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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子不语-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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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梅营长的指引,穆莳依一路往东南而去。太阳渐渐挂高,明晃晃的热光照得黄土路浮土生烟,穆莳依看了会路两旁青黄参差的麦田,毛驴车晃悠悠的好像摇篮,她忍不住困意歪斜在车厢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得正香,一阵喧闹将她从梦境中吵醒,穆莳依睡眼朦胧还未睁开,一只大棒咚的砸在驾驶座的木板上,离她的脚只差寸毫,穆莳依这会也记不得装双腿残疾,刷的将腿蜷回来,撑着车厢刚伸出去头又一棒擦着发梢砸了下来,穆莳依一个起身没做完,一屁股摔回车厢,手肘撞到毫无意识的孟平身上,穆莳依恼了一把扯开碍眼的帘子钻了出去:“何方英雄好汉,不知和我兄弟二人有何仇怨,这样打杀!”
  话音一落周围立刻静悄悄一片,只剩下自己的驴子几声嘶叫,穆莳依看着眼前这些个状况,脑子一下懵了,只响起四个字:额滴神呐……!!
  好好的黄土大道怎么就成了半人深的麦地了呢?这一大片伏倒狼藉的麦子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光秃秃的麦茬是怎么回事?这一大群手持大棒眼中冒火的农村大婶是怎么回事?穆莳依正要站起的一条腿又缩了回去,腰一弯肩一搭,嘴角往下撇,眼角眉毛也一起,顿时就像一个瞬间被放了气的气球。“各位大娘大婶,弟弟妹妹,叔叔伯伯,父老乡亲,小侄失察没有管好自家畜生,求各位念在小侄无心,饶了我吧,我愿意赔偿损失。”穆莳依不是个强横无理之徒,这会先诚心道了歉希望这各位村人也不是强横无理之流,失财是小挨打就事大了。
  周围虎视眈眈的村人看这出来的人挺有些礼貌,再加上主动认错,各个心里的火气都下去不少,只是这好端端的庄稼被糟蹋成这样,任谁看了不心疼,这样兵火连绵的时节这粮食可比人的命都重要,就让这个腌臜畜生几口啃净,众人怒火转移,驴子好似也知大难临头,昂昂的哀叫,穆莳依没辙,这驴子可不便宜啊,还不如给钱,再说这车轱辘没它也转不起来。
  穆莳依拱手作揖:“各位乡亲,咱们回路上说话吧,我也心疼这庄稼莫再踩坏更多了。”村人听这话在理,散了包围,几个粗壮妇人上前来卸驴,穆莳依有些不乐意,卸驴容易上驴难啊,但是也不敢做声,回手摸了自己的拐杖出来,点着地要下来,周围村人的神色一震,怒气顿消,那几个卸驴的妇人也面面相觑慢下了手。
  一个长辈出来叹声道:“罢了,这位相公坐回车厢里去吧,我们几个拉这车子出去。”几个人就要过来,穆莳依一个长揖:“婆婆,这怎么使得,我一个壮年男子要您这些个老弱妇孺拉车,我还颜面何存。我不碍事,只是家弟恐怕劳驾大娘大婶搀扶。”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娘搀了刚才说话的婆婆过来,穆莳依躬身侧到一边,满面歉意。婆婆干枯的手颤抖的掀开帘子,眯着眼睛往里一看,顿时大骇:“这,这个后生……怎么没有气息……”
  “婆婆莫怕,家弟是活人,只是受了重创至今昏迷不醒。劳烦各位大娘大婶了,若是不便抬着也可,唉,他其实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孩子罢了……”穆莳依垂首叹息,眼睛瞟向卸驴的几位大婶,果然驴子还在,人已退去,穆莳依这半真半假的对付这群善良人,心里也有些愧疚,但是不这样如何知道这群人是良善还是霸徒,以前见多了得理不饶人,趁机讹诈的事,早已人心不古了。
  “你二人年纪轻轻怎么遭的这么大罪?真是天可怜见……”
  “才十四五岁就……我家小狗子也才不过十四岁,真叫人心疼。”
  “你们要往哪里去啊,路上无人照顾怎么行,还是请个手脚麻利的也少受些罪。”
  女人们最见不得这些荒年惨事,更何况这两个后生让她们想起自己的丈夫孩子,一时母爱泛滥泪花闪闪,穆莳依来这么久只在铁血刀口上滚爬,只知道要铁石心肠才能苟且活命,一刻也不敢想起自己的妈妈,连这个字也不敢触及,唯恐柔软了心肠就再也坚强不起来,再也无法回去,硬生生将自己打造成一块坚冰,如今这母性的温柔慈爱让她一下子融化,忍不住也呜呜哭起来,哭得歇斯底里,上气不接下气,连站的力气也没有。
  最后这些善良的妇女们眼中含泪将她扶坐到车上,仍旧赶着驴子上来路,一行人跟着一架慢悠悠的车子,红着眼圈,抽抽噎噎,车中还坐个泣不成声悲痛欲绝的年轻人,一时仿佛孝子出殡,远远的村落口有几个孩童瞧见,四下一吆喝,村中的人都拿着绣针,围着围裙,端着簸箕引颈张望。
  穆莳依这一场大哭真的是天昏地暗,等到她睁开肿痛的眼睛时竟然已是暮色四合,她躺在炕上扭头看着户外一群母鸡咕咕的奔过去,一个垂髫小儿在后边张着手赶,要是再有条狗就是鸡飞狗跳了,没想到念头刚起,真的有一只黄狗从后面窜出来在小孩儿身边跳来跳去,吓的那群鸡跑的更快。穆莳依扑哧笑出来,还抽噎了一下,她自己也是一愣,捂着眼无声的笑起来。
  一只手指戳到她脸皮上,穆莳依将手拿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穆莳依向来喜欢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对他笑笑,伸手摸摸他的小肚子。小孩儿黑乎乎的小手忽然轻轻拍在她的脸颊上,嘟着小嘴一本正经的说:“你生病了吗?”小嘴几乎要贴到穆莳依脸上,还有一股甜甜的奶味。
  “你怎么看出来我生病了呢?”穆莳依好笑的问这个小医生。
  “因为你又哭又笑的。”穆莳依忍不住大笑,一把将他软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真是个可爱的小宝宝。
  “小狗子,你又在调皮了?”温柔而慈爱的嗔怪让小孩儿挣开穆莳依的怀抱,转身像一只小雀飞扑过去。
  “娘~”小狗子抓着来人的衣襟使劲跳着脚尖,“我帮您赶鸡上架了,您看您看!”
  “乖。”来人摸摸他的小脑袋,递给他一个什么小玩意,小狗子高兴的噢噢叫着跑出去了,穆莳依已经支着身子坐了起来,伸手探着桌边的拐杖准备站起来,小狗子的娘碎步过来按住她的肩头:“不用,你还是坐着吧。”
  穆莳依大惊,看看肩头的那只柔软微有些粗糙的手,抬头看着面前面若银盘,丰满娇小的女子,疑惑的道:“大姐,你……”
  “你不用惊慌,是娘说你哭起来像我家小姑子,我才觉得你确实不像男儿,失礼替你解了发髻。”
  穆莳依伸手摸摸头顶这才发现头发挽了个女子的柔云辫,老老实实的披在背后,有些羞涩的笑笑,不知道说什么。这时院子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老婆婆被人拥簇搀扶着走进来,女子急忙出去相迎,穆莳依也腾的站起来,起的太猛眼一黑又一屁股坐倒。女子听见声响,从桌边拿了双拐给她,温声道:“莫逞强,仔细些身体,溪水婆婆不会怪你的。”穆莳依一跤坐倒才想起自己是残疾人身份,幸好这一跤并不做作,但是她心里却十分不自在,起初相骗若是不知者不为过,现在怎么办,真要当个混球了。
  “晚辈拜见溪水婆婆。”穆莳依迎出去深深的拜了一礼。溪水婆婆颤巍巍的抬头看她,穆莳依甫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就知道这位婆婆值得并当得起这一礼,她的目光蕴藏着时光的沧桑和财富,慈祥中透出一股无法忽视的威严和冷静,这样的老人,任何地方能供养一位都是莫大的福气。穆莳依倒着退到院子一侧的青石桌边,在溪水婆婆走到石凳前的一刻低了下头,微微闪开一步。溪水婆婆和蔼的看着她,缓缓坐下拍拍身边的石凳道:“这位姑娘你也坐吧。”
  穆莳依应声道:“小女姓穆,名莳依,婆婆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小穆吧,姑娘一称小穆实在不敢当。”
  “那好,我就唤你小穆,这样倒也亲切些。小穆啊,你身体不好,坐着说话吧。”
  穆莳依推辞了一圈,周围的人几乎是将她按下的,她这才诚惶诚恐的端坐下。
  “小穆,你是从暮江城过来的吧?”
  “回婆婆的话,小穆是从那里过来,准备还乡,因此路过贵地。”
  “不必拘礼,婆婆年轻时也是你这样洒脱爽朗的女儿,现在已经不能了,看见你也是老怀安慰,喜欢的很啊。”
  穆莳依咧嘴呵呵笑,她一向只相信长者的赞赏,而且最喜欢长辈的赞赏,因为人一旦老了就无所畏惧,不用再担心哪句话说的不对得罪人,也不用违心称赞一个不喜欢的人,他们的赞赏说出来就是金灿灿的足金,你一点也不用怀疑,一点也不用虚伪回捧,只需要乐呵呵的接受,给她看见你最真实的笑容。
  溪水婆婆果然也开心的眯眯眼,穆莳依只觉得这个村子里好多自己的亲人,面前这位婆婆好像自己从未见过的外婆。“婆婆,村子里的男人都去打仗了吧?现在大周的军队已经开回到暮江城了,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虽然大家心里都有这个猜想,然而经一个陌生人口里斩钉截铁的说出来,女人们还是高兴的一阵抹眼泪。
  “小穆啊,战争刚结束,暮江城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你是怎么出来的?你的弟弟他是怎么伤的这么重?你别嫌我们老婆子话多,实在是担心的很。”对面石凳上的一个老婆婆满脸期盼的看着她,一时扫视四周全是殷殷目光,看来大家都最想知道这些,毕竟说出来的话要有个依据,更何况自己一个女子。
  穆莳依想了想,其实没什么是不能说的,如果你选择信任,再有所隐瞒还不如一字不露,既是愿意解释,那又何必再生出其他顾虑,当下将自己的事简单的讲与她们听了。
  女人们果然大吃一惊,只有溪水婆婆毫不惊讶,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中,女人们震惊过后全都围在她身边,拍拍手,搂搂肩膀,或者慈爱的摸摸头发。
  穆莳依只捡了大概情况来说,不提战况惨烈,只说大周将士如何勇猛,军队如何势如破竹,旁人听来似乎大周千人去千人回,一个不少,只有溪水婆婆嘴角含笑,目光沉重,再势如破竹那刀刃难道便不磨损吗?这群女人怎会想不到这样的浅显问题,可是谁又愿意去深想自己丈夫孩儿被磨损的可能,这个时候,想的多的倒是十足的傻子。

  浅咸难辨

  出门要趁早,穆莳依天不亮就起来收拾,拉开房门才发现院子里驴车都已经备好了,青石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大柳树下有一个躺椅,孟平安静的睡在上面,小狗子正趴在他腿上握着块湿毛巾给他擦脸。穆莳依站在堂屋门口看着这温馨宁静的早晨,心中满满的都是甜蜜和感动。
  穆莳依吃了她来这么久最饱也最香的一顿饭,大家都给她夹菜,连小狗子也将自己的鸡蛋塞到她嘴边。她一直压着自己的眼泪,直到拉开院门看见门外那许多挎着篮子,捧着鸡蛋的大娘大婶,穆莳依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鸡蛋是刚煮的,还热乎;衣服是昨晚连夜改裁的,还带着体温;花生是大家凑的,连壳都剥好了,不等穆莳依推辞,那些东西已经钻到了她的包袱里,穿到了她的身上。这样一场挥泪送别一直送到几里地外,穆莳依走出老远了,回头还是能看见那些模糊的黑点,她们没有坚硬轮廓,强壮身子,就仿佛柔弱的蒲苇谁都可以将它踩在脚下,但是只有蒲苇的韧如丝,这浩荡人间的磐石才能无转移。
  一直到看不见了,穆莳依才擦擦眼泪回到驾驶座上,抱着刘大姐给自己打的包裹,触手有一角硬硬的,打开一看,自己昨晚放在枕头下的十两银子静静的躺在一块朴素的手帕里,穆莳依将包袱紧紧搂在怀里,脸深深的埋上去,肩膀震动,久久无法平息。
  接下来一天的赶路穆莳依边走边问,顺着东南方往与暮江城交界的雍州去,有时候需要舍了大道走到荒野上去,空旷而原始的荒野在人多时是美丽,在人少时完全是恐怖,尤其是白天那草丛里忽然的一阵波动,树林里不时的奇怪声响,还有旷野里桀桀的诡异叫声,穆莳依几乎是惶惶如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头就像雷达似的四处扫射。她突然怀念那个残忍的现代,那个时候人类是孤独的,但也是安全的,没有那么多荒野,荒野也不会有……狼。
  难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吗?穆莳依一眼就看见林子里一棵树下站着一匹狼,呲着白牙吊睛眼,她哆哆嗦嗦的握着匕首,攥着拐杖,那匹狼忽然窜过来,穆莳依一声尖叫,乱戳乱打,半晌才发现什么动静也没有,她气虚喘喘的四下寻找,那匹狼正在自己车架旁窜来跳去,尾巴摇的像是通了电。
  ……是只狗……
  穆莳依虚脱似的倚在车厢上,这才发现自己的驴子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不由得敲敲自己的脑袋笑了,傻啊,动物对危机感应最敏感,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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