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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相思野龙-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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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药,这么珍贵?”我不由得问道。
月清看了看我,问道:“秋少侠可记得数年前家师为你医病的情景?”
我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一尘大师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他一笑道:“你可还记得师父从你身上放出的血?”
我愣住了,一下子,什么都记了起来,确实有这么一碗血,记得当时东方闪烁等人也在场,一尘还说那血有剧毒,可以治眼疾,送给东方闪烁,他们却不敢要,最后还是月清小心翼翼地端走了。“难道?……难道那碗毒血就是良药吗?”我问着,心中暗暗称奇。
“何谓毒?何谓药?”月清朗朗地说,仿佛不只是说给我听的:“用来救人便是药,用来害人便是毒。譬如砒霜、马钱子都含剧毒,前者可治痈疽瘰疬,后者可治风湿痹痛,这便如你们学武之人,不管学得何艺,用之正道称为侠,用之恶道称为魔。”
我点了点头,再看白朴、广禅僧也点了点头,老头子、林英子以及李自笑却沉吟不语,只有周心远与冷无情忿忿不平,仿佛责怪月清不该在这里教训人。
月清接着道:“秋少侠那碗毒血虽毒,用之得当也是极有灵效的良药,等它凝结成块,再以温酒化之,加些草药,便可治眼疾。”
“依小师傅之言,刘道长的双眼不就无法治愈了吗?”白朴不由得有些失望。
月清点了点头。
一时间,众人都默默无语,有人沮丧,有人叹息。我却发现老头子在一眨不眨地盯视着我,转着眼珠,仿佛是在想着什么鬼主意。
我想起了什么,问道:“月清,那碗血是我身上的,如今我再放些血出来……”
“相公!”灵儿一直在我和身边没有答话,这时却喊了一声,阻止我再说下去。但是所有的人已经盯上了我。白朴却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月清也摇了摇头,道:“秋少侠的意思小僧明白,便是放出血来也需要二三十日才能晾干,来不及的。”
“我们可以……”我刚开口,灵儿狠狠地拧了我一下,我“啊”了一声,生气地将她甩开,接着道:“我们可以用小火烘烤,五日怎么也够用的。”
月清还是摇着头道:“秋少侠的用意小僧自然知晓,但这害了一个人的性命,去救另一个人的眼睛,此种事,不是出家人作得出来的,秋少侠还是免开尊口。”
众人都有些不解,白朴怔了怔,问:“师傅何出此言呢?”
月清看了我一眼,这才解释着:“若是别的人流些血倒也无所谓,只是秋少侠不比寻常,如今是流不得血的。”
“这又是为何?”
“白施主应该知道。”月清道:“白施主第一次在空山寺见到秋少侠时,他的体内便有毒与痼两种顽症,两者制衡,方保无虞。那一次他是毒盛痼弱,家师为他放血,所以才会有那碗良药。而那一次犯病,是在五年之前。后来他又有两次犯病,却是痼盛毒弱,贫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他加毒制疾,才暂时救了他一条性命,却不敢断言他可活过年底。他若再放出血来,定然诱引旧病复发,只怕这一次再难逃劫数,小僧便是医圣转世也无力回天了。”
“如此说来,便是秋少侠不流血也活不到明年罗?”白朴声音有些颤抖。所有的人都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仿佛这是第一次看到我一样,有的同情,有的叹惜,有的却只有幸灾乐祸。
灵儿一双满含着泪水的眼睛深情地看着我,我再也不能说出话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啊,我可以舍身成仁,可是我怎么能够丢下灵儿――我的爱人呢?刚才我对她的生气是多么不应该啊,别人我或许不知晓,我却知晓她是真正关心我的人,我怎么能够去伤她的心呢?
“秋少侠故然命运不济,但也并非必死无疑。”月清却道。
“哦?不知有何方法可以救他?”白朴忙问,嗓音也激动了起来。
“这世上,除非有一种可以制衡体内两种顽症的功夫。咳,贫僧四处游方,终是无可耐何。”
所有的目光倏忽间转了一百八十度,从我身上又全集聚到了老头子那里。老头子也怔了怔,默默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白朴看了看老头子,思索了片刻,对着月清道:“老夫倒是知晓一门绝技,若练成后,可以平衡自身阴阳,调节经络畅通,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
“哦,白施主所说得是何种功夫?”
“错骨易筋功。”
月清思忖了片刻,道:“此功夫既然能够平衡阴阳,定可以制衡体内的顽症,但不知何人会此门功夫?”
白朴又看向了老头子,我已然明了。
老头子缓缓站起身来,道:“不错,老朽便会此门绝技。”
“哦?”月清一愣,随即喜道:“如此一来,刘道长定然有救。”
白朴忙问:“此话怎讲?”
月清望了我一眼,道:“老盟主可将此功夫传与秋少侠,秋少侠可以调节体内的痼与毒,那痼不易消长,那毒却易消长,贫僧再加几味药,便可使那毒盛痼弱,再放出血来,刘道长不就有了良药?而且秋少侠也可以活得长久些了。”
众人再一次将焦点移到了老头子的身上,白朴不由得喊了一声:“盟主……”他要说些什么,老头子却摆了摆手,他走到我的面前,上下不停地打量着我,那福态的脸上毫无表情。灵儿的手反过来握紧了我的手,似乎显得有些紧张。
老头子背着手,围着我绕了一圈,仿佛是在思索,又慢慢地踱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上,这才缓缓地道:“小师傅的话故然有理,只怕时不我待,需知此门功夫并非几日能练成的,老朽便练了五十年。”
“老盟主可将功力注入秋少侠的体内。”白朴忽然道:“这样便等于秋少侠也有了功力。”
老头子愤恨地瞪了白朴一眼,我看得出他是强压着怒火,又假装思索了片刻,方道:“此事若在几个月之后,老朽绝无推脱,义不容辞,只是此时不是时机。”
“这是为何?”月清不由得问道。
“这个……”老头子推着长音有些为难地道:“只是因为七星盟不久将有事故,老朽也不便多讲。”周心远与冷无情都直点头。我自然知道他是忌惮那个禹王的出现,怕少了功力打人不过,这才回绝;便是没有这件事,以他对我的偏见,也不会轻易答应。
只听白朴却道:“盟主应以大局为重,若治好了刘道长的双眼,我们七星盟实力必然大增。何况盟主也只需失去少许功力,这并无太大的损失,到时盟主可以用七星宝剑来弥补的。”
老头子依然皱了皱眉,为难地道:“老朽有三十年未使用兵刃,只怕这剑术也有些生疏了。”
我心中不由得鄙夷起来,以老头子的武功,故然不需什么兵刃,但他是绝顶的高手,如果不能对任何兵器了如指掌,他也不可能狂妄得只用一双肉掌来对敌,便是说出方才的话也是一种羞耻。白朴有些诧异,我却知道他根本不想让我得到好处,当下朗声道:“盟主尽管放心,我秋月浑绝不会要你半点恩惠。”说着从灵儿的手中抽回手来,将桌上的一碗茶倾倒在地上,这动作立刻引起了许多人强烈的反应,我浑不在意,顺手抽出穿心匕首,在左手腕上一拉,那血流将出来,正注入空茶碗中。
“相公!”灵儿尖叫着便扑将过来,我右手疾转,已点中了她的软麻穴,抱歉地对她道:“对不起,我反正是将死的人,多活片刻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不如去救一个人,便是死,我也心安理得!”
泪水从灵儿的眼眶滚滚而落,而堂上的众人都惊呆了,我只觉得那血是喷涌而出的,那手也开始冰凉,半边身子已然麻木,这头也垂了起来。
“阿浑!”我听到白朴抢身过来抱住了我,我一阵铰心的疼痛,便再无任何知觉了。

     第二十二章 道破前缘(五)
这一次的昏撅却是经历了很长的时间,我以为我是死了,灵魂又飘忽起来,在黑夜里四处游荡,四处摸索,不见一丝的光明,耳边只有凄风尖厉,暴雷狂轰,仿佛有许多鬼魂在后面紧紧追赶,不断纠缠,我无处躲无处藏,就象只没头的苍蝇在乱撞。又是天籁的声音传来:“秋月浑,你不能死,你的事还没有做完,你该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啊,这是五台山那个老和尚的声音。我大声地叫着:“你要我找什么?我又该做些什么?”他却在说:“回去吧,回去你就知晓了!”
“是啊,我还有事情没有做,这是什么事情啊?我还需要化解我前世的冤孽。不,我不能死!”我心里在呼喊着,蓦然便觉得浑身酸痛,有一股灼热的真气在我的体内带动着所有的真气在运转,在循环……。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我听到丁哥儿的欢叫,然后传来了灵儿的抽泣,她在我耳边低声喊着:“阿浑,是我!是我!我是灵儿!”
“灵……儿……”我睁开眼睛,轻唤着,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我在这里!”她在哽咽地回答。
立刻,有一种生离死别之后的意外相逢之感袭遍了我的全身,我和灵儿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阿弥陀佛!”月清和尚站在旁边颂了一句道:“秋少侠这回一醒,却又能活些时候了。”
我这才发现,我是躺在大洪山的山寨里,正十分诧异,灵儿已经向我解释着:“你知道吗?你已经昏睡了一个月,若不是月清师傅日日相守,只怕你也活转不来。”
“多谢了!”我虚弱得几乎没有吐出音来。
月清一笑,道:“贫僧与秋少侠有缘,这是应该的。秋少侠还是造化大,以贫僧一人之力根本无能为力,你该谢的却是少林寺智仁大师。”
“智仁大师?”我莫名其妙,疑惑地望着灵儿。
灵儿连忙解释道:“是的,智仁大师专门从少林寺来到这里,见你病情危重,便以自己的内力注入了你的身体,以致他体力大亏,不得不回寺修养。”我这才明白身体里那一股灼热真气的来源。灵儿说着,又拿出一本薄薄的书道:“这是少林寺的《易筋经》,虽说不及老头子的错骨易筋功,却也有同样的功效,也能暂缓你体内的顽疾发作,智仁大师让你习学,两个月后,他将再上洪山收取此书,并说还有件大事要与你说。”
我却一阵惭愧,我又有何德何能,让少林方丈为我耗损精力。
见我不会再有大碍,月清却要告辞,灵儿再三挽留,他正然道:“秋少侠此病以后只有养息,是生是死看他的造化了,贫僧再半点能耐。眼看大劫将至,贫僧指望着苍生得福,百姓平安,要往巫山走一遭。”
“师傅何出此言呢?”灵儿和我都觉得奇怪。
月清看了看我,对着灵儿道:“吉姑娘难道还未发觉吗?自秋少侠割腕滴血之后,这天空哪一天晴朗,哪一天亮丽过呢?总是阴云密布,雨水滂沱。五百年一劫,眼看这一劫即将开始,天下又要大乱,而今年的水患只怕要殃及天下了,但愿不是一个开始。”
“师傅是说今年要天下大水吗?”
月清只点了点头,再不多言,告辞而去。
此后,我依照《易筋经》习练起来。这是少林寺的绝世之秘,果然非同小可,未出一个月,我已经能够下床了,以后功力恢复得十分迅速,一个半月后,已经全然康复,不知底的人只怕也看不出我是个病人。
江湖上依然平静得很,所有的魔头都销声匿迹了,我连独孤庆的行踪也未听到。而那些名门正派的人士,在老头子的领导下,依然齐聚七星盟,说是严阵以待灾祸的降临,可是两个月过去,也并未见有什么发生,一时间,他们却成了江湖上的笑柄。刘海蟾双目已经复明,项冲也恢复了健康,与他师傅一起坐镇在七星宫中。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候,绿林帮越发得突出了出来。
但绿林帮绝非逍遥快活,那武大中虽然平静,这老天却不平静。正如月清预料的那样,这天似乎被捅了个窟窿,暴雨连绵不断,从河北到岭南,从陇右到山东,整个中国都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先是黄河决堤,再是淮河泛滥,然后山洪暴发,接着又有长江洪涛,最后还有漳水告急,这河北河南,山东关内,江东荆襄无不深遭其祸,天下几无一块干地了。一时间,灾民蜂拥而至,百姓流离失所,可谓惨不忍睹。虽然有官府,但我还是传下令去,要那各方的绿林山寨,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有粮了粮,尽其所能来赈济灾民。好在这天渐渐晴朗,那雨也渐渐停息了,大水仿佛是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唯一叫人高兴的事是海妹为东方太保生了个宝贝儿子,因为时局如此,我为他起了个名字叫作灭水,无非是希望大水快快退去。即使如此,东方太保还是闷闷不乐,因为东方闪烁一直没有消息。
两个月后,少林方丈智仁大师果然如期而至,来到了大洪山,见到他却比我第一次看到他时衰弱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我知道这里面有一半原因是他为我治病耗损了内力的缘故,当然心中很是愧疚。
“老纳此来有两件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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