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之陈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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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的！不是我干的！你为什么就不敢！”
　　朴有天倏地两腿失去力气，差点快站不稳，只有扶住门的手把，才不至于让自己摔下去。
　　不是……不是……不是他……
　　怎么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弄错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要不是我在交大工作的同学通知我，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我话就说到这里，到底要堂堂正正的活，还是一辈子受委屈的活，你自己决定。”
　　砰——
　　宋徽开门出来，朴有天立刻挪了一步贴到墙角，好在宋徽正在气头上，什么都没注意到，径直走出了行政楼。
　　此刻，门内，门外，两个世界，两种心跳。
　　好一晌过去，门口传来脚步声，然后门被拉开，金俊秀消瘦又薄弱的背影就这样出现在朴有天的眼前，看得朴有天莫名的，心好疼，好疼……
　　再也忍受不了心脏的绞痛，朴有天三两步冲上去，猛地一下拉住了金俊秀的手腕，拽着他面向自己。
　　不设防的抬起头，金俊秀还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泪眼，就已被朴有天全数看在眼里。
　　那双红红的眼睛，到底压抑了多少眼泪？那张苍白的嘴，到底憋住了多少真相？
　　朴有天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也早已泪湿眼眶。
　　“金俊秀……”朴有天颤抖的声线，和紧紧抓住金俊秀不放的手，都是金俊秀不曾感受过的，“当年那件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头一次，朴有天看见了金俊秀眼神的闪躲，说明自己真的猜中了。
　　不可抑制的发力，朴有天更加狠狠的捏住了金俊秀的手腕，仿佛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问个明白。
　　“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你放手。”
　　金俊秀别过头挣了一下被朴有天捏住的手腕，可没能挣脱得掉。
　　“我只要你一句话！到底是不是你！是！还是不是！”
　　“我说了你放手！！！”
　　金俊秀彻底爆发，用最大的力量彻底甩开朴有天的手，在眼泪掉下来前一秒转身跑开。
　　顿时，朴有天全身的力量好似被抽空，颓然跌到地上，揪起刺痛的胸口，悔恨的眼泪，一直不停流。
　　
　　待情绪渐缓，朴有天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一定要赶在自己能挽回的时候尽力去挽回，否则只能带着后悔过一辈子。
　　A7栋，708号寝室门口。
　　“请问你找谁？”
　　“萧子洲在吗？”
　　“对不起，子洲他昨晚受了刺激暂时……”
　　“萧子洲！我是朴有天！你给我出来！”
　　一听见是朴有天来了，萧子洲也不再装了，赶紧从床上坐起来。
　　“咳咳，赵明，林涛，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他有事情要谈。”
　　“子洲你没事吧？”
　　赵明和林涛还在担心萧子洲会不会又想不开。
　　“放心，我没事，你们先出去吧。”
　　于是赵明和林涛出去把门关上了。
　　萧子洲立马从床上蹦下来，邀功似的对着朴有天嬉皮笑脸的。
　　“怎么样？哥们儿这演技不错吧？”
　　砰——
　　朴有天一拳把萧子洲揍翻在地。
　　“哎你怎么打人呐！”
　　朴有天一把抓起萧子洲的衣领，凶狠的威胁道。
　　“我警告你，你现在就去跟校长说，昨晚是你故意陷害金俊秀的，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你你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是你叫我这样做的……”
　　“我叫你这样做的？你有证据吗？”
　　“我……”
　　萧子洲吃瘪，意识到自己并不占理。
　　“但我有你的证据。”
　　“什么？！”
　　朴有天举了举手机。
　　“那天，我们在咖啡厅的对话，我全都录下来了，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录音发到你们学校广播台，让你们学校的人都听听，你到底是怎么计划一步步陷害金俊秀的！”
　　“你好狠！”
　　“小子，我比你多吃了十年的饭不是白吃的，跟我斗，你太嫩了。”
　　“我不懂！为什么你一开始那么想让他身败名裂，现在又要来帮他！”
　　萧子洲不甘心的质问。
　　“这就是人生。你不懂的还很多。”
　　朴有天站起身，抖了抖领口，正准备要走，突然萧子洲在身后叫住朴有天。
　　“喂，还有件事，我想你应该有兴趣知道。”
　　“什么？”
　　“昨晚我假装喝醉，金俊秀对着我，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谁？！”
　　朴有天猛的转过身，瞪大眼睛听着。
　　“他只叫了一个字，江。”
　　“江？”
　　“嗯。我猜，他这段时间对我任劳任怨，是因为他把我当成那个江了。”
　　“知道了。”
　　朴有天带着不解，摔门离开了。
　　
　　之后，萧子洲主动找到校长，交代了全部事实。
　　当晚，学校正式公示本次事件，称萧同学是由于个人心理原因采取的极端行为，已经向本人确认，此次事件跟成考生金同学没有关联，还希望同学们不要以讹传讹，此次事件就到此为止，处分，无。
　　
18。
　　　　“哎，好的，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去，后天准时上班。”
　　挂断N城分行人事部主管打来的电话，朴有天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想着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调来S城才半年不到，按理说朴有天不应该有所眷恋的，可如今金俊秀那个事件一直在脑海里盘旋，朴有天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毕竟今天听到的消息，是那么的震撼，足以颠倒朴有天用十三年的仇恨堆积起来的世界。
　　关于那件事的真相，还没有从金俊秀那里得到答案。
　　尽管那个答案，已经隐隐浮出水面，但朴有天还是渴望一个百分之百的肯定。
　　无奈这次的调任来得这么突然，逼得朴有天不得不暂时停下追究的脚步。
　　“唉……”
　　深深叹了一口气，朴有天打开电脑，买好了明天早上回N城的机票，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本就不多的行李，装箱，打包，然后清空衣柜，和各个抽屉。
　　差不多弄好了之后，朴有天走进洗手间，把脸埋在洗手台里，试图让自己在流动的水波里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可浸得越久，意识越冗杂，突然一个念头从脑子里冒出，强力的冲击了脑内的每一根神经，甚至刺激心脏猛地一抽，朴有天倏地抬起头，张开嘴大口呼吸着，任凭水流从整张脸滑下去，打湿领口。
　　现在……
　　想去看看金俊秀……
　　就是这个念头，吓得朴有天自己都慌了神。
　　“为什么？”
　　朴有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解的问出声。
　　“不知道……”
　　然后自问自答。
　　朴有天有些犹豫。
　　此时此刻，心脏和大脑在发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声音。
　　可朴有天骨子里其实是个感性的人，一般情况下心脏不会发表意见，但一旦发表，就会连累大脑一起被左右。
　　所以现在，朴有天已经坐在车里，发动引擎向S城交大直奔而去了。

　　昏暗的夜色里，朴有天独自走在交大的校道上，现在已是晚上十一点，校园很寂静，只有几个晚自习刚刚结束的学生从身边匆匆走过。
　　到了金俊秀宿舍楼下，朴有天抬头望着708寝室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那里面，现在一定充斥着压抑和阴暗的空气，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是我导演了这出闹剧，现在我却在为此深深自责。
　　金俊秀，我多么希望我并没有搞错，你就是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那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报复你，折磨你，摧残你。因为即使是恨你，都比现在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强。
　　可是……
　　为什么那个人偏偏不是你……
　　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到底应该怎么面对你……
　　——哔。
　　宿舍大门的开关铃突然被摁响，朴有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站到树下的阴影里。
　　门被推开，金俊秀的身影突然出现，只见他背上扛着大袋子，手肘上还挂着一个大塑料袋，另一只手拖着皮箱，吃力的往外面一步一步走出来。
　　这……什么情况？
　　金俊秀这是要搬走吗？
　　学校不是公告不给处分了吗？那他为什么要搬走？即使要搬走，也不应该是他搬走啊？
　　天呐，金俊秀该不会真像宋徽说的那样，宁愿成全别人也要委屈自己吧？
　　该死！
　　看金俊秀这样儿，为什么我心里会这么难受！
　　朴有天恨自己太容易心软，可面前的画面实在是憋不回去那颗恻隐之心，于是朴有天一边用鄙视自己的心情摇着头，一边却不受控制的往金俊秀那边走去。
　　没有别的想法，也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些什么，在这么短的几秒钟内，朴有天的想法很单纯，就只是想去帮他拿拿行李，分担一下重量，仅此而已。
　　“——俊秀哥！你等等我们！”
　　突然门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震得朴有天勇气全无，刚迈开步子却不得不躲回阴影里。
　　“俊秀哥，不是叫你等我们一起下来吗？你怎么一个人先走啦？”
　　原来是金俊秀的室友赵明和林涛下来了。
　　“嗨，都这么晚了，你们明儿还有课呢，就别送我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回去。”
　　“你东西这么多，一个人怎么拿得动？还是我们一起帮你扛回家吧。”
　　“不用，真不用，我有小摩托呢，能弄回去，你们快上去吧，早点儿休息。”
　　“俊秀哥……”
　　“行啦，不就是不住一起了么，又不是见不着了，咱天天校园里还能碰面呢。”
　　“可是……”赵明一脸愤愤不平，却又不敢随意发泄，怕惹金俊秀伤心，所以只是咕哝了一句，“要走也不是你走啊……”
　　金俊秀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赵明的抱怨，但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子洲他不是本地人，不住宿舍就没地儿可去了，我这不S城还有家么，回家住就行了呗，就是每天跑跑学校，又不远，不碍事儿的。”
　　“俊秀哥啊，”一向保持中立的林涛也终于看不下去了，“那小子都对你这样了你还替他考虑？你怎么就硬不起心肠来呢？”
　　“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也像他一样不懂事过，所以理解他是怎么想的。你们呢，就别担心我了，哥经历过的事儿多了，这都不算什么，倒是你们，回去以后也别把寝室气氛弄得太僵了，就顺其自然吧，以后慢慢长大了，这些事儿都会看开的。”
　　“哥你就是太善良了，才容易被人欺负！”
　　“那为了不受人欺负就要变得不善良吗？”
　　“呃……”
　　“我说过了，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这么想，就不会计较那么多了。”
　　“哥你这境界，咱们还得修炼多少年才能达到啊……”
　　“行了，别贫了，快上去吧，我这就回去了，你，别看书看太晚，你，别玩游戏玩太晚，都早点睡，听到了吗？”
　　“嗯。那哥你回去小心一点啊，以后咱经常一起吃饭。”
　　“没问题。”
　　金俊秀将两个包和箱子挨个栓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上固定好，然后向站在宿舍门口的赵明和林涛挥了挥手，戴上了安全盔。
　　“哎等等——”
　　赵明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个箭步冲到金俊秀旁边，示意他赶紧把头盔取下来。
　　“怎么啦？”
　　“俊秀哥，有件事，我还是想告诉你，给你提个醒儿。”
　　“什么事？”
　　赵明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人靠近，便虚着嗓子悄悄在金俊秀耳边说道。
　　“萧子洲故意陷害你那件事，跟另一个人有关。”
　　“啊？”
　　金俊秀也开始感了些兴趣，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怎么发生的金俊秀至今还蒙在鼓里。
　　“今天下午，有个人来寝室找萧子洲，我们在门外偷听到，那件事，是那个人指使萧子洲做的。”
　　“谁？”
　　“那个人叫……朴有天……你认识吗？”
　　金俊秀突然瞳孔放大，手里的头盔差点没拿稳，就那样愣在那里没接话。
　　赵明看金俊秀没表情，还以为他没想得起来，所以又继续补充了一些信息。
　　“今天萧子洲洗澡的时候，我在他桌上看到那个人给他的名片。那个叫朴有天的，是Z银行的信贷风险总监，哥，你是不是以前得罪过他啊？我感觉那个人八成是报仇来了。”
　　Z银行……
　　原来朴有天是Z银行的高层……
　　怪不得火锅店食物掺假的消息是从Z银行传出来的，怪不得那天去贷款就差最后一步了却没贷到，怪不得萧子洲会突然设计陷害……
　　原来这一切，都跟朴有天有关。
　　想到这里，金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