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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权臣风流-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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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道:“如果真能用五百年,就算花两百两银子买下也值得。”

    两百两银子对这些人来说不算什么,能够买一件传家宝,那就太物超所值了。

    靖海侯嗤笑:“宜安居胡吹大气,五百年后发生什么事,谁能知道?我们这些人能再活个二三十年就不错了,谁管得了百年之后的事?”

    这么说也是,众人顿时都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儿,有人想起靖海侯先前的话,道:“靖海说十八郎曾经订了一百张?”

    刘淘甫为女儿办婚宴,来的都是勋贵公卿,坐席的安排也是按照官位、爵位高低而设。跟靖海侯坐在一起的,都是位居侯爵之人。最近几年,靖海侯跟上官桀一派走得近,倒跟这些勋贵来往得少了。罗安订了一百张官帽椅,也没送给这些人。

    靖海侯点头,再次强调:“已经坏了几张。好在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要是那起小门小户的人家,白白损失了银子岂不心疼?”

    这话在座的人就不爱听了,先前说话的人道:“话不是这样说,既然宜安居承诺可以使用五百年,若使用不到一个月就坏了,理该要求对方赔偿才对。”

    说得只有你有钱,我们都是穷光蛋似的。

    靖海侯叹气,道“诸位有所不知,宜安居的东家程墨跟十八郎同在羽林卫。”他手指不远处和两位老者谈笑风声的程墨,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那两个老者他认识,都是九卿之一。

    没想到程墨这小子混得这么快,居然能和位居九卿的大臣搭上话了。要是和他们谈笑风声的是十八郎,不知有多好。

    他抬眼四顾寻找罗安的身影,找来找去却没找到,不由一阵气闷。

    这两位老者看中刘淘甫受礼的官帽椅,稍一打听,得知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就是这东西,马上要见程墨。刘淘甫正是对程墨好感爆棚的时候,立即派人叫程墨过去。

    程墨和武空说话,听说刘淘甫找,马上赶了过去。

    刘淘甫当即为他们介绍,两位老者一见程墨,都感叹不已,矮老者道:“我家大孙子跟你年龄差不多,怎么就没你半点本事呢?”

    程墨笑道:“大人是想小子给个折扣吧?这可办不到哦。”

    “没大没小。”矮老者一巴掌拍在程墨头上,笑骂道:“听说刘大人千金的亲事是你牵的线。你自己呢,成亲了没有?”

    程墨笑得挨了这轻轻的一巴掌,道:“还没有。大人家里是不是有美若天仙的小娘子?要是有的话,不妨为我牵个线,我们相看相看。”

    矮老者笑对高老者道:“这小子奸滑得很,跟他说话,一不小心就被他绕进去。”

    程墨不仅看破他的心思,还揭破他的心思,倒让他不好开口了。他家里确实有一个小孙女,今年十五岁,跟程墨倒是年龄相当。

    高老者笑道:“听说现在都以收藏你家的官帽椅为荣,谁家里要没有一张两张,倒不好意思待客,可有这事?”

    官帽椅确实在一小部分上流社会中流传开来,但还没到他们说的程度。

    程墨敛了笑,道:“老大人说笑了,不过是有心人放出的谣言。”

    两人和程墨交谈一阵,各自定下十张官帽椅,程墨应了。他突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眼神儿很是不善,顺着这目光看去,便看到靖海侯。

    罗安挑衅在先,靖海侯护短,一而再地生事,终至无解,程墨也无奈得很。不过,他的性子很是执拗,你要找事,我便接着。所以,每次都是寸步不让,每次却都赢了。

    “靖海侯跟人说,你的椅子用不了一个月就坏了。”武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悄声道。

    他可真是毁人不倦。程墨道:“放出话去,若用不了一个月,宜安居十倍偿还。”

    武空小声道:“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他自己弄坏呢?”

    以靖海侯对程墨的恨意,这种事肯定做得出来。

    程墨笑了:“人为损坏还是质量问题,总能看得出来。只怕他不敢拿出来,要是拿出来,必定名声扫地。”

    以堂堂侯爷之尊诬陷一间小小家具店,他好意思吗?只要他敢站出来,程墨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武空见程墨很有把握,不再多说。他也有自己的关系网,借着婚宴,把程墨的话传了出去,不过一柱香的工夫,人人便在谈论这件事。

    靖海侯没想程墨消息如此灵通,随口一句话不过一会儿便能传到他耳里。如今骑虎难下,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他心里暗恨程墨,隔着人群,狠狠瞪眼他一眼。

    程墨笑眯眯看他,那笑容,在他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这小子背后都是些什么人?靖海侯不得不认真考虑起来。

    就在这时,外头一叠声道:“上官太仆到。”

    没想到上官桀亲来贺喜,刘淘甫的面子可真大。群臣震动之余,马上起身整理衣冠,列队迎了出去。

    再见程墨,上官桀表情复杂。

    程墨仿佛从来没有跑到前殿去问这位天下第二人要债一样,行礼毕,笑眯眯道:“难得上官太仆大驾光临,小子忝为女方媒人也倍有光彩。”


第36章 借刀杀人

    上官桀对程墨毫不理会,笑对刘淘甫道:“老夫恭喜来迟,还请勿怪。”说着,挽了刘淘甫的手臂一起进去了。

    程墨摸了摸鼻子,就当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过。

    罗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低声鄙视:“不要脸!”

    “你才知道?”程墨道。他并不知道罗安父子三番四次给上官桀送礼,求见面的事,要不然,不知有多少刻薄的话说出来呢。哪怕不知道他们那些事,程墨也断然不让罗安口头上占便宜。

    罗安冷哼一声,别过脸。

    重新入席,上官桀端坐上首,刘淘甫在主位相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尽欢之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努力坐直了身躯,双手高举拱了拱,道:“昔年高祖习惯箕踞,为此被朝臣诟病,史官记入史册。高祖雄才大略,尚且如此。现在有人弄了一张什么官帽椅出来,说什么跽坐不舒服,宣扬箕踞。如此不顾礼仪之人,真是把我大吴朝的脸面都丢光了。”

    老者程墨不认识,可他说到一半,程墨便明白,上官桀出手了。以上官桀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会亲自发难,而是指使马仔试探。这老者便是他的马前卒了。

    武空望了远处程墨一眼,只觉十分头痛。他早就担心有心人拿箕踞说事,果然,现在就有人跳出来了,还抬了高祖这面大旗出来。

    这是占了大义啊,有如两军阵前抢占制高点。

    刘淘甫酒喝得有点多,加上是女儿的大喜日子,压根没想到上官桀会在这时候发难。他还想过两天替程墨到上官桀府上求情,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子,大人不计小人过,教训两句也就是了。哪里想到上官桀就是来找碴的,不由有点懵。

    靖海侯嘴角含笑,心下畅快,仰脖喝了一口酒,砸巴砸巴嘴,道:“好酒。”

    罗安坐在末席,离程墨很远,远到只能看到程墨大致在哪个方向,看不到程墨的身影。他朝程墨的方向举了举杯,心里爽快难言。他们送了那么多礼一点都不亏啊。昨天只见上官桀一面,话没说上两句,正题没有提及,上官桀便端了送客汤。他还觉得屈辱,没想到上官想自己要整死程墨,根本不用他父子出手。

    不知不觉,喧闹的华堂慢慢静了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眼睛都停在上官桀和刘淘甫身上,看这两位大人物怎么表态。

    上官桀夹了一块鹿尾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刘淘甫问在身边侍候的青山,总算把老者的话听清楚了。

    老者名章秋,历经三朝,是负责礼仪的礼官大夫。程墨虽不知他所任何职,但既由他跳出来指责箕踞于礼不合,想必这人在礼仪上很有一套。

    刘淘甫咳了一声,道:“章大人,今天可是小女的大喜日子。”

    你要砸场子,也得等我家办完喜事再说嘛,这么不给面子,以后我怎么混?

    章秋哈哈笑了两声,道:“听说刘大人今天端坐在官帽椅上受了一双新人的礼,想必对于官帽椅的感受比我更深。”

    刘淘甫有点愠怒了,脸色便不好看,冷冷道:“莫非章大人对小女成亲有意见?”

    满堂嘉宾听到这句话,大多不解。上官桀嘴角抽了抽。就在万簌俱静中,一声低笑异常清晰地传进众人耳中。

    这声低笑听在章秋耳中,明显带着嗤笑的意味。

    “谁?!”他怒喝道,心想,最好别让他揪出人来,要不然他跟他没完。满朝文武无人不知,章秋熟读《周礼》。和人争辩,句句不离《周礼》,大道理那是一套一套,光凭嘴皮子,就能把人说死。

    他资历老,年龄高,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偏偏顽强地屹立不倒。可只要有人招惹了他,他总会来个假晕,一下子就倒了。然后,他的子孙后辈哭天抢地,说人逼死他家老祖宗,人不服软都不行。

    等人赔礼道歉,如了他的意,他又一副屹立不倒的坚强模样。这人,实在是不好惹啊。

    所以,听到章秋一声断喝,传出笑声方向的人大多低下头,抿紧唇,就差没在脸上写三个字:“不是我”。

    章秋自认为刘淘甫那句话有第二层意思,貌似暗讽他对刘大姑娘存了不该存的心思。他已八十高龄,某方面早就不行了,怎么能对妙龄女子有别的心思呢?这分明是刘淘甫恶毒的揭他的短,欺负他这正人君子嘛。

    他奉命大闹刘家婚礼现场,刘淘甫话说得太巧妙,他分辩也不是,不分辩也不是。刚好有人出声嘲笑,这样的机会,辩论能手章秋怎么会放过?

    “谁!”他又怒喝一声,同时望向上官桀,意示询问。

    上官桀没想到有人敢出声嘲笑这个连他也要礼让三分的老头,刚才只顾摆出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哪里有注意别的?当即表示自己没注意。

    章秋一手指向传出笑声的方向,一手抚胸,做要晕倒状,面带悲音道:“可怜老夫白活了八十多年,临到头来,还要受你等小辈嘲笑。我……我不活了。”

    刘淘甫皱眉道:“章大人,今天是小女的大喜日子,你在这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他官职比章秋高,要不是看他上了年纪,平时又总装晕,不敢碰他,早就让人把他拖出去了。大闹他独生爱女的婚宴,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章秋捶胸顿足:“老夫不活了。”然后两眼一翻,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在座很多人暗道:“又来这套。”

    实在是见得多了,太了解这老头的程序啦。

    “章大人,我知道刚才是谁笑话您。”一片寂静中响起一个略微兴灾乐祸的声音。众人不约而同朝这个声音望去,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敬佩这人的勇气。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在众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不是罗安是谁?

    看到他嘴角的笑容,武空心中浮起不祥预感。可他来不及阻止,没有站直身子的罗安食指已指向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我听得清清楚楚,是程五郎嘲笑您。”

    什么叫借刀杀人,这就是了。罗安得意。


第37章 糟老头子

    所有人的眼睛“唰”的一下全投射在程墨身上。

    程墨像没睡醒,抬头时一脸茫然,左右看看,道“怎么了?”

    坐在他旁边的是刘淘甫的本家刘二十,刘家管家把他安排在这儿,可见刘淘甫已有把他当子侄辈看待的意思。刘二十看他桃花眼惺松,长长的眼睫毛抖啊抖的,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轻声道:“你嗤笑章大人了?”

    “章大人是谁?”程墨脸上茫然之色更重,桃花眼一眨一眨的,更是无辜。

    刘二十想解释一下章大人的可怕之处,章秋爆发了,一声断喝如霹雳响起,炸得堂上横梁的灰尘簌簌掉落:“你是什么东西,敢耻笑老夫?老夫不活了!”

    轻微的叮咚声不断响起,却是胆子小的宾客在这声断喝中心胆俱裂,手中筷子汤勺掉落在地。

    武空翻了个白眼,暗道,又来这招。

    张清没有接到请柬,安国公倒是来了,隔空和武空对望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明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在章秋撒泼中保下程墨,千万不能让罗安得逞。

    程墨转头看章秋,讶然道:“老爷子,你吃了炸药啦?这么大火气!”

    宾客们不懂什么是炸药,见程墨讶然的神色,全都绝倒。刘淘甫也怔住了,他刚要放出狠话,和章秋没完,没想到程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轻风拂过湖面,把他的怒火吹散了。

    “是啊,你发什么火,看吓坏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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