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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宋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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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正听了,却笑道:“还有一事,师弟不妨猜猜,这远在寿州的贼人,是如何得知万家粮船的消息?”

    黄牛儿一拍脑袋,却道:“定然与那王龟年脱不了干系。”

    公孙正双手一拍,大笑道:“不错!事后绿林道上传言,此役八公山不过得了一千余石粮食,却折损了怕有百人,才传出乃是早了两月就知道了万家这次购粮的消息。”

    “这又怪了……”黄牛儿搔搔头想了想道:“按理说,王龟年是万家的管家,早年又是巨寇的底子,除非有什么大持仗,否则轻易不敢坑害了主家……不对,俺明白了!”

    “师弟明白什么?”公孙正忙问。

    黄牛儿脑中一转,想起了下午偷听到的谈话,便道:“先说一事,今日一早俺和俺娘去给舅爷做吃食,想要跟舅爷借些银钱赎回祖传的老店。后来舅爷的管家姚伯去昌隆号取来了二百两银子,却都是崭新的银判,说是昌隆号里有客人要使飞钱,便将压仓底的散碎银子凑在一块也熔炼了,想来这笔飞钱数额肯定巨大。”

    黄牛儿想想继续道:“再来,就是下午俺在船上听王龟年与那七当家谈判,王龟年先说大当家灭门当日已经清空了万家的家产浮财,万家手上再无活钱,后来却又丢出了百贯昌隆号的飞钱,与七当家等人吃酒,如此一来这要在昌隆号里使飞钱的人,只怕与王龟年也脱不了干系。甚至……白牛儿的死怕也与他相干。”

    “嗯!王龟年与那杜仲谈事,某也在旁听了。如此想来,师弟之言,很有些道理啊!”此节公孙正也没想到,当然他并不知道昌隆号熔炼银判一事,却是的确见了王龟年随手拿出了昌隆号的百贯飞钱。

    想了想,公孙正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叠东西,递给黄牛儿道:“师弟瞧瞧,这果真是昌隆号的飞钱?”

    黄牛儿接来一瞧,入手的竟然是褚纸制成的飞钱票子,抬头写着大大的昌隆号三字,中间写着凭票兑付市平纹银十贯,公孙正嘿嘿笑道:“适才与那杜仲过手,便顺来了,权作师兄的见面礼吧!”

    “这……”黄牛儿听了讶然,这百贯钱的见面礼,却不敢承受,因此黄牛儿忙站起来想要推迟,可公孙正却道:“师弟休要多言,这本是不义之财,人人得而取之,再说师弟如今家中为难,正是使钱的时候,再要推辞便是瞧不起某这个师兄了。”

    “唉!师弟便谢过师兄了!”黄牛儿见推脱不得,只能谢过。

    待要说些闲话时,却听万金宝道:“哥哥且听,江上有动静。”

    黄牛儿急忙拿了一旁的压火石将土灶压住,随后便转出衣衫帐往江边瞧去,果然看见两条挂了许多灯笼的渔船正在沿江逆水而上,船上之人不用猜也知,定是来寻众人的黄花荡贼寇了。


第二十七章 【功德】

也不知贼人是怎么想的,又张满帆又使人操桨,急急往上游行去,却不想正主儿却是在岸边树林里烤火歇息。

    目送走了贼船后,四人又转回火边,黄牛儿试了试衣衫是否烤干之后,却是道:“师兄,如此说来,这黄花荡、万家还有王龟年三方,都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师兄可有破解之法?”

    “难!”公孙正摇头一叹,却看着万春奴道:“不过如今,某却探得,这白大当家带人将万家灭门之后,气却是消了,如今这一绑万小娘的是王龟年,二绑姐弟俩的却是七当家,如此说来想要破局也是不难,师弟以为如何?”

    被公孙正这么一点,黄牛儿倒也想明白了,显然这王龟年所图的是万家的家产,而七当家的想法却是弄个三百贯花销,便道:“如此说来,若是回了黄州,将此间事情报与俺舅父知道,派人拿了王龟年便将万家的内患去了,再让万家寻些好手看家护院,倒也无虑七当家等人再次寻上门来,便算是治了标。”

    公孙正听着一乐,笑问道:“莫非师弟还想标本兼治?”

    黄牛儿摇头苦笑一声道:“师兄说笑了,俺还没有头绪,想来此时俺的爹娘和舅父怕也是急坏了,回去了之后还需要师兄担下了名头才是。”

    “师兄理会的!”公孙正当然明白他所指之事,当然应承下来。

    看看一旁悉心聆听却不做声的姐弟俩,黄牛儿本有些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沉默了一会,瞧着衣衫都烤得了干了,便各自穿好。与公孙正说好轮替守夜之后,黄牛儿便靠着柴垛和衣而睡。

    这一入眠,黄牛儿恍惚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客舟的舱底,一个背影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还没等黄牛儿反应过来,那背影就突然转身,模糊不清的脸上一双贼眼直盯着黄牛儿嘿嘿冷笑。

    一声声冷笑,好似刀兵敲击出的金鸣一般直刺黄牛儿的耳膜,吓得他想也不想转身就逃,可却是一头撞进了一团浓雾之中。浓雾铺天盖地,且伸手不见五指辩不出东西南北,黄牛儿便只能在浓雾中乱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便渐渐有了声音。

    人喊、马嘶,还有不知多少马蹄擂地的巨响,鼓声、角声,掺杂着山崩地裂一般的雷鸣,一切来得突然又去得突然,眨眼间这种种声音如潮水般褪去,而眼前的浓雾也渐渐亮了起来并缓缓散开。

    急不可待的黄牛儿快走了几步,终于穿过了这团浓雾,抬眼便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以及在夕阳余晖斜照下烽烟血染的城头上东倒西斜的旌旗,这些旗上或有污迹,或有破洞,可无一例外都做迎风招展的模样,上面分明写着一个个大大的宋字。

    “唏呖呖”一声马嘶,将黄牛儿的目光吸引到了城前的一座小山上,待黄牛儿仔细瞧去,这哪是土山,分明就是一座由死马和死尸堆积而成的一座肉山,那山顶上坐着一位身穿金甲,头戴金盔的将军。他一手矗着一杆宋字大旗,一手倒杵着一把巨剑,那剑尖还插在他脚下一堆人头堆成的京观顶上,这些筑城京观的人头全梳些奇形怪状的发式,看起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辽人和北酋。

    这时,身穿金甲的将军也转头来看黄牛儿,随后便露出了笑容来,黄牛儿看着他,心中却不慌乱,似乎隐约间还有一种亲切之感,恍然间他明白过来,这肉山顶上的金甲将军正是未来的自己。

    讶然间,双方就这么你看我,我笑你,也不知过了多久,未来的金甲黄牛儿终于开口问道:“你不杀贼,贼要害你,怎办?”

    黄牛儿回答:“躲他、让他、避他就是了。”

    金甲黄牛儿却笑:“你躲得、避得、让得,你爹娘可否?若贼害你不成,却害了你爹娘,又怎办?”

    黄牛儿便被问住了,答不出话来,他心中想着若爹娘被贼害了,自己定要为爹娘报仇,可想想却又觉得不对,为何不在贼害自己爹娘之前,先把贼杀了?

    金甲黄牛儿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大笑起来道:“这世间恶人多善人少,因此劝人向善是德,惩恶除暴才是功。杀贼便是救人,杀一贼便是救一人,杀千万贼,便是救千万人!”

    黄牛儿点点头,心中似乎豁然开朗:“俺明白了!”

    “你不明白!”金甲黄牛儿再次哈哈大笑一声,却是从京观上拔出巨剑,大笑道:“除暴才可安良,杀贼却要趁早!去休!”

    说完便见他将巨剑向黄牛儿一掷,眼瞧着巨剑向自己心口飞来,避闪不开之下不由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发现天色竟然已经微亮,却已经是清晨了。

    再看周围,土灶边上的万春奴抱着万金宝睡得香甜,公孙正则盘膝坐在不远处一颗树下,不知是在打坐还是假寐。

    黄牛儿想要坐起,却发现脚麻了,只得一面按压一面回忆起昨夜的梦境,不由喃喃念道:“原来劝人向善是德,惩恶除暴才是功,想要功德圆满,一味的去劝人向善也是不成的。杀一贼便是救一人,杀千万贼便是救了千万人,这等功德自然要比念经打坐高多了。”

    揉了一阵,腿也不麻了,黄牛儿瞧着天色尚早,干脆起身走到岸边张望,见江上还无往来船只,干脆脱了衣衫鞋裤跳到江中,不一会便摸到了一条有三、四斤的大鱼,顺手扯了江边芦苇穿鳃弓了起来。

    也不过半刻时辰,黄牛儿便摸到了四条一般大的大鱼,直到他提了鱼上岸,这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水性最多也就是在江边扑扑水而已,根本就没有学过如何在江里摸鱼,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摸上四条大鱼来?

    可愕然归愕然,手上提着的鱼却是还在跳动挣扎,不过他倒也豁达,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便走到土灶边上,一瞧昨夜用的剑柄小刃和火折子还在,便用小刃削了四根竹叉,然后将四条大鱼从背脊破开,去了内脏用竹叉撑起后就插在土灶边,然后便生火烤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回城】

不多久,一股烤鱼香味便弥漫开来,最先睁眼的却是公孙正,见他抽着鼻头笑道:“哎呀!师兄愚钝,却要师弟劳动。”

    随后见他撑腰伸臂一番活动之后便站起身来,凑到火灶边仔细瞧了瞧,笑道:“师弟这手烤鱼的手艺,莫非也是家传?却与某在西北所见相似啊!”

    黄牛儿拨动了一下灶火,道:“正是,家祖本是北地南迁,有甚惊奇?”

    话虽然是如此说,可黄牛儿自己心里明白,这种从背脊破鱼,竹叉架烤的办法,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就会使了。

    公孙正凑近瞧了瞧烤鱼,却是低声问道:“方才师弟念叨那什么劝人向善是德,惩恶除暴才是功,却是何意?”

    黄牛儿一怔,没想到之前的自语,却叫公孙正听去,当下也不敢否认,便道:“俺昨夜发了个梦,梦里有人点拨俺说,世人修行,都求一个功德圆满,却不知劝人向善是德,惩恶除暴才是功。还说杀一贼便是救一人,杀千万贼便是救千万人。师兄道法高明,还请为师弟解惑才是。”

    公孙正听来也是一愣,他随二仙山罗真人修道,不光练得武技,在道法上的造诣也是不弱,这番道理听了便通透,并不存在什么不解之意,见黄牛儿似乎不解,便笑道:“说来简单,当初你杀那马三,可不就是把万娘子救下了?昨日你又杀了陈四,这才带着万家姐弟逃得性命。算起来,先是杀一贼救一人,再便是杀一贼救三人,这等功德自然要比每日吃斋念经强上太多。”

    黄牛儿听了,瞪眼来瞧公孙正,没想到他在船上杀人的之事他也知道,还把名字都打听清楚,一时尴尬只得脑子一转道:“师兄也认为俺杀人杀得对?”

    公孙正伸手动了一下面前的烤鱼,嬉笑道:“贼人作恶,起心害人,杀了便也杀了。是对是错,来日到了阎王殿中自有判官与你分说,你道如何?咦!这鱼是好,但缺些盐沫,且瞧师兄手段。”

    说着见他往袖中一掏,却是摸出一枚小竹管来,见他打开竹管倒出些盐沫洒在烤鱼上,又掏出另一枚竹管倒出些看似小茴香粉的粉末也撒在鱼上,并眨眼笑道:“这安息茴香,乃是西夏商人从哪极西叫什么傻愣的圣地带来,说是受过祝福,一两金子才换一两,在汴梁时俺用一两银子与他关扑得来,师弟看看如何?”

    黄牛儿一听,便接手来瞧,发现的确是小茴香无疑,只不过香味比起市面上的小茴香要更浓郁,要说是从原产地万里带来,卖上一两金子也不算过分,因此便道:“不错,是个好物,只是奇怪这西夏人怎能穿过茫茫沙海去到此物的原产地,那圣地可不是什么傻愣,而是叫耶路撒冷,是一座不大的小城,也是西方三大教的共有圣地。”

    正在翻转烤鱼的公孙正听了,便问:“咦!耶路撒冷,师弟居也知道?听那西夏商人说,来去若是快马至少也得一年,怕是有三万里之遥。”

    黄牛儿听了一笑,正要辩驳两地之遥绝没有三万里时,浓郁的烤鱼香气却是把万金宝唤醒了起来,万金宝醒了之后却是摇了摇身边的姐姐道:“四姐儿……有吃的,还是鳊鱼。”

    姐弟俩凑过来一瞧,果然看见土灶边的四条鱼分别是一条江鲤,一条江鲫,余下两条都是鳊鱼。万金宝一个虎扑就来到土灶边,瞧着已经烤香的鳊鱼就滴出了口水,公孙正见状一笑,便拿起面前的江鲤起身道:“某喜食鲤鱼,便不让了。”

    说完就走到打坐的树下吃了起来,黄牛儿看看垂涎欲滴的万金宝,只好把一条鳊鱼给他,又拿起另外一条鳊鱼递给了万春奴道:“小心烫嘴。”

    “谢过黄郎!”万春奴接下鳊鱼脸上不由一红,只能轻声谢过,瞧着手中的鳊鱼比弟弟那条更是肥美,身上花纹也更好看,怕是真鳊无疑,瞧着黄牛儿的眼中不由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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