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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何处金屋可藏娇-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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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东城,这三个字自从刘彻发现了陈娇的存在之后,已经成了这君臣两人之间的禁语,如今主父偃却胆敢挑明了讲,顿时令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主父偃,你胆子不小啊。”刘彻放下奏折,冷冷地望着主父偃,说道。
  “臣不知陛下此言何意。”主父偃叩首道。
  “……”刘彻死死地盯着主父偃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燕王之事,明日庭议,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主父偃又行了一礼,退下了。
  刘彻看着主父偃退去后,自案上拿出一份近日聂胜呈上的密奏,紧皱着眉头,翻看着。
  “阿娇,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长乐宫。
  “俗儿,你来了。” 王娡含笑看着走上前的女儿,脸上甚是欣慰。
  “娘,来吃药吧。”修成君金俗端起宫女刚煎好的药,说道。
  “不用吃了,娘有事和你说。” 王娡说道,“有些话,咳咳,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娘,先吃药吧。”金俗看王娡费力的样子,不觉心中一酸,转过头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俗儿,这么多年来,苦了你了。” 王娡怎么可能没发现女儿的失态,她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当年,她被母亲强行从金家带走,送入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帝府中,留下这个未足岁的女儿在金家。一直到刘彻继位后,在旁人的提醒下,知道有这个大姐的存在,才亲自驾车前往迎接,封其为修成君,赐以汤沐邑,视同公主。但是此时的修成君却已经是丈夫亡故,不思再嫁,膝下仅留有一双儿女。
  “娘,还说这个干吗呢。”金俗拉过被子为她盖上,说道,“你躺下休息吧。”
  “俗儿,你听娘说。娘如今命不久矣,你们姐弟五人,我最担心的就是你。” 王娡摇头拒绝了女儿贴心的举动,坚持要把自己的话说完。
  “娘!”金俗见自己无力改变母亲的固执,只得跪坐下来,认真听着。
  “虽然说,姗儿如今身在匈奴,可是你弟弟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必然会为他姐姐讨回这个公道。婧儿,婳儿又都是公主之尊,也不用我担心什么。只有你,你不是刘家血脉,彻儿虽然敬你重你,但是在他心中极重江山法度,若有事,娘又不在,他也不一定会全护着你。” 王娡絮絮叨叨地为女儿分析道,“所以,娘想,在娘去前,为你寻一门贵戚,你觉得如何?”
  “娘,”金俗听到母亲交待后事的话之后,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你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 王娡摇了摇头,“你爹有鬼神莫测的预知之术,还不是早归地府了。娘要长命百岁何用?”她拿起手绢为女儿拭去脸上的泪痕说道:“对你,娘一贯是不瞒着的,娘的心早在你爹下葬的那天,就死了,只希望能够早点去见你爹。”
  “娘,”金俗泣不成声,只是摇头。
  “你觉得如何?娘看娥儿年纪也大了,该是时候给她找个夫婿了。” 王娡问道。
  “单凭娘亲做主。”
  “是吗?那就好。娘已经让余信去传你弟弟,娘做主一定给你挑一个好女婿。” 王娡说道。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余信的声音,“太后,陛下求见。”
  “传!”
  刘彻踏入殿内,不意外地看到修成君金俗正随侍在侧,自打王太后患病以来,金俗便常常出入长乐宫,以尽孝道。
  “金俗见过陛下。”金俗微微起身向刘彻行礼。
  刘彻微微推了推手,表示免礼,“修成君请起。”
  “彻儿,你到母后跟前来。” 王娡招了招手道。待刘彻走到近前,王娡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眶竟然微红着。王娡对这个儿子了解甚深,知道方才他必然是偷偷哭过,只是时至今日,还有什么事情会让这个强势的儿子为之流泪呢?
  “母后,找孩儿有什么事情?”刘彻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变化,问道。
  “彻儿,母后叫你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修成君女儿的婚事。” 王娡素知儿子并不喜欢他人看破他的心事,也不说破,只是在心中留神。
  “娥儿?”
  “正是,娥儿如今已经是二八年华,母后想为她寻一门亲事。” 王娡说道。
  “不知母后属意的是哪家公子?”
  “母后还没有想好,只是想先向你这个皇帝讨个旨意。娥儿也是你的亲外甥女,将来的恩赐什么可不能亏待了她。” 王娡说道。
  “孩儿知道,娥儿自幼丧父,孩儿这个做舅舅的,自然会更怜惜她些。”刘彻知道母亲一直以来因为愧疚,对这个异父的大姐修成君最为疼爱。这次唤自己来,与其说是商量外甥女的婚事,不如说是希望能够从他这里得到一个保修成君一家一世富贵的承诺。他一贯和母亲关系融洽,如今这种类似身后事的交代,自然没有拒绝。
  “那便好。” 王娡得到刘彻的承诺之后,点了点头,又转向金俗道,“修成君,还不谢谢陛下。”
  “谢陛下恩典。”
  当时的刘彻和王娡都没有想到,修成君之女的这次择婿,会接连牵连到两个当时最大的诸侯国。
  待得一双子女皆离去之后,王娡便唤了余信前来,询问道:“方才陛下在做什么?”
  “回娘娘,奴婢去时,陛下正和主父大人商议国事。”余信回道。
  “不对,那之前呢?”
  “之前……”余信略略思量,说道,“之前陛下在中庭练箭伤了手,皇后还为此招了太医令进宫。之后,陛下在猗兰殿坐了好一会儿。”
  “猗兰殿!” 王娡心中一惊,知道这就是关键所在,她若有所思地说道,“猗兰殿是吗?”
  “太后,猗兰殿有什么不对吗?”余信是王娡的心腹,说话也便随便些,便追问道。
  “余信,你说陛下有多久没踏入猗兰殿了?” 王娡问道。
  “多久?这可记不清了,奴婢老了。”余信说道。
  “你又何须在我面前装糊涂呢?” 王娡睨了他一眼说道,“自从阿娇被废,这可是他第一次去啊。”
  “娘娘。”余信似有些惭愧。
  “哀家知道宫廷凶险,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也得当不知道。哀家去后,你和汉宫的缘分就尽了,到时就会让陛下放你出宫的。只是,人之将死,你就别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王娡叹道。
  “娘娘,”余信也叹了一口气,说道,“陈娘娘如今被陛下和平阳公主软禁在余庄之内,你真的不打算管吗?”
  “人各有命,本是不打算管的。” 王娡说道,“只是今日看来,彻儿的心似乎乱了。这孩子一贯坚强,阿娇出宫一趟回来,竟然能够让他心意动摇,哀家真的有些不放心了。”
  “娘娘,奴婢,”余信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奴婢有一事,要禀告。”
  “你说吧。” 王娡奇怪地看着余信,不明白一直以来行事果断的他为何这次变得吞吞吐吐。
  “据奴婢所知,陛下之所以把皇后囚禁在余庄,是因为他和公主都怀疑,皇后出宫之后另有奇遇,已经得到了和余明大人一样的能力。”余信说道。
  听完这一句,王娡本就不甚有血色的脸色立刻变成了一片灰白。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余信看到她这个样子,忙叫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 王娡伸手抓住余信的手,大睁着眼睛问道。
  “娘娘,奴婢不敢妄言。”
  “是因为这样?是因为这样?” 王娡失神地念叨道,她挣扎着起身,“不行,我得出宫,我得出……”话尚未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娘娘,你怎么了?”余信看着王娡无力地倒地,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整个长乐宫陷入了一片惊慌之中,而昏昏沉沉中的王娡却只想着一件事,一定要去余庄。
  余庄,那是他们初相遇的地方,如果没有那一日的相遇,她这一生或许能够开心一点。
  “你说,你叫王娡?”梦中依稀还记得那一年,那人脸上的错愕。
  “你家本住槐里,母亲改嫁后,方迁到长陵的吗?上面是否有个哥哥叫王信?还有两个弟弟,一名田鼢,一名田胜?”那小心翼翼的求证,如果知道最后的结果,自己当时应该会完全否认他的询问吧,。
  “你怎么会是王娡?怎么会?”还有那痛不欲生的惨淡笑容。
  为什么要相遇?如果不相识,不会有相思。
  眼角带着泪珠,王娡从那长长的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身边围满了人,有刚刚离去的儿子和大女儿,还有匆匆入宫的平阳和南宫。
  “母后,”刘彻看到王娡醒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开心的喊道,“太医令,快过来,给太后看看。”
  太医令不敢松懈,小心的给王娡把过脉后,对刘彻说道:“陛下,太后娘娘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好好调养。”
  “是吗?你退下吧。”刘彻皱了皱眉,挥手示意太医令退下。
  “母后,你可吓死我们了。”刘婧握住王娡的手,说道。
  “是啊,母后,幸好你没事。”南宫公主刘婳也在一旁说道。
  “俗儿,婧儿,婳儿,你们先退下,”王娡不顾身体的虚弱,对着两个女儿说道,“彻儿,你留下,母后有话对你说。”
  “是,母后。”刘彻恭敬地点了点头,王娡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从余信的口中知道了一切,明白母亲醒来之后,必然会有嘱咐。刘婧拉着妹妹还有大姐离去,不时担忧地回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弟弟和母亲。
  “彻儿,你留下阿娇,打算做什么?”王娡和刘彻对视了一阵,终究还是先开口问道。虽然这个儿子是她一手调教大的,但是如今王娡也觉得越来越难以和他沟通了。
  “母后,孩儿想先问母后一件事情,为什么当年,母后没有和余明先生结成姻缘?”刘彻没有回答,而是问了自己的问题。
  “彻儿……”
  “孩儿,一直不明白,余先生对母后始终未能忘情,既然母后当年已经为他生下了大姐,为什么最后还是天各一方?”刘彻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提这件事情的时机,但是,此刻的他却急需这个答案。
  “你真的想知道吗?”王娡问道。
  “请母后成全!”刘彻跪在她身前,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母后只能告诉你,有时候,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不见得就是福。当一切还没有开始就变成了结束,那种悲哀……”说到这里,王娡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之所分开,正因为他知道,有一天,我会是大汉朝的皇后,太后,就这么简单。”
  “母后……”
  “我们都是凡人,斗不过命,斗不过天。” 王娡的神色很是萧索,她看了看深思中的刘彻,又说道:“彻儿,命里无时莫强求。”
  “母后,孩儿知道你的意思。”刘彻勉强一笑。
  “不,你不知道。” 王娡无力地摇了摇头,“放过阿娇吧。既然当初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
  刘彻却不言语,只是站起身,向殿外走去。
  “彻儿,” 王娡看儿子离开,惶急了起来,大喊道,“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
  “母后,”刘彻被王娡这么一喊,终于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说道,“不是朕不肯放过她,是她,从来没有放过朕罢了。”
  “余信,你去唤太医令来。”王娡在刘彻走后,独自坐了很久,等到华灯初上,才开口对伺候在一旁的余信说道。
  “是,太后。”余信愣了一愣,随即恭敬地点头应道。
  “贤侄,你终于肯出仕,为国尽力了。”公孙弘满意地看着眼前穿着郎官官服的李希,脸上笑容满面。
  “小侄还没有恭喜公孙先生荣升御史大夫一职呢。”李希举起酒杯敬道。
  “呵呵,江山代有人才出,老夫已经老了。”公孙弘看着李希和他身边的桑弘羊,笑道。
  “公孙先生老当益壮,何须如此自谦?”桑弘羊也举杯敬道。
  三人各自客气了一番,待到酒桌上的食物被席卷得差不多了,公孙弘方开口道:“不知道两位此来,有何事?”
  “我们是想知道,公孙先生对今日早朝所议燕王定国之事,到底有何看法?”沉吟了一下,李希开口道。
  “上议已明,燕王行此禽兽行,当诛。”公孙弘说道。
  李希和桑弘羊对视一眼后,桑弘羊开口道:“公孙先生,如今诸侯势大,直接诛灭燕王,恐怕,会引起群情汹涌啊。”
  “燕王虽然和各国关系偏远,但是,陛下先前已经下过一次推恩令了,如今又拿态度含糊不清的燕王下手,用意未免太过明显。”李希也说道,“过犹不及,只怕,会有反弹啊。”
  “此事,我私下也和陛下谈过,只是……”公孙弘听到这里,面色也是一沉。
  “只是如何?”李希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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