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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一品江山-第3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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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话,你专业模仿二十年,你也像。
  不过终究是画猫画虎难画骨,赵祯那副菩萨心肠。光靠学,是学不来的。
  赵宗实扫了一眼众将,语调平缓道:“国家耗费泰半、募军养兵,原意为使失业之民生有所托、各路强邻无所施其暴。实在是保国护民、安抚百姓之本旨。”顿一下道:“然而多年以来,各路禁军出现缺额、不补不报,与有司互为隐匿。吃空饷、喝兵血的现象,已是愈演愈烈,堪为国朝之大耻!”
  说着他加重语气道:“诸公食朝廷俸禄、受官家托付、领兵出镇,扪心自问对得起朝廷的信任么?对得起官家的深仁厚泽么?!”
  一阵夹枪夹炮,轰得满堂硝烟四起。
  但也仅此而已,参见京城的禁军将领,是怎么应付赵宗绩的,便知道他们早就修炼的又厚又黑,何况还早就从京城得到消息,做好了万全准备……与京城的同行一样,他们也花高价,雇了当地百姓、还有成建制的厢军,把军营充实起来。
  有道是家中有粮、心里不慌,爷们儿们便一脸木然的听赵宗实训话,心里却盘算开了,好容易来一回北京城,回头可得好好去翠香楼风流一下……
  见自己说说干了嘴,众将还是一副鸡同鸭讲,赵宗实不禁火气上涌,拍案道:“你们不说不要紧,我已经拿到了各军的名册和发饷记录,我自己去查就是!”顿一下道:“不过在我查清之前,诸位不必回去,暂时在这府衙中休息。不妨请放心,我是很宽厚的,不会虐待诸位。你们安心住着就是!”
  语毕,拂袖而去,不理满堂面面相觑的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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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宗实说到做到,打那天起,他真把河北路的一应都指挥使,全都软禁起来,任何人说情都不行。而被软禁的官员,除非要主动交代空额,否则甭想再见他一面。
  同时,赵宗实让韩琦派给他的干练之臣,去各州一军一军的查,务必将所有猫腻都抠出来。据说,被派去办差的官员,到了军营第一件事,就是给所有士卒冲澡,但凡黥面一洗就掉的,统统打三十军棍,赶出营去。
  毛子曰过,世界上的事情,就怕‘较真’二字。在赵宗实的严厉督促之下,喜人的战果一个个报来。
  大名府,云骑军查出一千七百缺额;雄武军查出两千一百缺额,武卫二军,查出一千三百缺额……
  真定府,武卫一军,查出一千九百缺额;武骑军,查出一千八百缺额……
  河间府,飞武军,查出一千七百缺额;飞武二军,查出两千缺额……
  清查才进行了一半,赵宗实的汇总册上,便已经累积了超过两万的缺额。
  “这样算来,最后四万之数应该不成问题……”跟他来帮忙的赵宗辅,乐观估计道:“这样,就算我们拿出一万,缓和一下与河北将领的关系,也还有三万之数,加上老九那边的两万,就有五万之数。听说,汴京将门只打算让出两万,还是赵宗绩和赵从古两个人分。肯定把他们比得没皮没毛。”
  “呵呵……”赵宗实难得的露出笑脸道:“谁让他们不敢放开手脚,这次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其实他也憋惨了,多少年来谨小慎微,啥都不敢做。这次好容易得到允许,放手大战一场,那种感觉就像憋了好几天的大便,终于屙出去一样,虽然免不了菊花生痛,但是真心爽啊!
  兄弟俩正在说话,便见府上侍卫头领薛三快步进来。
  “你怎么来了?”赵宗辅皱眉问道。
  “小人来给二位公子送信。”薛三行个礼,不顾风尘仆仆,从怀中摸出一个蜡丸,双手奉上。
  赵宗辅接过来,捏开蜡丸,展开里面的纸条,打眼一看,大惊失色道:“京城出大变故了。”
  “怎么,”赵宗实一下站起来,声音发紧道:“发生甚事?”
  “赵宗绩和赵从古,捅破了京城禁军的障眼法,把事情闹到官家那里,最终官家亲自出手,逼出了五万空额!”赵宗辅沉声道。
  “啊……”赵宗实登时打翻了五味瓶:“他们敢尔?真是太、太不要脸了……”
  “还有……”赵宗辅咽口吐沫道:“因为这件事,韩相公被调离西府,到东府任集贤相了……”
  “……”赵宗实一屁股坐在椅上,满腔的喜悦化为乌有,只剩下无比的揪心。
  尽管集贤相与枢密使算是平级,可枢密使独领西府,与东府分庭抗礼。而集贤相却是昭文相的副手……以韩琦往日对富弼的不恭,可想而知,落到富弼手下,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当然,赵宗实并不关心韩琦去死,他只是在担心,韩琦权力缩水之后,无法再对自己提供有力的庇护。
  “官家这是釜底抽薪啊!”对一名受迫害妄想症患者来说,他会将所有不利因素,都看成对自己的迫害。赵宗实一脸颓丧道:“看到我们把差事办好了,就插手偏帮,还拿韩相公敲打我……不想让我上位明说好了!”
  “唉……”赵宗辅叹口气,心里却暗啐道,你以为你是谁?官家会因为你而大动干戈?面上还要平静道:“先别激动,还有父亲的指示……”
  赵宗绩敛一下眼皮,表示听着呢。
  “父亲说,让我们不要受影响,把差事办好就成,京里的事情一切有他。”赵宗辅轻声道:“你不是恨官家么?他的报应要到了。”
  “嗯……”赵宗绩点点头,快意道:“可惜不在京城,看不到这出好戏。”
  “本就是为了让我们避免嫌疑,才选在这时候发动的。”赵宗辅道:“咱们就等着听信吧,先把眼前这摊子处理好吧。”
  “是,不能坐以待毙!”赵宗实一下从椅上弹起来,咬牙切齿道:“告诉那些王八蛋,不彻底交代,就不许吃饭!”


第三二五章 丑闻(中)

  …
  庞大的洛阳城是大宋西京,也是宋朝的第二大城市。繁华的背后是各种隐患,商店货铺、鳞次栉比,勾栏瓦舍、棚屋相连。时有大火发生;人员鱼龙混杂,极易发生各类案件。
  为了维护西京的稳定和安全,宋朝除了由洛阳府负责安全缉盗外,还在各街坊设立军巡铺……巡铺兵的责任,主要是负责夜间巡逻,哪里有火灾盗匪,第一时间预警;白日里发生恶**件,也需第一时间赶到,保护现场,等候洛阳府官差前来。
  说起来,这份差事白天黑夜的忙,但大宋立国百年,积习之不善,已经体现在方方面面。大多数时候,巡铺兵们都是白天在铺里睡大觉,晚上随便打发一个铺兵出去转转,其余人便找地方吃酒耍钱,那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这天外面日头毒辣,位于城西北巷口的永庆坊巡铺房内,一众巡兵正酣然大睡。
  突然房门被推开,**名身穿皂服的汉子涌进来,惊醒了睡梦中的巡铺兵。
  “干熟么的?”铺长费劲的睁开眼,待看清来人后,赶紧爬起来,点头哈腰道:“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来的是军巡铺的顶头上司,左军巡判官程前,他看着属下一脸的宿醉,厌恶的皱皱眉道:“哪个是叫油七的?”
  “他,他叫油七。”顺着铺长所指,众人便见一个白净俊俏的小个子青年,坐在床上揉着惺忪的睡眼。还没从好梦中醒过来。
  跟着程判官前来的捕快,便扑上去,一下将那青年撂倒,紧紧压在床上。又有人从床下,搜出一口箱子,打开后,里面尽是华贵的衣裳、还有金银珠宝。
  “看来确有其事啊。”程判官哼一声。一摆手道:“带走!”
  哗啦一声,便给油七戴上了‘金步摇’,程判官看看那铺长。还有另外三个铺兵道:“你们也一起走一遭吧。”
  巡铺兵们地位低下,哪敢跟上峰硬顶,赶紧穿好衣裳。乖乖跟着出了铺房。
  路上,那铺长回过神来,凑到程判官身边讨好问道:“大人,油七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程判官本不想理他,无奈这厮聒噪起来没完,只好说道:“泼才在赌场露富了,有人告到府里,说这厮向日精穷,突然暴富,肯定非奸即盗了。”
  “哦……”铺长不说话了。这油七才来半年。他也发现这小子不对劲,穿的衣服料子很贵,出手也很是阔绰。只是顺手牵羊的事儿,谁也没少干过,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乐得享受他的孝敬了。
  ‘看来这小子事发了,不过老子又没参与,怕个球。’铺长便放下心来。
  一路无话,回到府衙,那胡判官便带着他们,径直到六曹院法曹房中。朝一名穿蓝袍的文官行礼道:“参军,人赃并获了。”
  那法曹参军事看看他,才想起油七的案子,点点头道:“先关起来吧。”
  “大人,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铺长大叫道。
  “啰嗦什么,得先把前面的忙完了,才轮到你们。”那参军便不再理他们。
  “走吧。”程判官有些同情的看看铺长道:“委屈两天吧。”
  “大人,帮着说说话,必有重谢。”铺长可怜兮兮道,知府大牢那真是谁蹲谁知道……
  “嗯。”程判官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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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两天后,法曹便提审了油七。
  讯问房中,还是那位参军,身边坐着记录的贴司。
  “说说吧,这些是怎么来的?”参军面前的桌上,摆着从油七床下搜到的华贵衣裳,金银珠宝。
  油七畏畏缩缩道:“挣得,谁还没件装门面的衣裳。”确实,宋朝虽有穿衣之制,但随着市民越来越富裕,朝廷也管不了人们对绸衣锦袍的追求了,到大街上看看,满大街都是绫罗绸缎,连卖菜的也不例外。
  “放屁!”参军啐一口,抄起一件薄如蝉翼,印有精美花纹的绸袍道:“绸子和绸子能一样么?知道这是什么料子?贡绸!寻常人也不是不能买,一尺布一两金,做这一件得多少钱?何况是十几件!你一个小小巡丁,一个月才一贯半的兵饷,就是不吃不喝,一辈子你也攒不出这些衣裳来!”
  “赌钱赢得……”油七换了种说法。
  “哪天赢的,在哪个赌坊,可有证人?”参军冷冷道。
  “记不清了。”油七小声道。
  “看来得帮你回忆一下了。”参军冷哼一声,便有两个官差上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然后膝盖顶在他背上,一人一只手反掰关节,痛得那油七哇哇大叫:“饶命饶命……”
  “招是不招?”见这家话连开胃点心都熬不住,参军有些轻蔑道。
  “招,啊,断了,断了,我全招……”油七满脸汗珠、嗷嗷大叫道。
  “说,这些东西是从哪儿偷来的?”参军道。
  “不是偷的,别人赏我的。”油七大叫道:“这是我出力的报酬。”
  “出什么力?”参军问道。
  见他又支支吾吾,参军哼一声:“用刑!”
  “别别别,我招。”油七忒也胆小,投降道:“我原先在东京,给贵人办事,事成后得了这一箱子酬劳,然后就来了西京。”
  “东京多好,来西京干甚?”参军沉声问道。
  “因为有人要害我,我得出京去躲躲。过了小半年,觉着风声过了,手头又紧,就拿着箱子里的东西用起来。”
  “你原先在京城,是做什么的?”参军问道。
  “楼下相帮……”也就是妓院酒馆里帮闲的闲汉。
  “做的什么事,值这份赏?”参军好奇道。
  “这事儿不能说,说了惹麻烦。”油七道。
  “嗯?”参军冷哼道。
  “我说我说,是刘天王的差事。”油七忙道。
  “哪个刘天王?”
  “就是当今国舅姓刘讳化啊……”
  “刘化?”参军不信道:“你替他做了什么事?”
  “那还是去年冬天呢,我在汴京樊楼帮闲,那日正好伺候上刘天王,他打量我半天,突然对我说,他家里有个重病人,婆子占卜后说,要找个属龙的少年去冲邪,病才能痊愈。我就笑道,巧了,小人就是属龙的……”说着他讪讪道:“其实我是属小龙的,但他说事后必当重报。所以我就撒了个谎。”
  “说重点。”参军哼一声道。
  “我见他说得恳切,就随他上了车。我刚上车,车上的帷幔就放了下来,外面啥也看不见。还让我坐到用竹篾编织的大箱子大约走了十几里。约莫着应该是到了城外,后来接连过了六七个门槛,箱子打开,却不见了刘天王,只有个很贵气的老妇人。”
  “随后老妇人就让我用香汤沐浴,还给我拿来了女装。我问这是作甚?她说,这是冲邪需要,得男扮女装。干我们这行的,别说男扮女装了,就是卖屁眼都成……”
  “这是什么地方,敢出肮脏之言,掌嘴!”参军啪地一巴掌,把他嘴巴子抽歪了。然后对众人道:“你们都出去吧,”又看看那贴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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