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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一品江山-第3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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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大佬发话,秦指挥也只好签字画押。
  司马光便命继续一都都的点名。
  王凯看看赵宗绩,见对方朝自己微笑,便什么也没说。
  临近午时,点名完毕,结果共计三百一十二人,叫不上自己的名字。
  见点名结束,王凯拉着赵宗绩,大笑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什么事儿吃晚饭再说。”
  赵宗绩点头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了。”便携众官员返回议事厅,其他随员自有中层军官招呼,必然不会亏待。
  进了大厅,桌上的酒肴已经摆好。什么姜虾、酒蟹、排蒸栗子鸭、姜辣黄河鲤、獐巴、鹿脯、虚汁垂丝羊头、炉烤莲子鸡……香味盈室。毕竟是军营的膳食,没有那些虚头巴脑。
  主宾落座后,竟然还有营妓,各依住一位官人陪坐劝酒。
  王凯几句开场白,举杯祝酒,一阵海阔天空,几次琅当碰杯,军官们便有些放浪形骸。歌伎也执牙板、弹琵琶,歌唱助兴。唱的却是香艳的市井小调……她们都是依傍军营为生的妓女,客户群品味决定了,她们也唱不好别的。
  看着这乌烟瘴气的一幕,司马光深情淡淡,但面前的酒。却一滴没动。
  “这位兄弟,老夫敬你一杯。”却是王凯执杯敬酒,满面红光的来到他的跟前。
  “下官不会饮酒。”司马光摇头道。
  “一杯而已,”王凯笑道:“醉不了的。”
  “在下,确实不能饮。”司马光依然拒绝道:“还是以水代酒吧。”
  “那能代得了么?”一众将领方才受了他的鸟气,自然起哄道:“太不给面子了吧?”
  陈恪看看赵宗绩,后者会意的站起身。笑道:“司马先生君子也,君子者言出必行,步帅就不要为难他了。”说着将那杯酒拿过来。自己饮下去道:“我代他喝了。”
  今天这日子,谁敢不给赵宗绩面子?众将怏怏摇头,王凯也哈哈大笑道:“老夫年轻时。也有一股子犟脾气,可惜啊,后来不知怎么就磨没了。”说着看看司马光道:“你可要坚持下去啊。”
  “是。”司马光低声应道。
  一段小小插曲,不影响酒席的和谐气氛。酒足饭饱之后,王凯请赵宗绩到后堂,换一身干净衣裳。目的自然是单独谈谈了。
  奴仆为两人脱去沾了酒气的外袍,又奉上浓茶。
  王凯端起来,漱漱口,对赵宗绩道:“这三百一十二人,不管什么原因。划去吧。”说着笑笑道:“一军就砍掉四百四十二个名额,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嗯。”赵宗绩点点头道:“是不少了。”
  “就这么说定了?”王凯笑道。
  “嗯。”赵宗绩又点头。
  “你看后面的清查,是不是也照此成例呢?”王凯笑道:“总要让你脸上有光才行。”
  “多谢步帅的照顾。”赵宗绩抱拳道。
  “哈哈哈,”王凯大笑道:“我八王爷可是总角之交,岂能不照顾他的后人?”说着叹口气道:“哎。我这可是要落埋怨的。”
  “我念你老的情。”赵宗绩笑笑道:“实在麻烦就算了。”
  “没事儿,老夫转过年来就下去了,让那帮崽子们骂两句,也少不了几两肉。”王凯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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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打算今日清查两军的,但吃酒时间过得太快,等离开宣武上军校场时。地上的已经人影老长了。
  “看来,今天只能到这儿了。”赵宗绩的脸,有些酡红道:“去跟下一家说说,明早再去。”侍卫便领命而去。
  “没什么事,下官先告退了。”司马光行礼道。
  “哎,别走别走,咱们开个会,合计一下。”赵宗绩却不让他走,对陈恪道:“去传富那儿吧,今中午就没能下筷子的菜,肚子到现在就饿了。”
  “好。”陈恪叫陈义赶进去安排。
  “下官家中还有事,”司马光微微皱眉道:“若不是太要紧的话,能明日转告一下么?”
  “十分要紧。”赵宗绩却不让他走,和陈恪半拉半拽的,把他弄到了一品楼。
  那厢间,传富早把一切安排妥当,亲自出店迎接,把他们领到顶层那间净室,侍卫把守楼梯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见也没有乐女歌伎伴食,司马光感觉出什么,便静静的坐着,看他们点菜,看他们上菜,耐心等赵宗绩开口。
  赵宗绩是真饿了,好吃了一阵,才抬头问道:“先生怎么不动筷子?”
  “中午吃太腻,下官不饿。”司马光抱拳道:“还没多谢小王爷,为下官解围。”
  “你说那个呀……”赵宗绩先一愣,才笑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司马光笑笑道。
  “今天那情形,我想起一个人来。”陈恪插话道。
  “何人?”司马光望向他。
  “王介甫。”陈恪笑答:“两年半、三年以前的春节,在欧阳公府上,醉翁敬他酒,他也坚持不喝。你们的神态推辞,几乎是一样的。”
  “我不如介甫……”司马光却坦诚道:“醉翁敬酒,或者今天这种情形到最后,我还是会喝的。”顿一下道:“但介甫不会,他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原则。”
  “不过那天,他最终还是喝了。”陈恪笑道。
  “是么?”司马光奇道。
  “是他主动喝的。”陈恪道:“那时候,已经没人逼他喝了。”
  “这就是了。”司马光笑道:“能逼他改弦更张的人,没有。”
  借着王安石的话题,气氛终于不那么冷了。陈恪是个拉关系的老手,马上和司马光套起近乎来了。
  无奈司马光一眼就看穿他想法,重又拉开距离道:“小王爷还有什么要吩咐?”
  “没什么吩咐。”赵宗绩搁下筷子,漱口之后道:“不是说了么,开个会,总结一下,再看看明天该如何应对。”
  “嗯。”司马光点点头,你说吧,我听着呢。
  “今天主要是先生在查。”赵宗绩道:“还是你先说说吧。”
  “下官不爱说假话。”司马光想一想,淡淡道:“小王爷听了可能不顺耳。”
  “忠言逆耳,这道理我还是懂的。”赵宗绩笑道:“只管说!”
  “那好。”司马光道:“依下官之见,我们今天被耍了。”
  “怎么讲?”赵宗绩道:“没看出什么不妥啊?”
  “他们的表现确实很好,四百出头的空额,也完全可以接受。总之一切都很顺利,看起来很完美。”司马光道。
  “难道不好么?”赵宗绩问道。
  “大宋三患,冗兵居首,妇孺皆知。若裁军这么简单,就不会困扰大宋几十年了。”司马光顿一下道:“因为太顺利,所以太反常,事出反常必为妖。”
  “妖在哪里?”赵宗绩道:“看不出什么破绽,那些兵都是货真价实的吧。”
  “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都是老兵了。”司马光点点头道:“但董卓都能想到的计策,我们宋人不会想不到。”
  “什么计策?”赵宗绩问道。
  “当初董卓进洛阳,想要靠武力压服公卿。但他的兵并不多,达不到震慑的效果。”司马光有讲古的癖好,打开话匣道:“为了威服众人、掩人耳目。董卓用了一招‘虚张声势’——他接连四五日令他的军队,白天耀武扬威、招摇过市地进城,晚上再令他们悄悄出城,白天再敲着锣打着鼓地进城。京城人不明就里,都以为他的人马多得不可胜数,而不知道这是他使的障眼法。”
  “你是说,他们使了障眼法?”赵宗绩瞪大眼道。
  “极有可能。”司马光淡淡道:“汴京城有军营四百座,校场也有三十六处,他们完全可以将两军,乃至三军的兵力合起来,应付咱们的检查。”顿一下道:“三司衙门里,其实还是有文官,也有老吏的,这些人完全可以把禁军籍册做好,但他们故意搞得乱七八糟,就是想钻空子。”
  “你说得有些道理。”赵宗绩点点头道:“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要看小王爷的想法了。”司马光望着他,语调平缓,但总让人觉着有些挪揄道:“你是想把差事应付过去,还是扎扎实实办好这件事。”
  “怎么讲?”赵宗绩道。
  “想应付过去,睁一眼闭一眼就可以了。”司马光依然是那个语调:“下官以为,今日先例一开,后面的军队,也会照方抓药的。到时候,差不多能查出一万上下的空额,足够小王爷交差了。”顿一下,他轻声道:“一万之数,其实是富相公的底线……”


第三二三章 平地起风雷(上)

  …
  一万之数,其实是富相公的底线。
  这句话实在太伤人了,赵宗绩登时老脸通红:‘原来他们视我于无物么?那百般奉承不过是在哄孩子?’
  “为了这次裁军,”司马光缓缓道:“富相公付出了很多,向辽国妥协,向将门妥协,摆出不惜一切也要成功的态度。各方面不能不给他个面子……”顿一下道:“下官听闻,原本富相公是想亲自动手的。”
  “是。”赵宗绩道:“但是官家不许,说为他们子孙着想,便把差事交给我们了。”
  “相公无法亲自动手,就只能假诸位王子之手。”司马光淡淡道:“所以结果好坏,全看诸位王子的行动了,如果都像咱们这样敷衍,也就雷声大、雨点小、一团和气的过去了。”顿一下道:“这查出来的三四万缺额,固然能让富相公颜面上过得去,但达不到敲打将门的目地,用不了几年,便又会被淹了。”
  “这就矛盾了。”赵宗绩皱眉道:“如果富相公只为了面上好看,那又何必自损名声、与辽国妥协呢?”
  “关口就在这儿!”司马光露出‘孺子可教’的目光,沉声道:“所以他的真实想法,远不止宣称的这么点!他是准备放开袖子大干一场的!”顿一下道:“为什么要定下‘既往不咎’的规则,不是怕了那帮将门,只是为在大刀阔斧时。给他们留一口气,不要鱼死网破罢了!”
  “但是。没见着富相公再有什么动作啊?”赵宗绩摇头道。
  “唉,这就是君子了。”司马光轻叹一声道:“为臣之道。最忌阳奉阴违,富相公师表天下,是从来不会挑战圣旨的。”
  “官家为何不让富相公动手?”这问题赵宗绩一直没想明白。
  “官家也没让韩相公动手吧?还有包相公,”司马光款款道:“若这些一呼百应的相公们亲自下场,破坏力就太大了。盘里盘外三十六计,固然看得人目不暇接。可朝廷也就乱了套。”他迟疑一下,还是轻声道:“之前针对使相人选的斗争,就能见一斑。”
  “官家禁止三位相公参与,让较量发生在咱们这个层面。这样出了乱子。相公们也好收拾。如果他们下场的话,只有官家来收拾了。”赵宗绩轻声道:“是么?”
  “对。”司马光看看一直微笑倾听的陈恪,沉声道:“如果咱们都这么敷衍塞责,富相公的一番谋划,也只能付诸东流了。”
  司马光鞭辟入里的一分析,赵宗绩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愈发尊敬的望着他道:“那我该如何是好?”
  “这要看小王爷的本心了。”司马光缓缓道:“如果你把大宋看得比自己还重,是一种做法,反之,又是另一种做法。”
  赵宗绩沉声道:“吾国吾民,重若泰山。宗绩轻若鸿毛!”
  司马光目光一凝,重新打量这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捻须沉吟半晌道:“真的?”
  “无论是四年前的六塔河,还是今年去辽国,我都从未考虑过自身。”赵宗绩昂然道:“过去如此,现在这样,将来也不会变!如果我有一丝动摇,就叫我粉身碎骨、众叛亲离!”
  这话说得太露骨,陈恪都听不下去了。心说这家伙和他老婆上床,肯定不知道什么是前戏做足……
  司马光也有点顶不住,不过在这种语境下,还能说得过去,就当是青年人激动一点吧……光光这样安慰自己道。
  他借着喝茶调整一下情绪,待搁下茶盏,抬头正色、一字一句道:“天时地利人和,不大干一场,不当人子!”
  “好!”赵宗绩拍案举杯道:“干了这一杯,咱们齐心协力,干他个轰轰烈烈!”
  “先生是不喝酒的。”陈恪轻声道。
  “我喝!”司马光却沉声道:“光舍命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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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一品楼出来,司马光谢绝了两人相送,步行回家。司马家世代为宦,按说家资颇丰,但司马光生活简朴之极,从不肯有丝毫享受。
  “原以为这是一块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赵宗绩感慨道:“没想到冰底下藏着熊熊的火。”
  “是,心里没有那团火。”陈恪淡淡道:“也不是我们的菜。”
  “嗯。”赵宗绩点下头,低声道:“你没怎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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