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爷的轨迹-第6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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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哀鸣成了开战的讯号。

　　　　阿瑞安赫德出枪。

　　　　与出拳时的干脆利落，迅捷无伦不同，这一枪很慢，慢得拖泥带水。

　　　　“泥”是山巅粘稠的空气，水是身周澎湃的斗气，这一枪竟是牵动了整座山巅所蕴含的无形无质的力量，看似一枪，实则胜过千百枪。

　　　　枪带动斗气，斗气带动大气，整个战场都充斥着阿瑞安赫德的枪，无处躲避，无路可逃。

　　　　枪一点一点向前，大气一点一点被压缩，黎恩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迈开弓步的双脚被压入了大地，弓着的上身也离地面越来越近，不曾受到影响的只有黎恩那专注的表情。

　　　　阿瑞安赫德已经走过了近半的距离，黎恩的脚面已然完全没入大地，持刀鞘的左手止不住颤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黎恩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黎恩左手的拇指一动，《白夜》突然被推出一指。

　　　　虽只有一指，爆发出的锋芒却是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太刀仍在鞘中，刀气却已透出刀鞘，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骇人的沟壑，与大地一同被切开的，还有被阿瑞安赫德牵动压缩的大气。

　　　　大气被分开的刹那，黎恩的右腿发力，连人带刀顺着被大气的缝隙径直向前，只撞向那一柄巨大骑枪。

　　　　黎恩拔地而起的同时，阿瑞安赫德手中发力，骑枪瞬间刺破聚拢而来的大气，释放出一串震耳欲聋的音爆。

　　　　呼吸都不够的时间内，两人已然面对面。

　　　　黎恩终于拔刀，锋芒毕露犹如烈日当空，伤人眼球。

　　　　一脚踏出，一刀斩下。

　　　　横空出世的骑枪与日冕般的刀光正面碰撞，宛若白虹贯日。

　　　　碰撞方圆数十亚矩如同被炮火覆盖，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塌陷，破坏程度不下于先前的剑气洗地。

　　　　而这一幕仅仅是两人战斗的开始。

　　　　黎恩一刀在手，天下我有，方才消失不见的气势随着太刀出鞘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而且变得更加的纯粹，更加的锋锐。如果不用眼睛看，几乎所有人都会生出错觉——眼前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绝世宝刀。

　　　　这份澄澈的气势正是黎恩使出“百式”的第二个原因，也是他需要阿瑞安赫德配合的地方。

　　　　黎恩以刀入圣，虽说领悟的理是“无”，兼容并包，无所不容，但他的武道终究是在刀上。然而黎恩习武的道路上或是主观或是被动地留下了太多他人的痕迹，这些“痕迹”在入圣前有益无害，成就剑圣后反而成为了影响心境与修行的累赘。

　　　　要想去掉这样的累赘有两个办法：

　　　　其一，王道法。如阿瑞安赫德一般，汇天下武功入一炉，将这些“痕迹”融入自己的武道之路，化为己用，这需要漫长的时间。

　　　　其二，《盟主》给出的偏门，也正是黎恩之前使用的方法——把“痕迹”擦掉，这同样需要达成两个条件。

　　　　第一，只有和“痕迹”同出一源且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能擦掉原来的“痕迹”。比如卡西乌斯用自己的“凤凰烈破”去擦掉艾斯蒂尔的“凤凰烈破”。

　　　　第二，擦掉“痕迹”时不能留下新的“痕迹”，否则便是本末倒置。

　　　　普天之下，能够帮助黎恩擦掉“痕迹”且愿意无私帮助黎恩的，唯有《钢之圣女》一人。

　　　　因为是她，所以黎恩毫无保留地暴露自己武道上的瑕疵与不足。

　　　　因为是她，所以能够在交手中把握黎恩的心思。

　　　　她成功擦掉了黎恩武道的上的累赘，那份与“百式”一起被破去的气势就是最好的证明，此刻的黎恩心境澄澈，武道圆满，“宝刀”大成。

　　　　“感谢您，圣女殿下，就让我用我的刀来回报您吧。”黎恩借着拔刀传递出心声。

　　　　而后，刀光凝练，刀气纵横。

　　　　黎恩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挥刀，都会有新的刀气生出，不知不觉之间，黎恩身周皆被刀气充斥。

　　　　见此情景，阿瑞安赫德不惊反喜，也不摆什么架势，一手拍开黎恩的刀气，一手拖枪而行，枪尖划过大地，为本就凹陷龟裂的战场更添伤痕。

　　　　阿瑞安赫德的脚步并无规律，时急时缓，看似随心所欲，却在几个眨眼就杀到了黎恩身侧，手握骑枪底端，笔直地抡出一个大弧，砸向黎恩脑门。

　　　　骑枪远比太刀沉重许多，黎恩不敢硬挡硬架，反手握刀，斜撩画弧。

　　　　横枪竖刀一撞之下，黎恩第一时间便将太刀脱手而出，不去接下骑枪带来的冲劲，但也没有离手太久，不等太刀被阿瑞安赫德二度出枪，便接回了已经散逸了部分劲道的太刀。

　　　　在修为不够的人看来，黎恩始终紧握太刀，硬碰硬地跟阿瑞安赫德来了一次交锋，在大宗师眼中嘛，则又是完全不同的评价。

　　　　“很聪明。”曾被黎恩重创的贵族派大宗师嘴角含笑。

　　　　“太狡猾。”与他并肩而立的维克多却是冷哼一声。

　　　　不管聪明还是狡猾，阿瑞安赫德都不会停手，一枪不成再来一枪。

　　　　斗气变换之间雷光化生，光滑的枪面上电弧缠绕，阿瑞安赫德以使锤之法使枪，赫然是她自创的战技之一“大地轰雷锤”。

　　　　电光“轰雷”杜绝了黎恩取巧的可能，蕴藏巨大力道的“大地锤”则将黎恩连同周围的空间都纳入了攻击范围。

　　　　阿瑞安赫德用出了自创的战技还带上了属性攻击，黎恩哪敢再玩什么小花招。

　　　　刀气收拢，收束为螺旋。

　　　　神气合一·局部强化·手腕。

　　　　一刀叠一刀，瞬间叠出九刀之力，太刀之上，业炎升腾，和煦如初升朝阳——“拂晓”。

　　　　又是一次刀枪交击，这一次是横刀对竖枪。

　1015。第1015章　一气之长

　　　　　　黎恩曾经见过一次“大地轰雷锤”，在米修拉姆的《镜之城》，正是这一招破了罗伊德等人的连携，把包括亚里欧斯在内的一行人逼上了绝境。若非盖伊临阵突破，超凡入圣，这一枪就能结束战斗。

　　　　面对这样的一枪，黎恩自认为已经足够重视，刀气螺旋，“神气合一·局部强化”，业炎与叠刀融合的“拂晓”，便是同时面对盖伊、亚里欧斯这对黄金搭档也已足够。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一枪，“轰雷”与“业炎”抵消，刀气化解斗气，可九刀叠一却没有完全挡住“大地锤”。枪上传来的力道出乎意料的巨大，以至于黎恩不得不后退卸去巨石压顶般的劲道。

　　　　高手过招，相争一线，往往都是一步错，步步错，胜负立判。

　　　　黎恩连退数步方才站稳脚跟，阿瑞安赫德就继续以“大地锤法”咄咄逼人，迫使没有回旋余地的黎恩继续保持横刀防御的姿态，再度接下一枪。

　　　　只是这一次，黎恩没有时间生出足够的刀气，厚重的劲道与辉煌的斗气同时压在黎恩身上，硬是把黎恩压得身形倒滑，双膝弯曲。

　　　　阿瑞安赫德乘胜追击，骑枪如影随形，枪尖始终指着黎恩的胸口，辉煌斗气时隐时现，只要黎恩稍有不慎，立时便有被贯穿之危。

　　　　结社集团内，莱维与《铁机队》三萌嘴角发苦，他们曾多次被阿瑞安赫德以这种方式逼迫，直至认输，至今没有逃脱过这种连续枪的方式。

　　　　这一枪最厉害的地方不在枪劲，不在斗气，不在属性，甚至不在招数本身，而在于阿瑞安赫德本人的态度。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站在“武之顶点”的无双圣女会出招之间会是这样的无欲无求。

　　　　对，就是无欲无求，没有像绝大多数武者那样去追求战果最大化，也没有像少部分武者那样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更没有像某些心性扭曲的hentai那样去这么对手。她就像是一位辛辛苦苦的写手，用每一个字去换取可以预期的收益，除此之外再无所求。

　　　　无欲则刚，无求所以找不到空隙，黎恩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被逼着后退，被逼得越来越艰难，被逼入绝境。

　　　　“就没什么方法能化解吗？”

　　　　“连从修罗入理的你也不行？”

　　　　“你之前和姐姐大人比试过吧，怎么应付的？”

　　　　杜芭莉，恩奈娅，爱奈斯问道，倒不是她们支持黎恩多过主角，只是被这一招欺负次数太多，已经留下了心理阴影。

　　　　莱维摇了摇头：“我是因为有经验，没有给她施展的机会。一旦这一招展开，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想到的只有从力量上压过她或者坚持到她换气的时候，然而这几乎没有可能。《钢》没有短板，力量、速度、体魄、技巧、眼力乃至斗气都超越了人类的极限，除非黎恩同样到了这一步，否则绝无可能破解——”

　　　　说到这里，莱维突然眉头一皱，好像想到了什么：“等等，黎恩挡下多少枪了？”

　　　　“十四，不，现在已经是第十五枪了。”恩奈娅一直在数，一口报出数字。

　　　　说完，几个人面面相觑，呆愣当场。

　　　　“怎么可能是十五枪？”

　　　　“你确定你没数错？”

　　　　“没，绝对没错，你们自己算一下姐姐大人出第一枪到现在过了多久。”

　　　　“已经第十六枪了。”

　　　　不止莱维等人惊讶，《剑仙》等超凡高手同样惊讶。以他们的眼力，不难看出从第一次“大地轰雷锤”对“拂晓”开始，两人一口气都没换过，就这么憋到现在碰撞到现在。

　　　　“你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吗？”

　　　　有不少人问出了同样的问题，比如《剑仙》问内气达至“生生不息”境界的卡西乌斯，维克多问斗气大成的贵族派大宗师。

　　　　“不能。”这是贵族派大宗师给出的答案，斗气注重爆发，纵然是大成境界，也不能做到阿瑞安赫德这样的连发十六次“大地轰雷锤”。

　　　　“能。”卡西乌斯的答案恰恰相反，内气注重持久，《麒麟功》又是中正平和的功法，自然更是能拖，从大成境界的特征“生生不息”和“斗气化形”酒呢分辨一二，“不过，也坚持不了几枪了，最多不超过三枪。”

　　　　内功大成后的差异不大，纵然是气息最绵长的《玄武功》与《养命功》也不会比《麒麟功》多撑几分钟，最多一枪。换句话说，二十枪就是人类的极限。

　　　　现在，第十六枪已过，第十七枪蓄势待发，所有人都很好奇阿瑞安赫德与黎恩的一口气能有多长。前者已经展现出非人等级的气机，而后者正在逐步逼近人类的极限。

　　　　第十七枪，黎恩倒退得更快，阿瑞安赫德出枪的速度也更快。

　　　　第十八枪，黎恩几乎双膝跪倒，阿瑞安赫德不为所动，继续出枪。

　　　　第十九枪，黎恩直接躺倒，贴地滑行，阿瑞安赫德脚步生风，不依不饶。

　　　　第二十枪！

　　　　黎恩一改被动防御之势，眼中黑红之气交缠，奋起出刀。

　　　　阿瑞安赫德眼中现出一抹讶色，依旧不动如山，任由黎恩从九刀叠至十二刀。

　　　　刀枪又一次碰撞，黎恩无功而返，却也没有像先前那般狼狈。

　　　　阿瑞安赫德收枪再出，出手还是那般沉稳，第二十一枪。

　　　　黎恩以刀相对，仍是十二刀叠加，面上古井不波。

　　　　全场观众为之色变，这意味着黎恩在内气一道上已经打破常规，超越人类的极限。

　　　　阿瑞安赫德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激赏，第一次改变了既定的步调，枪尖带上了旋转不止的螺旋气劲，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大地轰雷锤”，而是加入了风属性的“大地风雷锤”。

　　　　黎恩刀上的业炎完全收拢，被业炎染上橘红色的刀刃转为焦黑，叠刀十二不变——“残火太刀”叠刀式。

　　　　无形的内气与辉煌的斗气。

　　　　纯白的骑枪与焦黑的太刀。

　　　　交加的风雷与爆裂的业炎。

　　　　绚烂如烟花，响亮如礼炮。

　　　　仿佛是为两人的战斗献礼。

　　　　ps：为王的诞生献上礼炮。

　1031。第1016章　东西

　　　　　　烟花凋零，礼炮止歇。

　　　　两道人影一触即分。

　　　　阿瑞安赫德自展开连绵枪势以来首次后退，站稳后又以更迅猛之势迫近。

　　　　黎恩也一样，以极为激烈的姿态出刀，仿佛先前的二十一刀根本不存在。

　　　　阿瑞安赫德一枪横扫扫中黎恩的刀背，将黎恩连人带刀扫飞。

　　　　黎恩跃向半空，一刀力劈，将阿瑞安赫德半条腿轰入了地面。

　　　　两人就像是两头斗红了眼的蛮牛，不约而同地舍弃了种种招式变化，只以最单纯的刀枪碰撞来比拼气机。

　　　　力量上，修炼斗气的阿瑞安赫德占有绝对的优势，每一次碰撞都是黎恩退得更远。

　　　　但气机流转上却是修炼内功的黎恩更胜一筹，让黎恩有足够的空间去加速，用速度去换取力量，不至完全落入下风。

　　　　“叮”，枪尖对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