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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重生之香途-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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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句没头没尾,但几乎是她此时此刻的心里话,若没有这个男人冲过来帮他挡这一下,以自己的身板恐怕当场便被砸死了,哪还会有命在,那一句你干嘛要这样,便是在疑问/
  是啊,世上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人总的来说都是自私的,包括她自己,这一生能让她为之牺牲自己生命的,恐怕想来只有最为执念的孩子,但是这个男人为什么?
  人之死,其言也善,沈荷香承认自己曾在心里恨过他,怨过他,不断的,反复的,绝望与妥协彼伏,此时却真的不明白了,这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对自己执着,那种扯不断理还乱的复杂联系,难道这便是宿命?沈荷香是不信的。
  眼下这种情况,便是多年情深的夫妻也未必会做到这种程度,何况是感情不深的他们,什么宠爱妻子,什么英雄救美,在两世的沈荷香心中,那都是扯蛋的事儿,这个世上美色固然诱人,但宁原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成就美名的傻子又有几个,而沈荷香绝不认为眼前这个男人会是那个傻子,所以,这一切举动到底为什么?
  而沈荷香却是从未想到,孩子是她两世的执念,而她又何尝不是男人心中的执念。
  大概这一世,简舒玄从没有笑得像如今这么表里如一了,因着沈荷香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原本娇花一般的容貌现在看着灰头土脸,大概是流了太多泪,加上黑灰,此时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像极了藏在炉灰里的小猫,便是连乌发都有几丝烧焦,实在是惨不忍睹。
  说实话他后背的伤不轻,任谁一根粗木砸下来不晕已经是极限,疼痛加上烧伤足以让男儿流下泪来,但对像他这样的军中铁人来说,也并不是没有忍受过,但是此时此刻他心中从未有过的满足而享受。
  因为只有在这一时,他才觉得这个女人是真心依靠着自己,这一刻才是最真实的她。
  他从小时就知道,自己是天煞孤命,六亲不靠,性格也极像父亲,孤而癖,对女人不会轻易接受,而一旦接受了一个人,就一生也不会改变,即那个人死了,也再也不允许有另一个人进入心底左右他。
  所以像他这样的人也许最适合的便是一生孤独终老,不去祸害别人,也正是因为如此,父亲早早的为他定下一门亲事,那是一门早早便算好了八字,能化解他孤星命娃娃亲,而既可幸又可悲的是,在他还小不懂事不完全了解自己的弱点时,就轻易的主一个人在他心底留下了痕迹。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下他撑着木梁拼命护着的女子,他低头看着可怜又无措依附自己的女人,心中想的却是自己在什么时候遇见的她,五岁?还是六岁?
  沈荷香看着男人,心中说不出的发慌,因为他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似解脱又似极留恋的看着目光看着她,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她从不轻易看到的笑容,似要温暖到她心底一般,极为熟悉又有些陌生。
  鼻间闻着焦肉的味道,他却在火焰中目光闪闪的低笑,一只手握着一块沾满血的布片,艰难的掩在她鼻间,喘息的轻声道:“一些事有人记得有人忘记,记得的人输了,所以你赢了,这一辈子让我最没办法的人就你一个了……香香,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怎么能告诉她心中的一切,对毫无记忆的她而言,他珍藏的那些秘密已不再是单纯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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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香?沈荷香在听到这两个字时;似敲碎了年幼时的记忆;莫名的要想起什么,但却是那么短暂;因着她小时生得粉雪可爱;又是在农家,小时着实招人喜欢,玩伴自然也不少;但似乎隐隐有那么一个小孩,背着她偷偷的爬树放风筝;捉蝴蝶采花对她无理要求无所不从;而且记得最深的便是他每每叫香香时;她都会张着小细牙在他脸颊亲一口,然后她的无理要求都会得到实现。
  “香香……”香一口……
  “香香……”再香一口……
  “香香……”嘴贴在脸颊不离开……
  那个男孩她早就忘记长得什么样子,什么名字,但却总是顺从她对她有求应,那段时光是她最开心的日子,但却十分短暂,所以早已被她忘却,即使记得也不会产生什么儿女私情,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很少有人叫这个名字,那是一种特别亲昵的叫声,似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人,最亲的人,此时想来难道那时那个半大的男孩便是这个男人?
  沈荷香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他,只从那双露出真情实意的眼眸中便确定了,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自然什么也不懂,但对于十岁的男孩而言,已经了解媳妇的意义,已经将她当成了除父母之外唯一的亲人,以后要保护爱护一辈子的人,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会有前世种种狠癖,才会在现在被杂石压着腿,顶着冒火的横梁挡在她身前?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但却来得太晚,上方燃着的木头开始纷纷往下落,有一块直擦着她发间,她来不及多想的下意识缩在她唯一可依靠的男人身下,而男人却似不动的盘石,抱着她的头紧紧的护着,听着那扑扑下落的石块,沈荷香惊怕之余对这个男人再也没有之前的隔阂,也第一次生出了悔意,若早知他是真心,早知会有今日,便对他好一些又何妨,对他再好一些也不亏,一个为了女人不要命的男人,便是对他再再好一些也不过份。
  听到石头和木桩砸得男人闷哼的声音,沈荷香第一次觉得心快要碎了,她双手抓紧了男人的衣襟,难过的啜泣低语,求求老天,来个人吧,不管是谁只要能救他,救救他,她从来都没想让他死,从来没有……
  似乎是感动于她的赤诚,外面竟传来了嘈杂声,接着便似有人在往里浇水,不多时便有人披了湿东西冲了进来。
  “简大哥……还有嫂子都在这边,快过来把木头抬走,你,你快点……“
  不多时沈荷香便觉得身上一轻,接着便被人拉了起来,此时的她因吸了太多烟已经有神识不清,不知多久待她回过神,已经坐在了外面的木凳,而眼前十几人都在扑火,还有几个夫人哭死喊地的想进去拿自己的首饰钱物。
  沈荷香哪管屋里什么钱,她才刚死里逃生,清醒过来第一个念头便是寻着简舒玄,不顾一边一个丫头给她洗手上的伤口,一瘸一拐的便像没头苍蝇的四处找,总算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兵将她带到没烧着的屋里,一进屋便见那男人光着膀子趴在炕上,一个大夫正在清理伤口上药,饶是沈荷香见多了伤口但不由的心惊,烧伤的面积太大了,肉被生生焖熟一层绝不是一点点的疼痛。
  好在那男人此时晕了过去,沈荷香哪敢打扰,眼圈含眼泪的在一边看着,直到全部处理完那四十多岁的大夫才擦了把冷汗:“总算是捱过了,好在将军身体好,否则这一关真是过不了的,不过也不能掉以清心,最好让人多烧点火让屋里暖和一点,发热的话立即用凉水擦身,如果能捱过今晚,应该就没问题了……“
  大夫说完便留下了一副汤药方子,收拾匣子离开了,谢清成将人送出了门,顺便找了几个小兵开始烧炕,拿炭生火盆,把屋里弄得暖乎乎,见沈荷香魂不守舍的绕着简大哥转,显然是吓到了,他不由放轻声音安慰并提醒道:“嫂子,简大哥不会有事的,以前受过更重的伤都挺过来了,要不,我要不我让人拿盆水你给简大哥擦擦身……“
  提起这个沈荷香才注意到简舒玄全身的黑灰,几乎成了炭人,虽然不好翻动,但是能擦擦脸也好,于是立即忙迭的点头。
  简舒玄醒来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早些,醒来那后背刀割一样的疼痛就不提了,脸上还有着一下下的温热,睁开眼,眼中全是红血丝,像野兽一般颇为吓人,不过在看到女人小心冀冀给他擦着眉眼的样子,也终是缓了缓。
  “呀,你醒了?”沈荷香见着他睁眼,知道他肯定疼,也不敢多说话,给他快速擦了擦下巴上的灰,这便回身将手帕放到盆里。
  火坑里拣回条命,简舒玄心情虽不算多好,却也不错,况且看到向来爱跟他唱反调的女人难得温柔着脸顺从的样子,也让他男人心理不由的舒坦几分,只是看到她一身衣服后,顿时又不快起来,烧得坑坑洞洞,有些地方连雪白的里衣都露了出来,这如何能见人,当即也不由的生出几丝脾气来,连叫了三声谢清成。
  “简大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仿佛催命符火烧眉毛一般跑了进来。
  ”找人带你嫂子去换身干净衣服,衣服都破成这样成什么体统?“那嫌恶的表情就差说她丢人显眼,与之前在火屋里时的表情简直是天壤之别,换作以前的沈荷香定是要把手帕重新从水里涝出来摔在他脸上的,但此时见他伤上加伤,本来就有些心虚,加上此事怎么说都是由她而起,心头又填了几分愧疚,只得暗暗忍下,况且他说得也没错,衣服不成样子,她也是爱洁之人,若不是这男人伤得重,也定是要去换一身的,于是便是顺着下坡,让他好生躺着这才离开了屋了。
  不多时谢清成回来,也是埋怨简舒玄道:“简大哥,嫂子担心你的安慰,你怎的还骂人,实在是让我这个男人都看不下去了。“关于这次着火事件,统领受伤,是没一个人埋怨简夫人,因着在这些男人心里,那保护自己女人天经地义,不上去护着那才不是男人,更不配做统领了,所以因此爱了伤才是光荣的,但是护着是护着,也不能迁怒啊,怪不得谢清成不满。
  简舒玄眼尾扫了他一眼,此时后背疼得他只差龇牙咧嘴了,不由从齿缝挤出一句话:“你懂个屁,去,把小四儿叫来……”
  谢清成是何人,那是跟简舒玄同生共死的兄弟,又在手下做了这么久,立即就明白了,敢情是把自己夫人支开啊,这小四儿可是简大哥找来专门守着门的,就防着出什么事儿,也幸好简大哥细心想到这一点,否则嫂子现在早就被烧成了一撮灰了。
  简舒玄虽躺在床上,但语气里带着怒意,谢清成这个大男人也是不敢冲撞的,立即闭嘴转身出去把小四儿叫了来。
  小四儿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营养不良半大的瘦杆,进屋还有些害怕,见将军不像怪罪的样子,这才上前把着火前院子出入的人说了,半句没有假话。
  还没听完简舒玄的脸就阴如锅底,眼中似射出了狼豹的狠意,他刚到平清,因着蛮子进犯的事焦了头,原本在找到那对母女后是想空出时间好生的对付一番,甚至有将她们送官斩首,以解当年父母之死的冤屈。
  但却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狠毒,烧了父母,居然还想烧死自己的妻子,当真是天上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现在一想把她送官根本难以解心头之恨,简舒玄眼中冷光一闪,已经代表他上山下海都不会的放过二人。
  不过小四儿犹豫了一下,又凑到统领耳边把早上的事也说了,男人听罢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怒意更盛了,为什么会更盛,因着一想到自己若晚一步,离自己最亲的一大一小的生命就要化为乌有,这怎么能不让他怒,怒火一时间烧得他连后背的疼痛都减了一半。
  “好好,砍脑袋太仁慈了,我就让你们生不如死!“说完一拳将枕头打得粉碎,稻壳撒了一地。
  这两日沈荷香都在简舒玄营房里照顾他,若说以前这种事也做,但心不甘情不愿自然是有,现在换了心情自然是即贴心又无微不至,擦手擦脚都不假人手,每日小食都是她亲手做送到他嘴边,这一日她刚给他洗了脏兮兮的头发,并擦干去换水。
  简舒玄一双鹰眼直盯着她,转过身弯腰那小屁股翘得,便是受了伤的他都起了反应,但没办法毕竟大半个月跟蛮子在树林里转悠,哪有时候解决,而此时便是立了也一时半会行不了事,便是没受伤也行不了,随即他目光落到她还不算明显的小腹上,眼中亮意更盛了些。
  这女人以为不说他便不知道,其实从小四儿说了后,他便从大夫那里得到了消息,已经快两个月了吧,说不定是在马百里时有的,又或者是在马上?总之这女人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是自己的,那种成就感大概也只有男人才会体会。
  感觉到他赤果果的视线,沈荷香下意识的扭头瞪了他一眼,这才微红着脸端了水出去,简舒玄被这一眼瞪得只觉得身,下更肿,胀不堪了,加上爬着的姿势不对,只得艰难的弓了弓身体,竟是比疼痛更难受几分,但心中却是思量着,该抓紧时间早些把蛮子打一打,到时好带妻子回京城,毕竟平清这边太贫苦了,无论是吃食还是大夫。
  但是在伤好打蛮子之前,还有件事他要做,必须做,非做不可,想到此,简舒玄的目光又露出了凶光,若有人看到定是要不寒而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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