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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一世富贵-第6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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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行,再花一些功夫,好好润色一番。”徐平示意周围的几个人都坐下来。“馆阁最近没有大事,你可以让修书的同僚帮着出出主意。三分比不得其他故事,一是不能偏离史实太远,再一个这出话讲的是忠义,刘备不计艰辛,拯救苍生,关张兄弟与他同甘共苦,一道出生入死。这出话不只是娱乐,更是劝谕世人,以忠义讽世情。前一段时间李十八郎讲的尽管出彩,但他本是公案杆棒的,终究差了一分神彩。你们把故事写了,让擅金鼓战阵的谭解元去又是一番景象。这个本子立起来,我们这几家公司便就能够开下去,算是立足根本。有了根本,才好去谈其他。”

    田况有些为难:“话终究只是百姓玩乐,馆阁官员囿于成见,只怕”

    “哎,不要只把这看成百姓玩乐吗,用这种形式,讽以忠义,导人向善,才是我们要做的。诗赋写得再好,百姓也看不懂不是?再去领五十贯钱,闲时请馆阁的官员出来,喝酒聚会,谈诗论文,累了也可以谈一谈这些吗,对不对?诗三百,最善者国风,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便是古时收国风入诗的人做的事情,又岂只是玩乐?”

    徐平坚持,田况也只好答应。徐平的话得再有道理,馆阁官员还是看不起这些民间的娱乐形式,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跟着田况写话本的,全都是流落京城的外地落第文人,经历了生活的磨难,他们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心气,给钱当然就干。

    徐平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但馆阁官员才是左右舆论最大的力量,能拉住他们当然最好。

    至于这一行业的后备力量,徐平已经想好了,专等着来年初春开科。自景祐元年开科到现在,四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一次到京城参加科举的只怕不下万人。进士取人再多,也无非是几百人,还有近万人白跑一趟。对很多人来,这一来一回负担不轻,每次殿试之后因为无钱回乡,悬梁上吊的,跳河自杀的,从来不缺。三司这里好坏有吃有住,还是官方机构,还怕没人参与?

    京城里面百姓的识字率远高于地方州县,这些落第文人的贡献不。这个年代一旦落第,便就没有什么官方待遇,在京城里要吃饭穿衣,他们只能够依靠认识的那几个字。很多人就此沦落在京城,大多还混迹社会下层,这是京城跟地方不一样的地方。

    勾栏瓦子里面这种人不少,实际上并不缺少后备人才。但不得不,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是个大染缸,在那里混迹几年,人的思想很容易改变。所谓大丈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绝大数人只是而已,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三司开的公司是官方机构,如果跟瓦子里一般的艺人一样宣扬那些思想,自己感觉如何不,肯定被主流舆论瞧不起。跟普通的瓦子艺人相区别开来是必然的,所以必须引进新鲜的血液,以被主流社会能够接受的思想为主。雅俗共赏,才是这些公司未来的出路。

    徐平对民间艺人并没有偏见,但公案杆棒,动不动就是人肉包子,看见哪个富贵员外穿金戴银便把来杀了,哪个娘子千娇百媚便抢来做了夫妻,这种内容无论如何也不是被主流社会接受的。至于史,完全没有是非观,充斥着滥杀无辜,甚至吃人肉,只是把当高官大财当作成功者的标牌,对社会思想实在没有什么好处。

    对这些民间艺术的思想改造是必然,不然这些艺术形式只能沉淀在社会下层,直到有天才人物参与其中,完成从低俗到通俗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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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抑制清流

    田况理解徐平的意思,只能答应照办,但到底能不能办好,他可不敢打包票。馆阁是朝廷育才之地,聚集最多的就是词臣清流,让他们俯下身来,做百姓娱乐,着实不易。

    清流有其历史渊源,从魏晋谈玄,各以门第相高开始滥觞,直到唐末,名门望族把持着文化上层,以衣冠清流自诩,瞧不起其他人。最后到天佑二年,朱温杀宰相裴枢等三十余人,按因进士落第痛恨这些衣冠清流的李振建议,把尸体投之黄河。李振所说即是这些人自诩清流,那么便投之黄河浊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清。史称白马驿之祸。

    白马驿杀清流标志着五代武夫当国的开始,从此名门望族成为一个历史名词,朱温以酷烈的手段结束了一个时代。实事求是地讲,当时的所谓清流只是仗着门第,用刻薄的语言和对文化舆论的垄断来维持他们虚幻的旧时荣光,被淘汰已经是历史的必然,只是用白马驿之祸这种极端的手段便一个结语而已。当时的清流不但是压抑武臣的地位,而且压制寒门士人的上升通道,除了维持大唐这破败的门面之外再没有什么作用。最终武夫的军事力量和底层士人结合起来,结束了一个时代,开启了一个时代。

    五代从周世宗开始,其实已经慢慢改变武夫当国的政策,入宋之后完全转向。天下分久必合,这也是天下百姓渴望安定,受够了没完没了的杀伐的必然。

    随着崇文抑武政策,清流再次悄悄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不过此时的清流已经不同于唐末,门第已经不重要,寒门出身的士人是主流。没有了门第相标榜,清流用来区别自己身份的便成了诗书文章,当然更重要的是自身的道德修养。

    到赵祯这个时代,清流并没有占据官员士大夫的主流,徐平这种务实的官员才是占大多数的。但趋势却不容忽视,底层进士出身的官员要上位,最有力的武器便就是用个人私德做文章,把占据高位的官员攻击下去,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

    如果仅仅是把清流所代表的私德要求作为进身之阶,出于功利目的,这样的官员其实并不难对付。可怕就可怕在,有的人真地把这当作了自己的信仰,那就棘手了。

    司马池离京外任,并没有带着儿子司马光,而是把他托付给了老朋友庞籍,在京安心读书,准备来年的进士考试。司马光视庞籍如父,就在不久之前,由庞籍主持跟张存的女儿定下了婚期,准备来年进士考过后便就迎娶。定期之礼,徐平还是座上宾呢。

    正是从这位比自己年轻近十岁的小辈身上,徐平看到了清流势力的可怕。历史上的司马光,可是在新婚之后几个月不跟夫人圆房,天天枕着他的那警枕睡觉。朋友实在看不下去,劝了之后才算跟张夫人好好过日子。要是夫妻感情不好也就罢了,问题是司马光对妻子从无二心,一辈子不纳姬妾,两人白头到老,这就有点吓人了。

    可以自苦如此,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一心只读圣贤书,这种人用私德来要求同僚的官员,威力大得吓人。你跟他讲施政给百姓带来的好处,他跟你圣贤道理,讲读书人修齐治平要先从修身开始,身不正则事不行,你害不害怕?众口铄金,被这种官员盯上,大多数的人只好自认倒霉。历史上也只有同样私德无可指摘的王安石才能压住司马光,换另一个人不用等新政反复,光被指责私德就早早离开政治中枢了。

    从欧阳修开始,徐平便就反复强调论事不论人,论迹不论心,就是怕这种清流把持了官场的话语权,把真正做事的人排挤出去。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就连孔孟还有各种段子编排呢,更何况一个普通人。如果让政治风气变成眼睛盯着政治对手的私生活,这朝廷也就不用做正事了。能够对自己严要求是好事,但对别人这样做就不合适了,你觉得应该做到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多此一举。既然是官员,那当然是拿政绩说事。

    一再要求把馆阁官员吸收到对民间文艺的改造中来,徐平也有借此对抗这种趋势的用意。清流之所以成为清流,正是因为跟实际的社会生活脱离开来,活在自己想象出来的虚幻空间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互相吹捧,自我标榜,最终形成一种风气。他们所鼓吹的那些内容并不是坏的,对于普通人来讲,甚至非常有吸引力,只是现实做不到罢了。

    馆阁是育才之地不错,但也是培养这种势力的温床。不让他们走出崇文院的门来,只会越演越烈,最终破坏正常的政治生态。历史上欧阳修晚年掌权之后,曾经说过,宰相必须用清选词臣,才能按圣贤大道治理国家。如果只是按照规例做事,只是一老吏而已。到了那个时候,清流才算是开始正式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左右无事,徐平在树荫下跟田况反复说明,为什么一定要让馆阁官员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意识形态的阵地,你不去占领,别人就会占领,是不容丝毫懈怠的。仅仅靠李觏在国子监是够的,他只能把大致的框架整理出来,给出一个方向。要想让这种思想成为社会的主流,还要有大量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去鼓吹,去宣扬,才能深入人心。

    田况心里苦笑,徐平说的道理,他自然已经听懂了,奈何做起来实在有难度。十年寒窗好不容易中个进士,从此跟白衣百姓不一样了,你非要人家转过头来跟普通百姓一样欣赏同样的东西,同喜同乐,同怒同悲,这真地很难办啊!

    徐平也知道难办,但有什么办法?他自己身上已经贴了一个善理钱粮的标签,又有一个跟李用和这种外戚有特别关系的标签,还有一个天子宠臣的标签,在清流官员中一个标签就足够被排斥了,自己身上却贴了这么多。

    最后徐平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向大了说,京城百姓日常听到的就是这些说话曲子,圣贤书他们是读不懂的。要想导人向善,自然就要挑百姓爱听的去说,在其中寓以讽谕,使人知何事当为,何事不当为。自唐以来,儒门势衰,释门大盛,和尚们是如何做的?便如这说话,最早也是在寺庙里,和尚们用来说佛门故事,让人信佛。怎么到了读书人这里,便就不能放下身段?天天在书斋里指天画地,难不成就能人人成圣?让他们参与此事中来,正是要他们身体力行,把圣贤道理说给百姓听。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怎么就推三阻四,以为辱没了身份呢?凡事无钱不行,罢了,前面说的五十贯不提,你再去领五百贯,专门做这一件事。这一套说三分,务必让馆阁参与,做到雅俗共赏!”

    田况不由一惊:“谏议,五百贯可不是小钱!为了这一说话的话本,花费如此之巨,只怕会引别人闲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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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新制套曲

    徐平笑道:“今年钱粮充足,五百贯就当贴补馆阁官员了。他们日子过得清贫,买些好酒好肉与他们吃,闲时也写写书吗。对了,顺便跟馆阁官员讲,若有好的本子,一旦被采用,润笔从优。写笔记也是写,写些故事赚钱也是写,何乐不为?”

    三司使花五百贯钱还怕被别人说闲话,那这天下的钱粮不是白管了。再者说,这钱是花在馆阁官员的身上,说闲话,小心被馆阁官员记恨。

    说话是几家娱乐公司的核心,长篇故事最能吸引人,其他的唱曲之类,都是点缀。

    告别了田况,徐平转到了房里,看看柳三变最近忙得怎么样。

    徐平到房里的时候,柳三变正懒洋洋地躺在榻上,吃着果子,听陈小娘子和崔六娘子弹唱。得了通报,猛地从榻上下来,向进房的徐平行礼。

    看了看冠帽歪斜的柳三变,徐平暗暗摇了摇头。这位还真是当惯了才子,好歹这也是官方场合,也不注意一下形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青楼妓馆呢,要是让大相国寺的和尚们看见,肯定要说闲话。和尚们虽然只认钱,但在寺里太过份他们脸上也过不去。

    坐下,柳三变等人请过了茶,徐平问道:“有些日子了,你们的新曲怎么样啊?”

    柳三变躬身道:“省主,已经完结,只是一些小地方需要多练一下。两位小娘子唱得还过得去,若是有闲,你不妨听一听。”

    “不必了,我做别的还好,曲子却怎么也听不出个好坏来。若是练得顺了,便就在这两天上台去演吧。好与不好,还是要在台上演过了才知道。”

    柳三变的两位小娘子应诺,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个年代底层娱乐中的唱实在太过单调了,鼓词之类,都是一首曲子翻过来覆过去连续唱几遍,没有变化。天天如此,很容易失去耐心。所以瓦子里唱曲的,大多都是有几分姿色的小姑娘,不然吸引不到听众。至于文人聚会请女妓唱曲,也都是小令,慢词已经非常罕见。对于娱乐活动来说,只是一个点缀,做不了正餐。

    徐平前艺谈不上什么艺术修养,但最少知道民间有戏曲,历史上有杂剧和套曲,这个年代知道这些也就够了。把柳三变找来,就是发挥他的音乐特长,把现有的曲子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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