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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一世富贵-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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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都心里庆幸,看黄宗祥的人头面子,没敢打折扣,却是免了这一顿板子。
………………………………

第101章 七源州

卓知峒被打过,滋着牙吸着凉气,一拐一拐地走了回来,还不忘了向徐平行个礼。回到座位那里,屁股开了花,却是再也坐不下了。

    徐平叹了口气,道:“谭虎,卓知峒身上有伤,反正他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你带他下去吧,找军里郞中看看伤势。”

    谭虎应诺,到卓知峒面前,搀了他出官厅。

    卓知峒还不忘回头看徐平,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该行个什么礼数。

    谭虎和卓知峒出了门,徐平翻翻册子,开口问道:“思明州知州何故未到?事前也不见禀报。”

    一个二十多岁的白面年轻人站起来,行礼道:“在下黄传平,是思明州知州长子。家父最近身染急病,不能下床走动,小的代父前来。”

    徐平看着黄传平,过了一会才道:“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左右,你能代父前来,也不失了朝廷礼数。不过,事前为什么禀报?”

    黄传平想起刚才卓知峒的样子,屁股一紧,忙道:“来得匆忙,到了迁隆只顾交着上缴粮草,一时就忘了。”

    徐平笑了笑:“你能来也是一片孝心,年轻人做事不周详也情有可原,我如果打你倒是显得我刻薄了。但朝廷法典不得马虎,肉刑虽然免了,但不对你们稍施薄惩,如何警醒他人?这样吧,罚铜五十斤,一个月内交齐!”

    黄传平低头道:“谢上官恩典,下官一定在一个月内交齐!”

    “坐吧。”

    徐平随口吩咐一声,没再理他。金银是禁物,铜虽然也禁,但民间还是允许铜器存在,所以朝廷罚钱一般都是铜。一贯足钱基本在四斤以上,五十斤铜也有十好几贯了,铜钱里还掺得有铅锡呢。

    处理过了思明州的事情,再无其他事务,徐放下册子,随口问起各州县的风土人情。

    众土官都松了一口气,场面一下热烈许多。

    过了午时,谭虎指挥着人在院子里摆下筵席,招待众人。大家都是远道而来,又是交粮交钱的,不管顿饭实在说不过去。

    院子的一角,卓峒主趴在一张凳子上,屁股高高翘起,裤子褪到腿上,一个军医慢慢地在伤口上抹药。

    好半天药终于上好,卓峒主出了口气,牵动了伤口,吸着气提起裤子,叹了口气:“我怎么如此命苦?就是晚交了一会稻谷,就挨了这一顿板子!”

    军医边收拾东西边道:“这是给你长个记性,以后对提举司吩咐的事,一定要按时办好,不然屁股就要受苦。”

    卓峒主摇头:“稻谷没交上去,是我自己疏忽,倒不能怨上官。只是为了八十稻谷,就挨了二十板子,却是有些不值。”

    “你还觉得不值?刚才给你上的药,可比你八十斤稻谷值钱多了!这笔买卖,实实在在是提举司亏了!”

    听了军医的话,卓峒主奇道:“上官怎么会做这亏本生意?就为了打得我屁股开花?那多罚我几十斤稻谷不是更划算!”

    军医直摇头:“你个浑人,军使不是说的清楚,楚贡包茅,物轻礼重。打你不是为了那几十斤稻谷,而是因为你违了提举司的法令!”

    卓峒主摸不着头脑:“楚贡包茅是个什么东西?”

    “这说的是东周时候,齐桓公霸天下,欲伐楚——”

    “齐桓公又是个什么?东周是个什么时候?”

    军医被卓峒主问得目瞪口呆,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终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罢了,你何必问这么多。你只要记得,上官打你是因为你不把提举司放在眼里。自今以后,提举司交待的事情一定要放在心上!”

    “我怎么不把提举司放在眼里?要八十斤稻谷,我巴巴地从家里背来。你不知道,我们那里都是大山,背着稻谷有多难走。可怜我还是没坚持住!”

    说到这里,卓峒主就不由流下两行伤心泪。好不容易走过一半路了,自己为什么不咬咬牙背到底呢?这板子挨得真是冤到家了。

    军医见卓峒主夹缠不清,无耐摇了摇头:“反正你只要记住,提举司吩咐的事情你不打折扣办好,总是吃不了亏的。”

    酒菜上来,徐平举杯祝了酒,陪着喝了三巡,便托口身体不便,转回后衙休息去了。他酒量一般,这种场合多喝下去没什么好处。

    众土官见徐平离去,都去了压在心头的石头,放开了只管吃喝。只有上思州的小衙内坐在一边凄凄凉凉,也没个人过来安慰他。

    当年曹克明提举溪峒的时候,也曾经招见过一次土官,虽然当时也动了杀戒,斩了拒不参加集会的一人,但总体上还是比这次和谐。曹克明酒量又豪,又是武将出身,与这些人能说到一起。喝到酒酣处,曹克明甚至把自己的袍子,佩带的钢刀都送给了饮宴的土官,众人对他感恩戴德。

    两相比较起来,土官对曹克明亲敬大于畏惧,对徐平则是畏惧居多。这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也不能勉强什么。

    徐平坐在后衙里喝茶,边看书手抄录的各土官治下的情况。这些人好不容易招集一次,自然不能白来,都要求向专设的人员汇报自己治下的情况,诸如户口、疆域、财赋等等无所不包,提举司的版籍大多也是这样而来。

    到了傍晚,徐平重回酒场,说过几句场面话,大家便都散了。

    夕阳落到了山顶上,红彤彤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起来。

    众人散去,徐平迎着夕阳伸了个懒腰。这一天虽然没做什么事,但感起来累得很,还好最终没有出什么意外。

    接下来的两天提举司没有什么安排,众土官可以自由活动,走亲访友什么的。这些人说起来离得不远,最多不过两三百里路,但由于交通不便,几年也见不上一面,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加强一下感情。

    当然忌讳还是有,比如私下密谈,互相串连,一旦被提举司发现就会列入黑名单,加倍防范。蛮人们有没有这个觉悟徐平不知道,但他已经吩咐了手下兵士,加强寨内的巡逻,遇到这种事情小心留意。不要去打扰他们,把人名和地方记下回来禀报即可。

    三天之后,提举司会检阅带来的兵马,之后这次聚会也就散了。

    虽然还没有开始就冷,时令上却已经是冬天了,天黑得早。

    太阳落山,徐平吃过了晚饭,一个人坐在后衙花园内看书。虽然有进士出身,徐平自己却知道真才实学上还是有欠缺,没事便看看书,不说从书里学到什么东西,最少读得多了与人交谈不会闹笑话。

    谭虎静静站在不远处,躲在黑影里。徐平不喜欢总有人在自己面前晃悠,他便养成了这个习惯,成了徐平影子里的人。

    一个兵士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谭虎急忙迎上去,低声问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官人面前稳重一点!”

    兵士道:“衙门外来了一个人要见官人,也不说自己是谁,我们如何肯放他?最后他拿出这个盒子,说是官人见了里面的东西自然会招见。”

    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一个不大的木盒过来。

    谭虎接过,见上面帖了封条,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在手里掂了掂,谭虎道:“好了,我会交给官人,你出去等着吧。”

    打发走了守卫兵士,谭虎来到徐平面前,递过盒子道:“官人,外面来了个陌生人,给了守卫这一个盒子,说是官人见了里面东西自然会见他。”

    徐平奇怪地看了看盒子,但手便去接。

    谭虎却收了回去,口中道:“来人身份不明,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还是由小的打开,官人看着就好。”

    徐平点头,让谭虎打开。徐平自己是不怎么相信那些阴谋鬼计的,这跟他前世的成长环境有关,工作中都是与一是一二是二的数据打交道,天然地对那些小心思不感兴趣,这一世也不能一下子改过来。

    谭虎把木盒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地去了封条,看看徐平,用自己身子挡住才打开了盖子。

    什么都没有发生,谭虎让开,徐平才看见里面是四四方方一枚铜印。

    谭虎把铜印取了出来,看看也没什么奇怪,交给徐平道:“这人搞什么古怪?盒子里放一枚铜印做什么?”

    徐平接过铜印,仔细看了看。

    作为朝廷命官,徐平对官印自然是极熟,认出这是一枚官印,而且就是发给邕州属下土官的,已经有些年头了。

    仔细看过,徐平对谭虎道:“这是七源州知州的官印,当是太宗朝铸了发下去的。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来人这么神神秘秘干什么?”

    谭虎想了下才道:“官人莫非忘了,现在七源州已经落到了广源州的手里,来人莫不是前任知州的后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徐平没说什么,只是暗暗思索。

    天圣五年,交趾进攻七源州,攻破之后抢掠一番,也不能长期逗留,最终还是撤了回去,算是做了一回强盗。

    交趾从七源州撤走之后那里就成了真空地带,被占据广源州的侬存福乘虚而入,占据了那里。侬存福最早向宋朝要求纳土,说的就是比照七源州旧例。

    七源州早早就向宋朝归顺,但那里的位置着实尴尬,正处于交趾和广源州之间,两者都要争夺。但偏偏宋朝的势力伸展不到哪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七源州被其他势力吞并。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七源州才偏向大宋,惟有这样才能保持独立地位。

    现在有人带了七源州的官印来,这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

第102章 首告

偏厅里,徐平把玩着那方官印,静静等待着访客的到来。

    门外响起脚步声,徐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紧紧随在谭虎身后,一起走进门来。

    少年一身粗布短衣,裤腿高高挽起,赤着双脚。头上草草结了个髻,用根荆枝插着,虽然正是少年时候,粗糙而黝黑的脸庞却透着沧桑。

    进了房里,谭虎对少年道:“过来见过提举官人。”

    少年上前,通地就跪在了地上,向徐平磕头,口中道:“小的原七源州知州第三子周德明,拜见提举官人!”

    宋人不时兴动不动就跪下磕头,行此大礼,那就真是有事要求人了。

    徐平温言对少年道:“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少年谢了,站起身来。

    徐平对谭虎道:“倒杯茶水来给小衙内喝。”

    谭虎离开,徐平才对周德明说:“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小的祖上在太宗皇帝时被封七源州知州……”

    徐平静静听着。

    原来天圣五年交趾攻破七源州时,这位小衙内因为年纪幼小,老知州把官印给他带在身上,藏了起来,侥幸躲过那一场大祸。交趾人退去,小衙内带了官印连络旧部,本想东山再想,不想势头正盛的侬家又攻了过来,小衙内的希望破灭,只好带了官印逃亡。

    徐平这次在迁隆峒招见各地土官,声势浩大,周德明得了消息就悄悄赶了过来,却是想让徐平帮他打回七源州去,夺回知州位子。

    徐平听罢,对周德明道:“七源州位置偏远,道路不通,要打到那里,只怕我手下的这点兵力是不够的――”

    听了这话,周德明眼泪就流了出来:“上官,小的全家都惨死在交趾人和侬家人手里,这仇不共戴天,不报此仇我还如何做人――”

    说着,就要再跪下去。

    徐平急忙拦住,对他道:“这种大事要从长计议,不能急在一时。这样吧,你也没什么地方去,先随我回太平县,将养一段时间,再作道理。”

    小衙内还要说什么,正好谭虎端了茶水过来,只好住了口,捧着茶杯站在一边喝茶,眼巴巴地看着徐平。

    七源州的地形复杂,周边大山连绵,虽说有河流入左江,但水势湍急,险滩众多,不通舟楫。从大宋这边很难到达那里,惟有门州有路可通,然后借境七源州可到达广源州。

    问题现在门州也不受大宋管控,徐平如何答应这位小衙内?大话好说出口,但要兑现就千难万难。人又已经来了,徐平也没有把他推出去的道理,毕竟真有跟广源州冲突起来的时候,这人还是用得着的。

    韦、黄、周、侬是广源州和七源州那里的四大姓,如今是侬家占了上风不假,但其他三姓的族人同样众多,利用得当就是不小的助力。

    好言抚慰周德明,徐平好不容易才把他打发走了,并答应过几天带他回太平县,慢慢再想办法恢复七源州。

    送走了周德明,徐平怔怔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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