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第3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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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六七章 【铁骊部】
当黄杰远远瞧见作为金国大都的所谓会宁“府”时，惊讶之感简直无法用他所掌握的词汇来描述，后来正巧碰着一个女真小人儿瞪着大眼拖着一条表情可怖，死活不愿意往前走的大狗后，也才想起了奇梦中学来的一个成语应该能用，那就是：目瞪狗呆。
黄杰去过黄龙府，至少人家还是有城墙的，说它是府倒也无人反驳，可谁要说眼前连绵数十里的无数帐篷所圈之地乃是金国的大都会宁府的话，别人信不信也不管了，反正黄杰是不信的。
可不信也不行啊！
瞧着帐篷“城”辐射往四面八方的各式道路上，无数女真族装扮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络绎不绝，人来人往，耳边南腔北调的女真语所交流的全都是如何在大都谋取更好的生活，毫无疑问此地便当真是了。
“来自东海部的勇士，前面就是我铁骊部在大都的营地了，我希望能以迎接勇士的最高礼节，邀请你去我的部族做客。”
道路上，一个满脸都是皱纹的女真老汉，一脸热切的望着黄杰。但见这老汉头顶髡得光秃，却把后脑勺的头发结成了一根花白的辫子，耳鬓的头发则胡乱割短，却在右耳的耳垂上穿了个大洞，吊着一枚足有二寸直径的铁环，这等装扮便是女真铁骊部的标准打扮。
铁骊部的领地位于完颜部东北不远，一条混同江成为了两个部族的界河，而铁骊部与完颜部的关系也是异常亲密，两族通婚最盛，简直亲如一家。
黄杰谨慎并且小心的用了一个东海部的抖肩礼作为回应，嘟囔着用半生不熟夹带浓重口音的女真话答道：“铁跋什老爹，等我卖了皮子，给大婆姨买了南人的绸子新衣，给小婆姨买了马驹就去……只是，也不知这么大的部落，去哪里找到识货的皮子商人？”
女真老汉闻言咧嘴大笑起来，指着前路不远处一片约有百十顶帐篷围成的小型帐篷聚落道：“大都最好的皮子商人在哪，老爹或许真不知道，但好马驹我铁骊部却多得是，你的皮子老爹全收了就是。”
黄杰憨厚一笑，便也急忙与一旁满脸喜悦没心没肺的兀鲁急使眼色，兀鲁倒也晓事，便也急忙来问：“老爹，铁骊部里有绸子衣服换吗？”
女真老汉听得一愣，但很快大包大揽便也拍着胸脯担保，虽然他眼下不知道，但只要去了铁骊部做客，他自然能找人寻来卖绸子的商人。
在盛情难却之下，黄杰也只能答应下来，因为如今他的大半的身家财产都在铁跋什老爹家中的马驮子上，若是此时分道扬镳只怕就凭他和兀鲁、骨欲三人根本就搬不走。
自打从鞨懒河翻过之后，黄杰他们三人也就才往北走了两天，便也遇见了铁跋什一伙铁骊部的行商，这伙铁骊部的商人本是前往率宾府（今黑龙江图们市）收购人参、东珠和海东青的队伍，却在返程时遭到了野狼群的围攻，十五个人的队伍一下减员了六人，也就在老铁跋什等人手里的箭矢全部射完，只能用刀剑对付上百条饿狼的围猎时，黄杰却是如神兵天降一般，仅仅是用一把已经崩了刃的战刀，便眨眼间宰杀了二十多条野狼，更直接用一根木刺活活把头狼钉在了地上。
逃出生天的铁骊部人，自然也就认定了黄杰乃是东海部中难得一见的勇士，便也激励邀请黄杰同行返回大都，而正好就是要去会宁府黄杰自然半推半就顺水推舟也就搭上了伙儿。
因此，他的财产便也开始沿途累积，待如今抵达大都城外时，除了当初从白山带出来的皮货外，又增加了三十多张狼皮、五张鹿皮、一张花豹皮还有一张熊皮，狼皮之中头狼的皮虽然上下对穿了一个大洞，但老铁跋什却用高超的制皮技巧硬是剥下了一张整体能算完整的带头全皮来，但是这一张皮就至少抵得至少二十多张普通的狼皮了。
而且因为老铁跋什的队伍因为减员的缘故，也腾出了马来给三人代步，倒也速度不慢的一路疾驰而来。
当下也不说，黄杰三人自然也就跟着老铁跋什一伙进入了铁骊部的营地之中，有老铁跋什为黄杰引荐，自然是收到了极为热情的招待，尤其是老铁跋什当众拿出众多的狼皮与众人显摆时，更是引起了轰动。
要知道每年开春时，猫了一冬的野狼在饥饿难耐的情况下成群外出狩猎时，只要不小心撞见了，往往双方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甚至以往也有发生过小型女真部落直接被野狼群洗白的惨剧。
而要说老铁跋什的队伍合力杀了几十条野狼倒也不算出奇，可是要是说黄杰一人一刀连马都没有就狂杀了二十多条野狼，甚至还杀了头狼，这就有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一时间，来自东海部的勇士木海独力击杀了野狼群和头狼的消息在铁骊部中不胫而走，很快就引起了轰动，弄得黄杰差点就想拔腿就跑。
不过，最终黄杰还是忍住了逃跑了念头，他现在可是既髡了发又长出了真胡子，也给兀鲁和骨欲二人也改了装扮，且如今都已经与兀鲁算是“老夫老妻”，早就用当年从周燕奴出学里的“十八彩”之技将兀鲁给收拾得服服帖帖，还真不怕兀鲁把他给卖了。
至于耶律骨欲，由于一路上兀鲁极是痴缠，黄杰倒也没有动手，不过想来如今身在金国腹地，若非有特别的原因，这妮子也不会轻易把黄杰给卖了。
还好，铁骊部因为太过好客的原因，并未将黄杰的英雄事迹以最快的速度实时八卦出去，倒也真没给黄杰惹出什么麻烦来。
便也说当也，铁骊部看在老铁跋什的面子上，果然用了欢迎勇士的最盛大礼节来为黄杰举行了欢迎晚宴，虽然主菜也就是各种烤肉，酒也是七八种酸度和口味的马奶酒，但也算是宾主尽欢，而黄杰的皮货也在晚宴上被瓜分一空，总计换得了三匹成年的健马和一头小马驹，以及三匹宋锦丝绸和一皮袋子的大宋铜钱。
不过，铁骊部的人还是足够厚道，最终还是将头狼的皮给黄杰留下，老铁跋什也与黄杰打了包票，若是黄杰愿意把这张片子拿去先给大都东海部的万夫长，说不得黄杰就能混上个百夫长来做做。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六八章 【白帐】
当然，黄杰也用一张熊皮加一张花豹皮换取一匹宋锦丝绸的买卖，赢得了铁骊部中族老的“认可”，非得挽留黄杰好好在铁骊部中休息一夜，才准他返回本部族在大都的属地。
对此黄杰自然也不会推脱，再说他也真没打算去什么东海部认祖归宗，就等着明天抽空在“会宁府”里转上一转，就抽腿走大路返回大宋。
只是前半夜的时候，便来了五个铁骊部的少女前来要与他求欢，到了后半夜就算是兀鲁气得拿着刀坐守在帐子口，也拦不住爱慕勇士的铁骊部少女们发出的声波骚扰。
翌日一早，黄杰忙也拿了东西，谢了老铁跋什和铁骊部的热情招待之后，便也逃一般的离开了铁骊部的营地。
黄杰三人大摇大摆的骑马在金国的首都欢会宁府，瞧三人都是一身传统的女真皮毛装束，黄杰髡了发梳了辫子，又蓄了唇前下颌的胡须，并且两腮依旧贴了络腮胡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个地地道道的女真汉子。
而兀鲁和骨欲二女也都梳了东海部的发辫，也叫黄杰用炭笔和红草叶等物调制的天然美容之物改了些容貌，当初黄杰家中妻妾众多，对描眉画红之事自然得心应手。
走走看看，待一开始的新奇过了之后，黄杰便也发现这“会宁府”太过不堪。这首先第一个不堪之处，便是没有城郭，一个没有城郭的地方，如何能称之为府城？
再来就是整个所谓“会宁府”也根本毫无城市的规划可言，既没有专门设计的道路规划，也没有排水和排污设施，自然也就更没有诸如城管、环卫或者保洁之类的人员，只要是没有搭建帐篷的地方便是人马可行之地，生活污物和人屎马粪也是到处都是，臭气熏天，天生修路成狂的黄杰如何能看得下去，强迫症的尴尬顿时就犯了。
没头没脑的转了个把时辰后，看看天色也是不早了，黄杰便也用了些铜钱换了食盐、黍子和一些生活必须品后，便也想着也该开溜了。只是这时，兀鲁却是瞧见了距离三人西北不远处的一处丘陵顶部，有一座看起来十分突兀的白色大帐，大帐周围插满了挂有白色绫绢的旗幡，兀鲁瞧着眼睛不由自足的一红，便也寻了路人来问，也才知道白色大帐正是阿骨打的停灵之处。
当下也不用黄杰多说，自然也就陪着兀鲁悄悄靠了过去，虽然是万万不能表明身份，但也不能不许兀鲁遥遥祭拜一下。
等三人靠近了，便也瞧见白色大帐周围竟然也有不少女真人也在祭拜，有人奉上各色祭品、有人穿着萨满的衣服载歌载舞、还有人装若封魔的割面泣血，兀鲁的拜祭方式倒也不算出奇，便是对着大帐拜下身去，双手捂面低声抽泣。
想想阿骨打的骤然崛起，已经突然的陨落，瞧着如今山包上的白色大帐，黄杰也是感慨完全。但很快，他就被大帐西北不远的景色给吸引了过去，因为他瞧见了一群穿着宋人装束的人，正在距离白帐约有千余步远的地方，拿了一些瞧不清是什么的东西正来回跑动忙碌。
黄杰越看越起疑，不知不觉便也策马慢慢挪了过去，待他爬上了一个小丘顶上时，也就瞧清了地上用石块垒砌的石堆，顿时也就恍然大悟，这时正在测量城池基线，勘测地脉起伏，这时要就地堆砌城池了。
实际上，因为女真人的崛起太过突兀，而作为根本的完颜部本身也没什么底蕴，在金国建立的初期，的确是没有什么建城概念。而在原先的历史中，金国大都会宁府也是在金太宗天会二年（1124年）始建南城内的皇城。天眷元年（1138年）八月，金熙宗以京师为上京，府曰会宁，开始有上京之称。
直到皇统六年（1146年）春，才仿照北宋都城汴京的规模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扩建，奠定了南北二城的雏形。到了贞元元年（1153年）海陵王迁都于燕京，于正隆二年（1157年）削上京之号，并毁宫殿庙宇。金世宗大定十三年（1173年）七月，又重新恢复了上京称号，成为金朝的陪都。
只是，看着忙碌人群，黄杰想的可不是为什么吴乞买要造城，也不是他造城的动作是比历史提前了还是推后了，而是……这些工匠怎么看起来都是宋人？是大宋朝廷有情派来援建的工匠？还是被金军虏来的宋人？又或者是辽国的汉儿？这显然是一个问题！
只是，如今离得实在太远，只是看清这些人穿的衣服好似宋装，头上也是束发，一时间叫黄杰难以判断。也就在黄杰踌躇着是不是要设法接近探问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宋人的时候，突然就听白帐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马蹄擂动大地的轰然响声，扭头一看，便也瞧见一支在甲胄上系有白色绢条的披甲骑兵列队而来。
正愕然的时候，便也听见周围正在对着白帐祭祀的女真人们便也起身欢呼起来，听得他们呼喊着出兵了的欢声。
欢声雷动见，这数百骑披甲骑兵迅速来到白帐前绕场一周，便也见着一个身穿宋军骑兵扎甲，头戴雁翅金盔的主将便也疾驰来到帐前，跟着便也见他提着一团灰白之物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几步来到白帐前的祭坛之前，便也见他双手抓着灰白之物动作了一下，跟着便高举过头，旋即也就瞧着红色的血液突然喷涌而出，将他从金盔到扎甲淋了个通透。
原来，这人居然徒手拗断并扯开了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