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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血腥的盛唐-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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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君素知道隋王朝气数已尽,每谈及国事,必泫然泪下,对将士说:“我是皇上(杨广)的藩邸旧臣,累蒙奖擢,今出于君臣大义,不得不死!城中粮食还可支持数年,等吃完了,天下事也尘埃落定了。倘若隋室覆亡,天命有归,我当自断头颅付与诸君也!”

尧君素情愿为隋王朝守节尽忠,可他的部众却不甘心成为隋朝的殉葬品。他们一直想叛逃,可尧君素军纪严明且统驭有方,所以将士们一直找不到机会。

河东城就这么坚守了一年有余。到最后,江都传来了杨广被弑的消息,而城中的粮食也快吃光了,每天都有人吃人的惨剧发生。部众们忍无可忍,不得不杀了尧君素,开门投降。

也许尧君素早就在等这一天了。

也许在他眼中,富贵和生命并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比它们更值得捍卫的,是人的操守、信念和价值观。

为了捍卫他心目中的君臣大义,尧君素宁可用自己的生命献祭。

对今天的我们来讲,这似乎是一种典型的愚忠——一种毫无意义、不可救药的愚忠!

可是,就像我们不能以尧君素的“君臣大义”去要求并责备屈突通一样,我们也不能用“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标准来评价尧君素。

当然,像尧君素这样为一个不得人心、大势已去的旧王朝殉葬的做法固然不值得效仿,但是他勇于捍卫信念的这种精神本身却值得我们崇敬和仰望。

毕竟他的心中有一种高于富贵和生命的东西。其实不管这样的东西是什么,只要有这样的东西在,人性的高贵与尊严就能在苦难与死亡面前傲然挺立。怕只怕世上的人们丧失了这样的东西,并且还以丧失这样的东西为荣。

从这个意义上说,与其说尧君素是一个旧王朝的殉葬品,还不如说他是自身信念的殉道者。这种人,不应该被历史遗忘。

大业十三年最后的那些日子,李渊的势力在急剧扩张。南面的巴蜀地区已经完全归附,而刘文静向关东(潼关以东)进军也大有斩获,短短时间内,弘农(今河南灵宝市)、新安(今河南新安县)以西的土地城邑全部纳入了李渊的势力范围。

大业十四年正月初一,隋恭帝杨侑下诏:唐王李渊可以“剑履上殿、赞拜不名”。这就是说,从此李渊上殿不需要解下佩剑,不需要脱靴,奏事时不需由侍臣唱名。中国历代权臣都曾经拥有过这种特权,远的不说,隋文帝杨坚在篡周前夕也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在新年的第一天,李渊被授予(或者说攫取)了这种特权,这似乎表明李渊已经向不远处的那张皇帝宝座又迈进了一步,同时也等于向天下人发布了一则政治预告——隋王朝寿终正寝的日子为期不远了。

正月二十二日,李渊命世子李建成为左元帅、秦公李世民为右元帅,率诸路兵马十余万人进军东都。二月初四,李渊再命太常卿郑元璹进军南阳郡(今河南邓州市),命左领军司马马元规进军安陆郡(今湖北安陆市)及荆襄地区。

大业十四年的日历刚刚掀开,正在热火朝天竞逐隋鹿的四方群雄便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一个最强劲的对手出现了!

他的实力之雄厚、声势之浩大、发展之迅猛,让所有参与逐鹿的选手都暗暗捏了一把汗。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下一个出局者是谁?

第四章公元618年:李渊称帝,大唐开国

【江都政变】

公元618年是一个奇特的年份,因为这一年的隋朝天下有不下二十个年号,并且很可能还是不完全统计。

这一年首先是隋炀帝杨广的大业十四年,同时也是隋恭帝杨侑的义宁二年,稍后还是唐高祖李渊的武德元年。

此外,东都的越王杨侗也在这一年被王世充等人拥立为帝,所以又称皇泰元年。

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草头王们对这一年也各有各的叫法:陇西的秦帝薛举称秦兴二年;河西的凉帝李轨称安乐元年;马邑的定杨天子刘武周称天兴二年;朔方的梁帝梁师都称永隆二年;河北的夏王窦建德称五凤元年;魏县的许帝宇文化及称天寿元年;江南的梁帝萧铣称鸣凤二年;东南的楚帝林士弘称太平三年……

实在是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不管这一年有多少个年号,历史最终只会承认其中一个。

换句话说,这些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的年号注定要一个接一个被淘汰掉。

而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就是杨广的大业。

大业十四年,杨广五十岁。

知天命之年。

杨广现在的天命是什么?

是及时行乐。

既然一切都已无可挽回,那么除了及时行乐,除了不停地用酒精和女人来麻醉自己之外,杨广还能做什么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朝酒醒何处!

这就是杨广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身体力行的人生哲学。

他在江都的离宫中开辟了一百多座精致的别院,每一座院落都美轮美奂,而且美女常住,美酒佳肴常备。杨广每天让一座院落做东,然后带着萧皇后和宠幸的嫔妃们一院一院地宴饮作乐,天天和她们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杨广通晓天象,并且喜好吴语。某一个春天的夜晚,华枝春满,天心月圆,杨广与萧皇后坐在璀璨的星空下,静静地仰观天穹。突然,杨广粲然一笑,对萧皇后说:“外间大有人图侬(我),然侬不失为长城公(陈叔宝),卿不失为沈后(陈朝皇后沈婺wù华),且共乐饮耳!”

是啊,星光如此美丽,岁月如此静好,杨广有什么理由悲观呢?

人生何妨长醉,杯中自有乾坤!山河破碎又怎么样?社稷覆亡又怎么样?只要能像陈叔宝一样保有爵禄和富贵,只要美女、美酒和美景常在眼前,他的下半辈子就可以过得与世无争、自在逍遥!

然而,最让杨广难以承受的是,再怎么烂醉也有醒来的一刻。

在那些宿醉乍醒的夜晚,江都的离宫中玉体横陈、杯盘狼藉,杨广一个人怔怔坐着,看蜡烛泪尽、听更漏声残。每当这样的时刻,那些被他苦苦压抑的痛苦、忧郁和感伤,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袭来,把这个心事苍茫的帝王一口吞没。

还会有多少日子让他这样忧郁和感伤呢?

没有多少了。

公元618年的春天,在半梦半醒之间踉跄行走的杨广知道,在自己的生命中,不独快乐变得越来越珍贵,就连感伤也变得越来越奢侈了。

于是就有另一些夕阳西下的黄昏,许多宫人看见她们的天子穿着短衫,拄着手杖,像一个飘然遗世的行吟诗人一样,独自游荡在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之间。

他一遍又一遍地走过它们。

从不疲倦。

从不厌烦。

没有人知道,杨广是想把这些良辰美景深深地烙印在心间。

没有人知道,就算死神在下一刻马上把他从世界上剔除,他也要在这一刻把属于自己的世界收藏。

杨广一生中一直保持着一种习惯,即使是在这个迷乱而颓废的春天里也依然保持。他经常会长时间地揽镜自照——长时间地凝视甚至是欣赏着铜镜中的那个人。

这几乎可以说是一种自恋。不过有点遗憾的是,在这个春天里,杨广看见的不再是那个玉树临风、英气逼人的潇洒帝王,而是一个鬓发散乱、面目浮肿、神情倦怠、目光空洞的中年男人。

尽管这个镜中人已经变得让杨广感到陌生,但是他并没有过于失望。因为这个镜子里的人仍然拥有一个宽阔饱满的额头、一个端正挺拔的鼻梁以及一个微微扬起的下颌。

够了。纵使失去所有,杨广相信自己依然能拥有一个帝王最后的高贵与尊严!

杨广到最后似乎也看淡了死亡。有一天他忽然似笑非笑地对着镜中人说:“好头颈,谁当斫(zhuó)之?”

萧皇后大惊失色,问他为何说出如此不祥之语。杨广凄然一笑,幽幽地说:“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资治通鉴》卷一八五)

公元618年,杨广知道自己已经回不了那个烽火连天的中原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江东而已,为此杨广准备迁都丹阳(今江苏南京),以防李密兵锋越过长江。

杨广把此事拿到朝会上讨论,文武百官立即产生激烈的争执。以内史侍郎虞世基为首的大臣都极力赞成,表示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计划了;而右武侯大将军李才等人却坚决反对,认为杨广应该立刻返回西京,借此安定天下。

最后心直口快的李才说不过巧舌如簧的虞世基,愤然离殿。门下录事李桐客依然坚持说:“江东低洼潮湿、地势险恶,而且耕地太少,如果要对内奉养皇家、对外供应三军,百姓难以负荷,恐怕最终仍将激起变乱!”李桐客话音刚落,御史们立刻发出弹劾,说他毁谤朝政。

反对的声音就此被彻底打压。公卿们纷纷阿附杨广,说:“江东之民盼望圣驾已久,陛下南下长江,亲临安抚,此乃大禹之事功也!”

迁都之议就这么定了下来。丹阳郡随即破土动工,开始修建皇宫。

可是,杨广已经无福消受丹阳的这座新皇宫了,因为军队早已离心离德。

一场震惊天下的江都政变马上就将爆发。

刚开始,将士们想到的还仅仅是叛逃。

因为他们都是关中人,思乡心切,见杨广毫无西返之意,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禁军郎将窦贤首先率部西逃,结果被杨广的骑兵追了回来,马上把窦贤斩首示众。

然而杀一却不能儆百。将士逃亡的现象仍然有增无减、屡禁不止。

杨广绝对想不到,就连他最为倚重的心腹将领也有了叛逃之心。

这个人就是虎贲郎将司马德戡。

司马德戡不光想一个人逃,而且还想煽动大家一起逃。他首先对他的两个好友发出了试探。一个是虎贲郎将元礼,一个是直阁将军裴虔通。司马德戡说:“如今士兵人人都想逃亡,我打算告发,又怕先被士兵杀了;要是不报告,一旦事发,也难逃灭族之罪。到底该怎么办?还有,听说关中已经沦陷,李孝常就因为献出华阴叛降,皇上就逮捕了他的两个弟弟,准备处死。我们的家属都在关中,万一有人步李孝常之后尘,那我们岂不是大祸临头?”

元礼和裴虔通也是一副恐惧无奈之状,只能愁眉苦脸地说:“事已至此,该怎么办?”

司马德戡盯着他们的眼睛,说:“和士兵一块逃!”

元礼和裴虔通相视一眼,重重点头:“善!”

一个大规模的逃亡计划就此启动。越来越多的朝廷官员和军队将领迫不及待地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这些人包括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李覆、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侍杨士览等。几乎各个级别、各个部门的文武官员全都卷入了这个计划。

由于参与的人数众多,所以逃亡计划逐渐从秘密转为公开。最后将吏们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毫不避讳地讨论他们的叛逃行动。有个宫女再也看不下去了,只好报告萧皇后:“外间人人欲反!”萧皇后面无表情地说:“任汝奏之。”宫女随即向皇帝禀报,杨广勃然大怒。

皇帝很生气,可后果并不严重。

因为只有一个人掉了脑袋,就是那个告密的宫女。

杨广认为这是她危言耸听,所以二话不说就把她砍了。

后来又有人忍不住向萧皇后禀报,萧皇后说:“天下事一朝至此,无可救者,何用言之?徒令帝忧耳!”(《资治通鉴》卷一八五)

从此就再也没人多管闲事了。

杨广既然执意要当鸵鸟,那么叛逃计划当然就没有半点阻力了。

虎牙郎将赵行枢很快就把计划告诉了一个人,要拉他入伙。

正是这个人导致这个叛逃计划瞬间升级成了政变行动。

他就是宇文述的次子、时任将作少监的宇文智及。

司马德戡等人原计划于大业十四年三月十五日逃亡,可宇文智及却告诉他:“主上虽然无道,但威信尚存,命令也还有人执行。你们一旦逃亡,恐怕会像窦贤那样自寻死路。而今上天欲亡隋室,四方英雄并起,既然同心逃亡之人已有数万,不妨干一票大的,此乃帝王之业!”

司马德戡豁然开朗,与宇文智及和赵行枢等人商议之后,决定拥护宇文智及的兄长、时任右屯卫将军的宇文化及为领袖,发动政变,杀掉杨广。

宇文化及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仗着他父亲宇文述在朝中的地位,骄矜狂暴、贪赃枉法,所以打从少年时代起就被长安百姓称为轻薄公子。当众人把政变计划向他和盘托出,告知他这是帝王之业,并暗示将由他取代杨广成为天子时,宇文化及的冷汗刷地一下沁满了他的额头、鼻尖和掌心。

帝王之业?

宇文化及的心脏在剧烈地搏动。

这是一种恐惧与兴奋交织的搏动。

帝王之业?这位朝野知名的轻薄公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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