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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负相思之少年游-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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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此生约(2)         
  范无咎沉寂一秒,抬眼道:“姑娘觉得,我靠他捕来的食物养好身子,再反过来杀了他,是理所当然么?”   
  方悦意道:“自然循环不比天理伦常,命定的事,未必合乎情止乎理,你有你的目的,只要认为这个目的是对的,为何不能不惜一切去达成它?”   
  “何况,”她说,“我相信换成是他,为了杀掉你,甚至会抢你的食物吃。”   
  那副情景范无咎都可以自行想象出来,明明是残酷的事情,却让他忍俊不禁起来:“姑娘说得是,可是……姑娘你就原谅范某的迂腐吧。”   
  他坚持不碰烤鱼,方悦意也不再勉强,兀自拿了果子。范无咎眼神略移,微诧道:“姑娘为何也不吃荤食?”   
  方悦意道:“我不喜欢。也毋须恢复体力。”   
  范无咎喔一声,揪了一块馒头下来放入口中。嚼了数下突然似有所悟,这馒头……莫不是前几日,自己在酒栈里卖给她人情时买下的那些?   
  时间上,的确是吻合的……范无咎咀嚼速度慢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这几个馒头的来历对自己来说是如此重要,重要到值得这样细细推敲。若真是那样……唇边漾出一丝浅笑,那日,自己还在为锦衣玉食的生活抱憾,不曾想这么快,上天就又赐予了他怀着满心宁静品尝粗茶淡饭的契机。   
  方悦意全然无察,三两下解决这餐便远远走开去,往轰鸣声不绝于耳的瀑布边上一坐,专注地盯准了某处,像是出神,又像是休憩。   
  范无咎凝神聚气,运功疗伤,再睁开眼时,方悦意依然在不远处,仿佛几个时辰不曾挪动。他暗想,真是个特别的女子,相处越久这感觉便越强烈。她似乎有太多的秘密,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光阴,积蓄多深的情谊,才能有略微窥探个大概的资格。   
  神游之际举目一瞥,对面空空如也,范无咎神经一紧,本该靠在洞壁的韩错不知所踪。   
  ——在自己毫无防备的疗养时。   
  即是说,他也被对方放过了至少一次吗?   
  范无咎心绪复杂,举目望去,奇怪的是,刚才全然不见人影的韩错已在他恍神时出现在方悦意身旁,半靠半躺在石壁上,神情慵懒地说着什么。   
  瀑布太嘈杂,内容无法听清,范无咎瞟一眼天色,估摸是黄昏时分,于是起身踱出,走近二人时,只听韩错懒懒道:“如果能听到你吹曲,我康复速度会比现下快至少三倍。”   
  方悦意未答先笑,是那种淡然却分明写着拒绝的笑意。然后望向范无咎,而韩错也自然而然地闭了嘴,看起来,他已经骚扰了方悦意一个下午。   
  “多谢姑娘照顾,范某身体已无大碍,如蒙不弃,姑娘愿否随在下下山,让在下一偿厚恩?”   
  方悦意尚未开口,韩错便喷笑出来:“真是文诹诹的嘴脸,碎雪,你当真要答应这个伪君子?!”   
  方悦意淡淡道:“不必,我不算照顾过你们,厚恩更谈不上,你自便吧。”   
  范无咎也微微一笑道:“欠姑娘的这份人情,范某真心希望姑娘有朝一日能来讨回,当下要务缠身,不得不就此拜别。”下一刻出口的话却扎实地令人意外了一回,至少韩错没想到他会这有这一手:“不过闲邪王,范某与你的恩怨却不能就此告一段落,就算功体尚未完全恢复,此战也在所难免!你若不肯应战,就休怪范某胜之不武,以自己的方式先下手为强了。”   
  半晌,韩错道:“喔,你觉得我输定了?”   
  范无咎道:“我不会忌惮你究竟恢复了几成,也不会前思后想诸多顾虑,范某如今要做的,只是单纯为正道人士雪耻报仇这样简单的事。至于报不报得成,那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韩错微怔三秒,哈哈大笑道:“姓范的,你总算有种了一回。好吧,为了配合你难得的‘有种’……我就约你后半夜山顶一战。”   
  范无咎颔首道:“一言为定。”言罢便转身离去,韩错的心思就在他转身的霎那全然转移到方悦意那里去,嘴里道:“哎,碎雪你看,我就要去拼生死了呢,能不能活着回来亦未可知,你就不能满足我小小的心愿一次么?”   
  方悦意屈膝,单手托颌淡淡道:“你不会死。”   
  “你是说我能胜那个伪君子?你居然对我这样有信心!”韩错愕然道,神色有几分毫不掩饰的意外和喜悦,“好,冲着你这句话,我天明时定会回来这里找你!届时你无论如何不可以再对我的要求虚与委蛇啊!”   
  方悦意道:“不吹曲,是为你好。”   
  “我不管那么多,你要知道我闲邪王韩错,鲜少答应人什么事情,我的承诺可是很尊贵的!”   
  见方悦意不为所动,韩错直起上身道:“好吧,不吹就不吹,至少你要让我看一下,你究竟是用什么玩意儿当乐器的啊!”         

第52节:此生约(3)         
  方悦意道:“我说过了,任何东西,都可以当作乐器。”   
  “你骗我吧?任何东西,鞋子也行?”韩错腿一抬伸至方悦意面前,“我不信,除非你当面奏给我看,喏,就拿这个!”   
  方悦意目光落到面前小腿上,继而移向韩错脸庞:“若我说听了会死,你还坚持么?”   
  “我不信。”韩错答得干脆利落,“我不信,我不信,我就是不信,到了要死的时候再说!”   
  方悦意凝视他片刻,眼睛里的波光渐渐淡漠下来:“那么也等你胜了再说罢。”   
  韩错坐起,凑近道:“你会在这里的等我?”   
  “再说罢。”   
  “不好,不好不好。”他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你的记性又不知道好不好!实在是大大的不好加不妥!得想个法子让你不得不在这里等我才行。”   
  二人单处时,方悦意总是被动地听他胡搅蛮缠,不嫌麻烦也不感兴趣,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韩错明明看得出却也无甚大反应,就继续这样胡说八道下去,一副乐此不疲乐在其中的架势,方悦意只当他这次也是说说而已,孰料腰间一麻,周身大穴瞬间被制,顿时瘫软下来,动弹不得。   
  韩错一个翻身,临驾方悦意其上,唇角漪开一抹笑,有条不紊地掷下一个问题。   
  “男人让女人心甘情愿……也谈不上啦,总之不得不纠缠的法子,你知道是什么吗?”   
  方悦意穴道被制,完全处于下风,却不见分毫惊惶之色,一双不管何时何境都清澄澈微的眸子淡定望着他,乱发覆于面颊,竟遮不去眼中神采,仿佛将世间一一不公,早就深谙在心。   
  韩错双手撑在她脸颊两侧,俯身细看,口中说道:“唔,看这副样子,莫非你早就料到……而且也没有异议罢?”   
  边笑语,边以手指揩面,触感竟比想象的要细嫩几分。韩错发出“嗯~”的悠长赏玩声之际,方悦意静静道:“难道以死相胁,你就会放过我么。”   
  “……”   
  “你这样的男人,普天之下到处都是,而女人自以为是搏命捍卫的贞操,事实上真有那么重要么。”   
  韩错止了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继续说啊,我喜欢听。真没想到会有女人在面临失身之际还会振振有词地分析人生哲理,真是太稀罕了!”   
  “这个身子你想要就拿去吧,你还是你,而我也不会变成别人。”   
  韩错拧了眉头,伸手拂开她脸上发丝,仔仔细细地,目光一寸一寸掠过那双唇、鼻翼、眉弓……却未曾看出丝毫端倪。   
  “你还真乖……或者说是……怪?”   
  韩错呵呵笑了两声,“挣扎抗拒的女人也好,娇憨似火的女人也好,没有哪种是像你这样,让男人倒尽胃口,性趣全无的。”   
  他抬手解开身下之人数处穴道,却在最后一处停下,面色微变,嘴角依然吟着笑,道:“差点着了你的道,我就要看看,你是不是真会一点反应都没!”   
  话音刚落,方悦意只觉麻痹的身体在半空翻过,扑通一声,冰冷的潭水自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浸入口鼻。   
  动弹不得,只能僵直地沉下去。   
  尽管双眼酸涩难当,她却不曾阖目半分,只为那最后一线,投映在潭水里的余晖。   
  扭曲的光如同一匹透明的纱,轻灵地飘动着卷袭过来,耳蜗中回荡起无数细小的气泡升向水面的咕噜声,某种破碎的象征。   
  潭底原来生长着许多墨色水草,难怪看起来深幽黯淡……细长的藻类直直站立,偶尔随波动摇摆,因为寂寞而显得充满了欲望的姿态,仿佛渴望纠缠住落下来的生灵,即使死了,也不让它浮上水面重见天日。   
  葬身潭底,永远与水草为伴,抬眼便是碧澈天地,这种归宿并不教她反感。   
  人之将死,最后一眼所触及的光景将深深印在睛瞳,不到腐烂不会消散。   
  ……   
  一只手割裂了透亮的光纱,穿越过眼底这片海市蜃楼,在腕处收拢。理智让她拒绝咫尺外的生机,身子却不由自主随水波冲力撞向冰冷中唯一温暖的躯体。   
  头颈刚露出水面,方悦意立即本能地深吸空气,一口气尚未抽完便被韩错唇舌封住。“冷吗?怕吗?不甘吗?”这男人笑道,以低微却又清晰可闻的音量道,“可惜生死攸关之际,我这种恶棍却是你的神明。”  “……唔……”   
  没有留给她丝毫反驳和喘息的余地,韩错押着她再度凫入潭水深处。他就像生于此地的灵物,在这样寒冷的地方来去运展自如,难以想象竟是前日与人大战后的重伤之人。   
  “唯一可以救你的人已经走掉咯!”   
  又浮上水面时,他自身后抱着方悦意,咬着她耳畔笑道,“呼救的话,或许能听到些微,那个呆子看来很喜欢你,也不知道你是察觉了装傻还是全然无知。”         
  
第53节:此生约(4)         
  方悦意却只是沉默,大约是看出他想玩持久战,每次返回水面就只是吸纳吐气准备迎接下一次深潜而已。   
  “哈哈,”韩错鼻尖擦过她后颈,调笑道,“洗也洗得差不多了,上岸吧!”   
  言罢轻盈一跃,稳稳落于潭边山石,方悦意无所依傍,只能狼狈地摔趴其上,又因青苔丛生,摔下不算,还依惯性滑了下去。   
  韩错抬脚踏住她半边湿发,止住下滑趋势,俯身笑道:“唷唷,才洗干净,怎么就又弄脏了!”   
  此时天已全黑,余晖不再。方悦意闭上眼,耳畔徒留山风呼啸而过。眼中再无那一直凝视自己的清明视线,韩错一时起了错觉,正待细察,只听她静静说:“在你一生之中,见过最美的景象是什么?”   
  寻常问题,却在犹如灰烬一样的回忆中,冒出了点点星火。   
               
  韩错转眸,低笑道:   
  “可惜,在我一生之中,并不曾见过任何美好的景象。”   
  方悦意睁眼,有些微讶地望来。那目光似要撞进他心底绵软之处,韩错眼神一动,方悦意静静笑一下。“是了,你果真从未有过美好回忆。”   
  她低头片刻,抬眼说:“对于一般人来说,曾经哪怕丝毫的幸福,都会在我手中转成梦魇……你倒真是个幸运的人。海市蜃楼……大概对你无效罢。”   
  被挑起兴致,韩错手下力道微松,放了她道:“海市蜃楼,那是何物?”   
  方悦意目光飘过山峦尽头,直抵天际,口中轻轻唱了几句诗:“秋风不敢吹,谓是天上香。烟迷金钱梦,露醉木药妆。”   
  水雾愈发浓了。轰鸣声铺天盖地,仿佛要把这方寸天地淹没。韩错垂下眼,讶异地发现身下那人洗去铅华和尘灰、不着任何点缀的面庞,竟是超越了世俗意义地美艳动人。   
  韩错弯起嘴角,盈盈道:“……我不管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在我面前,你就是碎雪,代替我的佩剑,注定要和我韩错纠缠不清的女人。”粗布衣衫在话语中发出撕裂声,光滑似雪的肌肤也就此一览无余。   
  他笑道:“实话告诉你说,我的三锡命尚未练成,而姓范的更不是饭桶,半夜这场可谓名副其实的生死战,我虽然向来不喜欢,却也不会窝囊跑掉,所以,至少让我一夜风流~才不会折本。”   
  方悦意目如寒星,不动不语,只定定看着他。   
  “要怪就只能怪你选在这时候送上门来。”韩错叹道,“若你生就一副丑陋模样,我倒了胃口,便也罢了!要怪还是只能怪你,偏偏这样美艳,这样合我心意,你说,这是不是上天注定?”   
  他一边说,一边拉开衣襟,露出精瘦胸膛,“哈,席天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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