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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一世富贵-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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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惟正沉声道:“各州公使钱都有定数,人人哭穷,我到哪里找钱去?”

    曹克明道:“其它州军怎么比得了邕州?自今年已来,交趾对边境各州多有冠略,往来交涉费钱物不少。再者听说交趾国王最近身体不好,各领兵王子对王位都是虎视眈眈,本官坐镇邕州,岂能不闻不问?派人探听消息,便少不了赏钱。这些处处都要钱,邕州一地怎么能够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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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生财之道

茅滩江自东北而来,到了邕州城外一分为二,围着邕州城转上一圈,便就汇到了郁江里。这绕城的江水便是邕州的城壕,茅滩江与郁江汇合的地方,就成了邕州的码头。四方的珍奇杂货都涌到这码头来,装上船直下广州。

    虽然已经是冬天,码头边的杨柳却依然是翠绿如滴,随着江边的微风轻拂着江岸。已临近上元节,路两边三三两两的挂上了灯,照着来去匆匆的行人的脸庞,忽明忽暗,仿如梦幻一般。

    水门里面,离城墙不远,就是邕州最大的酒楼望江楼。楼分两层,拔地而起,飞檐斗拱,在小小的邕州城里显得鹤立鸡群。站在楼上,越过城墙,恰好可以看见外面郁江的迷人风光。

    望江楼的二楼,一个临窗的小阁子里,徐平和王惟正相对而坐,面前几个时令小菜,一壶酒。

    “今年不太平啊!”

    看着夜色,王惟正低声叹道,话语里满是无耐。

    徐平随口附和:“是啊,自年前起,交趾翊圣王不断侵略边境,抢掠财物和人口。曹知州派人交涉,他们左右推托,就是不放还。照这样发展下去,如果朝廷没有雷霆手段,早晚酿成大祸。”

    徐平早已打探得清楚,此时侬智高这个人还不知道在哪里,但侬姓在广源州势力已经不小,早晚都要出事。侬智高叛乱正是发生在仁宗年间,不过西北党项还没生事,战乱中成长起来的狄青也不知道在哪里当兵,被狄青平掉的侬智高叛乱估计还得等几十年,这几年估计还是安全的。所以徐平并不怎么担心,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对面的王惟正听了却只有苦笑:“雷霆手段?现在广西要兵没兵,要粮没粮,朝廷每每都是要我们息事宁人,哪里来雷霆手段?境中两千多禁军,赡养还要仰赖他路,只要不出事就好了。”

    “这些不是下官操心的,反正有曹知州。”

    徐平漫不在乎地道。曹克明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点风波想必还应付得来。

    “靠曹知州,他手里也得有钱啊!”

    说来说去,王惟正又转到了钱上来。现在形势紧张,王惟正也不敢放任邕州不管,终究是答应把邕州公使钱的缺口补上。转运使手里并不掌握钱粮,他只能从其它州那里调拨。桂州、柳州、象州、贵州、浔州、梧州和郁林州等七个州一共凑了三千八百贯,陆陆续续开始向邕州发送。这在转运使平衡本路财政的职权之内,拨钱出来的州虽然不满,还是要照做。

    有了钱曹克明便活了过来,为防意外,一过了年就带着人马去了永平寨镇守。永平寨与交趾一江之隔,除了钦州便是大宋与交趾最大的贸易点,周围都是土州蛮峒。曹克明镇邕州多年,在土人中极有威信,可以借蛮兵的力量。

    此时知州不在,邕州城里便是通判徐平当家。

    过了一个年,常例的赏赐发下去,连军资库里也快空了。曹克明出兵,又把库里剩下的钱帛搜了个一干二净。徐平也变不出钱来,听了王惟正的话只好装傻,只管看着窗外的风景,并不作声。

    王惟正见徐平不答话,只好直说:“兵事凶险,一念之间就可能酿成大祸,云行坐镇州城,切不可让曹知州缺了钱粮。”

    徐平躲不过去,转过身来叹了口气:“漕使,库里你也亲自去检点了,空得耗子都不在里面呆。现在是什么时候?正是青黄不接,收夏税还早,朝廷也没有钱拨下来,我到哪里变给他去?”

    王惟正指着外面的码头道:“邕州正当要冲,每天多少货物都要从这里运走。你只要上心一些,码头上的货物都是钱粮,就看你收不收得上来!”

    “拉倒吧!交趾一作乱,从蛮地来的金银朱砂这些值钱的货源都已经断了,码头上现在运的那些东西值几个钱?能收多少税?”

    王惟正也知道这是事实,不过却不能松口,只是道:“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不能使曹知州那边饿肚子!若是出了事,我也饶不了你!”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要我去抢?”

    王惟正沉默了一会,才抬起头看着徐平道:“云行,我也听说你与曹知州相处得并不融洽,万不能因为私怨影响了国事!”

    徐平听了,猛地按住桌子,过了一会长出一口气,把火气压下去:“王漕使,你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了!好,我和曹知州是互相看不对眼,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我看他不顺眼很简单。来的第一天,我去拜见他,他坐在树下摇着扇子,让我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个时辰,事后一声不吭。我是朝廷命官,不是来做曹知州仆人的,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王惟正听了,心中暗叹一口气,便想劝一下徐平。

    徐平却不让他说话,接着道:“我虽然对他看不顺眼,但自从进了邕州城里,但凡是公事,漕使可以去打听一下,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他?曹知州要出兵,我把军资库搬空了,带出去的兵士,对赏赐的钱物哪个不是心满意足?现在州里各库都是空在那里,后续接济把我卖了也变不出钱来!”

    “怎么能够感情用事?”王惟正也变不出钱来,湖南调拨的钱物也要几个月后才到,终究还是要软下来商量。“你坐镇邕州,总是要想办法,不然朝廷设置官员何用?”

    徐平平复下心神,点头道:“好!说到这里,我们便不妨算算。现在年关刚过,两税指望不上。邕州城小,一个月的商税不过百十贯,运到永平寨去都不够运费。剩下的就是禁榷之物了,可那些我管不着啊!”

    邕州禁榷的物资主要是食盐,其他茶酒之类这里不禁,金银铜铁这些邕州不产,没有意义。食盐主要是由转运使负责,州里只是协助而已,从中得不到什么利益。而且盐利比较敏感,不是说涨就涨的。宋朝禁榷物资主要分为两大类,一是以食盐为代表,因为是民生所必需,其实就是变相的人头税。再一个以酒为代表,不是民生所必需,勉强算是奢侈税。宋人对这两者的分别已经很清楚,酒税涨起来随心所欲,只要朝廷收的总额增长就是成功,有人反对回答也很简单,嫌贵可以不喝啊,不喝酒又不会死人。盐税就不行了,一旦上涨就会影响民生,搞不好就会被御使弹劾。

    现在毕竟没有正式交战,王惟正也不敢抬高盐价,便对徐平道:“盐利且不说它,其它茶酒之类邕州大有可为,你再想想办法。”

    “大有可为?这些邕州不禁,税不是照样收不上来?”

    王惟正满脸苦恼,看着徐平直摇头。

    徐平发泄得也差不多了,看着王惟正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绝对没有办法,事在人为,只不过都不容易罢了。”

    “哦,有什么办法,云行不妨说说看。”

    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用在长官身上没什么好结果,徐平是实在烦了,没了这些顾忌罢了。

    “无非是借用军资库和公使库的钱物回易罢了,每个州军都有。可曹知州一直没做这些事,我初来不久,也不敢擅动。”

    地方经商,补贴用度,是很常见的事情。不然以中央三司对地方财政的苛刻,一钱一物都必须上面批准,地方官就不用活了。

    王惟正看着徐平,好一会不说话。地方经商是个黑洞,确实可以补充地方经费的不足,但也给地方官员非法敛财开了口子,更不要与民争利的事。

    见徐平一直神色坦然,王惟正缓缓地道:“你准备怎么做?”

    徐平道:“这家里是卖酒的,京城里也有些名气,便先在邕州城里开间酒楼,用我家秘方,酿酒来卖,算是我无偿补贴朝廷了。”

    听见这回答,王惟正的面色才自然了些。他去京城述职,也听说过徐家酒楼里的酒,徐平并不是虚言。

    见王惟正点头,徐平又道:“除了酒茶,前两年朝廷又定了白糖禁榷,不知邕州禁不禁?”

    “你还会制白糖?”王惟正好奇地问道。

    徐平苦笑:“漕使这话说的,三司就是收了我家的白糖铺子才开始禁榷白糖,我怎么可能不会。”

    王惟正听了这话,脸色才放开来,对徐平道:“你放心,除了盐和金铜之类,邕州其它一切不榷,我给你担保!”

    开过白糖铺子,家里又有酒楼,家底不是一般的丰厚啊,王惟正倒是小看了徐平,没想到他家里竟是一方富豪。这种出身,一点蝇头小利必然是瞧不上了,地方生意倒是可以放开来做。

    徐平听了这话,才算放下心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广西是后世的中国糖都,有的年份,邕州管下的这片地方出产的蔗糖能占到中国总产量的七八成以上,在世界上也排得上数了。只要能达后世百分之一的白糖产量,就是惊人的利益,把整个岭南两广的财政都包下来都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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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遇仙楼

陈老实和乔大头肩并着肩蹲在遇仙楼外,看着前边不远处河里偶尔驶过的小船,闷声闷气地道:“又是上元节啦――”

    乔大头伸了伸脖子,看看路两边树上挂着的灯笼道:“燃灯哩!”

    说完,两人缩了缩身子,靠在身后的墙上,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们。

    身后的遇仙楼早已破败不堪,只有精雕细琢的门窗还在诉说着往日的繁华。早已不知多少年前,一位从京城里贬来的官员追慕京城里的时光,在边远的邕州城里建起了这座仿东京遇仙楼的酒楼,一样的名字,就连卖的公使库里的酒也是一样叫“玉液”。酒楼刚开张的那些年月,这里是邕州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每月在这里吃上几次酒才能称上邕州有名有姓的员外。

    酒楼如同人一样,也会慢慢地衰老。本地人把玉液酒的酿法学了去,一家一家新的酒楼开起来,遇仙楼慢慢地老去。后来的长官不擅经营,公使酒库里再也没有了酒,三十年前遇仙楼终于寿终正寝,只剩下了这破败的楼房,杵在邕州城最繁华的地段,回忆着往日的时光。

    陈老实本是作为禁军调来邕州,岁月流逝,他也一天天衰老,禁军拣汰下来作了厢军,最后被打发过来看守破败不堪的遇仙楼。乔大头是陈老实禁军中老兄弟的孩子,老兄弟不服岭南水土,在乔大头五岁的时候撒手西去,本地讨的浑家不知去向,由陈老实一手养大。等到乔大头成年,陈老实托人把他补在本州杂役厢军里,与自己作个伴。

    每天他们就蹲在遇仙楼外,看着路上的人群川流不息,看着岭南的日头日复一日地升起又落起,偶尔回忆起年轻时在中原的时光。

    乔大头用手肘捅了捅陈老实,撇撇嘴道:“官人来啦。”

    陈老实转过头,看见路上一个年轻的官人带着两个兵士向自己走来,身后跟着公使库白干办,带着一个公吏亦步亦趋。

    转过头来,陈老实漫不经心地道:“又换官人啦。”

    徐平终于有空闲,带着高大全和谭虎,与主管公使库的白干办来看遇仙楼。他要酿酒补贴费用,自然先要把原有资产盘点一下,公使库在繁华地段竟然还有一座酒楼,倒是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样的优质房产一直没有出租出去,放着慢慢败坏,也可见前几任知州通判对公有资产的经营多么不上心。

    到了楼前,蹲在地上的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厢兵只是看了徐平一眼,便依然蹲在那里看街景,毫无起身的意思,想来平时惫懒惯了。

    白干办脸上挂不住,抢上前来对陈老实喊道:“陈老实,这是本州新任通判,前来检点酒楼。你不起来迎接,是要找板子打吗?!”

    乔大头缩了缩脖子,对陈老实道:“干办要打板子哩!”

    “打呗。”陈老实依然漫不经心的样子。

    徐平无耐地摇了摇头。厢军队伍庞杂,大致可以分为三个类别。补充禁军可以征战的,以每指挥五百人左右为单位,都有番号,邕州有静江和新招静江两指挥,一千多人,已经全部被曹知州带走驻防邕州属下五寨。还有一种是正规一点的役兵,也有番号。剩下的就是杂役厢军,没有番号,虽然挂着军队的名字,实际却做着杂役的工作。

    北宋的禁军基本全是北方人,九成也都驻扎在北方,广大的长江以南地区全靠厢军维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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