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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清山变-第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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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藻之子祁世长和湖广道御史齐园岭为首,上折子猛烈弹劾,目标直指恭亲王奕。在折子中,他们说,恭亲王忘却祖宗,辜负圣恩,于两国交往商谈之际,双目只视黄白,不知天朝夷狄大防。丧权辱国,莫以为甚请皇上免去奕一切官职,交部议罪。

  皇帝理也不理,无一例外的选择了留中,谁知道这样的做法激起了清流的极大反弹,弹劾的折子如雪片般飞来,不但是奕,其他总署衙门的属员、曾国藩、肃顺、阎敬铭等所有参与与英人会商的朝中大臣,都给裹挟了进去——这就逼得他不能不有个态度了。

  三月十五,皇帝临御乾清宫,越过品级山,在须弥座上坐下,众臣跪倒行礼,“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皇帝摆手,示意都站起来,“近日以来,祁世长、齐园岭等,纷纷上折子,要求朕处置一月以来,为天朝利益,与英人会商谈判中,大振国威的奕、曾国藩等人。祁世长来了吗?”

  “臣在。”祁世长是祈隽藻之子,后辈之中讲理学的,为人很方正,有乃父君子之风,任职广西道御史。从人丛中闪出来,跪在丹陛下:“臣叩见皇上。”

  “你的这篇折子,内中说奕,‘双目只视黄白,不知天朝夷狄大防。丧权辱国,莫以为甚’,可有依据?”

  “是,臣有的。”祁世长说,“恭王受皇命,全权处置与英夷商谈事物,条约签署之后,臣捧读上谕,我天朝除却实得英法两国所赔偿之商亏银一百七十万两、军需经费银六百三十六万两、水陆军费银三百五十七万两、战俘优待用度银六百七十七万两,合计一千八百四十万两之外,便再无所得,反倒是新开牛庄、登州、天津等口允准英夷任意往来,登岸互市,岂非先皇在日,《江宁条约》之奇耻大辱,重现如今?”

  皇帝双手一缩,身体后仰,点头说道,“你接着说,你接着说,朕倒要听听,此番签署的《北京条约》之内,有几条几款,在尔等看来是如《江宁条约》一般的丧权辱国的”

  这样说话,就很能表示皇帝的态度了,祁世长畏惧君威,嗫嚅了几声,“这……”

  “快说”皇帝厉声喝道,“今天你不说,朕就先办了你妄告一国亲王的大不敬罪名”

  一番雷霆之怒,吓得殿阁之中全数矮了半截。祁世长心中叫苦,这一番逢君之恶,不知道又有什么样的大祸即将临头了没有办法,只好接着说,“臣以为,合约中提及,‘嗣后英国文书俱用英文书写,暂时仍以汉文配送,俟钟鼓选派学生学习英文、英语熟悉,即不用配送汉文,自今以后,遇有文辞辩论之处,总以英文作为正义,此次订约,汉英文字详细校对无误,亦照此例。’一款及‘嗣后各式公文,无论京、外,内叙大英国官民,自不得提书‘夷’字一款,臣以为,皆是恭亲王等员于会商之际,不能秉持国威,抑民奉外的铁证”

  皇帝连话也懒得说了,端起御案上的**,慢悠悠的啜着,一边挥挥手,示意他继续说。

  “合约中另有两款,臣虽愚钝,亦知若照此办理的话,后患无穷”祁世长碰了个头,“其中之一是,‘英国民人,在各口并各地方意欲租房盖屋,设立栈房、礼拜堂、医院、坟基,均按民价照给,公平定义不得互相勒肯。’”

  “其二是,‘英民任便觅致诸色华庶,襄执分内工艺,中国官毫无限制禁阻。’”他略提高了一点嗓门,大声说道,“皇上登基之初,为前任总署衙门办事大臣徐继畲所著《瀛环志略》一书,早有上谕。臣还记得其中警句……”

  皇帝抢着打断了他的话,“朕说过的话,不用你来复述。你只要当着朕和这满朝的大臣,说你于合约之中所认为不公之事就好。其他的事情,不必牵扯。”

  曾国藩在丹陛下跪着,心中叫妙道光三十年的时候,皇帝为安稳计,不得已重惩徐继畲,于美夷之国多有菲薄,如今祁世长以当年上谕中所谈及的文字来攻讦恭亲王,却给皇上料敌机先的驳了回去。这一来,就为等一会儿的驳斥,订下了基调。

  果然,祁世长楞了一下,皇帝不让说,那就只好不说,改为谈论其他,“条约中更有一款,是为‘……大英钦差大臣作为代国秉权大臣,觐大清皇上时,遇有碍于国体之礼,势不可行。唯大英君主每有派员前往泰西各舆国拜国主之礼,亦拜大清皇上,以昭划一肃静’。”他把所认为不和国体的条款念完,又说道,“皇上,自古以来,泰西各舆国,皆是地狭人稀,焉可与我天朝身居四海之中,引万方来朝相比?恭王此举,分明是视我天朝数千年礼仪典章于无物,悖逆礼法之处,不可胜言啊”

  “就是这些吗?还有旁的没有?”

  “回皇上话,没有了。只是,臣以为,以上几项条款,皆是关系我天朝夷狄大防,本不可不慎重,却有奕等流,贵为亲王之尊,于商谈之际,不能秉持国本,随波逐流,仰英夷鼻息,签订如此丧国丧身之约,一己之清名败尽不足惜,臣恐皇上的千秋令名……”

  皇帝扑哧一笑,在这乾清宫天子正衙,满堂亲贵重臣,惴惴矜矜之中,显得极为轻佻,不过也可以想见,于祁世长的这番奏答,心中是如何的恼怒

  “难为你还知道朕的千秋令名?你以为朕之令名,就靠你们这些,站在干岸上,全然不理河中人如何操持劳作,只知道事后品头论足的无用书生吗?”皇帝大声说道,“奕等为国忧劳,一月以来,宵衣旰食,每日往来奔忙,睡不到两三个时辰合约签订之后,偏有你们这些人横加指责,指手画脚?你们也配?”

  训斥了几句,他说,“你们不是对合约中具体条款不满吗?好朕问你们,可有人能够代替奕等人,代国与英使勾洽?谁要是敢自告奋勇,说能够争得比现有条款更加有利于天朝逐项的,朕现在就下旨,立刻撕毁与英人所签订的合约——重开两国会商——谁有这个胆量和能力?”

  乾清宫中一片寂静。任谁也不敢说话。

  皇帝冷笑着,“‘乘障谁教使狄山’,你们这些人啊,身为御史,匡正风气,肃清奸宄,本是份责所在,但落笔之前,要多想想,多用脑子分辨一番,哪些是于国有利的,哪些是别有用心之人的妄言”

  ‘乘障谁教使狄山’一句,语出《汉书·张汤传》,武帝为与匈奴之间战和不定,廷议的时候,有个博士叫狄山的主和,为张汤斥为‘愚儒无知’,狄山则说张汤‘诈忠’,武帝问狄山,使守一郡,能不能使匈奴不入侵?狄山说不能;守一县呢?仍是不能;守一障呢?——‘障’是指某险要之地的一处堡垒。

  这一次狄山不敢说不能了,强自硬着头皮,不得已说能,武帝立刻命他出都而去,到承障之地,不足一月,就为匈奴斩其头而去。死的又委屈,又可怜。

  皇帝用典混成,吟诵这句诗的意思是说,让祁世长不要学腐儒如狄山一般,到最后祸及己身。

  他接着说道,“便说这一次和英人签订的条约中为尔参劾的几款吧,英人惯用英文,以之为母语,天朝与之往来,使用英文,第一,是彰显我天朝胸怀气度;第二,英人远来贸易,多为暂留之身,一待贸易完成,即刻扬帆远去。自然也不必通晓中文——在这之外,英人寓居天朝,为交流便利计,自然亦大有通晓汉话者祁世长,你可知道,在天朝各省之中,学习、通晓汉语之英人,及各国百姓、商民、官员,一共有多少?”

  “这,臣不知道。”

  皇帝其实也不知道,不过这时候不必去分辨,“以上种种,可见英人多有向善之心,还不用说东南各省,京畿左近,多有外国商贸、各国公使往来驻节之地,云蒸霞蔚,蔚然成风——又怎么是抑民奉外之兆了?有什么人受外人yin*,做出你等以为的,只知洋人,不知君父,不敬祖宗的逆事了?”

  “臣只是略尽绵薄,生恐日后有如此恶行,请皇上防患于未然……而已。”

  “至于你参劾奕等人,说商贸,‘英国民人,在各口并各地方租房盖屋,及觅致诸色华庶,襄执分内工艺,中国官毫无限制禁阻。’的一款,更加是可笑”他说,“五口通商之地,本是先皇在日恩准英人寓居,并从事往来贸易之地。十余载而下,各省民情恰然,百业兴旺,更有大批我天朝庶民,生员,各执其业,又有哪一个受外人yin*,做出你等以为的,只知洋人,不知君父,不敬祖宗的逆事了?”

  “这,没有。”

  “既然广州等地并无百姓为英人哄骗上当,心去旧国,怎么你就敢认为,在天津等地,会有如此无良百姓,涌现而出呢?”

  皇帝逐条驳斥,说到最后,提及英使觐见之时行礼的典仪章程,“……这一节,是朕亲自俯准的——咸丰二年,英使远上,投递公文,朕就在圆明园九州清晏殿中说过,英人礼法,于我天朝相去甚远,高宗时,英使觐见,为形势所迫,不得已双膝落地,行君臣大礼,英人视为奇耻大辱。先皇中页,英人兴兵犯边,也未始没有其中缘由在内——朕始终以为,两国交往,以彼此尊重为第一要务。只要我天朝的武备之力,练兵之法推行而下,国势大涨,便是朕不说,怕英人将来觐见朕躬的时候,也要心甘情愿的行礼如仪了。”

  皇帝苦恼的挠挠头,自咸丰六年之后,他很少有这样长篇大论的当中晓谕重臣了,三月中的天气,殿阁门窗森严,端坐规整,觉得身上的小衣都给汗水打湿了,“多想想恭亲王几个此番办差的辛苦,和与英人商谈之际,为朝廷立下的功勋——”

  他用手拿起御案上的签署好的《北京条约》的文本,在手中打开,“例如这一条:‘英国民人有犯事者,皆由中国地方官并当地所属领事衙门会商审讯,以资公允。这样的一项条款,难道不是可以保证日后英国商民在我天朝之内,不再因为《江宁条约》中相约款项未能管束、羁押、审理其人,而导致的横行无忌的漏项吗?”

  祁世长语塞多时,便在这时,又有一个人高声奏答:“皇上,臣有话说。”

  皇帝向下看看,是此番弹劾最力的清流另外一人,任职湖广道御史的齐园岭,“你想说什么?”

  “臣蒙皇上教诲,深知往日所行,多有未经深思熟虑之处,只是,臣以为,教士行之各方,传授种种匪夷所思之学,百姓心存良善,不辨其非。更且有刁民,托庇教民之名,于省内任意鱼肉乡梓——教民相害,在各省之中都是有前车之鉴的。故而臣以为,若说是良善外国民人到我天朝来往来商贸,尚可增进有无,只有该等教民、教士,臣以为,当妥善处置,容彼等人早离贵境为上。”

  皇帝只觉得汗出如浆,坐在御座上,身体有些发软,“教士多为法人,到我天朝所传道学,也不是什么坏事。至于我中华教民,良莠不齐也是有的,只要所属地方能够切实管束,朕想,也不必为了树大必有枯枝的缘故,就连一整颗树都要伐倒吧?”

  齐园岭还想再说,皇帝厌烦的摆摆手,“该说的,朕都说完了,再有什么话,单独上折子——都下去吧。”

  一上午的廷议费时甚长,众臣跪在地上,双腿酸胀已极,年纪大的如赛尚阿、翁心存之流,连起身都做不到了,还是靠着同僚、太监的帮衬,方才跪安而出。

  皇帝还宫,一进养心殿,就觉得身上焦躁,胡乱脱下朝服,摘去朝冠,口中连连呼喝,“可有凉茶吗?取来给朕”




第67节疏忽

  第67节疏忽

  在乾清宫出了满身的大汗,出来朔风扑面,回宫之后又连着用了几杯凉茶,到了下午的时候,皇帝只觉得腹如雷鸣,纠结难忍,六福赶忙命人取来取了些太医院所制的成药,悄没声地进奉皇帝服用。

  那些成药,都是参酌数百年来的验方,精选上等药材所制,及时而服,确具神效,可惜进用得太晚了些,一无效果,皇帝里急后重,忍无可忍,终于不得不起身如厕,一番泄泻,觉得肚子中舒服了一点,不想回到殿中,坐不到片刻,又有坠涨之感,只好再去。如是者三次,六福可有点害怕了,他虽然不懂医术,也知道泄泻最是伤人,看皇帝拉得脸色苍白,一边伺候着他躺下休息,一边命宫中的小太监,赶忙到钟粹宫请皇后来。

  皇后也给吓了一跳,问来通传的小太监杨三儿,“可传太医了吗?”

  “陆公公请过主子的旨意,主子说,不碍事,不过是一冬积攒而下的火气,泄一泄就没事了。所以,奴才们……”

  “糊涂”皇后悚然动容,“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他疼惜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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