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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皇族-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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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卒见惟明还是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他不由苦笑一声,“主事大人,我们若想害你,有的是办法,不用这样费劲,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你吃吧这是你兄弟安排的。”

  “无晋!”

  惟明只觉鼻腔里猛地一呛,泪水夺眶而出……

  良久,他抹去眼泪,颤抖着接过了烧鸡,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吃相,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鸡,又咕嘟咕嘟喝了半壶狱卒递给他的酒,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问狱卒:“外面是什么时候了?”

  “天刚擦黑!”

  已经五个时辰了,他被抓进来已经五个时辰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会被关多久,他又问:“我兄弟还有什么话带给我吗?”

  “你兄弟说,让你放心,家里人他都会照顾好,还有……”

  惟明一颗心放下,他知道兄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妻女,“还有什么……”

  狱卒向他招招手,惟明连忙凑耳上去,狱卒对他附耳低声说:“晚上不要睡觉,后半夜我们会把你接到隔壁,隔壁牢房有一个地道,直通乙号牢房,然后再把你从乙牢转到甲牢,从那里出去就容易了。”

  惟明心中大喜,他又担忧说:“恐怕这会连累到你们!”

  狱卒笑了笑,“没事的,是有人打晕了狱卒把你救出去,我们最多是看管不严,挨一顿板子,然后革职,等过了风头我们还会回来的,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惟明虽然举得有些不妥,狱卒们显然不知道他这个案子的重大,但他对黑牢已经恐惧之极,只要能离开,他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

  惟明闭目靠在墙上养神,此时他的心已经安定多了,兄弟在外面积极救他,使他心中有了一线希望,他开始定下心考虑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其实原因很简单,他被抓时就明白了,还是为了争夺财权,对方已经不择手段了。

  惟明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如果他真的逃走了,那他策划刺杀侍郎的罪名可就坐实了,或许苏翰贞可以脱罪,但他呢?他的前途、他的功名都全完了,甚至他还会沦为通缉犯,从此隐姓埋名,他的理想也从此灰飞烟灭,不妥绝对不妥!

  惟明忽然觉得逃跑的后果非常严重,或许无晋只想保住他的性命,可是他却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前途,这个时候,惟明忽然又不想逃走了。

  “咣当!”黑牢里又传来了重重的开门声,紧接着有几个人的脚步声传来,皮靴声又重又响,惟明听出一个是狱卒的,另外几人却不知道,他牢房前忽然亮了,有人举着灯走到他牢房前停住。

  一阵铁链声响,他的牢房门被打开了,两个人举着油灯进来了,惟明被刺眼的油灯照得一阵炫目,渐渐他看清楚了,进来了三个魁梧的大汉,其中一名大汉用油灯照照他脸,“就是他!”

  旁边两名彪形大汉,立刻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惟明拼命挣扎,但两名大汉力大无穷,他根本就挣扎不动,他被强行架出了牢房,拖着他向大门走去,他对面的死去囚慢慢上前,盯着惟明的背影消失,眼中露出了恶毒的笑意,“烧鸡果然好吃难消化!”

  他的目光又落在门口的一块鸡脖子上,不由猛咽了一口唾沫,头猛地撞木栅栏,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

  审讯室里,惟明的上衣已经被扒掉了,赤着身子,左右手被套进半空的铁环里,脚也被固定住,他的目光始终愤怒地盯着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穿戴着青衣小帽,瘦长苍白的脸颊,目光十分冷淡,正是东海郡长史徐远,他旁边则站着维扬县县尉王子群,他是侍郎高恒的人,也算是楚王党小喽啰,上午就是他率领衙役抓捕了皇甫惟明。

  徐远背着手慢慢走上前,他打量了一下惟明,啧啧叹息:“好好的贡举士第一名,考中进士是十拿九稳,偏偏跑来做户曹主事,现在身陷牢狱,惟明,你应该知道,进过大牢的读书人是要被革去功名,永不得录用,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惟明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徐远又摇摇头,“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我替你写了一份申明书,你只要签个字,我就放了你,保住你的功名,虽然户曹主事不能再做,但你可以进京参加科举,一样可以高中,如何?”

  惟明冷笑了一声,“签了字,太子同样不会放过我。”

  “没关系呀有楚王,有申国舅啊以后你就是楚王党人,申国舅自然会庇护你,你怕什么?”

  徐远苍白的脸慢慢地靠近了惟明,一点点地诱惑着他,“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签了字,维扬县县令将来就是你的位置。”

  惟明忽然‘呸’地一声,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痴心妄想,你就是条狗,让我也跟你做狗吗?”

  徐远恼羞成怒,他擦去脸上的唾沫,使了个眼色,顿时皮鞭如雨点般地抽下,惟明痛苦地惨叫,他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被打,而且打得这么狠。

  惟明忽然一声大叫,晕厥过去了,这时旁边的王县尉建议,“长史大人,不如就让他按手印吧反正他也晕过去了。”

  “你懂个屁!”

  徐远恼怒地骂了一声,“他若不是心甘情愿签字,以后在朝堂上翻供怎么办?”

  王县尉咧咧嘴,“可是他那细皮嫩肉,恐怕不经打,会打死的。”

  徐远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恶毒的笑容,“不妨先关他两天,不给他水,也不给他吃饭,熬一熬他的意志,再把他老婆孩子抓来,当着他的面折磨,看他还嘴不嘴硬!”

  九十九

  夜幕降临,刺史府内灯光稀少,四处被黑暗所笼罩,客房所在的东院更是漆黑一片,只有一个房间有灯光透出。

  房间内,御史中丞陈直背着手正来回踱步,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旁边站着影武士天星,等待他的吩咐。

  这次他从京里出来没有带什么随从,只有太子派出的两名影武士护卫,一个是替他办事的天星,另一个是他的随身护卫,一般潜伏在他的住宅周围,在暗处保护他,基本上不露面。

  良久,陈直仿佛自言自语,“不能,决不能让他进京,只有杀了他才是最好的办法!”

  旁边的天星吓了一跳,他心念一转,便试探着问:“大人是说那个被抓的户曹主事吗?”

  陈直点点头,“正是他,以我对高恒的了解,他是绝对扛不住审讯,他们会有各种办法让他乖乖听令,最后苏刺史就成了幕后主使者,只有尽快杀了他才是保住苏刺史的最好办法。”

  天星迟疑一下,“可是……苏大人恐怕不会同意。”

  “我知道他不同意,所以上午我就没提这个户曹主事之事,而且他兄弟也在,更不能说,现在就我们两人,我告诉你,必须要尽快杀了这个户曹主事,越快越好!”

  陈直阴险的目光凝视着天星,一字一句说:“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卑职明白了,卑职这就去大牢动手!”

  天星一闪身便出去了,陈直背着手走到窗前,他凝视着窗外的树影婆娑,轻轻叹息一声,“苏翰贞,你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讲妇人之仁了。”

  ……

  刺史府大门台阶下的一个黑暗角落里,两名乞丐正挤在一起,谈论着一天的收获,一个说他去大酒菜饱吃一顿,另一个却不屑,他说跟着一个大户人家小姐的马车跑了一路,捡到一支金钗,饱吃一顿的说捡到金钗没份,还不如吃一顿实惠,捡金钗的却说,至少得赏两个银角子,可以吃二十只大肉包子了。

  两个乞丐争论不休,忽然一辆马车从刺史府驶出,两人顿时不争了,紧紧盯着马车。

  “不是这个,这个好像是苏刺史的马车!”

  “那就不是了,再等等。”

  片刻,又出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腰配长剑,步履矫健,正好一辆载客马车驶来,男子一招手,马车停下,男子跳上马车。

  “去县牢!”

  黑夜中,声音传出了几步远,正好被台阶下两名乞丐听见了。

  “就是他!”

  两个名乞丐一跃而起,一个人跟着马车奔跑,另一个人迅速向北市方向奔去……

  苏翰贞的马车去的是同一个方向,不同的是他不是去县牢,而是去了县令府,马车在县衙后面缓缓停下,这里便是县令张容的住处了,和郡衙一样,县衙的后院是县令的府宅。

  县令张容在五年前便已成婚了,娶了梁太师之女,给他生了两个女儿,现在在京城带孩子,而张容除了妻子外,又娶了两个妾,一个是他妻子的陪嫁丫鬟,另一个是个歌女,颇有才学,与张容情投意合,两个妾都和他住在维扬县,一个伺候他,一伺候并监视他。

  张容今年三十岁,明经科出身,在维扬县当县令已经四年多了,按照朝廷地方官五年上限的规定,明年年初他就要期满离任了。

  四年前张容是许昌县县令,按理,他应直接升为小郡刺史,不应再来维扬担任县令,但他父亲张相国却想尽办法让他来了维扬县,原因很简单,张容是非进士出身,最高只能做到五品,要想突破五品上限,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获得爵位,而另一个就是出任天下五大雄县的县令。

  应该说他成功了,他已经完成了一届雄县县令的任期,他的下一任官职也已经定好,吏部考功司郎中,正五品官衔,五年后或者出任上州刺史,或者出任侍郎,再其次是九卿主官,最后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出任相国,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定好了,一个典型高官之子的人生道路。

  眼看他还有半年就要任期届满,可偏偏这个时候,他却被卷进了东海郡户曹主事之争,难道他会最后功亏一篑吗?

  在这次户曹主事之争中,他站在中间立场,但又没有完全中立,他也参与了其中,且略略偏向苏翰贞,正是他的微妙支持,使苏翰贞战胜了徐远,夺走户曹主事一职。

  但张容却被父亲写信大骂一顿,骂他没有置身事外,事关太子的财源命脉之争,哪有这么简单就分出胜负的,果然被他父亲说中了,皇甫惟明出任户曹主事不到十天,侍郎被刺案就爆发了,皇甫惟明被抓,张容这才佩服父亲的高见,这一次他真的置身事外了。

  “老爷,苏大人来访!”

  就在张容沉思之时,门口传来了管家的禀报,张容微微一怔,他想了一想,便吩咐管家,“请大人到我书房!”

  他又一摆手,把侍妾叫上前,吩咐她,“快去准备一盆热水,放些泡脚的药粉。”

  张容没有去大门迎接苏翰贞,在这最微妙的时刻,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他已经决定置身事外,就不会过多地靠近苏翰贞,宁可显得他有点无礼。

  片刻苏翰贞在管家的领路下来到了张容的书房门口,苏翰贞心中不由一阵苦笑,刺史来拜访县令,县令居然不出门迎接,在别人看来这是无礼,可在苏翰贞看来,这就是张容在暗示他,皇甫惟明之事他不想过问了。

  尽管心里已经有所领悟,但苏翰贞还是不想轻易放弃,张容是维扬县县令,有很多事情他都要有求于张容。

  一进门,便见张容坐在书房里泡脚,他愣了一下,连忙歉然道:“看来我来得不巧,打扰张县令休息了。”

  “哪里哪里我本该出门迎接大人,正好风湿疼痛,在用药水泡脚,实在是我失礼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显示着张容正在泡脚治病,张容热情地摆摆手,“大人请随意坐,不用客气。”

  “呵呵那我就客随主便,不客气了。”

  苏翰贞坐了下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户曹主事之争落幕还不到十日,却又生波澜,惟明身陷牢狱,令人扼腕,我苏翰贞当一个东海郡刺史就这么难吗?”

  张容微微一笑,“我听说陈中丞和大人是同科进士,关系非同一般,这次去淮北查案也要特意途经东海郡,莫逆之交,令人赞叹!”

  张容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其实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诉苏翰贞,你可以去找御史中丞出面,不用来找我。

  苏翰贞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皇上旨意,御史中丞怎敢擅自涉案,这件事可能还得张县令多多帮忙。”

  苏翰贞说得很直接,让张容无法回避了,他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说:“这样吧我马上就给父亲写一封信,请父亲在这件事上多多协力,这样可好?”

  张容还是避实就虚了,他只肯用私人身份帮助苏翰贞,半点不谈公事,而且还不着边际,若等事情捅到朝廷去,再想帮忙也晚了。

  苏翰贞听出张容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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