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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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歇暗中约见朱英，与他通谋，朱英爽快答应。芈完于是换上车夫服饰，赶着马车，与朱英一起出了函谷关，竟然无人发觉。
黄歇住在馆舍中，秦昭襄王派人催促他回去探问楚顷襄王病情，黄歇对来人说：“楚国世子芈完正在生病，无人守护，等病稍好些，我会立即告辞的。”
过了半个月，黄歇估计芈完出函谷关已经很久了，就来求见秦昭襄王。他叩首谢罪说：“我惟恐楚王一旦去世，世子芈完不能继位，所以擅自让他回国。现在楚国世子芈完已经出函谷关多日了。我知道自己犯了欺君之罪，愿请大王用死刑处罚。”秦昭襄王大怒说：“楚国人竟然狡诈到如此地步！”喝令左右捆绑黄歇，要杀掉他。范睢在一旁劝道：“杀了黄歇也不能让楚国世子芈完回来，且白白断绝了与楚国的友好，不如嘉奖他的忠心让他回去。楚王去逝，世子芈完必然继位，芈完继位，黄歇必然为令尹。这样，楚国君臣都会感念秦国恩德，从而有利于我们秦国大业。”秦昭襄王认为范睢说得对，便厚赏黄歇，让他回归楚国。
占领了鲁国
黄歇回国三个月，楚顷襄王就去逝了，世子芈完继位，这就是楚考烈王。楚考烈王拜黄歇为令尹，封他为春申君，把淮北土地给他做封地。黄歇奏道：“淮北紧靠齐国，请设置为郡，以便防守。臣愿远封江东。”楚考烈王于是把吴地封给黄歇。
春申君黄歇在自己封地上，修缮原吴国姑苏大城，疏通城内河道，用来通太湖之水。黄歇羡慕当年齐国孟尝君田文，如今赵国平原君赵胜、魏国信陵君魏无忌养士风范，效仿他们招养门客，一时达到数千人。
悠悠岁月无数事，三言两语几笔过。春申君黄歇用门客计谋，率领楚国大军发动了对鲁国的战争，大败鲁军并占领了鲁国。自鲁穆公去逝后，鲁国逐渐从“三桓”手中收回政权，重新确立了国君权威，但好景不长，终被楚国所灭。黄歇率军灭鲁后，随即灭亡邾国。黄歇兼并了鲁、邾之地后，完善政法，训练军士，楚国因此再次强大起来。
为服众，黄歇任用大名鼎鼎的齐国贤士、稷下学宫祭酒荀子为兰陵令。荀子名况，字卿，对孔子创立的儒家思想有所发展，提倡性恶论，常被与孟子的性善论相比较。荀子既重视儒家的礼义道德教育，也强调法家的政法惩罚作用。荀子在兰陵传道授业，韩国公子韩非、楚国人李斯是他的入室弟子。
李斯少年时，家境贫寒，但李斯聪慧过人，好学不倦。长大后，因办事干练，被人举荐为看管粮仓的小吏。一次，他在厕所看到一只老鼠，吃的是肮脏的粪便，受到人和狗的侵扰。李斯来到粮仓，却看到这里的老鼠吃的是堆积如山的谷粟，住着宽大的房舍，而且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两下一比较，李斯心中顿然明白，不由叹道：“一个人有无出息就像这老鼠，不在其它，而在能不能给自己找到一个优越的环境。”此刻的李斯明白，厕所里的老鼠与仓库中的老鼠命运不同，不是因为厕所里的老鼠胆小、愚笨，仓库里的老鼠勇敢、机灵，而是因为所处的环境不同。环境不同，生活品质就不同，尊严卑屈也不同。李斯就此领悟，想做大事，就得师法仓鼠，呆对地方。于是，李斯来到兰陵拜荀子为师。
荀子向弟子们讲《劝学》
在兰陵府上，荀子向弟子们讲《劝学》——
君子曰：学习不可以停止。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贤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我曾经整天地思考，却不如片刻学习的收获大；我曾经提起脚后跟眺望，却不如登上高处看得广阔。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的本性同一般人没有差别，只是善于借助外物罢了。
南方有一种叫做蒙鸠的鸟，用羽毛作窝，还用毛发把窝编结起来，把窝系在芦苇穗上，风一吹，苇穗折断，鸟窝就坠落了，鸟蛋全部摔烂。不是窝没编好，而是不该系在芦苇上面。西方有种叫射干的草，只有四寸高，却能俯瞰百里之遥，不是草高，而是因为它长在了高山之巅。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混进了黑土里，就再不能变白了。兰槐的根叫香艾，一但浸入臭水里，人们都会避之不及，不是艾本身不香，而是被浸泡臭了。所以说，君子居住要选择好的环境，交友要选择有道德的人，才能够防微杜渐，确保其正直。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因此说，没有刻苦钻研的心志，学习上就不会有显著成绩；没有埋头苦干的实践，事业上就不会有巨大的成就。
韩非、李斯用心听讲，有贤者荀子的指教，二人学业进步很快，个个思维敏捷、才学超人。韩非虽然口吃、不擅言谈，但是善于著述，其言论继承并发展了法家思想，号称法家集大成者。李斯虽然也学儒家经典，但像韩非一样，专注于政法之术，只是他的思想里多了一些老鼠哲学。韩非、李斯写起文章来，如同他们的师傅荀子，气势逼人，堪称大手笔。凡是读过二人文章的人，没有不佩服他们的才学的。
如果用心研究“伪”，则必能建功立业
在韩非、李斯学有所成后，荀子对二人说——
论力气，人不如牛；论速度，人不如马，然而人却驯化了牛马为己所用，这是为什么？因为人能组成社会，团结一致，而牛马等兽类不能。人为什么能组成社会？是因为“伪”的作用。这“伪”就是礼义道德、典章法制，它能维持社会的正常秩序，保证人类的生存，使人的力量大增。你们如果用心研究“伪”，则必能建功立业。
二人拜谢师傅荀子后，韩非回到自己的祖国韩国，而李斯要去秦国。荀子问李斯：“你为什么不在自己的祖国楚国，而要到秦国去呢？”李斯答道：“秦国雄心勃勃，计划一统天下，到那里去，可以大干一场。而楚国，大势去也。人生在世，卑贱是最大的耻辱，穷困是莫大的悲哀。所以，我要到秦国去。”荀子点了点头，鼓励李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同时嘱咐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李斯再次拜谢，便到秦国去实现自己的愿望。
再说秦昭襄王已与齐、楚、赵结盟，便按远交近攻谋略，派将军王龁、副将王陵率领秦军讨伐韩国，攻克了野王城，使上党郡与韩国本地截开。上党郡守冯亭与军民商议道：“秦军占据了野王城，那么上党就已经不是韩国所有了。与其投降秦国，不如投降赵国。秦国怨怒赵国得到土地，必然移兵攻打赵国，赵国受到攻打，必然亲近韩国，韩、赵两国患难与共，就会共同抵御秦国了。”于是派使者带着降书和上党版图，去献给赵孝成王。
赵孝成王已渐渐长大，亲掌国政。这天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穿着两种颜色衣服，乘龙向天上飞去，还未到天上又坠落下来，见两旁有金山和玉山各一座，光辉夺目。赵孝成王梦醒，召来内史禹，将这个梦告诉他。内史禹说：“两种颜色衣服，意味着合；乘龙上天，是升腾迹象；坠落到地，意味着得到土地；金玉成山，意味着财富充足。大王眼下必有扩大土地、增加财富的福份，此梦大吉。”赵孝成王很高兴，又召来卜师敢。卜师敢说：“两色衣服，意味着残缺；乘龙上天，没到天上就坠落下来，意味着事情中途有变，有名无实；金玉成山，可看而不可用。此梦不吉利，大王可要小心！”赵孝成王心里已被内史禹迷惑，便对卜师敢的解释不以为然。
无故得到的利益，称之为祸殃
过了三天，上党郡守冯亭使者来到赵国。赵孝成王打开信一看，上面写道：“秦国攻打韩国，情况危急！上党军民不愿投降秦，而愿投靠赵，因此将上党管辖的十七座城邑，拜献给大王，乞求大王接受。”赵孝成王高兴道：“内史禹所说的扩大土地、增加财富的福份，今日应验了！”此时，赵孝成王之叔、平原君赵胜之弟、平阳君赵豹在旁。他劝说道：“臣听说天上掉不下馅饼，无故得到的利益，称之为祸殃，请大王不要接受。”赵孝成王说：“上党郡守冯亭是畏惧秦国、感念赵国才来归附的，怎么能称作无故？”赵豹说：“秦蚕食韩国，攻克野王城，断绝上党的道路，不让两地相通，自认为是掌中之物，准备坐而得之。如果一旦被赵国占有，秦国岂能善罢甘休？就如同秦国努力耕种，而赵国却来收获一样。如今冯亭不将土地献给秦国，却献给赵国，是想嫁祸于赵国，以舒缓韩国的困境。大王为何不察觉呢？”赵孝成王不以为然，再召相国赵胜来决断。平原君赵胜说：“派遣十万大军，历时数年，也不见得能得到它国一座城池。如今不费寸兵斗粮，就得到十七城，这是莫大利益，不可失去。”赵孝成王说：“你说的正合寡人心意。”于是派赵胜率兵五万，去上党接受土地，封冯亭为华陵君，仍为郡守。
冯亭闭门哭泣，不与平原君赵胜相见。赵胜坚持请他，冯亭说：“我有三不义，所以没脸见。为君王守地而不能死，这是一不义；没有得到君王命令，擅自将地入赵，这是二不义；卖君王之地而得到富贵，这是三不义。”赵胜叹息道：“这真是忠臣啊！”于是等候在冯亭门前，三天不离去。冯亭被他的诚意所感动，就出来相见，还是垂泪不止。冯亭愿意交割土地，但让赵胜挑选别人来做郡守。赵胜再三安慰：“你的心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做郡守，就无以慰藉军民。”冯亭这才接受了郡守任命，但仍不接受封号。赵胜将要离别时，冯亭对他说：“上党所以归赵，是因为兵力不足、难以抗秦。希望平原君奏明赵王，多派将士，为抗击秦军做好准备。”
长平之战
平原君赵胜回去报告赵孝成王。赵孝成王只顾置酒庆贺，发兵之事一拖再拖。这时，秦国将军王龁率兵包围了上党。冯亭坚守了两个月，赵国援兵迟迟未到，无奈之下，冯亭就率军民逃往赵国内地。直到此时，赵孝成王才命廉颇率兵二十万前来增援。行进到长平，遇到冯亭，才知上党已经失守，秦兵正日渐迫近，于是就在金门山下，列营筑垒，东西各几十个，如众星排列。分兵一万，派冯亭守光狼城；分兵二万，派大夫盖负、盖同分别守东西二鄣城；又派大夫赵茄远探秦兵。
却说赵茄领兵五千，探到长平外二十里，遇上了秦将司马梗也行探到这里。赵茄欺负司马梗兵少，冲上前就交战。正在交锋，秦国大夫张唐率兵来到。赵茄心慌意乱，被秦兵刺死。话说秦国自阏于之败后，大规模组建骑兵，赵军原有胡服骑射优势已不复存在。而秦国自卫鞅变法始，全面实施军功爵制，故将士打仗个个奋勇向前。赵茄所带五千军士，旋即被秦军杀散。
廉颇听到这个消息，知道秦军强盛、势不可挡，便传令各营用心把守，不得与秦兵交战。廉颇又让军士挖地几丈深，将里面注满了水，军中将士认真执行命令，但都不解其意。
此时，王龁大军已到，在距金门山十里处驻扎。他先分兵攻打二鄣城，盖负、盖同出战，都被杀死。王龁乘胜攻打光狼城，冯亭也败阵，跑回金门山大营。秦兵又来攻垒，廉颇传令：“出去交战的，即使胜了也要斩头！”赵军故坚守不出。王龁久攻不下，就把营地往前移动，挑战几次，赵兵就是不出战。王龁说：“廉颇老成持重，很难对付。”副将王陵献计说：“金门山下有一条小河，名叫杨谷，秦、赵两国兵马，共用这条河水。赵军营垒在河水东面，而秦军营垒在西边，水势从西向东南流，如果绝断此河，使水不再向东流，赵军用不上水，过不了几天军中必会大乱，我们就趁乱攻击他们，定能取得胜利。”王龁认为有理，就派军士将河水绝断。谁知廉颇早已挖好了深坎，注满了水，军营中日用水并不匮乏。秦、赵两军相持了四个月，王龁一仗也没打成，真是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