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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渣攻的忠犬之路-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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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这样也蛮好的,重新交个朋友好好过吧。”沈清源终究是硬不起心肠,看李邺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想劝他放开些。
  李邺始终低着头,木偶一般生硬地动了动脖子,算是点头。
  此情此景,沈清源实在是再说不出什么话,只好告辞离开。
  等他走远了,李邺才抬起头,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泪膜。
  他很想告诉沈清源,自己一直是爱的,哪怕以前高高在上、嫌东嫌西的时候也是爱的。只是因为自己太傲慢,所以表现得冷酷无情。
  在经历了种种摔打挫折之后,这份爱情变得更加深厚而圣洁,凝结了所有美好纯粹的岁月,近乎信仰。又因为多了一份愧疚,变得更加沉重,重到他没有爬起来重新开始的力量。
  小源的尽释前嫌算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因为他再无法找到他们之间一丝一毫的牵绊。
  他看的出来,他这个人已经被彻底从小源的生命里抹去了,留下的只是一点“很久以前有个人……”这样无关痛痒的痕迹。
  沈清源并不知道,自己的劝慰让李邺好生难过了一番。他这几天脑子里除了对贺景瑞的想念以外,就是到底要不要继续种三七,如果种又该怎样增加收入。
  从学校里出来,他看天色还早,就去钟家大棚转了一圈。
  大棚是当时为了种三七专门搭建的,加上高价买的三七苗,钟家砸进了很多钱。如果不种了,没收回的成本打水漂不说,种其他农作物又得再投一笔钱,光想想都觉得可惜。
  他正想得出神,冷不丁一坨泥巴飞过来砸到身上。
  循着方向看过去,他看到几个小崽子站在不远处对他呲牙咧嘴地叫:“兔子!臭兔子!”边叫边在手里团泥块,不等他做出反应,又有一坨打到他。
  这些小孩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懂什么,还不都是跟大人学的。
  沈清源不想同崽子们计较,拔脚便走。崽子们以为他害怕了,越发叫得沸反盈天,泥块也飞得更欢。
  “你们干什么呢?”脆生生一个女声喝断了小孩的笑闹。
  钟秀芳从田埂的另一头奔过来,挥舞着手里的铁锹,恶狠狠地叫骂:“烂嘴的小兔崽子!谁教你们骂人的!”
  小崽子被吓得一哄而散,有几个调皮的在逃跑途中仍不忘回骂还击。
  钟秀芳追上其中骂得最凶的一个,扔掉铁锹去扯他的衣领,准备好好教训一番。不料那小孩灵活往前一跳,躲过了她的手,她则一脚陷阱个泥坑里,崴到了脚,当场就跌坐在田埂上。
  原来崽子们狡猾狡猾滴,故意把她引进事先挖的陷阱。
  钟秀芳坐在地上暂时失去战斗力,小孩军团趁机大规模反击,纷纷向她掷泥块,嘴里此起彼伏地嚷:“王八兔子!不要脸的兔子!你们全家都是兔子……”
  被一群孩子欺负成这样,钟秀芳险些气晕过去,偏偏脚被崴得太狠,硬是站不起来。
  这时,当空传来一声厉喝,沈清源虎着脸跑上前,挡在钟秀芳前面。
  他凶神恶煞地指着熊孩子们威胁:“信不信我打断你们的腿!”
  熊孩子被他彪呼呼的样子吓到,当即鸣金收兵,骂骂咧咧地跑了。
  他蹲下来,看钟秀芳身上脸上都糊着泥,形容十分狼狈。他从丢在一旁的箩筐里翻出毛巾递给钟秀芳。她却不接,直眉愣眼地望着前方,胸口急促地起伏,显然气得不清。
  沈清源知道她最爱干净,所以自作主张替她擦净脸上的泥污,将她扶起来。
  她的脚上也沾满泥水,看不出伤势情况。他所幸弯下腰,背对她说:“我背你回去。”
  钟秀芳犹豫了一秒钟,不情不愿地爬到他背上。
  尽管身材瘦峭,沈清源其实很有一把力气,背着钟秀芳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当。
  钟秀芳盯着他微微晃动的后脑勺,忽然想起他去打工前,类似的情景曾发生过好多次。
  那时有人骂他“野种”,他那种蔫脾气也不会生气,倒是她听不得有人辱骂钟家人,跳出来替他出头。每次到最后都是他把骂人的赶跑,然后背着挂彩的她回家。
  虽然他们俩从来不亲近,但都把对方视作一家人。自家人怎么吵闹都可以,就是不允许旁人随便欺负!
  沈清源感到肩膀上一沉,是钟秀芳把头埋在上面。
  他知道大姐哭了。

  ☆、第104章 〔一百零四)惊喜

  钟秀芳因为几个熊孩子的捉弄,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沈清源把她背回钟家后,她的眼泪依旧没停,药都顾不上擦就关上房门独个儿伤心去了。
  据沈母说,自张永靖的事被揭出来,她一直表现十分坚强,精力都用去怎么给自己争取最大利益了,从没在人前掉过泪。
  沈清源明白,钟秀芳是因为熊孩子那句“你全家都是兔子”碰到伤心处了。
  一个女人被骗了婚,怎么可能不痛苦?大姐再要强,也是曾经喜欢过张永靖、想跟他一心一意过日子的。
  这样一想,小鞋匠内心的圣父情节作祟,对她的迁怒也就释怀了。
  释怀归释怀,他还是不想住在钟家,一个人住清静又自在,没必要来钟家挤。
  只是老屋始终是旧房子,设施不齐全,有诸多的不方便。比如说洗澡,老屋是没有专门的洗浴设备,想洗澡就烧水擦一擦、冲一冲。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就有些吃不消。特别是这房子还有些漏风,最冷的那几天,刚烧热的水没一会儿就凉了,根本无法洗浴。
  村里人到冬天爱泡温泉,有空就跑澡堂子泡一会儿,外面冷风呼啸,澡堂子里热气氤氲,简直是人间忒美的一种享受。
  可惜沈清源身为“兔子”,不愿往人多的地方挤,也就与澡堂子的享受无缘。
  然而,杨柳村入冬后接连下了几场大雨,老屋的破房顶没经受住考验,塌了一块,半夜雨漏得哗哗的。沈清源一晚上没睡觉,整夜忙着抢险救灾了。好容易把铺盖行礼搬进不漏雨的房间,把被水淹的地方收拾干净了,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又冷又累,撑着下了碗热面条吃下,可面汤的热气很快消散在冰冷的身体里,并没有给他带来温暖。他看天色还早,估计绝大多数人都在睡觉,就动了去泡温泉的心思。
  他做贼似的夹着洗浴用具,趁着蒙蒙的天光,绕到一个地点偏僻的澡堂子。
  这处因为水温不特别高,地方又小,没被搞农家乐搞得丧心病狂的村民看上,沦为本地人用的公用澡堂。
  沈清源准备进去的时候,被守门的老头拦住了。
  “您为什么不让我洗澡,我也是杨柳村的人,又不是不买票?”沈清源耐着性子跟老头说好话,奈何老头态度蛮横,他有些生气,说话的音调不由得高了几度。
  “你叫什么叫?再叫也不给你进!”老头叉着腰挡在他面前,眼睛瞪得溜圆,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这不是公用澡堂吗?既然是公用的,村里人只要出钱就可以洗嘛。要不我买两张票?”
  “你买十张票也不给你进!村里人谁都可以洗,就你不行!”
  “为什么我不行?您倒是给我说个道理?”
  老头的眼睛在他身上溜一圈,扬起头倨傲地说:“你不干净,别把病传染给别人!”
  沈清源脾气再好也被这句话激怒了,声音都气抖了:“你说谁不干净、谁有病?!”
  “我就说你了,怎么着?”老头说着,还得寸进尺地用手指戳他,像是要测试一下他敢不敢把他怎么着。
  “你的嘴给我放干净点儿!”测试的结果是沈清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乎将他揪离了地面。
  老头顿时吓尿了,扯起嗓子嚎:“哎呦,兔子打人了!”
  他们掰扯的这段时间,附近已经有人走动。老头这一声尖利的嚎叫,立刻吸引了近处的几个人围观。
  看到有人过来,老头更是变本加厉地鬼叫:“我怕他有传染病不让他进去,他就要打人!”
  有人就说:“哎,钟家的,你干嘛到公用澡堂来,大家都怕得很。”
  沈清源丢了老头,扭头面对说话的人,红着眼一字一句地说:“我、没、病!”
  “电视上、村委会天天宣传呢,你当兔子就会得病。”那人说得振振有词,竟引来一片附和声。
  被众人指指点点地议论、指责,沈清源突然就生出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作为一个毫无根据被千夫所指的传染源,屈辱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过去被人骂野种那种痛苦再一次凶猛地冲击而来,他花了好多年才建起的防线摇摇欲坠。
  他知道自己最好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他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头重脚轻的抬不起脚。他双眼赤红,目光死死地钉住面前的人,其实他看得并不清楚,因为这些人的相貌对他而言都差不多,一样的充满厌恶,一样的冷酷粗暴。
  钟秀芳忽然从村民间挤出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沈清源身旁。她快言快语地说:“有病怎么啦?村里谁没病?脚气算不算?妇科病算不算?这些还是会传染,有种谁都别来,大家就干净了!”
  她抬手指着带头说话的那人啐道:“呸!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是谁前些天去县城看皮肤病的?我弟不嫖不赌,可比你干净多了!”说着她拉起沈清源的手,一甩头,骄傲地说:“走,别在这儿洗!水都不知道脏成啥样了?!”
  被骂的那人是个有黑历史的,让钟秀芳说得无地自容,各种脏话都涌到嘴边了,硬是怕钟秀芳的刀子嘴会不留情面地揭短,忍住没出声,等姐弟二人走远了,冲着他们的背影涂了口吐沫。
  沈清源默默地跟着钟秀芳走了一段路,心情才稍稍平复,想起来问:“大姐,你脚还没好呢,怎么早要去哪儿?”
  “去哪儿?还不是去田里,昨晚雨大,我去看看棚子漏没漏?”钟秀芳没好气地回答。
  “你回家歇着吧,我去看。”
  “不用,你先跟我回去洗澡!”说起这个她就生气:“他们这样说你,你不会骂回去?!这些人还不是欺软怕硬,专拣你这种面瓜拿捏!”
  “算了。我就不该来。”沈清源心情不好,除了心灰就是意冷,完全拿不出吵架的血性。
  “你啊,”钟秀芳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他一下,“没点儿刚性,不欺你欺谁!”
  她歇了一小会儿,气又上来,接着教训道:“你要洗澡干嘛非跑到澡堂子?我们说你几句你就耍脾气,跟我们见外起来,现在好了,看到外人是怎么对你的了?我们再怎么着,也不会这样嫌你!”
  她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完全忘记自己丢沈清源饭碗的事。沈清源低着头一言不发,懒得跟她较真儿。
  两人在钟大姐的骂骂咧咧中回到钟家小院。钟秀芳径直打开热水器,把沈清源推进浴室。
  钟大富和沈母正在吃早点,见本该去田间查看的钟秀芳拉着沈清源回来,都很诧异。
  钟秀芳把事情简单地说了。沈母当时就心疼地吃不下饭。
  钟大富端着碗默了一小会儿,不高兴地说出两个字:“丢人!”
  这两个字立刻点燃了沈母的愤怒,老太太像汽油桶爆炸似的跳起脚,把饭桌变成了战场。
  俩老人互相指责数落的声音传到浴室里,因为声音大到水声都盖不住的程度,吵得沈清源头都要炸了。
  就为这么点儿事,竟然发展到吵架的程度,他估计是自己出门没看黄历,今天犯太岁!
  他也没心情洗澡了,草草冲完出来,替钟秀芳去田里检查一番,把需要做的农活儿做完,蔫蔫地回到老屋就再没出去。
  老屋又湿又冷,他冲了个铜壶抱着,披着被子缩在墙角。给贺景瑞发信息,等了半天没等到回音。他差点儿就要拨电话了,迟疑了好久最终还是作罢。
  此时此刻,他感到了久违的孤单和软弱,仿佛天地之大却容不下他那般无所适从。他很想有个温暖安稳的肩膀给自己靠一靠,尽管爱人不在跟前,有一点他的讯息也可以聊以慰藉。
  他盯着黑黑的手机屏幕,眼前放电影似的闪过一帧帧画面,全是以前受的委屈。几次想爬起来去找点儿事做,可身体宛如魔怔了,任由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引着沉入回忆,玩命儿似的为难自己。
  就这样缩在被子里,手握手机,他睡了过去。
  睡也睡不安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发怒的外公,蒲扇大巴掌往自己身上招呼,骂自己脏不准碰锅灶……母亲拼命来拦,可不是外公的对手,结果和自己一起挨了揍……母亲摸索着边哭边给自己擦药,那眼泪总也流不完,渐渐流成了一条河,把自己淹没了……
  他感到窒息般的难受,伸手四处抓打,浮木似的,他抓到了一双结实的手臂。准确地说,是那双手臂捞住了他。
  “清源、清源,你为什么哭了?”
  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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