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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锦衣扬明-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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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弟,危险!”王彪挺身将她推到一旁,挥刀又磕落了一支京营神射手射向敌军主帅的冷箭。
  “元帅,城头太危险,这里给末将,你下去安抚百姓吧……”王彪大声道。
  “王彪,本帅是一军主将,何时轮到你向我发号施令了?给我滚开!”
  “元帅,全城冀望尽托你一人,一军主将怎可轻身犯险?”
  “王彪,我刚才还对将士们说过怯战者斩,言犹在耳我这主将却下去了,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军心士气岂非因我而溃?”王洪的脸被硝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将士们在看着我,城中的百姓在看着我,城外中军帐里的杨明也在看着我,我等虽然是普通百姓汇聚成的兵马,却也不能让任何人看轻!”
  王彪额头青筋暴跳,反手一刀又磕飞了一支射向王洪的冷箭,提着刀咬牙道:“二弟,我誓保你周全,若是城真的破了,你就跑吧,给我们王家留下一根苗子。”
  说完王彪猛然扭头,一名刚刚攀上城头的京营军士被他一刀砍翻。
  看着大哥拼命的身影,王洪眼圈一红,很快又硬起心肠,厉声喝道:“敌军快攀上城头了,用巨木擂石把他们砸下去!”
  “再架几口铁锅,将油烧沸!”
  攻守愈发惨烈,无数人命在刀光中陨落消逝,城头和城墙根下的尸首堆积如山,鲜血将护城河染成了殷红,朝廷将士们好几次已攀上城头差点破城,却总在最关键的时刻被豁出性命的反军将士击溃。
  中军阵内,杨明骑在马上面色阴沉,锐利的目光盯着远处的房县城头,“不能这么盲目打下去了,传令鸣金收兵!”杨明冷冷下令。
  清脆的鸣金声传彻四野,京营将士们如潮水般退去。
  杨明看着城头,沉重叹息一声,面无表情回了帅帐。
  王洪确有几分真本事。
  中军擂鼓聚将,监军汪直,一路军项忠,二路军马文升,三路军朱仪等人纷纷聚在帅帐内。
  “杨大人为何鸣金停战?只消半个时辰,末将或能攻陷城头,房县可破矣!”老国公爷朱仪浑身是血,显然刚才的攻城战里他亲自上阵了。
  杨明摇头:“依我看来,房县反军非常顽固,一时半会儿恐怕破不了城,本官也不能白白拿将士们的性命去填这个无底洞,收兵亦是无奈之举。”
  帐内众将颓然垂头。
  诸人皆是身经百战之辈?当然也看出房县不是那么好攻破的,连杨明自己都没想到王洪竟有如此本事,能将城中的士气激励得如此之高,令所有人不顾生死地坚守城池,到底是王洪的手段高强还是朝廷真的失去了民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围城打援

  “我们要改变策略……”杨明拧眉沉吟,缓缓道:“马文升大人。”
  “末将在。”
  “你领一万兵马,收集房县附近村镇的所有粮草,记住,按京师市价收购,切不可做出强抢百姓粮食之举,否则军法重办!收完粮草后,你领军在西面官道便设伏,若是有反贼同伙前来支援,举兵歼之。”
  “遵将令!”
  “项忠大人。”
  “末将在。”
  “你和马文升大人一样领一万兵马收集粮草,然后在南面官道设伏,遇到领兵来救房县的反贼,同样迎头击溃之。”
  “遵将令!”
  “锦衣卫千户鲁青峰。”
  “末将在。”
  “选擅射者二百人,投箭书入房县城,告诉城中百姓,朝廷十七万大军已将房县围得水泄不通,破城只在早晚,愚昧附逆者将被诛除九族。另外,箭书再附上陛下亲旨颁下的仁政,让百姓们知道朝廷以后将会善待他们,莫要跟着反贼一条道走到黑……”杨明说着脸颊不易察觉地微微抽搐一下,接着硬起心肠道:“箭书再附上悬赏,有活捉或杀掉逆首王洪者……赏万金,封伯爵,食邑千户。”
  “遵将令!”乱士气,绝后援,断粮草,撼民心。
  首轮攻城未果,杨明采用了攻心之术。
  大军停止了攻城,房县城内外暂时陷入了寂静,锦衣卫派了小队来到城墙根下,收敛战死将士的骸骨,城头上一具具朝廷将士的尸首适时被抛下来,又被活着的将士们推着小车收回去,城头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位和尚,正盘腿坐在箭垛上阖目诵念往生经,神情虔诚而悲悯,房县上空呼啸的寒风,如同佛祖在为逝去的生灵呜咽。
  佛是慈悲的,他永远给世人机会,不论背负多少杀孽,只要肯回头,岸就在身后。
  然而世人永远不知回头,也永远不肯放下屠刀,因为屠刀才能令他们得到想得到的一切。
  城头的反军们大松了一口气,在马道上或坐或卧,浓烈的硝烟味还没消散,许多反军将士们却就这样互相依偎睡着了。
  王洪仍在巡城。
  此刻他的神情很狼狈,俏脸被硝烟熏得黑乎乎的看不清色,长发亦如枯草一般带着几分焦黄,凌乱地披散在头盔外面,右臂在守城时被飞溅的小石子划破一道伤口,伤口只是草草包扎,殷红的鲜血透过白布条慢慢渗出来。
  遥望城外朝廷大军,却见左右侧翼有兵马调动的迹象,王洪眯着眼思索片刻,随即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荆襄之地以太平军为反贼为首,其余各地其实还有大大小小的起义军,王洪若是守住房县,那么就能坚持到其他路反军的到来,但是如今,杨明却是准备围城打援了。
  “各为其主罢了,我拒绝归降那一刻起,双方已是彻底的敌人,再无从转圜,既是敌人,当然要想尽办法置敌于死地,换了我是他,我下手会更狠。”王洪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佩服之色。
  王洪看着远处营盘中的尘烟,凄然笑道:“我和他至少还是肝胆相照的敌人……”
  随即面色一整,王洪道:“房县目前守军四万余,这些兵力守城大抵是不少的,还可以分出五千兵马来。趁今日彼军攻城方歇,正是懈怠之时,从东面突出重围,用以游击袭扰襄阳周边,选一名和我样貌差不多的军士穿上我的铠甲领兵出去,最好让敌军看到他……”
  王彪想了想,喜道:“此计甚妙,元帅以后不在城头露面,让杨明捉摸不定元帅到底是随队突围了还是故布疑阵。你是朝廷首剿之人,若突围出去,想必杨明也没什么心思留在这里了,更何况这五千人袭扰的是襄阳,杨明更待不住了,说不定房县之围可解……”诸将三三两两散去,杨明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满脸苦涩。
  杨明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他做事一直想做到两全其美,将士们都是爹娘生养的,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所以他既想付出最小的伤亡代价将房县攻破,又想利利落落将县城里这股反军全歼了,不然到时候反军窜到湖广各地四面开花,就麻烦了,要是死死困住了太平军等人则不足为虑,没有了王洪,其他各路反军他们只不过是一股寻常的反军而已,朝廷只需派遣将领围而剿之,他们成不了大气候。
  很想两全其美,可事实上却无法两全其美。战争永远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欲攻陷一座坚固的城池,方法无非只有离间,挖地道,诈城门等等,或者干脆明刀明枪的架起云梯用成千上万人的性命相搏,成王败寇。
  杨明已实在想不出好办法了,战争终究是一种暴力行为,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能靠暴力去夺取,以人命换人命,丝毫无法取巧。
  “大人,这两日晚间子夜总有几小股反军骚扰我大军营盘外围,说是袭营又不像是袭营,往往在营盘边沿袭扰一圈便飞身远遁,待咱们去追时反军早已借着夜色掩护不见人影,没过多久他们又来,还有房县城内,隔一两个时辰便听得里面敲锣打鼓,我军以为他们又想突围,抄起刀剑严阵以待时里面又没了动静,一晚上反复好几次……”唐四在杨明身前轻声禀道。
  杨明眼皮都没抬,懒洋洋道:“这是反军的疲敌之计,这都看不出来?”
  唐四苦笑道:“当然看得出来,可是他们每次闹腾的时候,咱们不能不当真,十次假的里面万一有一次是真的呢?全军上下谁都不敢大意,所以反军的疲敌之计还真是奏效了,将士们被反军折腾得颇为疲累。”
  杨明微微笑道,“这是小事,对袭扰营盘的反军悄悄布下大,狠狠宰他们一回就老实了,至于城中反军如何骚扰我们,我们想个法子骚扰回去便是,咱们不得安宁,他们也别想消停,这些事情军中将领都应该知道怎么做。”
  王洪只觉得自己的脚下在摇晃,炮火依然猛烈,但漫天倾泄的炮火却仿佛只针对自己脚下这一段城墙,连头都不用伸出去查看,王洪的俏脸已然变色。
  “不好,明廷集中炮火欲轰塌下面的城墙!快,城下再调两千人上来,民夫准备沙袋堵口子!”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巨响,城头一阵山崩地裂般的摇晃,王洪前方不足十丈的城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垮塌。
  城头所有反军短暂寂静了片刻,每个人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竟然生生用火炮轰开了六丈厚的城墙,明廷的火器竟厉害到这般地步了?
  房县,何来胜算?
  “堵上缺口!”王洪厉喝,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民夫和反军将士忙不迭前赴后继朝垮塌的缺口填堵沙袋时,城外京营大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杨明遥望城头那抹柔弱而绝望的身影,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唐四……”
  “在。”
  “擂鼓,攻城!”
  “是。”
  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里,朝廷三军将士们扛着云梯,手里扬着钢刀,如潮水般向那道缺口涌去。
  胡一刀一马当先,一柄丈长铁枪舞得虎虎生威,击飞了城头无数射向他的冷箭,护城河已干涸了四成,胡一刀跳下护城河奋力前游,很快游过河水,城墙缺口处数百反军将士哇哇大叫着冲杀出来,胡一刀毫无惧色,一柄长枪左挑右刺,勇不可挡。
  固若金汤的县城被火炮的蛮力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守城的优势已渐渐消失殆尽,朝廷和反军将士不可避免地直接冲突上了,反军毕竟只是反军,他们的组成皆是一些失地的流民,囚犯和响马,人员组成繁杂且没受过良好的训练,火炮轰开的那道缺口,似乎同时也轰开了他们内心仅存的那一丝坚持。
  无数反军堵住缺口抵抗京营将士时,也有无数反军见势不妙扔下了兵器,或像普通百姓一样抱头蹲在城中帐篷里,或索性向北城门跑去。杨明围城时仍是千百年传下来的围三缺一的老法子,放开北城门的口子就是为了给城内反军留一线生机,不使他们豁命相搏,所有胆小怯战的反军纷纷逃向那一扇唯一能带给他们生路的城门,城墙这边的压力顿时减少许多。
  反军的抵抗越来越弱,甚至在缺口处一度被将士冲破缺口,又被反军将士用头撞用牙咬,将他们逼了回去。沙袋一袋又一袋被城中百姓从城头扔进缺口,一个个面色凝重或惶急的百姓扛着沙袋没命地往缺口里填,试图将这个火炮轰塌的城墙缺口堵上,似乎只有堵上了,他们才能获得生机。
  一名年约七八岁的小孩赫然也在死命拖着一袋比他重好几倍的沙袋,他全身只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裳,赤着双脚,衣裳褴褛如同叫花子,臂腿也瘦得像冬天里的芦苇杆,弱小的身躯显然拖不动沙袋,而他却仍像一只搬山的蚂蚁,拼尽一切力气将沙袋往缺口里拖。
  啪!
  小孩狠狠摔在地上,额头被摔出一道血痕,小孩也不呼痛,犹不放弃地拖了拖沙袋,沙袋仍然纹丝不动。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对谁错?

  小孩终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娘,娘……官兵要来杀我了,我好怕,你们在哪儿啊?”
  搬着沙袋填缺口的大人们匆忙走过他身边,投给小孩悲悯的一瞥,显然小孩其实早已是孤儿了,他的父母或许很早以前便死在官府的苛政下。
  心情像铅块一样沉重的杨明静静站在城墙缺口不远处,看着城头上络绎不绝不顾生死搬扛着沙袋的百姓,杨明的心愈发沉重,他甚至感到一种深深的发自骨子里的颤栗。
  这……就是民心吗?
  王洪,你和我到底谁赢了这一战?天色很阴沉,北风呼啸吹过房县城头,城头那面“王”旗猎猎作响,城墙被火炮轰塌了,但帅旗仍然屹立不倒。
  城墙缺口只塌了两丈见方,官兵和太平军反军双方将士同时堵在这两丈宽的缺口处,一方拼死进攻,一方拼死守卫,伴随着无数惨叫声,缺口中间的尸首也越积越多,地上稠粘的鲜血被无数人踩踏,分不清敌我,反军在为自己挣命,京营在为自己搏军功。
  王洪怔怔站在城头的帅旗下,魂魄仿佛已出了窍,看着城下互相杀戮拼命的将士,看着远处犹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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