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妆泪雨-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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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他不愿同妫海泉音相认，不过是因为曾经许诺弟弟，会忘了那些往事，忘记泉音。所以洛尊以为，或许他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来相处，抛开从前的羁绊……
　　殊不知，接下来传出的便是她的死讯，好像是因为他装作不认识她，泉音心里不好受才会……
　　“她只是觉得倦了。”
　　洛尊抬起头来，同禹霖对视，他是第一次凝望此人的眸眼，深邃得见不到底，似乎隐藏了太多的东西。这双雪亮的眼睛里在这么一刻却少了光泽，死气沉沉的，洛尊能够想像，他曾经一定不是这个样子。
　　因为泉音是一个喜　欢＇炫。书。网＇温暖光明的孩子，她喜　欢＇炫。书。网＇的人一定很有活力，眼睛一定是雪亮清澈的，笑容一定是干净好看的……
　　禹霖同样长了一张自然带笑的脸，和泉音一样的唇，微微勾起的嘴角总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样的人似乎总向着光明，向着快乐，悲伤从来不属于他们……
　　可如今的变故又该怎样解释？泉音离奇死亡，或许也不算，只是禹霖口中的倦了……还有仍在人世的禹霖，眼里少了太多的东西，像是整个人都没有任何情愫，即便嘴角仍在微笑，却多了几分凄切……
　　“尊少也不用自责了。”算是一句简单的安慰吧，洛尊点点头，可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
　　毕竟在泉音最后的时光里，他还在欺骗她。
　　“洛尊，不是的，不是的……其实你能够真正忘记才是最好的，因为那些回忆是多么的不愉快……”我说，却没有人能够听到，眼泪又是不争气的决堤。
　　我开始不能融入这个世界了，虽然还是能够看得到听得到，但思维却渐渐混乱了，有时候会忘了很多的东西，又有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植入脑海……
　　甚至洛尊的失忆，我也不记得他想要忘记的是什么，只觉得那是不愉快的，他应该忘记……
　　不！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定了定神，思考许久，终于决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他们，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的待着……
　　本就是一缕孤魂，又怎能融入这个多彩的世界呢？
　　的确，是我奢求的太多了。
　　四处飘荡着，最终我来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我似乎来过这儿的。
　　往前几步，有块大石碑，血红色的三个大字突兀其中。
　　蓿仙道，好熟悉的名字。我边想着边四处张望，希望能够找到一点点帮助我记忆的东西。
　　信步在石子铺成的小径上，暖暖的阳光洒下来，却透过了我的身体往下照射，根本给予不了我一丝的温暖。微风依旧吹拂，但总是远离开我，我能够触碰到的东西，到底还有什么？
　　与世隔绝了吗？但总感觉是不一样的，这种隔绝是无法打破的薄膜，什么都离你很近很近，却什么都脱离开了你，你只是一缕飘散其间的魂魄，孤独，无助……
　　“或许她并不这样想，既然她选择离开，自有她的道理。”
　　“嗯……”
　　“对了，酒还是少喝的为好。”
　　“呃？呵呵，会尽量控制自己的。”尊少无奈地摇头，是对他这副不堪模样不解……
　　禹霖其实并不如外表那么淡然吧？或许看来他已经释怀，对于泉音的离去已不会太过在意，但眼睛的确是最不会骗人的地方，它流露出的永远是最真实的情感……
　　洛尊知道，他的心里并不比自己好受，但他希望泉音最后留下来的东西不是让人难过，而是可以让人欢笑的，因为那是她最在意的……
　　“酒，喝多了自是不好，但偶尔饮一坛也是一种乐趣。禹霖兄若是不嫌弃，可以经常到淑瑶殿坐坐，尊某不只是能烧一手好菜，酿出的酒也是香醇至极。”洛尊提议道。
　　一个人喝闷酒，不如两个人举樽共饮，说些高兴的事情，谈谈心。
　　“那是自然，董某若有闲暇时间，定会登门拜访。”禹霖点头以表谢意。
　　他并非自然熟的人，所以总让人有点生疏的感觉，何况如今妫海泉音离开了，他又变为沉闷漠然的性格了。
　　不过尊少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和泉音相熟，有一种直觉告诉他，洛尊是个很好的人。
　　音儿一定也希望看着他们两人能称兄道弟……他也但愿如此。
　　音儿，都不回来看看吗？现在可安好呢？你可知，我想念你了……
　　我似乎听到了来　自＇炫*书*网＇远方的问候，带着淡淡的忧伤。
　　我想着，继续悠悠地迈开步子，路走得多了，也疲惫了。
　　这一路上都是青色的，我到底为何这么喜　欢＇炫。书。网＇青绿色呢？似乎记不太清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很喜　欢＇炫。书。网＇了……
　　它让人感觉很清新，很干净，也很好看。还有一种特别的意味，但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呵呵，我之前好像还是个仙者来着，雨神是吧？
　　不，我不能再想下去了，这样会遗忘得更多，可我不想忘记的东西还有太多……
　　尽管很累，我还是无法停下脚步，因为只要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就会想很多的东西。但总会越想越混乱，越来越不符实际。好怕很久以后再见到那些曾经熟悉的人时，用一些混乱的记忆去面对他们，会让他们很无奈的……
　　呵呵，我又在奢求了，明明即使见了面，也是说不上话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妫海泉音了，没有实体，而且是不全的魂魄。
　　“啊！”只是走神的瞬间，我竟然走到了一片狼藉之中，眼前的场景特别可怕，让我忍不住干呕起来。
　　浓重的腥味弥散开来，不是血的味道，是魂魄被吞噬后残留的一种气味，比起血腥味，似乎更让人发恶。
　　怎么会遇上这样的场面？又是怎样凶残的人杀害了这些孤魂野鬼？
　　看着地上躺倒的残魂，我总觉得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怎么就回忆不起呢？
　　




壹佰捌拾捌、人间苍茫

　　我捂住口鼻正准备离开，衣摆却被人紧紧拽住了，我讶异地回过头往下看去。
　　是个小男孩子，一脸痛苦的神情，苦苦哀求地说道，“救救我……救救我……”
　　我明显看到了他紧闭的双眼，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耗尽了，他还那么小，又是谁这般狠心呢？
　　我缓缓地蹲下，将孩子抱起来，往不远处的亭子里走去。而后又开始忙碌了，帮着他清洗伤口，去山上采药为他敷，然后跑回救下他的地方，看看是否还有存活的魂魄……
　　已然没有了，明明就只是飘散在外的孤魂野鬼，再死一次，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所谓灰飞烟灭吗？
　　心里突然很难受，甚至想要大声的哭出来，我是一个害怕面对死亡的人，从前就特别害怕经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曾经，曾经我是不是也和谁离别过？他似乎也是个孩子，活着的时候他会甜甜地笑着喊我姐姐……可最后我却保护不了他，让他一个人孤独的离开，他那么怕黑，黄泉路他怎么一个人走？
　　难道和我在一起的人，都注定要一生悲剧吗？
　　“呜……”确实不争气了，可是谁想做这么一个扫帚星呢？我也想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想要带来很多的欢笑给他们……
　　到底是谁？那个我没有好好保护的孩子，为什么我都记不起来了？连保存记忆这样简单的事情我都做不到吗？
　　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很大的石头，特别沉重。
　　那个孩子知道了一定很难过的吧？他曾经很喜　欢＇炫。书。网＇的姐姐，不但没有保护好他，现在却连他是谁，叫什么名字都给忘记了……
　　“对不起，对不起……”
　　“乃怎么了？”右手臂被两只小手抓住摇晃，我赶紧把眼泪抹掉，转过头来与他对视。
　　“嘿嘿，是乃啊？”小鬼头惊喜地笑起来，就好像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但我绝对不是一个能够尽到责任的人……
　　“我们认识吗？”我困惑了，只觉得这是一个让人心生怜悯的孩子。
　　“乃不会忘记我们了吧？亿大娘……”他突然没有说话了，眼神呆呆地看着前方，泪水很快包裹了他漂亮的大眼睛，而后只听到他哇哇的哭声。
　　“别哭啊……怎么了？”我有些慌张，最怕看到别人哭了。
　　“姐姐……”孩子放肆地扑到我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姐姐？”我呢喃着，呵呵地笑了，“在呢，姐姐在呢……”
　　我一边安抚着哭泣的孩子，一边细细回想，希望可以将他记起，他需要一个亲人，因为他还是一个孩子，需要很多很多的温暖……
　　乃……
　　“姑凉，乃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姑凉，乃笑起来真好看。”
　　“如果真是那样，乃就被骗了，亿大娘……”
　　“姑凉，乃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
　　“哼，乃是坏人，不要和乃玩了！”
　　“乃笑什么……”
　　小鬼头？是小鬼头！我记起来了！那个死也不要喊我姐姐的小鬼头，那个总是把你说成乃的小鬼头，那个会躲在树下想要吓唬我的小鬼头，那个爱哈着腰……
　　可是，那时候又是谁同我一块儿来这儿的呢？还是，我一个人？
　　我摇摇头，还是不要再往下想了，只要记起小鬼头，亿大娘他们就好了……
　　“小鬼头！怎么哭闹起来了呢？不是说要当男子汉吗……”我的声音渐渐弱了，方才忆起，之前那些血腥的画面，多么残忍……
　　都死了吗？
　　“姐姐……呜呜，他们不在了，不在了……”
　　“小鬼头不哭，还有姐姐啊！姐姐在的……”视线在模糊，朦胧得看不清前方，但我知道，这一滴泪不能流出。
　　现在我是小鬼头唯一的支柱，假若我也哭了，他会更难过的，只要我不哭，他一定会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哭了很久很久，他似乎累了，窝在我怀里静静地闭着眼睛，但我能够看到他微微颤动的睫毛。
　　“睡吧，我会在一边护着你的。”我温和地笑笑，拍拍他的小脑袋，他终于睁开眼睛，很认真地看着我说道，“姐姐，乃不能骗人哦！”
　　“嗯，姐姐不骗你。”
　　“乃真的不能离开哦！”
　　“嗯，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是会在这儿的。”我努力微笑，安抚他睡下。
　　“乃真的不可以把我丢下哦！”
　　“因为他们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不许再哭哦！姐姐真的不离开，安心睡吧。”
　　“嗯。”他终于乖乖地点下头，慢慢闭上眼睛，熟睡了……
　　我一直倚靠在聆雨亭的大柱子上，看着夕阳西下，看着黄昏渐近，月亮升起……
　　这时候我想了很多的东西，虽然我是小鬼头现今唯一的依靠，但我不相信自己能够保护好他，能够重新让他欢笑，也给不了他天真无邪……他也活了很多年吧？还是这么个孩子模样，不知道最初他为何没有选择轮回，那么小不该有太多羁绊的……
　　“娘亲……”我扭头瞅着他，还以为他醒了呢。
　　“娘亲，安晟要娘亲……呜呜……”
　　“娘亲救救安晟……乃不要丢下安晟……”
　　“啊啊……”
　　娘亲？
　　“我想要上去，娘亲在上面，我要娘亲……”
　　“我不要睡觉，我要等着娘亲！”
　　“娘亲！呵呵，娘亲！”
　　“娘亲？我是安晟啊！乃看看安晟啊！”
　　“呜呜……娘亲看不到安晟了……”
　　“小鬼头……”我自己也忍不住哭了，他在梦里一直喊娘亲，但似乎，他的娘亲根本听不到。
　　那便是他的身世吗？
　　“雨神，我们又见面了。”
　　“帝女？”
　　“呵呵，不错，这就是他的故事。”帝女慢慢走近。
　　“他被歹徒绑架，推下了悬崖，他的娘却被歹徒绑着，救不了他……后来他爹爹终于赶到救下了他的娘亲。两个人好不容易来到悬崖之下消他，却不见尸首，他离散的魂魄飘荡到他们身边，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爹娘忙碌寻找之后绝望的离开……不论他怎样嘶吼，也没有一点点的回应。”
　　“所以他不仅是不愿步入轮回，还因为他也没有了完整的魂魄，就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呵呵，好残忍……
　　




壹佰捌拾玖、谁主阴晴

　　“帝女，有办法让他赋予完整的魂魄吗？”
　　“自然是有的，但他也许不乐意。”
　　“或许他早该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忘记了，他还是个孩子……”我忍不住看向怀里稳睡的孩子。
　　“姐姐……”
　　“安晟乖，再睡一会儿。”
　　“姐姐知道安晟的名字？”
　　“嗯，有位阿姨告诉姐姐，说你的名字叫做安晟，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好孩子……可是后来到了悬崖下玩耍，就没有再回家了，她说她想你了……”帝女不解地看向我，我只是朝她摇了摇头，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