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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盛唐风月-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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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早,各位也散了吧!”不等钱少府把话说完,崔韪之便站起身来淡淡吩咐了一句,见属官们忙不迭地行礼答应,他便径直转身离去。待到从刚刚待客的大厅出来,吩咐几个婢女远远跟着的崔圆快步追了上来,他才开口说道,“之前坊市那边,那杜十九郎究竟是怎么说的,百姓又是怎么一个反应,你给我原原本本再说一遍,不要漏掉半个字。”

崔圆不敢怠慢,慌忙将下头差役吴九刚刚亲自去打探出来的情形一五一十又转述了一遍。好在吴九记性极好,就连那半首诗也记得一字不差,他这一转述之后,便只见自家郎主喃喃自语念诵了两遍,继而露出了深深的恼色。

“这个刘沼,巡视各州县,不问蝗灾损青苗几何,只问是否征民捕蝗,捕蝗数量几何,分明不为蝗灾事,只为了推翻之前韩大夫那通奏疏!据他的口气,这次姚相公仿佛还是不打算上奏蠲免受灾之地的赋税!”

这种关系重大的问题,崔圆自然不敢插嘴,只一声不吭地随侍在旁边。崔韪之自然也并没有想过区区一个从者能给出什么建议,余怒未消的他径直回到了寝堂,却极其不耐烦地屏退了要上前服侍自己宽衣的婢女,径直就在居中的主位上盘膝坐了下来。足足过了许久,他眯起的眼睛方才逐渐展开,随即撩起衣裳复又站起身来,轻轻振了振袍角。

四兄崔泰之诛二张有功,六兄崔谔之诛韦氏有功,都是简在帝心之人,如今这事情他决断不下,只消写一封信回去,让他们去斟酌吧!至于那京兆杜十九惹出来的事情,冲着其和崔俭玄是同门,交情又好,他不妨小小地推上一把。

“七郎,又要出去?”

崔韪之回头看见是妻子王夫人,想到适才自己进来竟也没理会她,便歉意地笑道:“夫人自请先安歇,我要去见一见刘御史!”

带着崔圆又到了刘沼如今暂居的县署官舍,使人通报了进去,他却在门口足足等了一刻钟,这才得到了姗姗来迟的答复。尽管心中暗骂此子得志便猖狂,但监察御史位虽卑职却重,更何况刘沼背后的姚崇,方才是真正最可怕的那个人,于是,当进了门之后,他脸上丝毫不见被人晾在门外等了许久的尴尬,反而笑容可掬地拱了拱手道:“这么晚了,刘御史还没休息?真是夙夜辛劳,可敬可佩!”

尽管脸皮甚厚,但刘沼自从回房之后就一直在生闷气,听到这样的恭维,还是有些不自在。他生硬地欠了欠身请崔韪之坐下,随即便带着几分盛气说道:“崔明府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一事相询刘御史。”在这个官位比自己低了七八级,年纪也小十余岁的晚辈面前,崔韪之仍旧端着一副和煦的笑脸,“不知道明日公孙大娘坊市献艺,刘御史可去一观?”

“什么?”

见刘沼勃然色变,崔韪之依旧笑容满面地说道:“公孙大娘在北地赫赫有名,每到一地豪门世家无不争相延请,如今到了登封,百姓一时激动,当街嚷嚷出了与民同乐的话来,我这个登封令若是置若罔闻,传扬出去不免落一个不亲民的名声。若是刘御史不太方便,那就算了,横竖这些天你巡视祖籍遍布乡里,本就辛劳,不出面也说得过去……”

“崔明府何出此言,既是你要去,那我自然也乐意去观瞻公孙大家那剑器浑脱的风采!”

刘沼原本根本不想纡尊降贵到坊市去和一群庶民挤在一起凑热闹,然而,崔韪之这话却让他立时改变了主意。在登封县这几日,他深知崔韪之为人圆滑世故,尽管对他恭敬客气,但本质上还是一只再狡猾不过的老狐狸。要是他明日推辞不去,这家伙不知道会编排出什么由头安在自己头上!别的县令没有人在君前说话,清河崔氏可不同!

于是,斩钉截铁应下了此事,等到把仿佛对他的应答有些措手不及的崔韪之送了出去,他回转身之后便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想算计我,休想!”

回到房中屏退了崔韪之送来的婢女,又让书童备好了文房四宝在一旁抻纸,提起笔来的他只沉吟片刻,立时行云流水一般在纸上疾书了起来。

“敬禀姚相国足下,卑官奉命巡查各州县蝗灾事,今至登封,有民女公孙大娘精擅剑器浑脱,于坊市剑舞一曲,围观百姓无数。今蝗灾尚未为患,百姓不思全力灭蝗,反沉迷玩乐……”

摇曳的灯光中,他的脸上晦暗不明,那张原本就抿得紧紧的嘴竟是显得更加刻薄了。

回到寝堂的崔韪之却仍然没有宽衣。他屏退了其他人,只留着王夫人亲自在身侧,这才开口说道:“劳烦夫人替我掌纸笔,写一封家书给东都永丰坊齐国太夫人。”见王夫人面露惊疑,他又补充了一句,“是让齐国太夫人带给四兄泰之的。”

王夫人立时恍然大悟,当即去取了笔墨纸砚。待到左手拢纸在手,她右手提笔蘸墨,随即便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了丈夫。

“叔母太夫人慈鉴,韪之百拜。今十一郎求学于卢氏草堂,学业精进,韪之不胜欢欣。唯捕蝗御史刘沼过境登封……”

☆、33。第33章越女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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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乍现,翠竹苑中便传来了一阵剑气凌空的破空声。站在场边的岳五娘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矫若游龙上下翻飞的身影,尤其是那仿佛活过来的剑光,即便自从跟了公孙大娘学艺已经有好些年了,但她仍然有一种呼吸摒止的感觉。当那人影终于停了下来,她连忙双手捧着手巾迎上前去。

“师傅,擦擦汗吧。”见公孙大娘接过手巾,继而擦了擦脸,她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今日咱们真的要到城中坊市去吗?万一县署那边余怒未消,再派人来强请……”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公孙大娘微微一笑,轻轻按着心爱小徒儿的肩头,面上渐渐流露出几许怅惘,“我当年出师之后,一度女扮男装去过边塞,见过几场激烈的战事,见过将士浴血战场奋力杀敌,剑器舞这才得以小成。而后我游历各地,除了你之外,也收过几个徒弟,可最终,留下的只有你一个,你可知道为什么?”

岳五娘还是第一次听师傅提到这件旧事,一时睁大了眼睛:“师傅,为什么?”

“那时候我也还年轻,看到路边贫儿,便忍不住想收容下来,悉心教导技艺。她们凭借年少和努力,大略学会了剑器舞,便觉得能够自立门户,所以多半呆不了两年就走了。当然,也有些是野心勃勃想要名动天下,于是禁不住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挑唆,做出不该做的事……所以,两年前我在汴州一舞过后,便遣散了那些徒儿,只留下了两个乐师,后来又收下了你。你性子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天分和乐感都好,将来兴许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时候……”

“师傅!”

见不过十三岁的小徒弟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公孙大娘再次为之一笑,随即曼声吟诵道:“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凡手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彷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斯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你还记得入门的时候我诵给你听的这些话吗?”

岳五娘立时使劲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那你可知道这些话出自何处?”

“出自《吴越春秋?勾践阴谋外传》。”

岳五娘还在攒眉苦思,却听得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一时连忙转身看去,却发现是昨日仗义解围的那位杜小郎君带着一个秀气若女子的白衣少年进了院子。那一晚在宋曲村正屋子里的相遇,她早就不记得了,但昨日的事情她实在是刻骨铭心,一时连忙快步迎上前去。

“杜小郎君,今天还带客人来了?啊,你是……”崔俭玄的面孔她只是稍稍觉得眼熟,可到了面前,看到那一双凤眼,她立时记忆复苏,一顿之后就惊呼道,“你是东都永丰坊的崔郎君!”

“答对了!岳五娘,听杜十九说,昨天你的舞剑也引来了满堂彩,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崔俭玄笑吟吟地冲着岳五娘点了点头,随即便看向了那边厢的公孙大娘。不过是两月之前,他还在东都永丰坊的家中观赏过公孙大娘那无双剑舞,一时惊为天人,没想到现如今在登封县又遇上了!

眼神闪烁的他止步片刻便撂下杜士仪走上前去,又是笑容可掬地说道:“公孙大家,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看来这是天意注定呢。”

除了嘴不好,杜士仪在崔俭玄身上一直没发现那些纨绔子弟的毛病,此时见他面对公孙大娘犹敢占嘴上便宜的样子,不禁大为讶异。然而下一刻听了公孙大娘的话,他便明白,此便宜绝非彼便宜。

“崔郎君就这么想从我学剑?学剑却不比读书写字,要吃的苦不计其数。”

“在我看来,读书方才是苦中苦!”崔俭玄想起这些天在卢氏草堂硬着头皮读书的日子,只觉得这才是看不见尽头的苦,因而想都不想便答了一句,随即便一本正经地说道,“只要公孙大家肯教授,我一定竭尽全力。”

“咳!”看见这崔十一郎仿佛又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杜士仪不得不用重重一声咳嗽打断了这不知道何时才能有个结果的谈话。他也不理会崔俭玄那恼怒的眼神,看着公孙大娘开口问道,“今日的坊市献艺,公孙大家可预备好了?”

“剑器舞于我来说,便好比家常便饭,没有什么可预备的。”

这个答案倒是在杜士仪意料之中。他也就是以这一问起个头,见公孙大娘支使了岳五娘去收拾剑器,唤乐师准备出发,他便又开口问道:“公孙大家刚刚援引了《吴越春秋》那一段越处女答勾践的话,莫非这独步天下的剑器舞,正是脱胎于千年前的越女剑?”

刚刚和岳五娘的话被杜士仪听去,此刻面对这个问题,公孙大娘不禁沉默了下来。良久,她才苦笑一声道:“时过境迁,越女剑那些动静之法早已不传,如今我的这些技艺,不过是些许皮毛而已,再不能用于军中以为绝艺,所以我辈中人,再不敢在外人面前提越女二字,还请杜郎君不要再提此事。”

一旁的崔俭玄知道杜士仪这些天正在一面读史一面抄书,既然这么说便一定有此事,一时两只眼睛更是流露出了异样的神采。而杜士仪不过是听公孙大娘教徒而灵机一动随口一问,谁知真的切中事实,心里几乎跳出了和崔俭玄相同的念头。好在他还记得自己今日为何而来,于是定了定神便点点头道道:“公孙大家既有吩咐,我莫敢不从?不过,经昨日之事,今日坊市剑舞,观瞻之人必然更多,公孙大家不知可有什么想法?”

“杜郎君所说的想法,不知所指为何?”

“公孙大家虽在北地赫赫有名,然琴师二人,徒弟一人,车马不过一乘,这是不是与名声不太相称?”

听到这话,正在地上整理剑器皮囊的岳五娘忍不住站起身来,不服气地说道:“师傅说了,人越多,心越是不齐!去年师傅在河南道游历的时候,不少大户人家争相把侍婢送给师傅,师傅却一个都不肯收!师傅说,达官显贵家的婢女,比外头小门小户还过得优越,吃不起那些苦。而且,人多了,不免容易被人挑唆……”

“五娘!”见岳五娘说着说着,竟然连自己最初说的那些也几乎要吐露出来,公孙大娘不得不喝止了她。见她一时低下了头,她这才若无其事地说道,“名声不过是以讹传讹,我只是不想辜负当年传授我一门技艺的师傅,至于人员多寡,只在看彼此投契与否罢了,人多未必是好事。”

杜士仪本想劝说多置琴师,广收弟子,于是可以进一步搞好宣传做大场面抬高名声,最好真的如同昨日那从者所说一般名动天听,这样日后达官显贵就会投鼠忌器,不敢胡作非为。此刻真正体会到了公孙大娘那性子,他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这种包装绝非为她所喜,因而索性直接拿出了另一个方法。

毕竟,得防着别人使阴招中伤!

“公孙大家昨日剑舞,虽有乐师演奏,但似乎并无配歌词?”

话音刚落,岳五娘就又惊又喜地双掌一合道:“对啊,师傅,昨日杜小郎君那半首诗若是能续全了,今日一唱,你这名声一定会更大!”

杜士仪闻言一愣,见公孙大娘美眸微亮看了过来,他正想辞之以他词,却不料公孙大娘随即却摇了摇头:“昨日杜郎君的诗实在是太过谬赞,决不可用来配剑舞。”

崔俭玄听到半首诗,又见公孙大娘竟也承认是有这么一回事,他一时大为惊诧,上前去胳膊肘一撞杜士仪,旋即嚷嚷道:“好啊,说什么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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