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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剑毒梅香-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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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动略慢,对方长剑向肋下刺来,连忙后退。惊魂甫定,但见眼前寒星点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招架,只得举剑护住门面,忽觉右手一麻,长剑再也把持不住,脱手飞去。

原来吴凌风见他路出破绽,立即乘势直上,运起内力,把一招“点点磷星”施得顾盼生姿,直如满天剑幕,那风云剑果然不知所措,凌风剑锋一挺,刺中他右臂肩肿穴。

风云剑举目看看四周绿林好汉,一个个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想到当年就是败在这两招上,自己精研几十年,仍然无法破去,不由羞愧难当,真欲横剑自刎。

凌风回头一拉高战,向群豪挥挥手,几个起落,越墙而去,群豪见他不数招就将风云剑父子击败,不由相顾骇然,再也没有人敢出手相拦了。

且说凌风带着高战跳过墙头,高战见他拉着自己毫不费力一跃而翻过三丈的高墙,心中真是佩服极了,便道:“吴大叔,您轻功真好,您真了不起。”

凌风见他满脸羡慕之色,笑道:“难道武功好就了不起么?”

高战点点头,忽又摇头道:“如果只是武功好,那么当然没有什么了不得,可是像大叔这样,功夫既高,又处处让人一步,那才叫真正了不起哩!”

凌风心头一震,想道:“这孩子心地慈祥,是非善恶分得极是清楚,瞧他小小年纪,功力已是不凡,日后必成大器。”就正色道:“小弟弟,一个人并不一定要以武力压服别人才算威风,像刚才的事,我给他们机会……我给他们机会可以不必动武,而大家都保持尊严,可是……可是他们却逼着我。小弟弟,真正的尊严并不靠武力来保持。”

高战心中大是感动,他天性和平淡泊,这番话自是极为爱听,叫道:“吴大叔,战儿听你的话。”

抬头一看,只见吴大叔两眼望向远处,夕阳余辉正照着他的脸,神色非常庄严,高战心中忽然一个念头闪过,问道:“吴大叔。你认不认得那济南大豪。”

凌风一怔,答道:“听说他是一个千里独行盗。”

高战又问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凌风摇头道:“听说此人劫富济贫,倒也不失是条汉子,你问这个干吗?”

高战脸上微红,他不善撤谎,讷讷不知所对。

凌风瞧了他一眼,见他忽然满脸忸怩,也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

两人一路上相处极是融洽,高战见吴大叔总是郁郁寡欢,就想尽方法来替他解闷。

这日早上两人进了长安城,高战见吴大叔愈来愈是凄苦,心中也感到如大石压在胸头,很不快活。两人落了后,吃过早饭,凌风忽道:“小弟弟我教你一套功夫,明儿咱们就要分手啦。”

高战又喜又惊,脱口问道:“吴大叔,你到哪儿去?”

凌风黯然不语,良久才说道:“我……我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看看老朋友。”

高战道:“你还回来瞧我吗?”

凌风见他对自己情深如斯,也不觉有些凄然,笑道:“你行走江湖,我们日后当然有再见的机会,好,咱们先来练功。”

当下凌风就把太极门震门之宝开山三式破玉拳传给高战,高战天资颖悟,内力深湛,又吃了“千年参王”,是以练功夫都是事半功倍,凌风见他在短短半天内,能把这套拳法精义,全然领略,也不由心中暗赞。

高战在室中练了几遍,便坐在床上思想其中奥妙,当他想到精微之处。不觉心神俱醉,跳下床来,双手左右向空各画半圈,蓦然一合,平推出去。

这正是开山三式中的最后一招“愚公移山”,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如果练到顶点,端的天坚不摧,高战双掌推出去一半,突然想起这是室内,这一招施出,只怕连房子也要击垮,慌忙一懈功,下盘运功,身子滴溜溜转了一个圈子,总算没有前倾跌倒。

他想:“我何不到野外去练练。”看看吴大叔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只道他出外散心,也不在意,信步就往城郊走去,出得城门,走了半晌,只见前面一处丘陵,就在山脚下驻足反复练习,刹时掌风呼呼,高战自觉招式愈来愈熟,力道也愈来愈沉,不由大喜。

练了很久,额角见汗,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忽然一条火影从他身旁晃过,高战定神一看,正是吴大叔,手中提着一对香烛,低着头如飞而去。

他正想出言招呼,但是吴大叔脚程太快,竟来不及叫喊,高战也赶忙翻身站起来,向吴大叔去路追去。

追了一会,也不见吴大叔影子,心中正感奇怪,蓦的一阵低沉如梦的声音随风飘来,高战循声向左跑去。只见吴大叔背向着他,坐在前面不远一处坟前,口中喃喃低语,高战凝神去听。也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高战心想:”吴大叔说要去会老朋友,原来他的朋友已经死去,难怪吴大叔那么不愉快。”

山风籁籁,景色很是凄凉。

渐渐的,吴大叔声音微高,似乎是在与人争辩,高战不由又走近些,只呀见他道:“阿兰,阿兰,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你难追还不明白吗?我天天晚上作梦梦到你,你总是一句话不说就走开,阿兰,你还气你大哥吗?”

声音凄凉,像是从心底倾诉而出,高战想道,“吴大叔和谁在讲话呀?”

吴凌风又道:“阿兰,十年了,大哥有哪一天不在想你,又有挪一天是快活的?我天天都在想你为什么忍心离开我,可是,可是阿兰,你大哥真笨,怎么样也想不出来……大哥要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打我,骂我,甚至于杀我,我也是甘心情愿,可是你这么一走,剩下的无边痛苦,要你大哥一个人承担,阿兰啊,大哥的心都碎了……”

高战听他如怨如诉,心中一寒,咐道:“原来吴大叔是和墓中人说话。”

接着凌风反反复复诉说自己的寂寞痛苦,高战听了甚是同情,心想:“这世上的人快活的倒是少,痛苦的可是多得很,要是我能够尽解天下人的痛苦,那么就是要我死掉,我也是愿意的。”

高战突见吴大叔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暗淡地天际,那月光中是绝望,阴暗和刻骨的苦痛,高战望了两眼,只觉他一切都显得那么深刻,那表情只要看上一眼就足以使人终身刻划在脑海中。高战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浅薄。

吴凌风忽然转身道:“小弟弟,出来吧。”

高战依言跳下,心中暗佩吴大叔功力深厚,即使在悲哀中,却也能顾及四周。

凌风也不言语,高战一看那幕碑上写着:“兰姑娘之墓”墓旁有一对石狮,在这荒山中显得十分威猛。也可以看出这筑墓人的苦心。

高战劝道:“吴大叔,咱们回去吧。”

吴凌风一呆,口中茫然喃喃道:“归何处,归何处,天涯无际,何处是乐土……”,于是对高战一挥手,漠然的瞥了四周一眼,施展上乘轻功,飞快的走远了。

高战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呆呆望着凌风背形消失在山林间,但觉天地悠悠,不如意的事都陡然涌上心头,父母亲爱的音容和永别时的惨景也浮在眼底,直欲放声一哭……

且说高战望着吴大叔背影消失,心内百感交集,他想:“吴大叔是情深义重的人,这坟里的姑娘一定是他心中最爱的,唉!吴大叔那么英俊正直,老天爷却惨酷的把痛苦降在他身上。真是不公平,不公平。”

他感到有些激动,坐在墓旁想,非常飘忽,突然一对明亮的大眼晴仿佛在他眼前浮走,高战心中蓦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关心和亲切。

“她现在不知在哪里,那天我匆匆忙忙随吴大权跑掉,也没有多瞧……多瞧她一眼。”他想到此,脸上微红。

“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可是她父亲却是一个绿林大盗,如果她父亲是个人人敬仰的大侠,那可有多好呀!”他胡思乱想,一块树叶落在他脸上,打断了遐思,微惊之下,不觉失笑:“我真好没由来,她父亲是什么人关我什么事。”

他抬头一看天色,依然是阴沉沉的,山里一片寂静,高战有些索然,不再逗留,下山返店。

且说吴凌风祭过阿兰后,徘徊在墓边,悲不可抑,他这十年来陪着他师叔祖东岳书生灵冰若在泰山幽谷中,除了练武,就是精研佛理,他天资颖悟淡泊,对于一些大乘佛理都能领略,可是对于阿兰志死却是不能释然,每一念及。心伤欲断,每年到了阿兰自杀的日子,他都偷偷地下泰山,到长安城外阿兰墓上回忆昔日的温馨,陪伴一下永远活在心中的旧侣。

这日他在墓上向阿兰倾诉自己的痛苦,明知高战在旁偷听,但他一心一意沉醉于往事,是以起初并未叫破。后来叫出高战,听到高战柔声安慰,他此时情感之弦已经脆弱到一触可断,闻言眼泪几乎流出,知道此处不宜再留,为免被高战看见自己的流泪,就飞奔而去。

他跑了一阵,心情略略平静,忖道:“我这十年苦修真是白费了,每年下半年我读佛经进境甚快,并无滞凝,可是一到冬末春初,我虽身在泰山,可是心却老早跑到长安来,读起经来,滞而不通,而且这情形愈来愈是显著,看来再过几年,我得搬下泰山,到此卧夜相陪了。”

他转念又想道:“云爷爷说过真的痛苦是永远不会忘掉的,永远无法比较的,我这一生既然忘不了过去的痛苦,在未来的日子何以自虑呢?念经并不能减轻我心灵的担负,时间并不能冲淡我的记忆,佛劝人把生死哀乐都视做飘浮的轻烟,可是我却办不到,佛门虽广,看来也渡不了我这无缘的人。”

他思潮起伏,不想走错路头,进入丛山中,他见路途愈来愈是险峻,也不在意,放开脚步,往高处窜去,翻过一处山坡,只见地势豁然开朗,一位茅屋依坡而立,景色真如图画一般。

凌风心中大奇,暗忖道等地方也有人家,多半是高人隐士,就走上前去,只听到一阵阵琴声随风从屋中取出,音调铿锵,充满了欢乐之情,凌风听了一刻,知道在弹一曲“之子于归”。心想:“这人心中的感觉,完全从琴声中表露出来,少男少女于归之喜真是人间之大乐。我何必打扰别人的欢乐!”

他正想离开,忽闻琴声一变,宛如秋尽冬来,一片肃杀,又如天涯孤客,对月杯乡,戛然长叹。

突然琴声一止,一个苍老的声音叹道:“无情最是有情,……若说相思,佛也眉儿聚,若说相思,佛也眉儿聚。”

凌风听得一震,想到情爱缠绵之乐,生死离别之苦,不由得痴了,心中只是反复嚼味着那句话,十多年来耿耿于胸中的事似乎辖然而通,再无疑义,口中喃喃道:“情是何物,情是何物,佛祖并没有叫人们忘情,他自己就是怜众生之苦而牺牲一己之安乐,难道这不是有情的表示?我,我到东海大戢岛去找那平凡大师剃度归依吧。”

但他随即想道:“平凡上人无拘无束,何等自在,他老人家天性恢谐,久居海外,只怕连剃度规矩都忘光了。我此去找他,一定不得要领,倒不如到少林寺去。”

他盘算已定,胸中顿觉开朗,往嵩山而去。

且说高战在长安游览了几日,长安自古以来就是历代群王建都之地,文物气势自是不凡,高战足迹遍踏名胜古迹,兴致极高。

这日他从郊外归来,已是夕阳西下,威阳古道来往之人如梭,高战想超元人曲中“古道、西风、瘦马”。心想此情此景,倒是十分相似。

忽然两匹骏马迎面缓步而来,高战但觉眼前一亮,原来马上是一男一女,那男的三旬左右,挺身骑在马上,英俊非凡,眼中露出一种高傲神色,身旁另骑上是位全身雪白罗衣的姑娘,体形纤弱,眉目如画,不时指指点点找话和那青年男子谈笑。

高战见这对男女品貌俊雅,不由多望了两眼,那男的似乎觉了,眉头一皱,待到走近高战,右手马鞭漫不经意一挥,直向高战劈面抽来,高战万万料不到对方突然发难,头一偏伸手去抓马鞭,哪知马鞭突然方向一改,朝高战右手卷去,高战不及躲避,右手吃他马鞭卷了几圈,那青年一用劲原想把高战带到场中,让他摔一个跟斗,想不到对方稳稳立在地上,并未被自己卷起分毫,不由大怒,运起内劲,只听见卡察一声,马鞭齐中而断。

高战心中想:“这样的人品,怎么脾气风度这么坏,无缘无故就打人。”

那青年似乎还想发威,马上的姑娘连忙摇手,低声埋怨道:“你一路上惹事还不够多么?咱们快赶一程,否则你师父又要怪你迟到啦。”

声音温柔悦耳之极,高战突然觉得在这么柔顺的姑娘面前争强斗狠,真是十分不恰当的事,便把右手所执半截马鞭掷回马上青年,转身离去。

那青年对于姑娘的话并不听从,口中粗暴道:“那小子一双贼眼清溜溜的乱瞧人,你当他是好人么?你别护着他,让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少女柔声道:“这是大路土,你要大家围上来看彩吗?好啦,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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