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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9章

唐骑-第9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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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出来,桑维翰不禁为之语塞!虽然范质所说的数字他们还没核实过,但这是只要调查一番就做不了假的,谁敢在这种场合信口胡言?

范质又道:“至于以肉食者来指责吾唐者,则更是好笑!孟子云: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此即先贤所期待的仁者之世——则吾儒吾汉,非不食肉也,乃无能为也!今吾唐治下,肉食参半,棉花为衣,羊毛为裘,非独富贵者,中产以上皆可衣之,则孟子若临河西,必大赞吾唐之隆盛,臻于仁政矣!”

桑维翰,一时缓不过气来。他倒不是辩才输给了范质,而是范质用来压制他的,全都是天策实打实的政绩!在事实面前,有时候言语与文才都会显得无力。如果双方口才悬殊也就罢了,偏偏彼此才力相当,有政绩为底气的范质就占了上风!

李崧哼了一声,道:“天下财货,本有定数,如天策偏居一隅,怎么可能就能超迈汉唐、臻于孟子所言之隆盛治世!这番言语,要么就是阁下虚夸,要么就是其中有诈!”

范质笑道:“是否欺诈,待我为阁下细细论之。我河西凉兰甘肃沙瓜六州,不计军户。共有户口约八万八千多户,口五十一万。六州之畜,以官府所能掌控计,牛六十万头,羊二百四十万只,猪存圈者九十八万。如此,则人均而有牛一头有余,有羊近五头,有猪近两头。鸡鸭之属,每户存于圈者至少十只。如此则半农半畜之家,何愁不能吃肉?至于棉衣之产,年四万件,羊毛裘袍,年两万领。积以数年,则河西之地,何愁不能衣帛?遑论河西,就算是秦州,度过战后荒年之后,中产以下之家也必有此生活。”

他回顾王仁裕道:“老先生,明年可以派人回家乡一看!”

他又是一大堆的数据砸了下来,把在场许多儒士砸得晕晕的。心中一算,好像河西每个人的确能分到一头牛、五头羊、两头猪。再加上鸡鸭和蛋,吃肉的确不成问题。只是众人听说河西有这么多的鸡鸭牛羊猪,无不羡慕。

冯道则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自古国家有多少人口、牲畜,等闲是不示于人的,以免泄露了自家的国力,但范质却毫不忌惮地将这些数字如数家珍地当众说出来。这究竟是愚蠢到近乎弱智,还是自信到近乎狂妄?亦或是另有目的?

却见李崧捻须冷哼道:“河西牛羊众多,人所共知。那是你天策的运气,占据了膏腴之地罢了。”

范质哈哈笑道:“这话可就叫人齿冷了!论道天下膏腴之地,西北能比中原?这话说出来。天下谁信?”

冯道的儿子冯可忍不住道:“若不是河西更加富庶,那为何中原百姓没有这样的生活?”

“冯世兄问得好!”范质的年龄,比起冯道要小一辈,因此称冯可为世兄,“冯世兄可知道吾主龙骧张元帅,食有多少?衣是何衣?住何等宅院,用何等器皿?”

“这个我怎么知道!”

“世兄不知,待我说来!”范质道:“吾主张元帅,每天晨起,便是一碗羊奶,两样小品,外出锻炼,约一个时辰后,再喝一碗肉粥。午饭无客人时一菜一肉一汤,有客人时两菜两肉一汤,晚饭再有一餐,或饭或粥,菜式于午时等若,分量减半。间或喝酒。衣者或棉衣,于秦州与士卒同起卧,凉州则有大宅一座,大小还不如冯相之府邸,无宫无殿,后花园一座,数亩而已。食若瓜果酒米,衣或裘袍冠鞋,除了部分是友人所赠,部分是内宅所制之外,日常大部分都是直接到市集购买或订制,并不养宫廷裁缝、酒匠。”

众人听到这里,也不觉得有多奇怪,既不豪奢,也没觉得节俭,冯可说道:“此中产富裕之家之生活也。”

范质抚掌笑道:“正是!我们元帅所过的,正是中产富裕之家的生活,并无秦皇汉武之豪奢,也不故作卧薪尝胆之穷俭。就是靠所元帅私属庄园所产,维持这样的生活绰绰有余,元帅也领俸禄,月领薪俸五百贯,茶、酒、料、薪、蒿、炭、盐以至喂马的草料,折合为钱亦百贯上下,若有政事军务,另作公务补贴,此为我天策大唐俸禄第一等级,定例之外则不侵国库一文钱。如此则一人所耗,能有多少?若鹰扬将军、定国将军、平章郑相,其所得俸禄等而次之,数十文武大臣,所耗能有多少?故而此有限耗费之余,百万牛羊可以均分于军民,赋税所得,取之于民,转眼用之于民,而非供君王一人之挥霍!故吾唐之治国也,上富而下裕,非西北之富庶过于中原,而是财富分配有序有节。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岂虚言哉!”

冯可听得怅然若失,他们自然知道,中原现今的统治者,自石敬瑭以至于各节度使是如何的穷奢极欲!石敬瑭在河东时曾有廉政之名,但那是为了邀名而如范质所说的“故作卧薪尝胆之穷俭”,他表现得在节俭的时候,实际的花费也少不到哪里去,更改变不了治下的财富分配。

至于桑维翰等人所享受的生活,比之张迈那也是奢华了何止十倍!且其一丝一缕,都属民脂民膏!上梁如此,下梁可知。安西唐军在早期就是近乎财产平分,到现在也能与民同苦乐,而中原这边,则是再穷不能穷了皇帝陛下,再苦不能苦了将军大臣,则中原百姓水深火热的日子可想而知。

现而今听到天策那边是那样治理国家,一对比眼前的石敬瑭君臣,那真是圣贤书中所载的仁君气度、治世气象!只是想想,就是无比的仰慕,甚至心向往之了。

冯道更是因此想到天策唐军这些年来的战争无往不利非是偶然,“其战场将士之勇猛固然难能可贵,而后方如此良政更是其保持长胜不败的国力根本所在,此古人所谓战胜于国内者也!”

就在冯可等年轻一辈儒者失神之际,李崧猛地厉声喝道:“冯世侄!勿受此人所欺!圣人所言的治世,哪里是那么容易达到的!天策如今就算真的有这般富庶,也是靠了掠夺所得!据我所知,关中一战,天策自孟蜀手头就夺得粮草无数;契丹败北,又遗落了牛马不下数十万!故如今西北之富庶,乃是强盗之富庶,而非君子之富庶也!”

范质道:“孟蜀南撤,的确有不少军粮留下。契丹败北,也的确留下牛羊遍野。”

李崧笑道:“你这话,倒也说的老实。”

范质道:“然则这牛羊、军粮,又哪里去了呢?”

李崧道:“这个谁知道!”

“我知道!因为这笔钱粮这批牛马,有一大半就是我经手的。”范质笑道:“不但我知道,这里的王仁裕老先生,应该也知道。王老先生,孟蜀留下的粮食,你中产以下的桑梓只怕都吃过几口,至于契丹留下的牛羊,秦州今年能够度过战后荒年,也是亏了那些牛羊啊!王老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王仁裕谔谔不能出声,他其实也不是对天策大唐有什么恶感,只是出于读书人的矜持而故作清高罢了,但从家乡各种渠道听来的消息,天策的确是分下了不少米粮赈济穷人,又分发了许多牛马助耕,他的乡下也分到了五头!

范质道:“战场之上,战而能胜,此乃国威!至于所掠之物,半数用于犒劳有功将士,半数归入国库,其中又大部分投入秦西之生产,按照吾主张元帅之说法,这就叫‘取之于敌,用之于民’!这岂是强盗手段哉!以范质愚见,能行此八个字者,何止雄主!乃是大仁大义之圣主也!不这样做,难道还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敌’才叫君子?”

他阐述着张迈的主张,越说越是激动,到最后代入感强烈无比,犹如张迈附体,忍不住双手挥舞,大声道:“若将‘取之于敌,用之于民’叫做强盗,则吾愿华夏神州,遍地皆强盗也!若‘取之于敌,用之于民’为强盗,则吾愿华夏,永为一大盗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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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惊破奇议

相府款待天策国使的宴会高调开张,草草结束,最后的结果,从民间说书人流传开去的结果是桑维翰自取其辱。

不过实际上是在范质发表了那通慷慨陈词之后,冯道便以主人家的身份,劝散了宴席。

在正式宴会之后,冯道还有个小小的茶会,只接待范质一人,这一下,按照传统自然是要冯道来探一探范质此来的目的,以及若干谈判的底线——如果冯道还是忠心为石敬瑭效忠的话。

但这次茶会才开始,侍奉的茶童将茶汤煮好了退下,冯道便说:“今天一辩,文素指东打西的功夫大是了得,幸好桑国侨被文素抛出来的众多数据窘住了,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范质道:“冯国老这是什么意思?”他和冯道虽然常有书信来往,也觉得冯道是一个可发展的拉拢对象,但毕竟彼此不在一国,所侍非是一君,还不能完全信任对方,这句话,半作请教,半是试探。

冯道自然是看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也不以为忤,说道:“天策于西北,治民、治兵、治国都极有客观之处,这些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不是王仁裕那样的迂腐书生也都会承认,但时至今日,中原士人所关心的并非这些,而是注重于道统所在!今天桑国侨一时被文素所折,但冷静下来一想必有所悟;群儒一时为文素所慑,但过后沉思也不能心服的。”

范质静了下来。

冯道又道:“西晋灭亡后,东晋南迁。国家南北分裂,除了五胡乱华的早期时候,其实越到后期,北方不但强大而已,政治上也是胜过南方的。但为何南北迟迟不能统一?”

范质道:“北方,胡人之国也,南方,汉家正统也!”

“正是!”冯道说道:“自东晋至南北朝除了少数时期外,大致上都是北强南弱,尤其是刘裕之后。北攻南守几乎就是常态了。但就是因为南方是汉家正统所在,所以南北迟迟难统,直到北方汉化得差不多了,南北人心思合,杨素再挥师而进,长江天堑亦成虚设。若是北方尚是胡人之国,以北统南就是以胡凌汉,灭陈之战就算成功只怕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范质听到这里,便知冯道果然是有心于一统。心中一喜,道:“今日之东西,不似彼时之南北也!唐、晋皆汉家天下也,阻挠所在,唯石敬瑭耳。”

“但要让天下人都相信天策亦汉家天下,还需要下一番功夫。”冯道说道:“毕竟,安西唐军,由西域而来。非由中原而出,虽然自叙传承于四镇。但在未有充分了解之前,中原士人之疑虑自可理解。”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晋主,沙陀也……”范质听得眉毛一扬,又听冯道说:“然则汝主当真汉家苗裔耶?”

范质道:“不是范质存心欺妄,吾主张龙骧。绝对是汉家苗裔!他高举大唐旗帜,绝非为了形势,乃是出自本心!再者,吾随龙骧数年,他见识极其广博。日常言语,不惮胡言,也常作惊人之语,但根本所在仍是汉话,甚至曾随侍于其寝睡之时,闻其梦中呢喃,也是河北或山东一带的方言口音,不是汉人不可能那样!他身在西域数代,身上混有胡人之血或在所难免,但父系绝对是炎黄后裔!”

“这些,文素与道济在书信中早说过不知几次了。”冯道说道:“但既然如此,为何至今不肯称帝!汉家之主谓之帝王,胡儿之主谓之可汗,未称帝王,而先受天可汗之号,此大错谬也!儒林张望,多在于此!尤其天策之号,极受士林诟病!自古以来,未有以此为国号者!如此行径,倒是大像入汉统未深的胡人所为,汝为近信学士,而不能矫君之过,此汝之过也!”

冯道的眼光究竟是毒辣的,一下子就看出了张迈身上的文化根底像是“入汉统未深的胡人”!其实不是张迈胡人而“入汉统未深”,而是反过来,是汉人而“离汉统已远”!

因为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礼崩乐坏,大多数国人心里还坚持着一个“我是中国人”的信念,却已经失去了传统中国人之所以为中国人的特质与常识。

中国历代王朝,凡有心于天下者必然称帝,而建国必有国号,国号之来源,在于其发源肇基所在地的古号。故而刘邦称汉,以王于汉中;司马氏称晋,以其祖河内人,属古之晋国;李氏发源于河东,故而称唐;就是契丹也懂得其祖源地在辽,所以国号为辽——这也是符合中国传统的国号传统的。

只有在将“四旧”破坏得一干二净时代的张迈,才会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既不急着称帝称王,也完全没有以地望为国号的想法。

范质说道:“这些我不是没跟吾主说过,不过吾主对我说:但愿今后之中国,乃是中国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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