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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大宋帝国征服史-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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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他长吁了一口气,战斗时忘却的疲累全涌了上来。把斧头丢到一边,靠墙坐下,‘还能撑几天?’他仰头想着,后脑贴着石墙,冰冷。
  晚间。
  赵琦等十几个寨中头领齐聚议事厅,依次而坐。一个黑衣人独站在厅中,黑肤花脸,是个土著。
  “你是今归仁按司派来的人?”赵琦再次确认道。
  一个倭人把他的话翻译过去,那人点头,“正是!”字正腔圆的日本话。
  “你此来何事?”
  “议和!”
  
  第十七章 变奏(下)
  
  政和三年闰四月十二,壬戌。
  清晨。
  泉州外海。一艘大食海船帆蓬尽张,在海上急速奔逃。
  水手们在甲板上奔走,商客在舱室中祈求,尖翘的船头一次次改变着方向,前后两面大三角帆也随着船向的变化不断调整,沉重的船体在海面留下蛇形的尾迹,可不论他们如何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船后狼群的追杀。
  金钗山上,即将封顶的六胜塔(注1)已遥遥在望,但咫尺天涯,十余里的水面竟比红海还要宽广。船尾处,船主伊德利斯默念着安拉的名号,祈求真主帮助他逃出困境。他满载着货物和希望来到这个丝绸和瓷器的国度,却没想到在即将抵达光明之城的时候,竟会遇上这些该下地狱的海盗。
  伊德利斯想不通,这里明明已是刺桐港的入口,为什么海盗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在离他的船只不远处也还有十几艘海船,但那些海船就像没看到他被海盗围攻的样子,只大张船帆,自顾自的进出港口。为什么会这样?!他还记得当年在刺桐港外,海商们守望相助的情形,不过数年,为何就变得如此冷漠?
  六艘修长的尖底快船如狼群般分进包抄,不论那艘大食海船转向何方,总有一艘快船抢先堵住目标前进的方向。
  快船的包围渐渐收紧,目标挣扎的空间也越来越小,海寇们得意地欣赏着大食水手们脸上的绝望。几个水手在大食船上张弓搭箭,却全数落空。而作为回应,一波箭雨从快船上飞出,准确地落向三角船帆之下。箭雨落处,一片惨叫声起,主帆之下,操帆手们损伤大半。
  一群水手冲到桅杆下,把受伤的操帆手们拖开,接下他们的工作。但这一瞬间的耽搁,船帆角度的调整便没能赶上船头转向的速度。海风劲吹,却正好从前方正对着帆面。风力鼓起,帆蓬立刻向后凹去,海船前进之势为之一阻,船身顿时在海面上打横了过来。
  海船失速,水手们猝不及防,自伊德里斯以下,都在甲板上变作了一团滚地葫芦。趁此良机,海寇们的快船把这艘大食海船团团围定,两艘远远望风,以防突变,其余四艘却都从两侧逼了上来。由于怕伤到对面的自己人,海寇们已收起了弓弩,但他们在甲板上竖起的带搭钩的跳板,在大食水手眼里,比弓弩更危险。
  水手们高呼着安拉,拔出了弯刀。既然逃不掉,那就拼死一搏罢!伊德里斯也点起了火把,如果他的孩子们不敌海盗,那他就会把心爱的船只燃起,与之共沉,绝不会让她落到那群海盗的魔掌中。
  大食海船上已做好了决死的准备,但这时,一声尖利的号角从在外围望风的海盗快船上响起。听见号角声,海寇们突然停止了动作。伊德里斯愣住了,不知发生了何事。很快,海盗的号角声又再度响起,不过这次,却急促了许多。与此同时,低沉的战鼓,在海上隆隆作响,远远的从前方传来。
  鼓号声同时传入耳中,伊德里斯只看见围船的海寇们,在快船甲板上放下了跳板和武器,张帆转舵,齐齐调头逃窜。
  海寇远窜,但鼓声却越来越近。循声望去,一艘重型战船驶入了伊德里斯的视线中。那艘战船的主桅顶端飘扬着一面须尾舒展的红色角旗。一看到那面鲜红的旗帜,大食水手们顿时都欢呼起来,伊德里斯也默念着安拉之名,感谢真主的庇佑。只要进过大宋海港的水手都不会忘记那面红色的定风旗——那是宋国海军巡海船的标志。
  海寇快船已成了远方的六点黑影,巡海船也驶了过来。一名三十左右的军官站在巡海船头,鱼鳞铁甲晶晶闪亮,鲜红的斗篷随风飘扬。那军官勾鼻细眼,紧抿着的薄唇有些阴鸷,但在满心欢喜的伊德里斯眼里,那是军人特有的威严。
  点燃的火把早丢入海中,伊德里斯满面笑容的站在自家船头,带着劫后余生的水手,两手交叉抚上双肩,齐齐弯腰行礼。但当他们直起腰,映入眼中的却是十丈外架在一排重弩上的点点寒星。
  机弩弦响,箭矢风暴如飞蝗腾起,卷过了伊德里斯所在的船头。大食商人仰天栽倒,他站在最前,身上也扎进了最多的箭矢。脸上的笑容还未退去,眼中却尽是疑问,“为什么?”他问着……他死了。
  噗!一口浓痰吐入海中,那名军官歪嘴骂道:“这些番商动不动就要烧船拼命,害得爷爷每每要做戏!”他向后一招手,“快点收拾,别磨蹭!”
  午后。
  大宋战船和大食商船一前一后驶入湄屿私港。栈桥边,两艘船稳稳的停下,在附近,几艘出场过的快船早停了在那里。
  军官已卸下了甲胄,换上了一身青布短袍。不用舷梯,搭着一根缆绳,直接跳上了栈桥。他急匆匆的走上码头,码头上的人们一看到他皆弯腰行礼。军官没搭理他们,疾步走过,半刻钟后,便进了一刁斗森严的大宅中。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等在门口,一见他来,抱拳躬身:“庆叔!”
  军官点头回过。他单名一个庆字,姓却是郑——郑庆。郑家的二当家,也是湄屿巡检司的巡检。与他说话的年轻人,名为郑凌,乃是郑九长子。郑庆问道:“凌哥儿,你爹呢?”
  郑凌答道:“爹爹正在书房见客!”
  “是哪个商行的?”郑庆问着,举步进门。郑家这半年劫了不少商船,福建一路私下接赃的商行都暗中派人常驻湄屿。而湄屿乃是郑家独有的私港,除了那些商行掌柜,却也不会有外客。
  郑凌跟在郑庆身后半步,摇头道:“不是商行。是那个痨病鬼的二管家。”
  郑庆一惊停步:“怎么追到湄屿来了?”郑九是兴化军都巡检,驻地应在陆地上的宁海镇。但这半年,郑九却都躲在海岛上,就是为了躲那些永远也喂不饱的恶狼。“他派人来这里作甚?”
  “当然是来要钱!”郑凌冷道。
  “每月的月例还喂不饱他?!”郑庆闻言大怒,“他这个莆田县令,每年从我们这儿拿的钱比福州一州的鸟官加起来都多!”
  郑凌摇头道:“他下月要去做南恩州知州了。想也知道,去了南恩州后,爹爹不会再给他一文钱。”他咬着牙,牙缝中嘶嘶作响,“大概是想一次把往后几年的份都捞走罢!”
  “这么快?”郑庆真是吃惊了,“他三年前才是县尉罢?只当了几年莆田令,就能升去做知州?”
  郑凌扳着手指算道:“这两年,每月月例,年节的随礼,再加上每年十几次的寿仪,他从我们家捞走的也有三五万贯了。大概是有人眼红了,把他明升暗降踢走了罢。”他对郑庆一笑:“南恩州在广南,瘴疠之地,只有被贬才去。如何比得上莆田县令!”
  “原来如此!”郑庆点头,狞笑道,“去了广南,有了那痨病鬼好受!”他却不怀疑郑凌的推断。这郑凌是郑家的智囊。三年前,郑家先投浪港,而后再卖了赵橹转投官军,却都是他定的计策。郑家现在虽困于财货,但还是比早前要风光得多,却都是郑凌的功劳。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郑九正院前。一阵脚步声,一人怒气冲冲的排门而出,郑庆认得此人,正是这两年常来常往的莆田县令的二管家。那管家见了郑庆、郑凌,也不搭话,哼了一声,一扭头就走了。
  郑庆在后瞪起眼,“那厮好没礼数!”
  “那是因我没给他钱!”一人说着踏出门外。五十来岁,两道重眉,牛眼大鼻,虽已须发斑白,却是身强骨健,不见老态。
  郑庆、郑凌一见他,忙行礼:“九哥!”“爹爹!”
  郑九一点头,对郑庆道:“终于回来啦!生意如何?”
  郑庆摇头叹道:“那些海商,现下却都学聪明了,总聚着十几二十艘齐行。别说作活,连买路钱都收不到了。这十来天,就只逮到一艘大食番船。”
  郑九闻言摇头,也是一叹,有些灰心丧气,“在这样下去家底就要空了!”
  郑凌却笑道:“爹爹,庆叔勿忧。其实孩儿尚有一法,可暂解家中之困。”
  郑九、郑庆齐声追问:“什么法子?!”
  郑凌伸出左手向北一指:“衢山!”
  注1:六胜塔:石湖金钗山上的六胜塔为北宋政和年间由高僧祖惠、宗什募资兴建。乃是抵达泉州湾的标志。
  
  第十八章 军器(上)
  
  政和三年闰四月十七,丁卯。
  鼠浪湖岛。
  衢山之东,离船坊军港约四里之外,有一小岛。此岛方圆不到两里,岛形如钩,两边山丘延伸,括起一个小小的海湾,湾内水深浪小,平静似湖,故名鼠浪湖。
  鼠浪湖岛面积小,淡水少,并无人常驻,一直都是荒废着,但赵瑜却看上了这一点,遣人在鼠浪湖湾修起了一个小小的码头。衢山岛上人多眼杂,不比这外岛,离衢山足够近,易于守卫,却又有海水阻隔,可防有心人偷窥。正是试验一些动静较大的新武器的最佳场所。
  每月总有几日,在这个小岛上,都会传来几声雷鸣,又或是一阵浓烟。几年下来,衢山船坊的工匠们早已习惯,若是哪个月没了这些动静,心中却都会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不过这几个月来,工匠们心中却再没有什么空落落的感觉,东面的小岛上,成天价的响着闷雷声,听得都觉得心燥了。不少人都好奇着,那里到底在试验什么新玩意儿。
  这日清晨,海上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去,船坊的工匠们只看见大当家赵瑜领着衢山军大大小小的头领十来人,还有七八个年轻后生——大的约莫二十出头,小的看起来只有十五六——齐齐上了港中的一条渡船,起了碇,张了帆,便往那鼠浪湖岛去了。
  “到底出了啥大事了?”看到的工匠一阵交头接耳,“老爹、大当家还有文武二头领怎么一齐上去了?”
  “那个烧烂脸的就是新任的陈巡检罢?岛上的大头领都上了那艘船,肯定是不得了的大事!”船匠们在岛上走动不多,对衢山军的头领也只知赵瑜、文武等寥寥数人,陈五如不靠他那张脸,也没人认得。
  “许是那边的军器坊造出什么新玩意儿罢!这些天,东边岛上不一直轰轰轰的响着?定是弄出了个厉害的火器!”
  “那老爹也跟着上去干嘛?邓铸钟弄出的玩意儿,跟我们船坊有什么关系!”马林溪在船坊中,一向是被称作老爹。工匠们皆知,因被抢了提点军器坊的职司,马老爹向来与铸钟匠出身的邓某人不睦。不论军器坊造出什么新东西,马老爹只会用鼻子哼一下,以示不屑,怎会跟去凑热闹?
  “谁知道!”
  且不提船匠们纷纷乱乱的猜测。赵瑜等人上了渡船后,出海不过两刻钟,便到了鼠浪湖岛。海湾中,简陋的码头上却早泊下了一艘海船。形制却极为特异,没有主桅,只有几条尾橹,干舷低矮,甲板平坦,却有两个并排的船身,竟是一艘连体船。除了船坊中的工匠,衢山岛上怕是没几人能叫出这艘双体船只的名字——舫。
  所谓‘连舟曰舫’,汉晋之时,常常用舫来运送粮草、马匹,是为军用的船型。由于有双体船身,舫在水中十分稳定,极少颠簸,载客运货都很适宜。不过舫也有极大的缺点,一是结构复杂,大批制造不易;二是双体船身,很难修造得坚固耐用,不能做战船;第三点,干舷太低,遇到大风浪,舫虽不会倾覆,但舫上所载的货物却会遭水浸。也就因此,自隋唐后,舫船就逐渐被淘汰了。
  不过这些缺点,对于在衢山和鼠浪间来回转运的工作而言,却也算不上大问题。不过三四里地,又少风浪,自不惧舫船会出意外。而且干舷低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装卸货物方便。尤其是几百上千斤的重物,从干舷几丈高的海船运下来时,总是要费大力气,不像舫船,木板一搭,很轻易的就能搬下来。
  赵瑜等人下了船,码头上,一中年汉子便引着几个人迎了上来。那汉子蓬头乱发,胡须连鬓,粗眉圆眼,葛衣短褂,标准工匠打扮。
  中年汉子走到近前,抱拳道:“邓肯见过大当家!”此人话音宏亮,行动如风,极爽利的样子,虽是不修边幅,但依然给人好感。这邓肯便是衢山军器坊的作监,两浙路上有名的大钟邓家的传人。不论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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