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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皇族-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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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门口,却不敢贸然进入,他瞥了一眼屋后的两株大树,只见大树上两条灰影一闪,消失不见了,他放心下来,合掌施礼道:“居士,贫僧慧能有事求见!”

  “主持请进!”声音很苍老,也很轻柔。

  慧能禅师走进主堂,正对面供奉着一尊白玉观音,一手托净瓶,一手执柳枝,宝象庄严, 在一旁坐着一名年迈的女居士,正是上午和无晋一起扫树叶的老夫人,一般她扫完落叶后就会回去,但今天得无晋帮助,使她很早就完成了修行,接她的马车还没有来,她便抄写经文等待。

  此时,她正在专注地抄写经文,见主持进来,她连忙放下笔,起身合掌行礼,“主持!”

  “打扰居士修行了。”

  慧能禅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老人说这件事,他的本意是不要再刺激年迈的老人,但大家的一致意见,应该是让老人知道真相了,这对无晋会有帮助,他叹了一口气,把贝叶经文放在她桌上。

  老夫人拿起经文,她不由愣住了,上面是她的笔迹,可是这经文,她的手忽然抖了起来,她记起来了,这似乎是她四十二年前抄写的贝叶经,她是给自己八岁的儿子祈福时抄写,她慢慢翻到最后,看到了落款时间,晋安十八年正月,是的,就是那一份。

  “这是……从狮子国带来回来的吗?”

  这是她隐藏在心中的一个秘密,四十年前的灾难,她的儿子并没有死,而是逃到海外狮子国,但因为他突围时受了箭伤,在狮子国生活了十年后还是去世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这份贝叶经文的到来,触动了隐藏了三十年的伤痛,她捧着贝叶经不禁潸然泪下。

  “夫人,我不知该怎么对你说……”

  慧能禅师实在不知该怎么对她说,十年前,她生了一场重病,眼看将不治,他们便告诉她了部分真相,少主人当时没有死,而是逃到海外,并在狮子国生活了十年。

  而今天,无晋送回来了贝叶经,他们需要将真相补充完整了。

  “夫人,生生死死皆是缘定,居士既已修行四十年,就应已看淡生死,希望夫人能平静接受事实。”

  “主持要说什么?”

  老夫人已经感觉到了主持要对她说什么事情,她慢慢坐下,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请说吧!”

  慧能禅师叹了口气,缓缓说:“其实这份贝叶经的主人并不是三十年前去世,而是十年前才不幸因病去世,而且他也不在狮子国,而是一直藏身在东海郡。”

  “什么!”

  老夫人蓦地站了起来,她那平静的眼睛迸射出了一种极度震惊,还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她向后退了两步,无力地靠在墙上,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慧能禅师心中无比歉疚,他苦笑一声,“夫人,贝叶经的主人是十年前才去世,我们告诉夫人时,他刚刚去世一个月。”

  老夫人的眼睛红了起来,一种深沉的悲哀几乎将她淹没了,那种骨肉分隔四十年而无法相见的思子之苦使她泪如泉涌,她捂着脸蹲了下来,无声的饮泣。

  慧能禅师叹息一声,他低下头走到门口,等待老人的平静,过了很久,老人终于平静下来,毕竟儿子已经去世了,三十年和十年差别并不大,更多的是一种生死相隔的终身遗憾,她取出手绢擦去泪水,慢慢站起身,低声问:“那他娶妻生子了吗?”

  “这就是我要告诉夫人的,他有一个儿子,已经进京了,这份贝叶经就是他带来。”

  “是么,他……有儿子?”

  她眼中悲伤变成了激动和惊喜,“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儿子叫做无晋,他刚刚就在寺院中。”

  “无晋!”老夫人愣住了。

  一百四十五

  离开了天积寺,无晋的心情着实有些烦乱,或者说是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他来这个异世已经九个月了,除了帮助兄长夺下户曹主事之位外,他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发一笔大财,然后在这个世界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但随着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慢慢深入,他便意识到了权力的重要,没有权力的保护,他的商业帝国也只能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他的想法便开始有了变化,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触权力,包括他答应为苏翰贞护银,也是出于这种的想法,但到他见到太子为止,他的最高的理想还只是想获得爵位。

  可没想到一次天积寺之行,却让他增加了许多莫名的烦恼,根本原因是这个无晋的真实身份,他竟然是一个失败太子的儿子,给他的未来蒙上一层阴影,盖上了一个死亡的印记。

  一旦他的身份曝光,迎接他的,只能是毫不留情的剿杀,包括他大哥的仕途之梦,也会随之碎灭。

  这帮快入土的老头子,不知他们还有什么想法,已经过去了四十年,难道他们还以为能复辟吗?

  这个老和尚,不去好好修行,想办法找到去西天极乐世界的路,偏偏惦记着这些俗事,还亏他是京城第三大名寺的方丈,真是让他失望。

  无晋只觉得一阵阵头痛,他现在关心的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个,老和尚告诉不超过十二人,到目前为止他知道六人,那还有六人是谁?他们可靠吗?他们会不会泄密?

  无晋转念又一想,觉得可能性也不大,既然他们能隐瞒四十年,那说明他们的保密功夫是做到家了。

  一路胡思乱想,无晋觉得自己头都要炸开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蒙着被子大睡一觉,然后把这件事情彻底忘掉,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的,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催马便向京城奔去,不多时便走到一条三岔路口前,他勒住了马,为难地挠了挠头,他祖母的,自己是从哪条路过来?好像两条路都像。

  他四处寻找了一圈,远远的,他看见一个樵夫挑着柴从山上的小路下来,他连忙催马迎了上去,笑着对樵夫拱手问:“大哥,我想问个路,这两条路哪条路是去京城?”

  樵夫放下肩头的柴禾,用毛巾擦了一把汗,笑呵呵说:“两条都能去京城,一条路宽敞,但要远十几里,另一条路不好走,但要近很多,看你自己选。”

  无晋现在是归心似箭,他记得自己来时走的是宽敞的官道,走了大半个时辰,如果能早点回去,当然最好。

  “大哥,我想走近路。”

  “近路就往这边走!”樵夫向右一指,“从这边一直走,像你骑马的话,最多小半个时辰便能到京城。”

  “多谢大哥了!”无晋一拱手,便催马向右首小路而去。

  这条路是沿着黛眉山的东麓而行,宽不到一丈,走马车是不行,只能是骑马或者是步行,左首是土坡,长满了茂盛的野草和灌木,再向上便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延绵十几里,而右首向下则是一条小河,宽约四五丈,河水很浅,非常清澈,可以清晰地看见河底的鹅卵石,河对岸也是茂密的山林,山脚下也有一条平行的泥路,不过前面就转道南了。

  由于上午下了一场小雨的缘故,道路有些泥泞,无晋走了四五里便后悔了,他来的时候是纵马疾奔,虽然远一点,但道路宽敞平坦,速度很快,而这条小路很窄,且路况不好,坑坑洼洼,根本不能纵马快跑,到京城反而要用更多的时间,这就叫欲速则不达。

  他想调头回去,可是已经走了四五里,也没有勇气再重走一遍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想象着前方的路或许能好一点。

  大约又走了两三里,他忽然发现小河对面的灌木丛中似乎有一样东西,颜色明显不同于周围的草木。

  无晋放慢了马,一边走,一边打量河对岸灌木丛中的东西,看颜色好像是一个兽类,还有皮毛,他顿时好奇心大盛,催马冲下小路,进了小河,河水很浅,只齐马匹的腿部,他催马哗哗地蹚过小河,这才看清楚了,原来竟是一匹马倒在斜土坡的灌木丛中,还有马鞍,像是从上面的小路直接摔下来。

  无晋有些愣住了,连忙下马前去查看,他走近斜土坡,慢慢靠近马匹,只见马匹已经不行了,口吐白沫,腿在一阵阵抽搐,而马身上插着十几支箭,吓了他一跳,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向两边寻找,马的主人到哪里去了?他发现这里正好是个拐弯处,上面的小路从南面而来,正好在这里有一个九十度的急转弯,马匹就直接从拐弯处摔下。

  找了了一圈,他终于发现在百步外的河边趴着一个人,他连忙牵马走上去,只见此人后背上也插了一支箭,无晋见他的整个脸都泡着河中,估计已经死了,他慢慢将他翻过身,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一脸的大胡子,长的十分威武,肚子还有一条长长的伤口,无晋摸了摸他鼻息,果然已经没气了。

  事情有点难办,不管吗?他又碰到了,要管,他又不知该从何入手,而且……

  无晋忽然发现他后背上的箭和马身上的箭不同,竟然是弩箭,弩是军队才用,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了,他立刻摸了摸男子的身上,在他脖子上挂着一块小小的银牌,上面写着亲七,背后是关陇节度四个字,除此之外,身上便再没有其他任何物品。

  无晋摘下银牌,翻身上马刚要离开,又发现男子的手中似乎紧紧攥着一样东西,他又跳下马,走上前将男人的手掰开,手中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半只金虎,从中间竖切为二,下面还有底座,金虎很沉重,他翻底座看了一眼,只见下面有四个大字:河陇节度。

  无晋吃了一惊,他立刻猜到这是什么东西了,古人的虎符,也就是兵符,他心念一转,翻身上马,催马向河对面奔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里,一个拿着虎符的男子中箭死在路上,如果自己被人发现,想都想得到后果是什么,他现在身上没有带武器,可不想小命丢在这里。

  无晋上了对岸,便听见了远处传来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从南面的小路而来,他不假思索,牵着马冲上土埂,躲进了离他最近的一片松林中。

  他隐隐听见有人大喊,“人在那边,好像死了!”

  “浑蛋快找到那件东西。”

  声音有些耳熟,无晋立刻回头向松林外望去,只见一名身材瘦高的男子,他长着一张马脸,目光冷酷而傲慢,手执一把弓弩,穿着一件兽纹黄色锦袍,无晋一眼便认出了这种锦袍,绣衣卫,在偃师县,自己和他们交过一次手了,但这个男子却不是邵景文,他腰束金带,应该是一名都尉将。

  男子没有注意到这边,他的目光正盯着那匹死马和百步外的男子尸体,看得出他脸上很焦急,二十几名带着刀和弓弩的黑衣大汉冲下小路,围着男人的尸体翻找什么。

  “将军,身上没有!”

  “四下搜寻!”

  二十几名大汉随即四下散开,在水中和草丛仔细搜索。

  无晋知道他们在找什么,河边有他的马蹄印,他不敢停留,牵着马迅速向松林深处走去。

  ……

  国舅府的书房内,申国舅目光阴鹜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邵景文,闪动着怒火,他的心情颇为郁闷,他费了近半年的时间,重金收买了河陇节度使张崇俊的两名亲兵,两名亲兵终于偷到了可以扳倒张崇俊的证据:张崇俊依然偷偷保留着前晋安皇帝授给凉王的虎符。

  两名亲兵随即进京献虎符,申国舅交代邵景文,拿到兵符后便可杀人灭口,但这没有想到其中一名亲兵颇为狡猾,竟事先仿制了一枚铜制镀金的虎符,等绣衣卫发现不对时,亲兵已经受伤死去,而真虎符也不知所踪,绣衣卫的办事不力令申国舅恼火万分。

  “你以为把责任推给王鸿武,就和你无关了吗?”

  邵景文跪在地上,额头鲜血直流,在他身旁是一只虎符,和无晋拿走的那只虎符一模一样,但这只虎符是铜制镀金,是一只赝品,虎符上还沾着血,显然就是它把邵景文砸得头破血流。

  邵景文也是有口难言,今天办事不力的绣衣卫头领叫包鸿武,此人是申国舅次妻包氏的亲兄,是申国舅的小舅子,去年加入绣衣卫,一步便当上了三府的都尉,成为他的直接手下,但此人依仗着申国舅撑腰,平时飞扬跋扈,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中。

  因为他承担了拦截东宫税银的任务,所以他便把接应张崇俊亲兵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另一名得力心腹二府都尉王庆,不料这个包鸿武却知道了此事,便趁自己不在京城的机会,利用申国舅施压,把这件事抢了去。

  邵景文也承认这个包鸿武有点武艺,尤其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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