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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魔法人力派遣公司-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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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嗯…这是我爸爸……也就是树哥的叔叔要转告他的话。他说在很久以前,司伯父有交代过他。』
树的妹妹继续说道:'要是有个叫尤戴克斯的人来了……'穗波的表情,僵硬得宛如看见梅杜莎的脸庞般。

第四章 魔法师与人工生命体
……树待在黑暗之中。
在没有一丝光明的完全黑暗里。与其说夜晚,更接近漆黑。与其说漆黑,更接近虚无。
虚无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当中,有某个东西说话了。
【看到了吗?】
「咦……」
树回过头,他什么也看不到。
没有声音。
没有味道。
只有气息而已。
沉重,漆黑,密度甚至已浓郁到物质程度的气息就在他的身旁。那个不禁让人觉得能够和一座小岛匹敌……超呼规格的巨大气息,就出现在与他接近到接近到呼吸相触的地方。
【我问你,看到了吗?】
那个气息发问。
声音到底是敲打着鼓膜还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呢?树连这个都搞不清楚。只有气息与自己变得浑然一体,两者间失去界线。
「是谁……?」
那个气息嘲笑着动摇不安的树。
【你只要看着就好。只要去看着、注视、观察就好。】
「啊……………!」
是眼睛。
树的右眼眼睑擅自睁开了。
眼睑脱离树的意志裸露出眼球。那个气息,正在几乎要碰触到那只瞳眸的距离外注视着。
「咿……啊……咿……」
某种尖锐的东西温柔地掠过瞳眸表面。
……噗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样东西刺破了眼球。
黏稠的黏液自伤口喷出,异物钻入眼球里头。那物体无视于正在痉挛的树,深深地朝内部侵蚀,呕吐感与泪水一起涌上,五脏六腑都随之翻腾。
明明感到发狂般的剧痛,却只有意识清晰敏锐,认知到入侵右眼的那个家伙。
【当你看着我时,我也看着你。】
业火灼烧着树的脑袋。
*
「……树?」
某个人在呼唤他。
「…………!!!」
那个声音让树犹如被拖回现实似的清醒过来。破裂的眼球重生,翻腾的五脏六腑也回归原位,呕吐感与眼泪被压了回去,如铅块般沉重的眼睑僵硬地睁开。
「哈啊……哈啊、哈啊……」
树仰躺着,从肺中榨取出慌乱的喘息。额头到胸膛上都淌着睡梦中流出的冷汗,让树自己都吃了一惊。
看来他似乎是在床上睡着了。
被蜡灰弄脏的石制天花板,描绘着他所熟悉的数重魔法圆阵。
「……(阿斯特拉尔)的……地下室?」
树气喘吁吁地低喃,生硬的声音再度从他身旁传来。
「树,你起来了?」
「啊…拉碧丝!」
躺在床上的树只能慌乱地移动视线看向她。在地下室的门扉旁,一名身穿黑色两件式洋装的少女正站在那里。
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少女,然后松了口气。
「那个……现在在这里的,是真正的拉碧丝……对吧。为什么要离得那么远呢?」
「因为有人叫我不要进来,会发生咒波干涉。」
「那么……你一直在那里等我吗?」
拉碧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微卷的红发飘荡着某种蛊惑的魅力,落在陶瓷般洁白的胸口。
那是……人偶之美的极至。
「……!」
背脊一颤,树回想起来了。。
就树的意识而言,那是刚刚发生的事。他梦见自己拿下眼罩。就算发生过安缇莉西亚那件
事,但自己竟还随着愤怒行动,对着被尤戴克斯附身的拉碧丝挥拳。
最后虽然是因为昏过去而得救了,但是如果照那样下去,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说不定……
会杀了这个少女,不是吗?
(杀了她……?)
树光想就说不出话来,自己的思绪让他自己感到恐惧。树用力咬紧牙关,把复发的呕吐感
咽了下去。他拚命忍住怦怦直跳到让人嫌吵的心跳声。
'树?'
也许是从少年那副模样中感觉到了什么,红发的少女轻轻歪着头。
「没……什么。」
树露出暧昧的笑容。
总之,他硬是把自己对自己感到的异样感压抑下去。没错,现在该做的事可不是这种内心冲突吧?
(恩,没错!)
首先……得道歉才行。
尽管树觉得这是个温吞的想法,然而自己能够如此思考,又让树感到有一点安心。这是自己所认识的自己:即使胆小也好、没出息也好、半吊子也好,这是伊庭树十六年来一路相处过来的思考方式。
「拉碧丝……」
树喊着她的名字,试着想撑起上半身。
明明想抬起上半身,右手却无力地自床上垂落。
「咦……」
「怎么了?」
「啊……恩……我有一点……使不上力气。」
事实上,不只是这样。
树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一在身上灌注力气,力量就好像消失在虚空之中。
以前与安缇莉西亚一起看见(夜)时也发生过这种事,但这次比起那时严重得多。即使能勉强抬起肩膀、动动手指,但其他动作就完全办不到了。虽然不会疼痛,但是冷热之类的感觉也变得朦胧。
「你躺着就好,因为我听得见树的声音。」
「……谢、谢谢。」
树惶恐地缩起身子……尽管是这么说,但他也只是稍微动了动脖子而已。
「……………………还有,对不起。」
拉碧丝惊讶地皱起眉头。
「什么对不起?」
「那个……很痛吧?我拿掉眼罩之后,性格就会变得该说是大方呢?还是变得易怒呢……好像变得很喜欢起冲突,然后……啊啊,那个……总之,很对不起!」
「我不懂你的意思。哥哥也一样想杀了你,树没有理由道歉。」
「可是……那个人又不是拉碧丝,对吧?」
面对树的反驳,红发的少女像钟摆似地摇着头,
「因为拉碧丝是哥哥的人工生命体,所以会被摆在优先位置上的,不是拉碧丝的好恶,而是哥哥的意志。拉碧丝不会让树受伤,可是哥哥会让你受伤。所以都是一样的。」
这是个极为单纯的理论。
实在是太像魔法师会得到的结论。
「……人工生命体?」
「就是模拟人类,从无之中诞生的链金术小人。如果你不懂的话,当成怪物就可以了。」
拉碧丝对着树指向她的肩头,黑缎的布料上渗着纯白的血。
看到那个血迹,树当场脸色发青。
「………」
只有一瞬间,拉碧丝的表情泫然欲泣地扭曲了,但马上又恢复原状。
因为正常人的反应都像树那样。
如果是魔法师就会充满兴趣的接近她,其他人就会逃开。就算对方之前很疼爱拉碧丝、与拉碧丝很亲近,可是只有这个反应总是相同。
这也可以说是真相吧?
对身为人工生命体的少女来说,这是在她短暂生涯里,唯一一个可以相信的真相。
于是……
「血……得快点包扎才行!」
少年脸色大变的大声喊道。
「?」
「因、因为,这是血都流到能渗透衣服的伤势钦?如果不马上包扎,细菌会跑进伤口的!」
'。。。。。'
「啊,真是的!为什么大家都丢着伤患不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好意思,拉碧丝你去叫穗波或猫屋敷先生过来吧。啊,你知道谁是猫屋敷先生吗?他是个披着淡灰色外褂,身上都是猫咪的人。恩,你只要看到就一定能认出来的!」
「…………」
「拉碧丝?」
树楞住了。
拉碧丝仿佛吓到似地,表情冻结僵住。
少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她这次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接近焦躁的语气:
「血已经止住了。会渗血只是因为刚刚吵了架,害伤口裂开而已。」
「吵、吵架?和谁?」
'美贯。因为她叫我不可以碰树。'
「不、不可以啦!怎么可以吵架呢?因为,这里算是属于大家的公司啊!」
「………」
树瞪大了眼睛,而拉碧丝不知为何露出焦躁的模样把头撇开。
「那个……你生气了?」
「没有。」
这哪叫没有啊?树很想这么问她。正因为她平常没有表情,所以少女身上的惊人气势相对骇人。她注视着地板,那目光之强烈让人不禁觉得,石地板一不小心搞不好会被打穿个洞。
拉碧丝就维持着那样的姿态,轻声告诉树:
「因为树讨厌这间公司,所以没关系。」
「咦?」
「哥哥告诉我,树是直到最近才硬被要求继承公司的。」
拉碧丝拾起头。
她以一如往常……但是以更加认真的眼眸从远方遥望着说道:
「……所以,树应该会讨厌的。」
「…………」
树有好一会儿都无法出声回答。
他没办法随便回答。拉碧丝的言词之中,蕴含着某种让他无法这么做的东西。不管那叫恩想或是信念,即使树不知道它的真面目,也能感受到那是不容蒙混过去的事物。
「……恩~」
因为树没办法举起手抱在胸前,只好仰望着天花板思考。
思考着能够回应拉碧丝的答案。
足以匹敌的答案。
树陷入沉恩,默默地思考着、审视着。
这没有花上太多时间。
「……树?」
面对拉碧丝责备般的声音……
「啊!恩,至少现在……我喜欢这里。」
树清楚地回答。
「…为什么?」
「最初,我的确是被迫的……就连现在也是。因为我是社长,就要我学习莫名其妙的魔法,
经营学的练习和股票讲座之类的书,已经被迫读了好几百本……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的脑袋
会不会变得不正常了。而且,我还碰到了很多可怕的遭遇。」
树露出微笑。
那无力的微笑,让拉碧丝轻轻倒抽一口气。
「那又是为什么?」
「就算是这样,这里……恩,穗波也好、美贯也好、猫屋敷先生也好、黑羽小姐也好,他们
都是我的家人。就算闭上眼睛、盖住耳朵,就算我想逃出去,这件事也不会改变。」
「家人……」
拉碧丝并不明白。

对于所谓的家人,拉碧丝只知道是建立在社会生活营运上的共同体概念,这种程度的知识
而已。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能够成为家人吗?拉碧丝脑中涌现这种程度的疑问。
可是眼前的树,却像是理所当然似的露出非常安稳的表情。
(…………)
所以……拉碧丝突然感到害怕。
她感到某种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正在侵蚀自己。
'一开始……虽然是被逼迫的,不过在过程中渐渐变得很有趣……虽然这和『想做的事』并不一样,可是很有趣:心里会想着:原来也有这样的事啊!」
「……这里是重要的地方?」
拉碧丝再度低下头。
「恩,没错。」
树难为情地把头撇向一旁,虽然没办法抓抓鼻头让他觉得很难过。
「……社长哥哥!」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树的脸转了回来。
慌乱的脚步声正从外面的阶梯冲下来。
「社长哥哥、社长哥哥、社长哥哥!」
「啊,美贯……呜喔喔喔!」
出现在拉碧丝背后的,是出其不意扑向树脖子的美贯,还有……穗波。穗波似乎已经换过衣服,在洋装外披上了女巫斗篷与大尖帽。
「社长,你醒了?」
'啊,穗波。太好了,穗波也回来了。」
被美贯紧紧抱着的树就这样打招呼,穗波沉默不语,大刺刺地走进地下室。她走到树的身
旁,在极近距离下注视着眼罩。
仔细一看……她的脸颊格外通红。
「咦,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我才没有那样逼你学习。」
「咦,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说……基本上……我、我才不会把自己都做不到的学习份量硬塞给别人去
做。那样一来,如果你跟不上进度就是我的错了。要是社长能更集中精神学习就好了!」
「啊,是、是!」
被穗波支离破碎的气势压倒,树不禁点点头。
穗波依然脸红到耳根,她拍拍洋装的衣摆、问着树的情况:
「比起这个……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啊,恩!虽然不能顺利活动……可是,应该开始渐渐恢复了吧?恩,看来不要紧,而且也
不会痛。」
树啊哈哈的笑着,移动好不容易才能动的手肘挥挥左手。
然而,穗波……她的表情却突然冻结了。
「不能动?不是右眼,是身体吗?」

「咦……恩。」
「美贯,你稍微闪开一点……社长,把手给我。不对,借我一下。」
穗波用力扯着树的手。虽然手没有感觉,不过感受到穗波柔软的手腕,还有她身上微微的甜美香气,还是让树感到有点晕眩。
「什、什么啊,穗波?」
「是全身都不能动吗?还是右边?左边?」
「恩、恩~要说是哪边的话,应该是右边吧?左半身的感觉恢复了。」
「是吗?」
接着,穗波开始交互拉起树的右手与左手测试。她既是捏、又是抚摸、又是拉扯的对待树的双手。
「好、好痛痛痛痛!穗波,我不是说左半身有感觉了吗!」
「你别管!」
被穗波一吼,树把抱怨吞了回去。
「怎、怎么了!」
'好了,你别出声,认真听我说的话。」
「恩、恩,我知道了……」
树一如平常说不过她,然而她发出了「咦?」的声音……并立刻皱起眉头。
穗波眼镜底下的冰蓝色眼眸正渗出泪水。
「我马上替你治疗,你待着别动!」
在树确认之前,少女已经拉下尖帽,把脸隐藏起来。
另一方面……在这个时刻。
在(阿斯特拉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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