完全相反，他的笑容告诉他们，就算我和小倩成了亲，她也不会是我的圣后，因为，她从不爱我。
“是，圣后。”魔宫众人哭泣着。
小倩并不关心这些，“七夜哥哥，那你身上的怨气，解了吗？”
素天心不忍地看着仍旧绑在七夜身上的镣铐，小倩啊，你不爱七夜，七夜也感受不到你的爱，他的怨气怎么可能解开？
七夜向素天心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小倩，七夜哥哥身上的怨气已经被你解开了，你不用再有负担，你可以放心地去爱你想爱的人了。”
七夜说完，把小倩重新交给宁采臣，自己则退了开去。
“小倩，小倩。”宁采臣呼唤着小倩的名字，小倩握紧了他的手，“书生，对不起，我还是负了你。”
她终于闭上了眼睛。
“不！小倩！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宁采臣哭喊着，“小倩，你若真的爱我，就活过来啊！！”
小倩早已失去了所有的气息。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悲痛之中，只有素天心，她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早已麻木了。
现在，她只关心一件事，
“谁能告诉我？阴煞鬼王，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阴煞鬼王？”红叶和流云一起重复着这四个字，他们刚才一直在这里，没见过什么阴煞鬼王。
宁采臣只知道抱着小倩哭泣，根本没听见素天心的话。
“砰！”剧烈的碰撞声传来，众人猛然抬头，只见一直没说话的七夜竟用力扯断了深深陷在地狱的血土里的镣铐。
腐烂的铁锈味弥漫，七夜的手脚已经彻底自由了。
红叶和流云严阵以待，“七夜，你要做什么？！”
燕赤侠和三娘冲上去按住七夜的肩膀，“七夜，别乱来！！”
七夜淡淡地看着人们紧张的表情，他苦笑，“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再去找十殿阎罗而已，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小倩。”
“救不了了。”这就是十殿阎罗的回答，“聂小倩死于阿鼻地狱，尸身被无数冤魂所缠绕，别说根本无法让她复生，就连转世的机会，她都没有了。”
“不！”宁采臣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七夜沉默着，“真的，没办法了吗？”
宁采臣听到了七夜的声音，一腔的愤恨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你这个魔鬼！！！”他扑上去抓住七夜的领子一阵乱打，“你害得小倩七世得不到幸福，你害得小倩忍痛放弃爱情，你现在更加害得她连转世都没有了！！！”
七夜的身体被宁采臣晃来晃去，可他没有反应，耳边尽是宁采臣的咆哮，“你早答应和她成亲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骗她说不爱她？！！为什么逼她选择自尽来成全你！！你这个混蛋！！”
“书生！住手！”流云和红叶同时扑上去把宁采臣拖过来，他的脚还在乱踢，“七夜！！你就是小倩命中的克星！！只要有你一天，小倩就永远得不到幸福和快乐！！！”
七夜的肩膀颤了一下，
“采臣，你说得对，是我害了小倩，是我害了她一次又一次，我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
“你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小倩没有将来了，什么都没有了！！”宁采臣狂吼着，“当”的一声，蓝魔之泪从他的衣襟中滚了出来，滚过小倩的尸体，沾上她的鲜血，然后，一直滚到七夜的脚下。
七夜看着那块代表爱情的宝石，轻轻落下一滴眼泪。
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