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明-第10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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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双方的炮击，造成的破坏，其实不大。黑夜作战，根本看不到弹着点。更多的时候，双方的炮击，乃是为了弘扬自己官兵的士气，压制对方的士气而已。反正，无论是虎贲军海军，还是荷兰人舰队，都有的是炮弹和发射药，根本不需要吝啬。
“妈的！荷兰人的炮火，还是满凶猛的嘛！”
在自己的旗舰上，李绩成举着千里镜，仔细的观察荷兰人舰队的动静。荷兰人舰队的战舰吨位暂时不说，他们的炮击术，也的确是相当凶猛的。就大炮的发射速度来说，一点都不逊色于虎贲军海军。甚至，有时候，还要更快一点。
没办法，荷兰人毕竟是海洋的霸主，这个霸主的位置，可不是空喊口号得来的。能打败欧洲的那么多列强，尤其是打败西班牙，没有足够的实力，那可做不到。荷兰人这个对手，不好搞啊！
“该死的！”
在荷兰人舰队这边，布拉夫海德，同样是在悄悄的郁闷。
要不是亲眼看到，布拉夫海德根本不会相信，虎贲军海军，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他一直都以为，郑家舰队是明国最强大的海上力量，完全没有想到，在郑家舰队之外，还有一支如此强大的海军。而且，就专业化的程度来说，虎贲军海军，要比郑家舰队高得多。换言之，就是要难对付得多。
在布拉夫海德的眼里，郑家舰队的战船数量虽然多，战斗力却不是很强。他们的战船，的确是太落后了。尤其是那个三桅炮船，简直就是笑话。郑家舰队依靠三桅炮船欺负欺负海盗还可以，想要面对西洋列强，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虎贲军海军的这些战舰，却和西洋列强的战舰，几乎完全相同。这也就是意味着，西洋列强想要在战舰的设计上占点便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布拉夫海德怎么都想不明白，在明国，怎么会有人对西洋的战舰，了解得如此的深刻呢？
不要说是英国人的功劳。英国人是最近两年，才和虎贲军海军接触的。就算虎贲军海军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完全照搬英国人的战舰设计。因此，可以肯定，在英国人到来之前，虎贲军海军，就已经有非常专业的战舰设计了。
不知不觉间，布拉夫海德，已经对虎贲军海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明国这个国度，的确是太神奇了。它所拥有的一切，都让人感觉到惊讶，感觉到好奇。它仿佛有无穷的秘密，等待着别人去挖掘，去探索。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双方的炮击，一直持续到了天亮。
郑家舰队的高层，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这时候的荷兰人，已经根本没有时间来顾及他们。然而，郑家舰队的高层，一点都不好受。因为，他们忽然发现，几个月的时间不见，虎贲军海军，似乎又更加的强大了，大型战舰的数量，更多了。
上次，在长江口的时候，虎贲军三个舰队在一起，才十几艘的龙神舰。可是，这次出现的，仅仅是一个舰队，就有是十六艘的龙神舰，一下子多了十艘，简直是太骇人听闻了。如果虎贲军海军的其他舰队，也都多了这么多的龙神舰，虎贲军海军的实力，岂不是快要赶上荷兰人了？虎贲军海军的大型战舰，都是下饺子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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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郑家舰队的下层海员和水手们来说，这次的战斗，算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以前，他们总是被荷兰人舰队欺负，基本上没有还手的机会。一旦遇到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全身而退。想要面对面的击败对方，根本不可能。至于击溃荷兰人的舰队，更是连想都不敢想。可是，虎贲军海军的出现，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这样的炮战，在郑家舰队简直是不可能的。郑家舰队的所有的三桅炮船都集中起来，也无法提供如此猛烈的炮火。肉眼看出去，整个海面，都是持续不断的火光，根本就没有间隔的。虎贲军海军的每艘战舰，都好像是发光的刺猬，船舷的火炮，简直打疯了。
从荷兰人的反应来看，估计他们也是被震惊了。为了自身的安全，荷兰人舰队，也在全力以赴的还击，炮火都要照红半边天了。隆隆的炮声，也没有片刻的停顿。黑夜中，看不到硝烟弥漫，可是，大炮发射的火光，却是越来越模糊，显然，硝烟逐渐的笼罩战场了。
期间，不断的有人咳嗽起来。这是交战双方的硝烟，已经飘荡到了郑家舰队这边来。如此激烈的炮弹，产生了大量的浓郁的呛鼻的硝烟，硝烟里面蕴含的火药味，简直可以令人窒息。海风不断的吹来，也无法将浓郁的硝烟全部吹散。
很多郑家舰队的水手，都在暗自的感慨。谁说明国人就没有强大的舰队？谁说明国人就没有强大的海上力量？谁说明国人就无法成为优秀的水手？谁说明国人对大海根本任何的了解？虎贲军海军摆出的阵势，一点都不输给荷兰人舰队啊！
你看双方的炮火，完全是势均力敌的。荷兰人原本凶残的炮火，在虎贲军海军的面前，一点优势都没有。甚至，在某些时候，荷兰人的炮火，还被虎贲军海军给压住了。这一切，都让郑家舰队的每个人，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了眼前这样的好戏。
即使是最仇恨虎贲军海军的人，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悄悄的感慨一声，虎贲军海军，真的是太猛了啊在明国内部，除了虎贲军海军，再也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实力，和强大的荷兰人叫板了。这才是真正的叫板。之前郑家舰队和荷兰人的战斗，只能说是被动的挨打，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一瞬间，相当部分的郑家舰队基层水手，都有一种参加虎贲军海军的欲望。这种欲望的产生，非常的单纯，就是想打败那些从远方来的西洋人，维护明国人的额尊严。这股单纯的欲望，将他们和虎贲军海军之间的仇恨，轻松的驱散了。
他们在成为郑家舰队的水手之前，他们首先是明国人。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有着很朴实的爱国情怀。这种爱国情怀，平时可能表现不出来。可是，在面对外来敌人入侵的时候，就会流露出来了。对于那些金发碧眼的西方来的“妖怪”，他们是本能的抗拒的。郑家舰队和荷兰人舰队格格不入，很大的原因，就是东西方的对立。
或许，在郑家舰队的高层，会因为利益上的关系，暗中和某些西洋列强合作，从他们的手里购买武器装备，进行海上贸易。比如说，和葡萄牙人的合作。但是，这种合作，绝对不是公开的。外国人的舰队，更加不可能轻易的进入明国的领海。
荷兰人，就是破坏了这样的规矩。荷兰人的目的，已经不仅仅是获取利益，进行贸易往来这么简单，他们想要完全的消灭明国的海上力量，将明国的领海，都变成他们自由往来的公海。这样的野心，明国上下，肯定是不可能答应的。
一直以来，郑家舰队都在努力的驱逐荷兰人，保护明国的领海安全。可惜，由于实力上的原因，他们没有做到。幸运的是，郑家舰队做不到这一点，虎贲军海军，或许可以做到。眼前的战斗，充分的证明，虎贲军海军，已经超越郑家舰队，成为明国最大的海上力量。以后，维护明国的海洋安全，只有依靠虎贲军海军。
对于绝大部分的郑家舰队水手来说，只要是为明国人效力，只要是在保护自己国家的领海安全，到底是在谁的旗帜下战斗，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他们相信，虎贲军海军给予他们的待遇，绝对不会比郑家给予他们待遇差。简而言之，就是他们完全可以投靠到虎贲军海军的麾下，继续战斗。
事实上，虎贲军海军的高层，包括杨国华、李绩成等人，都是从郑家舰队出身的。他们以前，都不过是郑家舰队的一些不知名的基层军官而已。在投靠了虎贲军海军以后，他们却成了明星人物，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佼佼者。这样的故事，怎么不令人向往？
同样的，虎贲军海军的另外一个高层，张海滨，则是出身明国水师。只有周正宇，算是和别的势力，完全没有瓜葛的。可以这么说，虎贲军海军，就是吸收百家之长，融汇了各方的英才，一步一步的发展起来的。在虎贲军海军里面，没有谁是外人。如果虎贲军海军愿意接收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拒绝呢？
只要想一想，在虎贲军海军的旗帜领导下，将西洋来的妖怪，都打得落花流水的，那该是多么有快感的事情啊他们在荷兰人的欺压下，已经憋屈了十几年。现在，他们再也不想继续憋屈下去了。他们要爆发他们要狠狠的爆发！
……
“大哥，你看我们是不是……”
郑芝豹忽然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有什么话，说的明白一点！”
郑芝龙冷冷的回应，看也不看自己的弟弟一眼。
郑芝豹是什么意思，郑芝龙一听就明白。郑芝豹的意思，是询问是否可以投靠虎贲军。郑家舰队走到目前这样的地步，继续死撑下去，只有全军覆没的份。只有投靠虎贲军，才有一条活路。只要虎贲军接受郑家舰队的投降，郑家舰队这一劫，就算是暂时避过去了。
然而，在郑芝龙看来，投靠虎贲军的道路，是根本行不通的。郑家舰队下面的人，或许可以投靠虎贲军，获得新生。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几个人也可以投靠虎贲军。正如《三国演义》里面诸葛亮所说的那样，东吴的所有人，都可以投靠曹操，唯独孙权不行。原因很简单，曹操要的，不是孙权。
如果说郑家舰队就是东吴，那么，他们三兄弟，就是孙权。郑芝龙自己的长子，都死在了张准的手里，他怎么可能投靠张准？就算他愿意投靠，张准能放心的接受吗？自己跑去跟张准说，自己绝对没有为儿子报仇雪恨的念头，你说张准会相信吗？
郑芝龙完全可以断定，张准需要的，乃是郑家舰队的具有丰富经验的水手，而不是他们这些郑家的直系骨干。虎贲军海军在这个时候到来，明显是为了接受郑家舰队的残部，趁机吸纳那些优秀的水手。因此，投诚这条路，是肯定行不通的。
“那咱们……”
郑芝虎犹豫不决的说道。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如果战斗真的展开，郑家舰队到底要怎么办。现在是黑夜，虎贲军海军和荷兰人舰队的炮战，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郑家舰队在旁边看看热闹，暂时是无所谓的。但是，随着黎明的到来，双方的战斗，肯定会进入白热化状态。到时候，郑家舰队，到底何去何从？
其实，这一切，最关键，最核心的问题，就是要不要帮助虎贲军海军战斗。不帮，似乎是理所当然的。郑家舰队本来就和虎贲军海军有仇，又和荷兰人有仇，现在，他们两个厮杀起来，郑家舰队刚好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如果虎贲军海军战败，荷兰人跟着就要横扫他们。以目前郑家舰队的残部，想要抗拒灭亡的命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同样的，要是虎贲军海军获胜，一样会有郑家舰队的好看。
如果帮助虎贲军海军，虎贲军海军获胜，郑家舰队的下场，同样不容乐观。虎贲军海军兼并郑家舰队，几乎已经成为定局。一旦被兼并，他们几个，肯定要被扫地出门的。以张准的个性，不可能在自己的身边，残留几个隐患。
至于帮助荷兰人……这是不可能的。帮谁也不能帮荷兰人。这是基本的原则问题。反正，无论帮还是不帮，似乎都注定了，郑家舰队都要消失了。以后，在东方的海面上，有关郑家舰队的事情，都要成为传说，成为故事了。
“唉！”
郑芝龙长长的叹息一口气。
对于他这样的海上枭雄来说，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的确是太让人难受了。颜思齐如果没死的话，一定会从棺材里面跳出来，指责他郑芝龙领导无方的。可是，局势既然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结果，他也是回天乏术，只能是被动的接受了。
“如果张准答应，允许我们做一个富家翁的话，郑家舰队，就送给他吧下面的水手，只要愿意，都可以加入虎贲军海军！”
郑芝龙慢慢的，脸色痛苦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没有人答话。
甲板上，只有郑家高层沉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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