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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化妆品公司PR-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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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之说当然是无稽之谈,可叶浣君言之凿凿,她还说自己那天在医院里看见了一个年轻人,五官脸型尤其是眼睛里的媚态,简直就和当年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她当时不觉得什么,可回家以后越想越觉得可疑,不是借尸还魂都不可能像成这样。

这话就更扯了,方馥浓知道却没点破,叶浣君是看见了战逸非。

这几天热得蹊跷,太阳频忙,以倾泻之态几乎将车顶完全烤化。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新车的汽油味,方馥浓感到胸口疼得更厉害了,连连咳了几声。喉咙口甜腻得教人起疑,他怀疑自己又会像痨病鬼那样咯出血来,赶忙摸出了口袋里的烟。

也算以毒攻毒。

司机大哥以前也见过这样漫无目的的乘客,不是刚刚失恋,就是将将失业。他哪儿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算是两者均沾,反正看着不像,看着该像是游猎欢场的公子哥,只有让别人“失恋”的份儿。司机大哥将空调调低一点,又稍稍打开车窗,试图搭话:“这几天热得够呛。”

方馥浓将一根烟咬进自己嘴里,又递了另一根给对方。

司机大哥忙摇头:“谢谢,谢谢,不抽烟。”

“正在戒烟?”

意识到对方的目光似在询问“你怎么知道?”方馥浓点着了自己的烟说,“你的指甲盖都被烟熏黄了,至少十年烟龄。”

“二十年烟龄。”司机大哥笑笑回答,“肺气肿引起了肺心病。不借不行了。”

方馥浓犹豫着要不要把烟掐了,对方倒又笑说:“别掐,闻闻这味也好。”

朝司机细细打量一眼,对方一头白发,满脸纹路,脸部、双手都有明显的浮肿迹象,像是肺气肿晚期才有的症状,方馥浓便说:“你倒挺拼的,这把年纪又身体不好,应该安心在家颐养天年。”

“没办法,儿子要结婚嘛。一个月近万块的放贷,做父母的能贴他一点是一点。”

“你该让他自己还,不挣钱养家还算什么男人?”

“他平时就大手大脚,别提挣钱养家了,那点工资根本不够花。”司机的老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二十年烟龄,要我戒烟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其实不戒也可以,可一款治疗肺气肿的外国药太贵,我儿子劝我戒烟以后吃中药治疗,我自己也不想再给家里增加负担——”

“你这活法太憋屈了。”方馥浓摇头笑了笑,又把烟递上去,直接送到了对方嘴唇边。

“真不行,真不……”

“去他娘的不行。”方馥浓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声,“把肺抽烂了是老子自己乐意,你他妈少管,反正老子死后不用你上坟——你以后就这么跟你儿子说。”

司机大哥推唐不得,终究没忍住把烟咬进嘴里,身旁的男人还亲自替自己点了上。

“这才对嘛。”方馥浓莫名开心地大笑,继而又咳起来。

车里的烟雾浓重了些,见对方又咳得厉害,司机大哥一边开车一边吞云吐雾,还忍不住劝说,“我倒是觉着你不该吸烟了,年纪轻轻的,比我个老病号看着还不精神,再这么折腾肯定活不长。”

方馥浓不以为然,“我这人活不长也死不了。”

司机大哥把车开上了高架桥,他把视线投向窗外,近处的巨幅广告牌从眼前飞速划过,远处的东方明珠耸峙入云,缓缓移动。

日新月异的不夜城,他是真的腻了。

与那位司机大哥把整座上海几乎逛遍,方馥浓回到叶浣君家里的时候天已经晚了,这几天这位美女不舒服,做侄子的总得表表孝心。

叶浣君正蜷在沙发上看娱乐新闻,娱记当场连线唐厄的经纪人以求证他的断背新闻。电话接通后,电视里立刻传出一个巨娘的声音——

“我是真的觉得那些断章取义的人很搞笑,小唐本人不歧视同性恋,他也有不少这个圈子里的朋友,可他确实不是,他很喜欢女孩子,他确定自己至少目前为止还是异性恋……”

这话答得还算妙,谁也不得罪,没一口就断了女孩们对他的幻想。事实就是那些卖腐博眼球的明星大多都是直的,真正的基佬总怕被人一眼看穿。

这个声音让方馥浓头疼,他没打算吃饭,打算早点休息。

忽然看见了桌上放了一束包束精美的花,叶浣君这会儿懒得打理,压根没想插进瓶里。

方馥浓问:“这是哪儿来的?”

“与你前后脚来了个快递,送了这花。其实来送过好几次了,都被我赶了回去。”叶浣君多少年没见有人往自己家里送花,一开始还吓得不敢收,今天倒是突然想明白了,“我本来想估计又是那天泼我油漆的人,可我又想那些亡命徒犯不上这么浪漫又阔气……”

充耳不闻叶浣君的聒噪,方馥浓取出卡片,上头依然是一个飘洒大气的“李”字。但这次与以前不一样,卡片上还有一个地址,一个时间。

地址是那条狭窄弄堂里的“老妈菜饭”,时间就是两天之后。

学生时代的方馥浓曾有一个女友,也许可以算得上是“唯一的女友”。那个名叫李卉的女孩曾与他抵头向靠,指着一本书,看一个名叫冯唐的作者回忆令他心动的女人。若干年后的再次相见,女人说了这样一句话:要不要再下一盘棋,中学时我跟你打过赌,无论过了多久,多少年之后,你多少个女朋友之后,我和你下棋,还是能让你两子,还是能赢你。

这句话带给李卉的触动很大,同样也让方馥浓印象深刻。

不惊讶,不意外,心跳如常,好久不见。




第八十二章 鹰隼莫相猜

这个女人当年逃了婚,去了意大利,去了法国,继而游历遍整个欧洲。她懂得了卡赞勒克的玫瑰最适合提炼精油,懂得了罗马洋甘菊比德国洋甘菊更具有安抚作用,她也懂得了,一个女人原来并不一定非得是一个男人的“肉中之肉,骨中之骨”。

方馥浓与李卉面对面坐着,惹得旁人纷纷投来艳羡目光。这也难怪,男的该是绮筵公子,女的该是绣幌佳人,名车内调情,酒店里软语,千该万该,就不该出现在这么个与他们形象全然不符的路边摊上。

卖菜饭的大婶被李卉吓懵了半晌,非得紧眯眼睛仔细辨认,才能确信还是当初那个嗓音清脆的漂亮丫头。

卖菜饭的大婶责怪方馥浓:“你们夫妻俩外出怎么也不把孩子带上,我还想看看你们的孩子有多好看呢。”

“热伤风,出不了门。”谎话张口即来,方馥浓笑了笑,“下回一定带来,任你管教打骂。”

方馥浓与大婶说话的时候,李卉就一直面带笑容地看着他,明明知道对方胡说八道也毫不动气。她把这些年的阅历一点点藏起来,又一点点回归从前,还像那个憧憬爱情、憧憬嫁人的小女孩。

风在两人之间回旋,因为白天太燥,夜里才显得尤其荫爽。

不过分别六年,可这个女人已与过去判若两人。一身浑然天成的大气装扮,一种更胜经年沉淀的从容风范,对方馥浓而言,惊讶也惊艳。

方馥浓定定注视着李卉,直到对方率先开口,“我联系上滕云有一阵子了,知道你不少事情,还知道你受了伤,所以我拜托他先不要告诉你。”

“滕云……”方馥浓微微皱眉。

“怎么了?”察觉出对方面色有异,李卉问,“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想了想,他回答,“他是一个什么心事都藏不住的老实人,怎么可能你和他联系上那么久,却完全没让我发现?”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总不可能一成不变。像你们这样出类拔萃的男人,本就该互不买账互相竞争,没理由一个人总被另一个人一眼看穿。”

“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随口应了一声,方馥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着李卉说,“倒是你,变化不少。”

“没有吧。”李卉有心玩笑,“是变老了?还是变得更漂亮了?”

方馥浓笑,“变得与众不同了。”

李卉也笑,“你怎么都不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很好,明知故问的事情我从来不干。”

“确实不错。”李卉说,“那人对我很好,他支持我创立自己的公司。”

“哪一行?”

“跟你现在干的是同一行。”

方馥浓露出惊讶表情,“品牌企业,尤其是时尚行业的品牌企业和别的公司很不一样,它前期投入十分惊人,看来那个男人确实很大方。”

李卉转移话题,“我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酒吧时,为我点了一杯sexy on the beach,你告诉我鸡尾酒也会说话,点这样的酒就表示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感兴趣,停留在肉体层面;而如果一夜温存之后,一个女人不想让醒来的情人看见自己隔夜的残妆,就表示这个女人对这个男人感兴趣,感兴趣到不止想上他的床,还想嫁给他。”

这事方馥浓也记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李卉摇头,继续说下去,“你们男人总把自己看待成一个猎手,蛰伏、守候、确定目标、欲擒故纵……可女人大多时候要简单地多,如果一个女人喜欢一个人,即使嘴里不说,她的行为、态度乃至眼神都会把她的心思泄得一清二楚。”

“所以呢?”方馥浓挑了挑眉,对方的回忆并未唤起他的热忱,“我们现在要开始叙旧了吗?”

对于与昔日恋人重逢一事,方馥浓并不怎么入戏。这些日子战圆圆缠他缠得厉害,令他大为头疼。在方馥浓眼里,战圆圆那种“过家家”似的喜欢根本不足以称为男女之情,但管它呢,那个女孩就是发了疯又入了痴,非摆出一副“非君不嫁”的架势。

他现在不想与任何一个女人产生情感纠葛,无论是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女孩,还是差一点与自己步入婚姻殿堂的女人。他一直认为自己最可能结婚的时候就是六年前,那一次他没有走进礼堂,这辈子也就注定与婚姻无缘了。

“我不是为叙旧来的。”似乎看出了对方的不入戏,李卉笑了笑,补上一句,“我想请你来为我工作,为表我求贤若渴的诚意,我还打算替你还清那笔借贷。”

这是这个星期里第三个打算给他三千万的人,当然在方馥浓看来,李卉才是第二个。

而且李卉的好意更体贴,更聪明,也比战圆圆的更教人无从拒绝。她说,她不是借钱给他,更不是送钱给他,她是投资,投资他在南非的生意,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随时离开,她要的只是利益上的回报。

不得不说,方馥浓确实有点动心。

白天燥,晚上凉,天空中云絮低垂,习习凉风扑面而来。

方馥浓在这头与昔日女友旧梦重温,那头的滕云与许家母子正同桌吃饭。

滕云与许见欧之间的感情虽然陷入了危机,但跟许妈的关系却是日进千里,他隔三差五回去看她,有的时候与许见欧一起,有的时候独自一人。许爸离退休不远,正卯足了劲儿发挥最后的余光余热,向来自视甚高的许妈闲来无事与自己这半个儿子聊一聊,倒越发察觉出他身上的可贵来。

比如他记性好,自己提过那些想吃的想用的,第二天总能看见他捎过来;比如他肯用功,改掉以前那一身怀才不遇的酸腐气质,在新的环境里也就风生水起了。

许妈没给伤愈不久的儿子夹菜,倒舔了一筷子响油鳝丝给滕云,对他说:“你上次让人送来的按摩椅挺不错的,你爸爸说比那些盲人按摩师还地道,他的肩周炎和腰肌劳损好像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滕云笑了笑:“日本人的东西嘛,价格虽然不算低,但品质总是有保证的。”轻描淡写一句话,四万多块钱人民币也就是“不算低”。

饭吃了一半,许妈忽然想起了不知道谁提过一句方馥浓受了伤,便问儿子:“小方他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被人捅伤进医院了?”

许见欧刚要回答,滕云已经抢在了他的前头:“他欠了很大一笔高利贷,还不上了,所以被寻了仇。”

“这是怎么回事儿?”许妈大惊,连手里的筷子都放了下,“他怎么会借高利贷的?!他不是生意做得特别好么?”

“有些人是外强中干,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其实穷的和乞丐一样。”滕云一边说话一边给许妈夹菜,喊她一声,“妈,吃菜。”

“不像啊。”许妈摇了摇头,啧啧感慨起来,“这孩子长得好,头脑活,我一直觉得他肯定会有大出息。”

“长得确实好,可如果真的头脑活就不会卖车卖房,两套别墅都抵押了出去,还差点被人捅死在街角旮旯……”

“滕云!”这种冷嘲热讽的态度让许见欧不太满意,出声打断了对方。

滕云冷冰冰地看了情人一眼,转眼又堆上一种十分突兀的笑容看着许妈,问她:“妈,爸觉得那茶叶好不好?如果他喜欢,我可以让人再送些过来。”

“你爸再过几个月就要退休了,这会儿估计是得上了退休综合症,宁可在外头瞎忙也不太肯回家。”许妈叹着气,又把话题扯回方馥浓身上,“看来确实是我看走眼,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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