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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宋道-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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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见黄大郎推门进来与自己说话,杨十三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如今的状态也好似断片了一样,醒来之后居然记不起前事了。

    黄大郎见他愣神的模样,便自己寻了凳在床前坐下,自我介绍道:“俺叫做黄杰,字子英,家人都唤俺叫大郎,却不知你的姓名是?”

    杨十三皱着眉想了想,还是张口答了:“俺叫杨再道,家中行十三,都叫俺十三郎,家住在鄂州燕叽镇,却不知如何受了伤,这又是何处?”

    黄大郎见他眼神怔怔,却问:“你不知道如何受了伤?可是想不起来了?此地乃是黄州城里,俺的家中。”

    杨十三点点头,自顾自答道:“俺就记得今日是八月十五,俺在镇上的店里看店,未时打烊了正要回家过节返家,还称了二斤顾家店里的糕饼和一斤酸枣儿,打了一葫土烧……为何俺如今受了这般重伤?还身在黄州?”

    杨十三当然知道这黄州和鄂州隔了一条长江,自然对自己莫名其妙受了重伤还从过了江出现在黄州城里感到奇怪。

    黄大郎听了之后,却是心道:俺滴娘亲额!这人居然是真失忆了,还真是不用活久都能见啊!

    黄大郎便也不去追问这杨再道的失忆是真是是假,起身来到门边摸出一条布袋包着的东西,揭开后取出里面的一杆七尺的烂银枪对他道:“你可认得此物?”

    杨再道瞧了眼前一亮,便道:“这是俺家祖传下来的铁枪,为何也在此处?”

    当即黄大郎便将如何在江中救起杨再道,如何将他带回黄州拔枪救治的事情说了,直听得他双眼瞬间赤红,就想要坐起身来,却是感觉到腹部伤口剧痛,险些跌下床榻。黄大郎自然急忙去扶他,可他却一把抓住黄大郎道:“恩公!俺家就在燕叽镇,还请恩公让人去往燕叽镇打探,瞧瞧俺家中可是生出了什么变故。”

    杨再道手上力道甚大,若不是黄大郎练了武,轻易只怕承受不住,却也忙安抚他道:“莫急,十三郎且放下心来,明日一早俺便叫人过了鄂州去你家中报信就是。”

    谁知杨再道却是惶急道:“恩公,俺家中必定出了大事,对了今日是何日了?”

    黄大郎忙道:“今日是八月十八,你如何认为出了大事,莫非你记起来了?”

    杨再道面色如铁,语气阴沉的说道:“这铁枪穿腹的秘技,乃是俺家祖上传下,如今定然是俺自己用了这秘技,所以家中必定出了大事。”

    黄大郎见他还能推算出其中关联,倒也明白这般的猜测也算有凭有据,只能劝慰道:“也急不来,如今已是三更,城门也早闭了,最早也得等明早日出开门之后才好使人去打探才是。”

    杨再道听了,原本如铁的面色迅速灰败下来,口中喃喃念着什么鱼娘还是玉娘,黄大郎见了也不扰他,便掩了门出去。

    抬头一看,见孔明灯还在天上,便去前院唤来福寿,让他今夜就在屋子里照看杨再道,却主要是防他做傻事。

    随后就在院中将杨再道的事情,与几个忙着玩孔明灯家伙说了,孙立便也答应下来,明日一早由他亲自过江去燕叽镇打探。

    却说此时,黄大郎才发现雷豹这好学的和尚倒也开窍,居然把大筐取了下来,然后用布抱住了三块砖头升上天去,便大喊俺明白了,就将孔明灯一扔跑回了房去。

    此时满院的人眼里都冒着小星星,黄大郎倒也无奈,只能任由他们玩耍这孔明灯,自己却回房睡了,谁叫他明日还要上学。

    不过,他却不知,这夜他家的孔明灯放了收又收了放,却叫许多人起了疑心,甚至还引来了官府的捕快前来查探,担心他们这是给谁放灯为号。

    翌日一早,黄大郎自然按点起身晨练洗漱,然后去学馆上学,孙立也赶在城门开了之后,便去水市头子包了江梭直接去了对岸的燕叽镇,不过午后时分就转了回来,却也没敢回家直寻杨再道,而是来了学堂让人将黄大郎唤了出来。

    一听这燕叽镇发生的连环惨案,黄大郎自然给吓了一跳,又听说这鄂州守备带了两百厢军弓手围剿杨再道一日一夜,虽然将他逼死在江边自戕,可自己也折损了近百的人手,不过对这杨再道的战力给惊得目瞪口呆。

    一日一夜的追逃之间,居然叫他杀伤了近百人,这人莫非是杀神转世么?

    黄大郎吞咽了一口唾沫,还是忍不住问道:“此事是真?他果然杀了近百人?”

    孙立也是面色难看,道:“俺去镇上的医馆探过,如今还有三十多个重伤的弓手还在医馆挨命,说是死了十几人,重伤了百余,就连鄂州守备也中了他一枪。”

    想了想,黄大郎便道:“大兄且回家去,先将此事与二兄和雷师傅说了,商议个对策出来,等俺下学了,在去亲自说与他知。”

    ****

    今日有事,明日三更!


第一百章 【说服】

这日的下午,学习的内容是山水画,这学馆里的正课是四书五经,辅课是所谓的君子六艺外加琴棋诗画。

    今日教山水画的教习先生叫做武献祥,也算是黄州一地较为有名的教授,身负秀才头衔和官府特聘画匠的身份,只见他用一管中豪就随意勾勒出了一幅墨色的山水景物。

    黄大郎在师尊朱桃椎处耳濡目染,在画画这一道上虽然没有什么天赋才能,但至少比起同龄人来还是技能熟练度要高一些,于是他就一边想着杨十三的传奇故事,一边下笔如风,不一会就在纸上勾勒出天边群山,中间一条滔滔大江,近处的江边上,一户农家小院里长出了一颗参天大树,淡墨隐隐,说不上精巧,至少算是交了先生的差,便提早放学回了家。

    来到家中,黄大郎便径直去了杨十三的房里,一看却发现孙家兄弟和雷豹都在,不过躺在床上的杨十三却不太好,他此时双眼无神瞧着房顶,脸上原本敷了药的伤口却迸裂了,几道血痕从伤口上留下,就如落下血泪一般。

    “大兄!可是与十三郎说了家事?”黄大郎一瞧这氛围,自然猜着了,倒是孙立摇头:“并未,是十三郎自己想起来了!”

    “当真?”黄大郎脑中突然跳出一个词叫突发性失忆,便也明白了过来,就问道:“十三郎,如今有何打算?”

    原本看着屋顶发呆的杨十三这也才有了反应,却叉手行礼道:“杨十三多谢恩公援手,如今杨某乃是待罪之身,不敢奢望恩公收留,待过几日可以行走,自便离开,恩公救命大恩,来日杨某必报!”

    黄大郎侧头看了看杨十三,心想这小子怎么说也是个百人敌,岂能轻易放走,定然要说服他留下才行。心中思索了说辞后,干脆取了根胡凳坐下,便道:“杨家哥哥年岁比俺要大,叫一声十三兄也是妥的,恩公之称也太见外,唤俺大郎就成。大郎斗胆想问一句,既然十三兄想起了前事,不知十三兄以为,那些应奉局的官差该杀不该杀?”

    杨十三原本有些茫然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瞧着黄大郎咬牙道:“该杀!”

    黄大郎又问:“害了十三郎家中妻子和老父的官差自然是该杀,可害了别人家的官差,又该不该杀呢?”

    杨十三眼中杀意渐盛:“也是该杀!”

    黄大郎便道:“可是,害了杨家的官差,因为十三兄有一身好武艺,倒还能杀了报仇,可害了别人家的官差,却是没有人与他们报仇啊!”

    杨十三听了,便咬牙切齿的盯着黄大郎道:“还有害人的官差?却在何处,快说与杨某知道,这便去杀个干净!”

    黄大郎当即笑道“不急!十三兄还需养伤,如今能去哪里?不过,俺也问十三兄一句,可觉得俺是好人?”

    杨十三点点头,他觉得眼前的黄大郎先是仗义相救,说话又彬彬有礼,气度也非平常人,想来肯定不是坏人。

    黄大郎却是笑道:“其实,俺也算是好人,可俺的教习却也不是。雷师傅,且将你那花石纲的打算,说与十三兄听听。”

    雷豹本是苦着脸拿着一把算筹在一旁作陪,此时听黄大郎要他说什么花石纲的打算,还真有点摸不着头脑,便来看黄大郎道:“大郎,此事可说乱得?”

    黄大郎点点头:“无妨,便说与十三兄知道就是!”

    雷豹一想,这杨十三父死妻亡,已经了无牵挂,再说武艺也是不俗,旦夕间竟能杀伤百余弓手,若是养好了伤也是一位强援,便将这应奉局的人在蕲春县弄到几万贯钱财,黄大郎准备下手劫取这花石纲的事情说了。

    杨十三听了之后,却是狐疑的瞧了瞧黄大郎、雷豹和孙家兄弟,道一句:“俺杨家有主训,饿死不偷盗,穷死不落草。”

    黄大郎故意叹气一声,道:“十三兄,且听俺一言。十三兄有此家破人亡之祸,起因全在花石纲。可是,十三兄又是否深究过,这罪魁祸首又是谁人?不妨与十三兄明说,之所以有花石纲,乃是因为当今官家要造一座艮岳,设立应奉局收集天下花石和奇珍异宝,可十三兄是否知道,这每年官家都从内府之中拨出数十万贯钱财与应奉局,并下旨严令要求收集民间花石时,须得公平买卖。也即是说,官家要花石,是出钱了合买。却是这应奉局的人,欺压良善,强取豪夺,这才惹下了无数的官司血债。”

    杨十三听得神情呆滞,倒是孙家兄弟和雷豹听得眼前一亮,雷豹跟拍手道:“说得有理!”

    黄大郎却继续道:“这后来,俺又想应奉局作恶,蔡京、朱勔定然是幕后指使,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对,你看这蔡京进士出身又任过宰相,朱勔也有官身,总不能红口白牙的与应奉局中的官差明说,叫他等去了民间,见了好物便可直接抢夺,见了俊美的娘子也能先奸后杀。所以,如今这花石纲荼毒江南各路,最坏还是这底下的办差之人。”

    这话说得众人又是连连点头,就连杨十三也觉得有理,黄大郎顿了一顿便继续道:“是以,俺们倒是来想上一想,这花石纲本就是民脂民膏,不义之财人人得而取之,且俺也许诺,若是得手,一半留作俺等行事之用,一半却是要发散出去,与那些因花石纲而破家受害之人,这般行事可是偷盗落草?”

    雷豹当先将手一拍,道一句:“大郎说得在理!”

    杨十三也是微微点头,道:“这般为民除害除害之事,自然算不得偷盗落草,只是为何要留一半来做行事之用?”

    黄大郎听了一笑,便指着杨十三道:“十三兄如今重伤在身,且不说每日食用,光是为十三兄配来的几副汤药之中,就有人参、虎骨、熊胆等物,要钱不要?再说俺等也不是就想着就劫了这一票花石纲,想要救百姓脱难,势必要拉起一支队伍来,只要听闻何地有官差借花石之事巧取豪夺,残害百姓,便立即奔赴当地袭杀这帮狗贼……要不要与人搏杀?受伤了要不要医治?若是不幸战死,要不要抚恤家人?十三兄且说说,拉起一支这样的队伍,要不要使钱管吃管住,打制兵器配备马匹?”

    “着啊!”雷豹又是一拍手,这昨日里黄大郎与他说的,意思虽然差不多,却没有今日里这般详细,因此他听来认同感更多,还忙道:“大郎也不早说,洒家在绿林之中也有颇多交好的好汉,这便找人传信去唤,不日就可将队伍拉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宗保】

黄大郎却道:“且慢!雷师傅交好之人,可是有几个如杜仲那般?”

    “呃!这个……”雷豹当即哑口无言,按照黄大郎昨日的说法,这杜仲如何能算好汉?

    当即雷豹苦笑一声,便道:“大郎如何说话,这真好汉洒家还是识得几个的。”

    “罢了!雷师傅觉得有可用的,不妨叫来也好。”黄大郎将手一挥,也不与雷豹争辩,却是来看杨十三道:“十三兄以为俺的这般打算如何?”

    杨十三沉思片刻,却道:“杨某如今孑然一身,性命又是大郎所救,如今大郎所行之事也不违背杨某祖训,日后便听大郎差遣就是。只是杨某如今怕是上了海捕文书,这……”

    雷豹却是哈哈哈一笑,道:“怕甚?洒家不也上了海捕,却是花钱买了个度牒,如今洒家乃是角钟和尚,谁敢来捕洒家?”

    孙立道:“昨日事了,譬如昨日死。今日事起,一如今日生。十三郎前仇已报,俺在燕叽镇上,听人众口一词,说你力战不敌碰枪而死,尸身堕入长江不见了影踪,都道是长江龙王见你是好汉,招你去了龙宫。因此这杨再道、杨十三便从这世上除了名!”

    杨十三想了想,便对黄大郎拱手道:“杨某这条性命,既然是恩公捡来,还请恩公赐杨某一个新名吧!”

    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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