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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盗墓之王-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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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腊肉炒金瓜有点咸了,我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大口粳米粥,一心一意地伸出筷子,去夹盘子里的油炸花生米。其实,这样的饭菜,对于本地人来说,已经相当于丰盛的年夜饭,他们在冬天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只以咸菜和米饭度日,根本见不到荤腥和新鲜蔬菜,生活闭塞到了极点。

“我是来找他的。”女孩子指向我,左腕上戴着一只宽阔的藏银手镯,上面嵌着的一块又大又艳的椭圆形红玛瑙带起一圈动人的红光。

“管你找谁?敢在我面前撒野,我先替你家大人教训教训——”

女孩子身子一晃,已经到了桌前,冷冷地盯着我:“喂,有人要见你,跟我走吧?”

这句话说完,蒋光才怒吼了一声,手捂胸口踉跄着退到墙角。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声连一声地重重咳嗽着。

我望了一眼她帽子上的锚形绣花标志,目光不经意间跟她充满野性的眸子相遇。

“有人要见你!”她挥手一掌拍在桌子上,立刻所有的碗碟都“叮叮当当”地跳起来,半盘花生米撒了满桌。

“小妹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李康刚刚站起来,女孩子凌空发出一掌,令他怪叫了一声,翻身跌倒,双手捂着腮帮子不敢再多嘴了。

女孩子的出手快如闪电,又不是本地口音,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你是来请客的?还是打架的?”我放下筷子站起来。

侧面屋里的土炕上,躺着无声无息的席勒,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生物学家,只是现在约等于植物人了。我希望他能尽快醒过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同样更希望会晤飞鹰,假使他能说出更惊人的消息的话。

“飞月?”我微笑着,叫出她的名字。

“请客,如果客人不听话,就打到他听话为止。”她依旧冷笑着,挺了挺骄傲的小鼻子,薄唇后面,是两排珍珠一样亮白的整齐牙齿。

“可以走了吗?”她用右掌摩挲着左腕上那颗红玛瑙,不屑一顾地缓缓打量着全部站在一边的众人。

飞月,就是飞鹰的妹妹,大陆西南边陲黑道上著名的女侠,不过很多人只听过她的名字,却没亲睹其人。

我点点头,李康迫不及待地叫了一声:“风先生,别去,夜黑风高的,太危险了。何况苏伦小姐下落不明,还等你营救……”

飞月身子一晃,啪地一掌,狠狠掴在李康脸上。

李康像个滑稽的陀螺一样转了两圈,咳嗽了两声,吐出三颗带血的牙齿,两眼惊惧地连连眨着:“女侠饶命,女侠饶命……饶命……”

“我说话的时候,大家最好不要随便插嘴。老天爷给了每个人一张嘴、两只耳朵,意思就是要每个人多听、少说,懂了吗?”飞月冷傲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掠过,蒋家兄弟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再也不敢站出来叫板了。

我不想事态进一步扩大,向李康简短地吩咐着:“照顾好席勒先生,我很快就回来。”

李康连连点头,已经不敢开口说话了。以苏伦待人接物的温和态度,想必是将这群人惯坏了,真该有飞月这样的人出来管教管教他们才对。

飞月长笑一声,傲然走出门口。

天空灰蒙蒙一片,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夜,前面却也是雾气四起,笼罩住了一切,能见度不超过十米。

屋顶上匿伏的四个人跃了下来,同时打开四只强力电筒,向南面直照出去。

飞月带头向南飞奔,竟然是全力施展轻功,不知是要考验我还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我不想多嘴,只是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后面,迅速辨认着方向。

妃子殿向南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大山深处,那就是“兰谷”和“天梯”的方向。此时,我们就是奔兰谷去的,十五分钟内奔出了近两公里,脚下的草根越来越少,大部分变成了裸露的岩石。

浓重的雾气里突然亮起了一盏橘红色的防雾灯,飞月松了口气,脚步放慢。

“谁?口令?”有人拉动枪栓的声音传来。

“捕蛇归来。”飞月回答的这句口令真是很好笑,看来是把我当成“蛇”给捕回来了。

前进了二十米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帐篷连缀成的狭小营地,两名挎着冲锋枪的哨兵满脸冷漠地伏在巨石后面,嘴里不停地嚼着口香糖。

“老大呢?”飞月大步向前。

“老大在主帐篷里。”其中一个哨兵恭敬地回答,又冷漠地向我打量了几眼。

空气中充满了篝火熄灭后的焦煳味,当然也免不了驱蛇喷雾剂的香气。虽然距离惊蛰还早,但这片本来就蛇虫出没的丛林里,很多动物并不遵循“冬眠”的自然规律,不多加小心的话,难免最后葬身于蛇吻之下。

在一根突兀竖着的无线电天线旁边,有座门帘高挑的灰色帐篷,一个身材瘦削的人,背对着我们,专心致志地站在一幅巨大的军用地图前,抱着胳膊,不时地用手里的铅笔向图上点点戳戳。

随行的四个人已经离去,飞月忽然扭身向我一笑:“风先生?久仰你大名了!”

寒暄客气的话,到现在说,似乎不合时宜,但我还是坦然微笑着:“谢谢,我跟你一样。”

帐篷里的人倏地回身,目光一下子闪亮起来:“风,是你吗?”

两年前,我曾在埃及手术刀的别墅里见过飞鹰一次,比起那时候,他明显沧桑了很多,额头、鼻翼、两颊上的皱纹绵绵密密,一根比一根深刻,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寒星一样的眼睛。

他用力握住了我的手:“风,你及时赶到,太好了!”

从他的笑容里,我感到一丝焦灼,顾不得寒暄:“发生了什么事?飞鹰,马上告诉我一切,是不是苏伦曾联络过你,做她探险的后续力量?”

两年没见,或许应该有一套冗长的繁文缛节才算正式会面,但我们是江湖人,又处在非常时期,一切皆可省略了。

飞鹰皱了皱眉,扭头吩咐:“飞月,传下命令,二十分钟后向前开拔。”

飞月向我望了望,嘴角一翘,浮出满脸狡黠的笑容:“大哥,难道风先生一到,你心里发愁的事就全都解开了?我真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本领值得你如此器重?”她摘下牛仔帽,甩了甩短头发,大步向着侧面的帐篷走去。

在妃子殿的小院里,我始终没出手,肯定让她失望了。像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子,始终心高气傲,怎么会懂韬光养晦的道理?

“风,你说得没错,苏伦的确让我做她的后援,但我失职了,对不起手术刀大哥。他只有这一个妹妹,如果在我手底下有三长两短,就算让我死一百次都赎不了罪过,所以,我盼着你赶来,咱们共同解决这个难题。所有经过,咱们边走边说,怎么样?”

飞鹰的做事方法向来如此,始终将“任务”放在第一位。

我点点头,指着那张地图上的一个巨大红圈:“苏伦去了那圈子里头吗?”

那个红圈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叉号,在两个三角符号的旁边标注着“兰谷”和“天梯”的字样。

同样的地图,我浏览过无数遍,所以马上判断出此地距离兰谷的入口大约在六十公里,到达所谓的“天梯”应该是一百公里多一点。如果连夜急行军的话,二十小时内便能赶到那个入口。

在飞鹰的营地里,我并没有发现运输工具,所以只能以步行计算。

“对,就是那圈子,她曾告诉我,只要远远地护送她过了兰谷就行,向前到达天梯的那一段路,她会自己解决。我见过那个骄狂的美国年轻人,他以为有地图和指北针就能征服这片丛林山谷,真是太嫩了——”

半小时后,我们已经踏上了向南的小路。飞鹰麾下的四十名队员分成八个战斗小组,呈环形分布的阵势,迅速向前推进。看这些人的身手,竟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特警队员出身,其中一大半的行动姿势,完全是美国特警的风格。

“这群兄弟都是藏边过来的,经历复杂,至少有三十个以上是尼泊尔的国家边防军,受不了高压,所以逃过来。我给他们钱、给他们落脚的地方,所以就安心待下来了。”飞鹰言简意赅地向我解释着。

我做了个“可以理解”的手势,随即转入正题:“飞鹰,请说一下苏伦失踪的经过,我最关心这个。”

按照蒋光的解释,他们跟随苏伦与席勒从妃子殿向南进发,大概走出了三十公里远,遇到了一堵石墙,上面写满了诅咒的经文,四个猎户吓得魂不附体,结果所有人就停了下来,只剩苏伦与席勒两个,骑着两头驴子,带着水和食物向前走。过了五小时后,一头驴子驮着昏迷的席勒跑回来,苏伦就此失踪。

听起来简简单单的一个过程,但蒋光说到“诅咒经文”时,巴昆兄弟还是又一次脸色苍白,对我的追问三缄其口,无论拿多少钱诱惑他们都不肯松口。

“我们跟探险队保持六百米的距离,只凭高倍望远镜监视苏伦的一切。我们之间的联系,是美国步兵二〇〇五年初刚刚装备的‘天堂鸟’无线对讲机,直线通话距离会在十五公里以上。她身上的对讲机一直敞开着,所以到达石墙后,我听到了他们的每一句对话。”

他从羽绒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各种速记符号。

“诅咒来自于棘灰教,这应该是从前苗疆蛊术的一个分支。巴昆说,上面的符咒叫做‘入门诛杀咒’,不管属于哪个民族教派的人,一入石墙,就会被棘灰教的‘央般神’控制,一辈子成为它的奴隶,像是山里的蛇兽虫蚁,永远不得离开,并且要任它宰割。”

飞月走在我的另一侧,插嘴说:“我们拍到了那石墙的照片,但数码相机里的图像会自动消失,并且无法传入笔记本电脑里——”

“什么?”飞鹰突然向右转过脸去,啪地打开了战术手电,雪白的光柱射向十米开外的树顶。走在我们身后的小组队员刹那间便枪口上举,做好了开枪射击的准备。

那棵树矗立的姿势很诡异,枯死的枝干弯弯曲曲地伸向天空,像是一个愤怒之极的多手巨人。树顶什么都没有,只有北风掠过时的轻轻晃动。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里,一种被窥视的感觉——”飞鹰的左手按在腰间的枪柄上,他是个天生的左撇子,百步穿杨的枪法曾让手术刀赞不绝口。

“检查那棵树。”飞月挥手下令,腕上的红玛瑙又在闪烁着。

我停下脚步,取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湿漉漉的额头。

山林里的雾气很重,幸好这时候只是些无毒的水汽,一旦过了中国农历的三月份,野桃花一开,到处都是“桃花瘴”的毒气,那时候可就真的是寸步难行了。

“老大,什么都没有。”队员们扭头回报,其中一个身手敏捷地爬到树的半腰,在手电筒的光晕里,警惕地四下张望着。

飞鹰做了个“继续前进”的姿势,有些颓然:“对不起,风,我或许有点神经过敏了,主要是因为这一次苏伦的失踪太过诡秘——这样,你不要打岔、不要提问,听我把所有知道的情况详细讲完。”

我点点头,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了解他看到的所有情况,跟蒋光说的两相印证,看看到底有什么结果。

“苏伦和席勒向前,探险队的人并没有滞留在石墙前,或许那上面写着的诅咒太恶毒了,所以他们后撤了一公里,扎营守候。从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苏伦已经跟他们说好,会在一周内返回,身上携带的水和食物也的确是一周的用量。

“我带着队员赶到石墙前面,用数码相机拍了大量的图片。那是一道非常宽的墙,青石板堆叠而成,大约两米高,一米宽,两侧一直延伸到几十米外的山沟里。墙的中间是断开的,像是个天然的门户,小路就是从这个缺口里延伸进去的。

“咒语是红褐色的,应该是用某种动物的血涂抹而成,胡乱地布满了墙面。我没理会这些,带队继续前进。没有了探险队这些傻瓜的牵扯,我们行进的速度更快,以至于让我担心会不会超过了苏伦,走到他们前面去了,不停地举着望远镜四处看。那天阳光很充足,视线良好,望远镜能清晰看到三公里内的情况。

“奇怪的是,我找不到他们两个,过了石墙大约五公里后,地上完全失去了驴子的蹄印。我手下有两个人,曾是缅甸边防军里的追踪专家,连他们都无计可施。苏伦跟席勒,像是突然间在空气里蒸发掉了,连同驴子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路崎岖难行,我刻意保持沉默,特别是飞鹰叙述的最后一节,疑点甚多。以这群人的追踪水平,大概不会让目标脱离自己的视线超过三分钟,但苏伦他们是怎样消失的呢?况且,越过石墙时,距离充满了“会飞的蛇”的兰谷还远得很——

陡然间,飞鹰腰间的对讲机响起来:“老大,右翼少了一个兄弟。”

我有预感,飞鹰刚才的警觉,绝对不是紧张过度。他那样的老江湖,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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