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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刀笔吏-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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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心知肚明,康县令不懂刑律,若不是萧家鼎向他建议,他自己是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不过,这有什么区别?只要是县令赞同或者授权萧家鼎这么做,他的话也就代表了县令的决定。当下都拱手表示遵从县令的指示。

萧家鼎又拿出那份牛马争斗赔偿案的县令已经签发的判词,他并没有说县令已经签发,只是把判词念了一遍,道:“大家觉得这个案子有甚么问题吗?”

邓县尉听了之后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老于世故,知道如果没有问题,萧家鼎是不会拿出来说的。便作出一付沉吟思索的样子。徐司法却是个木头,也是个直肠子,不会察言观色,说道:“没有问题啊。我看了,就应该是这样判啊。”

董法佐也跟着附和:“是啊,我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萧家鼎的目光望向了一直不说话的邓县尉的执衣邢旭忠,道:“邢执衣觉得呢?”

唐朝初审案件的大致流程是,接到状子之后,刑房初步审查觉得应该立案,报送县尉审批,立案后由具体的某个刑房书吏承办,需要调查询问的也由书吏进行。最后拿出草拟判词,经过刑房司法审阅后保送县尉,再报送县令执衣审核,最后提交县令。县令会根据提交的拟定判词升堂问案,如果觉得拟定判词没有问题,便可以当堂作出裁判。如果觉得有问题,可以退堂再议。

所以,这个案子既然已经报送到了执衣萧家鼎这里,那就是说,经过了县尉的手的,也就必然经过了这位邓县尉的执衣邢旭忠审阅。但是,他的意见不会出现在草拟判词上,因为他只是县尉的私人助理,他写的案件处理意见,只呈送邓县尉一个人看,并不写在判词的批阅栏里。因此萧家鼎没有看见他的意见。

邢执衣面前木然,似乎没有发现萧家鼎在瞧他。

萧家鼎收回了目光,望向刑房的两个徐司法和董法佐:“两位有《永徽律》吗?”

“有啊,在刑房里。”

“麻烦拿来一下。”

董法佐赶紧的跑回去拿了来,送到萧家鼎面前。

萧家鼎没有接,道:“麻烦你把你们对这个案子处理的法条依据找出来我看看。”

董法佐赶紧翻了起来,很显然,他对这部《永徽律》的内容并不是很熟悉,而这种纠纷闹到衙门来的也比较少,不是常见多发的案子。但是他也太不熟悉了,从头开始找,名例篇、卫禁篇、职制篇这样一篇篇翻下去。费了半天劲也没有找到,急得一脑袋毛汗。

旁边的徐司法并没有帮忙找,但是看得出来,他也有些心虚,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条文具体规定在哪里。

来之前萧家鼎已经翻阅了相应的法条,知道在哪里,他之所以不说,便是想看看这两个刑房的负责人的法律知识如何。现在看来,的确不怎么样。

萧家鼎道:“要不,去把承办的书吏叫来吧。”

董法佐忙答应了,匆匆跑了出来,很快,他带着一个一脸横肉的男子回来了,说道:“他叫吴东海,这个案子是他承办的。”

吴东海满脸的不耐烦,瞧了董法佐一眼,道:“怎么了嘛?”

董法佐大声道:“萧执衣让你把你判决这个案子的法条依据找出来。”

吴东海哼了一声,老大不耐烦拿过《永徽律》,开始翻看。

他对《永徽律》的不熟悉甚至比那董法佐还要不熟悉,几乎是从头一条一条只慢慢看着找。嘴里还嘟哝着说:“他妈的,我记得在哪里看见过,怎么找不到了。”

徐司法瞪眼道:“你怎么搞的?怎么没看法条就判啊?”

“我看了的啊……”

“看了怎么找不到了?”

“我……,我记得是这样规定的啊……”

萧家鼎心中暗忖,如果是事实认定上的错误,那他应该对法条比较熟悉,应该能很快翻查到这个条文,可是,现在他竟然找不到,说明他对唐律真的很不熟悉。

对事实认定上出现问题,只要排除别有目的,那一般都是因为对证据的采信出了问题,以至于事实认定出错。这个因人而异,每个案件,不同的审判者侧重点不同,审理认定的事实都可能会有一定的差别,特别是民事案件。这个没有什么让人担忧的,但是,如果是对法律不熟悉,那麻烦就大了,只能说明这是一个不称职的审判者。

眼前这位吴海东,只怕就是这样的情况。

因此,萧家鼎冷冷道:“在第十五卷厩库篇第二百零六条。”

吴东海表情非常的尴尬,赶紧地翻到了这一条,匆匆看了一眼,道:“没错啊,就是这么写的来着:‘诸犬自杀、伤他人畜产者,犬主偿其减价’

萧家鼎生气了,对于这样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不会客气,冷冷道:“这个案子,是这种情况吗?”

“怎么不是啊?牛伤了马,不就是这种情况吗?虽然说的是狗,但是其他牲畜也是应该这样同等对待啊。”

“我没有问这个,我问你,这个案子,案情是怎么样的?”

“两家的牛和马在放牧的时候打起来了,结果牛把马给用角捅死了。”

“你刚才念的条文,是本案的这种情况吗?”

第35章不学无术

“怎么不是,就是这样的啊!”吴海东瞪眼瞧着萧家鼎,“萧执衣,你应该好好看看这个条文再说嘛!真是的……!”

他的这个话,让萧家鼎眼神更加冷峻,缓缓道:“吴书吏,请你把这个条文后面的内容读一下!”

“后面?后面跟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关系吧……!”吴东海悻悻地磨蹭着没有读。

邓县尉瞪眼道:“萧执衣让你读你就读!”

吴东海对邓县尉还是显然很害怕,忙拿起那法条,读道:“馀畜自相杀、伤者,偿减价之半。即故放令杀……”

刚读到这里,他便停住了,盯着那条文,又读了一遍,隐隐觉得有甚么不对劲了,一时又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邓县尉却最先反应过来了,立即咆哮道:“这一条说得很明白啊!如果是一头牲畜直接伤害了另一头牲畜,那就赔偿全部的减价。但是,如果是两头牲畜相互撕咬,其中一头被伤害,对方只赔偿减价的一半!咱们现在说的这个案子,就是第二种情况,应该只赔偿减价的一半,你怎么判决全部赔偿呢?搞什么?”

他这么一说,那吴海东还不太相信,又仔细把条文看了一遍,琢磨了一下,果然如此,,不由得顿时脸色大变。惶恐地望着他们。

徐司法也是脸色铁青,萧执衣第一天上衙,便查出了他负责的刑房的一个明显错案,他这个脸可丢大发了,指着吴东海道:“你!不好好熟读刑律,不学无术,萧执衣给你指出来,你还嘴犟!出去!滚出去!”

吴东海似乎更害怕这位直接上司一点,也不敢多说一句,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连礼都没有施。

邓县尉和徐司法、董法佐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也觉得脸上不好看,毕竟,这个明显的错案,是经过了他们三个人审阅的,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至少是把关不严的责任。

邓县尉望着萧家鼎,小心地陪着笑道:“萧执衣啊,你看这个问题,怎么办才好呢?”

这种错案,当然是依法纠正啊。可是见邓县尉和徐司法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来,萧家鼎心里暗忖,莫非里面有什么猫腻?这两人怎么这么护着这吴东海?

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他不想草率做决定,特别是刚到衙门,很多情况不了解,当下打了个哈哈,苦笑道:“县尉大人你问我,我问谁啊?这个案子要是康县令还没有签发,那好办,我装着不知道,你们拿回去改了送到我这里,我再报给县令就行了,可是现在,康县令都已经签发了,又是一个明显的错案,事主要是不懂法也就罢啊,要是懂法,告到府衙,那咱们可就被动了。所以,这个错案不能送交执行,不然那就是我们明显的枉法裁判。而且,我要是不知道倒也罢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却没有向康县令指出来,那不单是辜负了康县令的知遇之恩,也是失职啊。可是,如果跟县令说了,那不是出卖了你们?也不够义气啊!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听他这么一说,三人都觉得这事有回旋的余地,又相互看了一眼。

邓县尉捋着胡须,想了想,道:“这件事是有些棘手,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好办法,要不,呆会儿咱们散衙之后,找个酒楼吃点东西喝点酒,好好琢磨琢磨?”

萧家鼎摇头道:“大中午的,喝酒可不好。”

“那就下午好了。怎么样?萧执衣,你来了之后,咱们还没有好好聚聚,给你接风呢,便一并办了吧。”

徐司法和董法佐都忙点头赞同。

萧家鼎在水还没有摸清之前,不想跟衙门的任何人走得太近了,特别是邓县尉这样的人。便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这两天一直在喝酒,当真累了,想好好休息。这样吧,邓县尉,你们也不要着急,这事反正只是赔钱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命案,你们慢慢想想办法,我这边先拖一拖,不送交执行。等你们想到了好办法再说,如何?”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只好点头。邓县尉道:“那下次好了,下次约萧执衣,可不能再推哦。”

“到时候再说。”

萧家鼎拿着那判词告辞出来,回到了书房,把判词放好,继续看其他的判词。

整整一上午,他都在看以前作出的判词,他本来是想学习取经的,不料却又发现了好几个明显的错判,其中还有一个也是这吴东海办的!

他瞧着这几个错判的判词,不由苦笑,他本想再召集邓县尉他们商议怎么办,但是,前面那个案子都还没有想到好办法,后面这几个案子只怕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还是先等等看,反正这些案子与自己无关,都是前面的执衣办理的,而且已经经过了县令签发了,就算以后追究责任,要找不到自己头上。

这时,中午散衙的云板声响起。他将判词放下。

康县令踱步从里屋走了出来,萧家鼎忙起身而立。康县令站住了,微笑道:“怎么样啊?”

“我上午在看以前的判词,想先学习学习,等熟悉一些了再开始办公。”

“嗯!很好,很好啊!走吧,吃饭去。”

这一句吃饭,并不是县令请客。唐朝的上下衙门有一个规定,午饭由朝廷供应,属于官吏的待遇。在京城长安,上朝的人在金銮殿外面走廊上吃,下面地方州县衙门官吏自然没有这么惨,要蹲在走廊吃饭,而是集中在衙门的食堂吃。分成两部分,有官品的官员吃小灶,其他的书吏和三班衙役等人吃大灶。只限于午饭,早晚则没有这个待遇。自己解决。

衙门的一些制度和规矩,在先前跟杜达隐说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不至于误以为是县令要请自己吃饭。所以萧家鼎忙点头答应,跟着康县令的身后出了签押房。

正往食堂走,路上,远远看见朱海银在朝自己招手。便走了过去。

朱海银道:“衙门的饭菜没什么吃的,走,咱们外面吃去。”

“中午这么点时间……”

“一个时辰呢,都好好吃一顿了!走吧!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萧家鼎其实并不想跟衙门的某个人走得太近了,既然当了县一把手身边的秘书,那就得低调,特别要注意为人处事,不能太张扬,不能给人的印象是拉帮结伙。不过,听朱海银说有话跟自己说,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出了衙门,便被人叫住了,忙转头一看,只见衙门台阶下的石狮子旁边,站着两个人。正是那开小吃铺的余贵,还有萧老汉。

两人等萧家鼎走下了台阶,才迎了上去,忙不迭的躬身赔笑。余贵道:“公子!谢谢您了!我们两的案子都已经判下来了。我的牛肉已经全部还给了我,而且还多了一些呢。说是补偿给我的。他的婢女的孩子也判给他家的,衙役今天上午已经把孩子从郝家要了过来,送到了萧老汉他们家。嘿嘿,这多亏你的帮忙啊!”

萧家鼎微笑道:“一点小忙,没有关系的。判了就好。”

余贵和萧老汉相互看了一眼,萧老汉说:“不知道贤侄有没有空闲,我们想请贤侄吃个饭,略表谢意。”

“这就不用了吧……”

他刚刚这么说,旁边的朱海银已经是眼前一亮,他扯了萧家鼎的衣袖一下,在他耳边低声道:“正好,去看看那个胡人美女啊!”没等萧家鼎说话,他已经抢先对余贵说道:“是去你们铺子里吃,对吧?走吧!”

“不不,小店太过简陋,我们想请公子去……”

“别的地方不去了!”朱海银抢着说,“中午时间短,就近随便吃一点就行了,我们下午还要办公呢!”

说着,朱海银拉着萧家鼎便往前走。余贵和萧老汉只好跟在后面。反正中午又不能喝酒,所以就近随便吃一点也好。所以萧家鼎也没有反对。

几个人来到了余贵的小吃铺,现在正是吃饭的点,生意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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