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回来的记忆-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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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电梯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一声低吼。
短促而嘶哑，如同濒死的野兽垂死的呼号。
我用手指紧紧地堵住耳朵，将那呼号死死地排除在神经之外。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天。
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决定去找苏湛，去跟他说那些话，对我来说，原本就是去赴一场赌局。
赌资是我全部的骄傲尊严和对爱情的梦想。
现在，我输了，输得一无所有。
更糟糕的是，这一输，恐怕连再呆在他身边的机会，也失去了。
我还能做什么？
街上的路灯全亮起来的时候，我拎着无数包吃的东西往职工公寓走。
饱餐一顿，然后，收拾行李，回加拿大。
这是我经过一个下午的思考后为自己找到的出路。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我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走回到公寓门口，鞋跟却在门前的地上拐了一下，我伸手想扶住一边的草木让自己的身体稳定下来，却忘记了手上拎着的东西。
“哗啦啦……”
包里的东西滚落出来。
我连忙去拾的时候，一只手已经先我落在了滚得最远的那个拉罐上。
顺着那只手向上，我看到了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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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谁来了？
第 68 章
有些熟悉的一张脸，似在哪里见过。
我疑惑地盯着他，他却笑了。
“叶心，叶小姐，是吧？”
“你是……”
“叶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咱们不是才见过面，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他一直笑着，目光中的冷冽却从来不曾随着那份笑消散，而且越笑，那里反而越冷。
这份笑让我忽然想起他是谁。
“你是……龙经天？”
“还是那么……聪……”
我已经听不清他后面的话了，因为我的鼻腔里突然闻到一股异味，眼前一黑，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在一间阴暗的大房子里。
我的手脚都被捆起来了，嘴里也塞着一团东西。
我努力睁大眼睛观察，才发现自己被横扔在这间房间的角落里。
房间空间很高，没有窗户，以前应该做过仓库一类的地方。
整个房间除了天花板上一盏能发出些微昏黄光的灯之外，别无一物。
“醒了，叶小姐？”
我还在打量着室内的时候，龙经天的脸已经伸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把身体向后缩。
“哈哈，叶小姐好像很怕我？别怕，”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你是苏湛的心肝宝贝，我可不敢把你怎么样。”
这话要放在今天以前，即使是由龙经天嘴里说出来，我也会暗自高兴一下，可是现在听在耳朵里，竟是分外讽刺。
我笑一下，别过脸去。
“怎么，还不相信？我仅仅是拿了你包中的一件东西过去，听说苏半瞎子就已经疯了，说不定这会儿正朝这边赶呢……”
他说着，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拿起我的包，打开最边上一格，翻起让我自己看。
那一格我平日只放了面小镜子进去，偶尔用来整理下头发和妆容，回忆起来，苏湛应该没怎么见过，而且以他的视力，便是见过，如今也不一定分辨得出来。
龙经天这么说，显然是讹我了，可是讹我又有什么用呢？
我的嘴巴被塞着，本就说不出来话，这会儿正好听他说。
“瞧你那样子，还是不相信？你别以为他看不到，他苏湛留心的东西，就是全瞎了，凭感觉也能感觉得出。更何况，你用过的东西，他有哪件不放在心尖尖上……”
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想，龙经天一定是糊涂了，或者就是灯太暗，他把我想像成另一个人了。
许是觉得一个人说话没人应答实在无趣。
龙经天朝一旁站着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立即有人过来取了我嘴上塞着的东西。
我大口地呼吸了两下，然后瞥过眼去看龙经天。
“我想，您弄错了吧？我只是苏总请来的法语翻译，对他无足轻重，对您，更起不了什么作用。”
“哈哈哈哈……”
龙经天一手指着我，一边发出狂笑，似是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法语翻译，无足轻重？叶心，只知道你聪明伶俐，还不知道你演起戏来也这么出色。”
他的话更让我摸不着头脑。
可是，我不得不和他虚以委蛇。
我连他为什么掳我来，这儿到底是哪里都不知道，如果不借机套点话出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逃离这儿。
“我没有演戏。你也应该知道我真的只是他从分公司调过来的一名翻译而已。不知道龙先生和苏总有什么误会，还非要牵连了我出来。”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最终却依旧归到那个暧昧的笑上。
“我看你就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苏湛抢我的东西，我也抢他最心爱的东西，很公平。”
他再度蹲在我身前，摸出手机，按亮了屏幕，突然照向我的脸。
眼睛被强光一刺，本能就想扭过脸去。
可龙经天一伸手便钳住了我的下巴，把那团东西重新塞回我的嘴里，同时，也让我不得不直面相对他。
“我还真以为认错了人。啧啧……瞧瞧这张脸，就是再过个十年八年，也不会认错啊……过了这许多年，脸也长开了，五官也更清晰了，还真正变成……”
他的话没完，手机响了起来。
他只瞄了一眼，朝我看过来。
“看看，我的东西送过去不过大半个小时，你的湛哥哥可就来电话了。”
我猜我的脑子一定是被龙经天的迷药搞迷糊了。
不然，怎么一点也转不过弯，听不懂他的话了呢？
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会认错，什么叫隔了这许多年，还有，什么叫我的湛哥哥……
我不是那个什么晓宁，我明明是叶心！
难道，我和那个晓宁真是长得这么像，像到所有见过我的人都会不知不觉地把我当作她？
我还在角落里胡乱地想着，龙经天已经接完了电话，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叶小姐，看来我还低估了你在苏湛心中的地位。真没想到啊，这几十公里的距离，他苏湛为了你，居然就赶过来了。当年……”
门“轰”的一声被人踹开。
丛锐率先奔了进来，后面紧跟着的，是柱着手杖的苏湛。
他身上还穿着早上见到他时穿的那件黑色套头毛衣，连外套也没披，鼻梁上也依然架着那副黑色镜片的眼镜。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灯光下那越发惨白的脸。
“龙经天，我带东西来了，叶心呢？”
我被龙经天一拎而起，两下就推搡到灯下。
“苏瞎子，人在这儿，我的东西呢？”
“丛锐，她有没有事？”
苏湛的声音一贯的低沉嘶哑，可我还是从中间听出了点别的。
那么一点点的关切，还有，无奈……
“明有明显伤痕，只是被龙经天绑着手脚，堵了嘴。”
苏湛的脸越发地白了，几近透明，柱着手杖的手，抖得厉害。
“放心，苏瞎子，你心尖尖上的人，我是不会动的。我只是没想到啊，这么多年来，同样的手段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对你苏湛使用，还百试不爽啊……”
“你住嘴！”
苏湛柱着手杖向前迈了一步，我却被龙经天扯着后退了一步。
我敢确定，那么暗的光线，他又戴着那么一副漆黑的眼镜，跟真的盲人也差不了多少，可是他居然在龙经天带我后退的当口，哑声吼道：“我再不动了，你别伤她。”
我再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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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没想好怎么让叶心一步一步对自己产生怀疑……
第 69 章
苏湛转头。
“丛锐……”
丛锐瞥了一眼我和龙经天，迅速退回到大门那边，冲外面吆喝了一声。
立刻就有两个人拎着两个不大不小的包进来。
“龙经天，你的东西在这里。放了叶心。”
龙经天一撸脸，他身边的人便走过去，接过那两个包，就地拆了，像是在翻捡。
我远远看着，仿佛是些瓷器。
“老大，是那些东西，一件没少。”
紧攥我的手陡然松开。
说不出来为什么，我竟呆立在原处，一步没动。
“叶心？”
许是没听到我的动静，苏湛的脸茫然四顾，哑到极致的嗓音掩不住的焦急。
我依然木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我真正不知道，到底我见到的哪一个苏湛，才是真实的他。
算起来，现在不过半夜。
与他跟我决绝的对话甚至不超过24个小时。
他现在的焦急算什么？
而我，如果还能像往日一般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依旧厚着脸皮走到他身边去的话，我又算什么？
“叶心，还不过来？”
这一次，招呼我的，是丛锐。
“事隔多年，人家是得想清楚，还选不选你这个瞎子加跛子，更何况，苏湛，你我都清楚，你做过些什么，难免人家心中没有芥蒂！”
“龙经天，你闭嘴！”
我只看到满脸惊怒的丛锐和似是置若罔闻的苏湛，以及，苏湛额前一直大滴大滴淌下的汗。
我无意识地朝着丛锐的方向迈了一小步，再一小步，再迈不动。
丛锐却已经奔过来，一把扯起我的手臂就把我向外拖。
直拖得和苏湛擦肩而过，后者却依然柱杖立在那儿，只是浑身比刚才颤抖得更厉害。
“苏湛！”
我很少听丛锐直呼其名，只见苏湛只朝我们这边略一偏头，丛锐另一只手已攥了他的手。
“你带叶心先走，我慢慢来。”
苏湛竟一把推开丛锐的手，低哑的话语间又禁不住夹了些喘息。
我不知道是不是推开丛锐这一下用了力，他的身体竟狠狠晃了一晃，只柱杖的手青筋尽出，似才靠着手杖撑住了身体，额前的汗越发地多了。
我被丛锐拖着出去站了好久，连龙经天带着一帮人绝尘而去又过了好长时间，才看到苏湛慢慢跨挪出来，却在门前立住，再不向前。
“丛锐……”
他唤。
丛锐过去。
我只看到苏湛的嘴微微地动，丛锐不住地点头。
片刻之后，丛锐回来，却招呼我。
“走吧，我送你回职工公寓去。”
我愕然。
下意识地望向那边站着的那人。
他双手柱杖，站得笔直，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苏总呢？”
丛锐朝旁边一努嘴，我才发现，肖三和他的车停在不远处，黑沉沉的，一时竟没看到。
“你的事来得突然，苏总让我先带人开车过来，肖三过去接他，一会儿自然也是肖三送他回去。”
我对着不远处的那团黑，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转身上了丛锐的车。
“你怎么回事？”
一上车，丛锐劈头就问。
“我还想谁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呢。我在外面逛了一下午，刚到公寓门口就被龙经天抓了，一直昏迷到你们到之前……”
我很想问龙经天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是怎么回事，可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来。
丛锐刚跟我讲了苏湛和晓宁的往事，我自己就想借着龙经天的话把自己这么生套进去，我怕丛锐不知怎么想我。
可是我的话没出口，丛锐却主动接了下去。
“这次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会安排好，保证你的安全。至于那个龙经天，他后来因为生意上的事和苏总彻底决裂。近几年，又栽过几个大跟头，脑筋有些都不大清楚了。所以，有些话你当疯话来听就对了。”
那样的干脆利落，连开始埋怨我的那一点点也听不出来，倒像是他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上，生怕我再计较一般。
再联想起龙经天刚刚看我的目光，分明带着猎物寻觅已久终能得到的狂喜，我心中那团疑雾渐渐涌上来，让我眼前模糊一片。
本已疲累不堪，躺在职工公寓的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摸出手表来看，已是凌晨5点过，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我索性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走到阳台上。
水只喝了一小口，却呛得我咳嗽不止。
我看到了苏湛的车。
就停在公寓对面的小马路边上。
那里有一棵银杏树，叶子早就掉光了，枯树枝干的下面，那醒目的标志在路灯的映照下发出炫目的光。
我连忙捂住了嘴，甚至下意识地顺着阳台蹲下去。
直蹲得腿发麻，才想起自己这一举动有多多余。
别说我住在三楼，从下往上看，视线本就不如从上往下看来得清晰。
即便我就站在他面前，以现在这样的光线，他又能辨得出多少？
呛咳早已停息，我还是抓着自己睡衣的前襟悄悄地站起来。
虽然刚刚那么想了，可我还是蹑手蹑脚缩头缩脑的。
我傻子般地看着那辆车，盯得眼睛都流眼泪了，却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