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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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叔詹想：这梦是个兆示
周王室大厦轰然倾倒，天下到处是断壁残垣。乱世之期，弑君就像杀鸡。继宋之后，郑国又出了弑君事件。
却说郑国旧君姬突占据栎城，企图返回国都新郑重新为君，但郑国大夫傅瑕带兵屯驻大陵，抵挡姬突。两下一直相持，形成僵局。
终于有一天，郑国旧君姬突在野外擒住了正在打猎的大夫傅瑕。旧君姬突对其咬牙切齿，喝令左右之人：“快快给我斩首！”傅瑕大声喊道：“您不是要回国都新郑吗？为什么杀我？”姬突笑道：“我想回新郑，人人皆知。你这临死之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傅瑕道：“您如果饶我一命，我愿回新郑，把国君姬仪的脑袋砍下来。”姬突问：“你有什么办法杀掉姬仪？该不是用好话来骗我，你好脱身逃回吧？”傅瑕答道：“现在郑国军政全由大夫叔詹掌握，我与叔詹关系很好、亲如兄弟。您能放了我，我就偷偷溜进新郑，与叔詹共同商量行事，国君姬仪之头一定会献到您的面前。”姬突大骂道：“你这个老贼，用如此伎俩，竟敢来骗我吗？我现在放你进城，你再与叔詹一起带兵来打我，是吧？”傅瑕说：“我妻小现在大陵，可关押在栎城作人质。如果我不讲信义，您就把我的全家杀光。”傅瑕还对天发誓，姬突这才放了他。
大夫傅瑕进了新郑，半夜就去见大夫叔詹。叔詹看见傅瑕惊呼：“你不守大陵，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傅瑕说：“一言难尽，我是连夜逃命到此的。旧君姬突马上就要带兵打到新郑，事情万分危急。您如能斩国君姬仪之头，开城迎接姬突，这样您的老小和财产都可保全，同时也能免除城内生灵涂炭，从而转祸为福！”叔詹听后，沉默好一会儿，此时他想起昨晚做的一个梦——
天旋地转中，叔詹突然见到了祖父郑庄公。叔詹当即跪下，郑庄公对叔詹说道：“寡人有十一个儿子，都有才智福分，尤其姬突更是伶俐。”叔詹想问郑庄公：“为何单提叔叔姬突？”等他抬起头来时，郑庄公却不见了。
此时的大夫叔詹想：这梦是个兆示，或许是祖宗特意将郑国权杖重新交给旧君姬突。
此等紧急时刻，竟然说不出话来
大夫叔詹静了静，向大夫傅瑕喃喃说道：“天助旧君姬突呀！过去我曾提出迎接旧君姬突回国复位，但被上卿祭足否了。现在祭足已死，有天助旧君，违背天意必受惩罚。不知用什么办法去杀姬仪？”傅瑕说：“栎城之兵马上就来，您出城假装迎敌，国君姬仪必到城上去观战，我看机会动手。然后，您带旧君姬突进城，一切不就成了吗？”叔詹听从他的话。
第二天朝会，未等众人开口说话，忽新郑守吏来报：“栎城兵马已经打到新郑城下了。”大夫叔詹忙对国君姬仪奏道：“臣马上带兵迎战，请君上您同大夫傅瑕一起登城观战。”郑君姬仪完全相信叔詹，立即带着傅瑕前去登城，此时的郑君姬仪疏忽了傅瑕为何而来。
却说郑国旧君姬突带兵来到，打了几个照面后，大夫叔詹回头就跑。大夫傅瑕从城上大喊道：“我军失败啦！”郑君姬仪平素无胆无勇，这时就想下城逃跑。傅瑕从后用戟刺去，郑君姬仪当即死在城墙之上。叔詹叫开城门，旧君姬突顺利进了国都新郑。
郑厉公姬突复位，人心渐渐安定下来。朝会上，大夫傅瑕自觉有功，上前讨要封赏，郑厉公冷冷道：“你常年守着大陵，挡住寡人，可谓忠于姬仪了。现今你又贪生怕死，为寡人去杀姬仪，你这人的内心实在难测，寡人应为姬仪报仇！”下令武士将傅瑕押出去斩首。此时大夫叔詹在旁，不由额头冒汗，有心为傅瑕说情，但不知怎的，一时张不开口，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在心里道：“下一个被杀的，恐怕就是我了。想我叔詹从不怕死，此等紧急时刻，竟然说不出话来。”郑厉公看了看叔詹，对其说道：“当年，你提议寡人回国复位；现今，你又立下大功。寡人不能不重用你。”当即封叔詹为上卿。叔詹掉下眼泪，这眼泪，既是惋惜好友傅瑕，又是感慨郑国命运。
按照周礼，诸侯国新君即位，要通报各国。郑厉公姬突总觉得自己是复位，便将此事疏忽了，事隔两年才通告各国。其它国家均悄然无事，只有一个国家不满意，这就是南方的楚国。楚文王对众臣说：“郑国姬突复位两年了，才来告诉寡人，这对寡人太不尊重了。”便发兵去攻打郑国。
脸似桃花，人称桃花夫人
郑国道歉讲和，楚文王还是执意攻打。楚国大夫鬻拳谏道：“郑国现在虽‘瘦’，但原来的‘硬骨架’还在，况且中间还隔了个蔡国，我们一时是难以取胜的。现在大王您小题大做，我军士气便不旺，当下不如见好就收。”楚文王想想也是，便听从鬻拳之语，答应了郑国讲和请求。
花落花开，春去春来。此时，蔡桓侯已亡，其弟蔡哀侯继位。且说蔡哀侯与息哀侯娶了陈国的两个女儿，一个称蔡妫，一个称息妫。
息哀侯虽自不量力、逞强好斗，但有艳福，娶的息妫脸似桃花，人称桃花夫人。息妫初到息国时，息国的国力已是衰弱不振。见息哀侯整日沉湎于酒色，疏于政事，息妫便力劝息哀侯勤于朝政，亲贤士，远小人，奖耕战，兴农商，可息哀侯口头答应，心里却听不进去。
一个风清月明的夏夜，息国宫殿灯火通明，息哀侯正在举办晚宴。他看着笑靥如花的舞女们跳着轻柔欢快的舞蹈，听着缠绵悱恻的乐曲，不禁喜上心来，怡然陶醉于其中。突然灯灭了，大厅里漆黑一片，息哀侯很是诧异，叫嚷着内侍快快点灯。孰不知，这一切正是息妫精心策划。当息哀侯将要发火时，息妫把一盏灯挂到大厅的台柱上。息哀侯细看，发出亮光的不是灯芯，而是无数萤火虫。息哀侯忙问息妫何故，息妫不语，只是用手把灯罩捅了一个洞，无数萤火虫飞了出来，大殿又渐渐暗了下来。息妫说：“百姓如同萤火虫，每人都能发出一份光和热，只有把他们团结起来，才能发出明亮耀眼的光芒，把国家建设好。否则百姓分离，势必导致国家走上灭亡之路。”息哀侯听此一言，如梦初醒，感谢息妫睿智规劝。息妫又说：“南方楚国，正欲称霸中原，统一四方，夫君不可不妨。”息哀侯一直点头，但没过几天又不当回事了。
按照周礼，一年内，诸侯夫人可以回娘家看望一次父母。这年春季，息妫回娘家陈国探亲，路过蔡国，便顺道去探望身为蔡国夫人的姐姐蔡妫。
蔡哀侯见息妫楚楚动人，便动了心思，他摘了几朵芍药花送给息妫。息妫说：“这是不合周礼的。《诗经》中说：‘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表达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如今我是息国夫人，我的姐姐是君的夫人，君怎么可以用芍药赠我呢？”蔡哀侯闻听此言，有些恼羞成怒，一把抓住了息妫的袖子，硬要将芍药花送给她。息妫生着气用劲甩开。
息妫这一说，导致息国灭亡
这时，蔡妫急急走过来，看到夫君调戏息妫，便劝蔡哀侯：“兄弟姐妹之间也要讲礼，不可越度，一旦越度了，后患就来了。妾听说虞国刚刚发生一件事，虞君兄弟虞叔藏有宝玉，虞君向他索求。虞叔说：‘百姓无罪，怀璧有罪。’就把宝玉送给虞君。虞君又向虞叔索求他的宝剑，虞叔说：‘欲壑难填。’就领兵攻打虞君，逼得虞君逃亡。夫君您在宴席上调戏妹妹，可一旦让妹夫息君知道了，势必会影响两国关系和亲戚关系。”蔡哀侯摇了摇头，并不在意。蔡妫又劝道：“息君好争斗，前几年，因为郑国疏忽了他，他便不自量力，率军去打郑国，结果反被郑国打了个落花流水。夫君，您可要小心。”蔡哀侯以为蔡妫是在吃醋，便生气地说：“不就是用手握住袖子吗？你好自为之。”说完，蔡哀侯怅然离开。
且说息妫到达陈国探亲后再返回息国时，并没有路过蔡国，她的心中已存芥蒂。蔡哀侯和蔡妫并未觉察和弥补。息妫回到息国后，便将路上的一切告诉息哀侯，无意之间也说出了蔡哀侯的无礼。这息哀侯是心胸狭窄、逞强好斗之人，闻听此事，怒火、醋意一齐涌上心头，决意报复蔡哀侯。息妫是聪明之女，知晓息哀侯的性格，只是她觉得姐夫调戏几下没什么大不了，也就和息哀侯说了。没想到，智者千虑，也有一失。息妫这一说，导致息国灭亡。
息哀侯想，要报复蔡国，单凭自己力量是办不到的，只有借助当前与蔡国抗衡的楚国力量才可。经过反复考虑，息哀侯设计了一个借剑杀人之计，派使节向楚国进贡，并偷偷地告诉楚文王：“蔡国仗着是中原诸侯，瞧不起楚国，请楚国灭之。息国有一计，就是请楚军假装进攻息国，息国便向蔡国求援，蔡君是个有勇无谋之君，必然亲自带兵前来救援息国。那时息军与楚军前后夹击，必能抓住蔡君。”
蔡国，土地肥沃，国殷民富，这是楚文王梦寐以求的地方。楚文王听后非常高兴，当即应允按计而行，举兵伐息。
息哀侯按计向蔡国求援，蔡哀侯果然亲率大军前来救援息国。营地还没安顿好，楚国的伏兵就从四面冲过来。蔡哀侯抵挡不住，急忙向息城逃去。令蔡哀侯万万想不到的是，息城城门紧紧关闭，蔡哀侯被楚军杀得大败而逃。楚军从后面紧追不舍，活捉住了蔡哀侯。息哀侯报了夫人受辱之恨，心里畅快，大犒楚军，并亲自送楚文王出境。此刻，蔡哀侯才知道中了息哀侯的诡计，不由对他恨之入骨，后悔当初没有听从蔡妫的劝说。
只有息国夫人才称得上貌若天仙
率军返回楚国途中，楚文王提审蔡哀侯。蔡哀侯向楚文王骂道：“寡人在中原，君处南蛮，各自为安，你为何兴兵掳我？你这昏君，出不义之师，将来你不会得到好死！”楚文王大怒道：“临死了还蛮不讲理，是你先打楚，还是楚先打你？”蔡哀侯低头不语。楚文王想起蔡国屡屡与楚国作对，并不臣服楚国，便向蔡哀侯怒道：“将你带回楚国宗庙，烹死你，祭祀楚国先君。”
楚国大夫鬻拳性格坦荡直率，敢于犯颜直谏，此时向楚文王奏道：“大王一直图谋进攻中原，如果杀了蔡君，必定引起中原各国诸侯惧怕！不如放他回去，让蔡国为我所用。”鬻拳再三相劝，楚文王就是不听。这鬻拳得理不让人，有着典型的楚人倔劲，干脆一不做二休，左手抓住楚文王的袖子，右手拔出身上所带的佩剑对楚文王强谏道：“臣就是与大王同死，也决不忍心看着大王失去中原诸侯的信任！”楚文王害怕了，连声说：“好，好。寡人听你的！”于是便放了蔡哀侯。
众人冷静下来后，鬻拳对楚文王奏道：“大王能听下臣之言，实乃楚国的福气。可是下臣逼迫大王，却是罪该万死，请大王您惩罚罪臣。”楚文王说：“你忠心为国，寡人不怪罪你。”鬻拳说：“大王虽赦免了我，可下臣怎么能原谅自己呢？”随即用佩剑砍断自己的双脚，高声疾呼：“做臣民的，如果谁对大王非礼，就看一看它！”楚文王叹息不已，当即命太医给鬻拳治伤。楚文王说：“今后，寡人一定要虚心听取众臣之言。”鬻拳已成残疾，楚文王便让他掌管城门，尊称为太伯。鬻拳也是楚王家族之人。
蔡哀侯由于楚国太伯鬻拳舍命相保，得以释放归国。楚文王不忘鬻拳建议，刻意拉拢蔡哀侯，以图进取中原。
蔡哀侯归国前夕，楚文王召集群臣在大殿里设宴，为蔡哀侯饯行压惊。席中有女乐表演助兴。女乐个个身材高窕、仪容秀丽。楚文王醉醺醺地对蔡哀侯说：“你看我楚女多漂亮。”楚文王的一句随意之语，无意间引出了蔡哀侯一条诡计。蔡哀侯想起息哀侯引楚军伐蔡之仇，心里嘀咕：“既然楚王好色，何不将计就计，假手楚王回敬息君呢？”蔡哀侯拿定了主意，便乘势说：“漂亮是漂亮，但天下女色，没有一个比得上息国夫人的。这些楚女虽然俏丽，但与息国夫人相比，是小巫见大巫。寡人见过天下无数美女，只有息国夫人才称得上貌若天仙！”楚文王立即两眼放亮，问道：“果真如此吗？”蔡哀侯说：“这息国夫人，人称桃花夫人，有诗道：‘桃花夫人好颜色，月中飞出云中得。桃花夫人好颜色，一倾城矣再倾国。’息国夫人，可以说是天上少有、人间难觅呀！”楚文王听后长叹一口气，无奈地道：“息国夫人虽美，可寡人难得一见呀！”蔡哀侯乘机火上浇油：“以大王之威，天下何事难为？何况只是一小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