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第9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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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击了下掌,笑起来,“我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小鬼。你妹妹呢?应该长成小美人了吧?”说着摸摸我的头。菲莉西亚一把推开我,华尔特、安迪一齐出手,将他逼退了。
他们以为风之幽鬼要对我动什么手脚,另一边的学院长似乎也这么想,念出咒文。我定了定神,见风之幽鬼呆呆看着自己的手,红色的血从他额头上流到下巴,完全没注意到学院长的行为,忍不住提醒他:“小心后面!”
“帕尔!?”菲莉西亚用惊讶的眼神看我。我也在后悔,后悔到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然后砰一声,风之幽鬼又出现在刚才的位置,衣服划开好几道口子,不过倒是没有受伤。
“别发呆!快布阵!”学院长一边跺脚一边大吼,长老们慌忙施法。
“学院长很生气呐,因为那个风之幽鬼轻而易举穿透了他的结界。”
华尔特的语气很讽刺,看来也对学院长的偷袭不满。我分辩:“可是,他是魔族!”安迪冷静地说:“是的,但这里每个人都欠他一条命。”我无言以对,那个时候,我感到一直坚信的东西发生了动摇。
“布修老师,快布下结界!”菲莉西亚提醒。布修老师连忙把刚刚被风之幽鬼打破的结界补好。刚补好,闪光炸裂,将我们的眼睛刺得睁不开。视野恢复后,十位长老胸前的袍子都被撕裂开来,学院长还往后退了几步,原本完美无缺的五芒星结界颜色也变淡了。
“魔族的血,代价是很高的!你们就用自己的命好好体会吧!”
风之幽鬼冷笑着,右手捏了个诀。风吹起来。不是普通的风,就像大型台风,不,固态的空气团。卷起旋涡的同时,不断增加强度。盘状的竞技场地面被掀起,栏杆被压碎,座椅乱飞,连天顶也开始崩塌。结界里的我们没被吹倒,但也感到非常重的压迫感。布修老师感叹:“好厉害!上次七月之战也没这么厉害的魔物上阵。”我很不安,问:“东方学舍不会有事吧?”布修老师笑着敲了我一记:“傻孩子,东方学舍是什么地方,五大幽鬼也讨不到便宜去!”我这才放心,把注意力调回战场。只见长老们很勉强地站住脚,风之幽鬼挑了挑眉,解开长发(注:原版五大幽鬼都留长发,因为设定力量和头发呈正比),变出一把玉制的法杖。这时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问菲莉西亚:“我记得魔族的恢复力很强对吧?”
“是啊,怎么了?”大家都瞧着我。
“那么。”我指着风之幽鬼,“为什么他额头上的伤还没复原?”
“对哦!”大家都叫起来,菲莉西亚趴在结界壁上,看了一会儿,放声大喊:“停下!你打不过他们的!赶快投降!”
听到这话,风之幽鬼朝这边看了一眼,那是非常冷冽的一眼。(注:很显然,原版的弗雷德和现在的吉西安性格也完全不同)我打了个寒颤,菲莉西亚惊叫,身体飞起来撞上后面的墙,好像撞到头,一下子就失去意识。我们连忙奔过去,看清她的情况,我抽出腰间的鞭子,被布修老师拦住:“别冲动!”风之幽鬼冷笑:“你这杂种,今后自然有人收拾你。”
“立刻杀掉他!不然学生会出事的!”
学院长跳脚。我头一次发现这秃头佬还挺可爱的。华尔特的想法应该和我一样,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只是不希望年终奖金泡汤罢了。”
“杀掉我?”风之幽鬼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们这群人类好像还搞不清自己的立场嘛,难怪昨天做出让我君大为震怒的事。”说着,挥了挥法杖,一位贤者的身体当场四分五裂。
这情景对我而言就好像噩梦一样。布修老师丢下一句:“你们待在这儿!”跑到那个位子上,五芒星结界才没有崩溃。
“不死心的家伙。”风之幽鬼投下法杖,空气发出悲鸣撕裂开来。布修老师用冰盾堪堪挡下,鲜红的龟裂迅速沿着冰的表面曼延。华尔特和安迪并肩跑过去,帮忙老师顶住,龟裂才没有进一步扩大。
我想跟上去,玛丽薇莎拉住我胳膊:“你照顾菲莉西亚!”我看着她和鲁西克一起跑开,又看看菲莉西亚,只好留在原地。
那时,情势真的是一面倒。我方有一位大贤者,十名长老,一个高阶术士和四个精英学生对付一个魔族,竟还占不到半点上风,甚至有一人阵亡。学院长一定也很焦急,但他毕竟不同于我们,从头到尾都十分沉得住气。风之幽鬼似乎认为他是无计可施了,转动法杖,想发动最后一击,突然晃了晃,捂住头上的伤口。没错过这个机会,学院长立刻抛出一个巢似的东西。里面飞出一大群麻雀大小的怪虫。我认出那是他最厉害的法器之一'丝蛹'。果然,虽然看不见,但风之幽鬼确实被虫子吐出的'丝线'牢牢绑住,米黄色的衣服上出现褶皱,白皙的颈子上也露出红痕。他挣了两下,虫子发出蓝光,青白的电花沿着透明的丝线传过去,不一会,好像失去意识了,身子垂下来,风也停了。
“终于结束了。”布修老师他们全瘫下来,大口喘气。华尔特呻吟:“寿命短了十年。”我看着风之幽鬼,想学院长他们会怎么处置他。应该会杀了他吧?毕竟刚才他杀了一位长老。但很奇怪,我并不高兴。之前风之幽鬼的表情,就跟那个“维烈”一样,完全没有恶意,长相也和一般的人类青年没两样。至今为止我碰到的魔族,几乎都是没有人形的下级魔物,所以感到很迷惑。
“把他放下来,轻点。”学院长指挥虫兵放下风之幽鬼,其他长老飞快地在他周围布下防止逃跑和清醒的结界。
“照这个情形看,十有八九会处刑吧。”华尔特他们走回来。我吓了一跳:“处刑!?”
“嗯,而且是公开的。”安迪点点头,“好容易俘虏了一个这么大来头的敌人,学院长他们一定会做最大程度的利用,其中之一就是提升学舍的名誉和声望。”
他还没说完,菲莉西亚醒过来,我们关怀地询问她。菲莉西亚按着后脑勺坐起,问:“风之幽鬼被抓了?”我们面面相觑,没有回答,因为菲莉西亚有一半魔族的血,看到这种情景,一定不好受。
没想到下一秒她跳起来,“等等!让我杀他!”我看到她深紫色的瞳孔,恍然大悟(注:原版菲莉西亚以眸色为人格转换的标志,淡紫色是精灵血统,深紫色是魔族血统,诺因亦然),及时拉住她:“住手!他是你同族的人!”
“放开!什么同族的人,是抛弃我的人才对!”
我为她脸上的表情心一紧,不觉松开手,菲莉西亚奔了过去,推开长老们,毫不犹豫地挥剑砍下。
剑被弹开。菲莉西亚坐倒在地,抬起头。我们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只见一个紫色眼睛的男人抱着风之幽鬼浮在天顶下方,旁边还有一个分不出男女的蓝发年轻人和一个白发金瞳的小女孩。学院长和长老们齐声大叫:“艾尔拉斯!”
我瞪大眼:艾尔拉斯不就是现任魔族之王!?以前只在书里读到的人物,现在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真有种身陷噩梦的感觉。而且那种魄力,都让人喘不过气来了。魔王缓缓扫视广场,在我脸上停留了千分之一秒。只这一眼,我就终生难忘了。最后,在菲莉西亚身上停住,俊美的脸庞光影微荡。我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表情,似笑非笑:“嗨,好久不见,大概有十六年了吧?”
十六年!那不就是菲莉西亚的岁数!我咬牙:这个没良心的祖父!菲莉西亚更坦白,当场破口大骂:“少假惺惺!你还有脸来见我!”
“我不想被叫爷爷啊。”魔王瞄了眼怀里的风之幽鬼,皱起眉头,气势更加恐怖,菲莉西亚也退了半步,握紧长剑。
“你把我的部下打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菲莉西亚没有澄清,“就是这个意思!是你先抛弃我的!”
“呀——”魔王身边的小女孩突然大叫,抓住他的衣袖,急得满脸通红,“弗雷德大人流血了啊!”
“什么!”另两人不若刚才冷静,一齐低下头。我终于确定:那个叫弗雷德的风之幽鬼,真的有什么病,一种血流不止的病。要不是这样,我们会赢得更辛苦。
蓝发青年伸手放出冰霜般的东西,然后摇摇头:“陛下,得赶快送回去让维烈处理。”
“这家伙,总是这么不小心!”魔王啐了一声,非常轻柔地把风之幽鬼移到他怀里。蓝发青年鞠了一躬,就消失了。魔王朝那女孩挥挥手:“你也去,伍菲。”她一脸喜从天降,连礼也不行就跟着消失。我不禁想:魔王这么关心他的部下,为什么不肯分一点爱给菲莉西亚呢?像现在,我几乎不敢看她的表情。
“你们和魔族的梁子是结定了,罗姆席德大贤者!”
“我们这边有一个人丧命,这话该是我说!”
对学院长厉声的反驳,魔王以冷笑回应,突然视线定在我脸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大家的尖叫,接着眼前出现一只雪白的手。
“你……”菲莉西亚拔出掌心的冰柱,怒视魔王。我这才回过神,拉起她的手,血已经止住了。魔王轻轻笑起来:“原来如此。”一句话也不交代就没了踪影,我没空管他,着急地问菲莉西亚:“你没事吧?为什么替我挡!”我真宁可那一击打到的是我。
“没有事。”她推开我,转身离去,经过我的刹那,低声说,“你和他不一样,是吧,帕尔?”
我没回答,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是因为这个菲莉西亚是魔族的菲莉西亚,而非我喜欢的那个。
她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走出了竞技场。
罪恶感缠住我,令我呼吸困难。这时华尔特拍拍我的肩,笑容和平常一样灿烂:“好了,让她静一静。大家都活着,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的确,我环顾一片忙乱的广场,我喜欢的人们都在生,这就值得庆幸了。而且,整件事终于告以段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古世历4490年春之月20日。
昨天和今天都在善后,忙死人了。
话是如此,像我这种菜鸟,真的重要工作是帮不上忙的。比如重修竞技场,加强学舍的结界之类。所以一挨完训,我就陷入一波又一波的采访热潮。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走漏的,我一走出办公室,就被围得水泄不通。起码两百个女生问我“魔王帅不帅?”,四百个男生问我“厉不厉害?”,害我整个上午不停地回答“帅!”“厉害!”“帅!”“厉害!”……不但口干舌燥,而且无聊透顶!
最后,我不得不用“为了保护我,华尔特正神官受了非常严重的伤,由于伤在不雅的部位,他不好意思说,请各位同学帮我关照一下”——这种借口赶人,效果很好,华尔特的人气果然旺,尤其在女生圈。
想到这里,我就回忆起前天的事。菲莉西亚和我们任何一个人不同,是东方学舍唯一的异类,出生就被母方抛弃,精灵族的态度也不是很温和。所以前天那样待她,真的很后悔。何况她又救了我。但是,我也有心结。魔族间接害死了艾莉亚,这梁子,不是说解就能解的。
如果老师在就好了。我老毛病发作,因为太累,也没心情骂自己了。
上完晚间自习回去宿舍,在门口被华尔特逮个正着,如我所料他脸色非常不好。
“我什么时候不举啦~~亲爱的帕尔?”
哇塞!谣言居然传成这样了!我心虚,赔笑道:“我没说不举啊……”他不听,揍了我两拳,接着问:“怎么样?去见过菲莉西亚了没?”
“没。”自己都痛恨自己的窝囊。他更不客气:“没用的东西!”
我也来气了:“关你什么事!”
“你伤害女人,而且是美女,就关我的事!”
都不讲理嘛!偏偏我说不过他,正气愤,华尔特看着我,缓缓说:“我是奴隶之子。”
我大吃一惊,因为每个国家都有规定,奴隶别说进东方学舍了,一般学堂也不准。连我当年,也是顶着自由民的身份才能进得来,而他……华尔特迎视我的目光:“是真的,现在我的身上还有烙印,不过被我用刀子剜掉了。只是,这身份和那疤痕一样,是消不掉的。老师带我进学舍的那天,守门人露骨的鄙视眼光,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吧。”
“……”
“你记住,被生成什么样或什么血统都不是小孩的责任!只是——”他灰色的眼睛浮现笑意,“因为社会的问题,这现象永远消除不了。幸好我是男生,咬咬牙就过去了。但女人不同,她们需要保护,需要支持——总之,很麻烦。”他拍了我一记:“知道怎么做了吧?”
“嗯!谢谢!”我大声说。
“感动可以,别迷恋上我啊。”华尔特挥挥手,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