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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月关作品集(一共七部小说)-第5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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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舱门,就见许多官吏、杂役、船工都挤在船的一侧,正向远处指手划脚。
  
  旁边那人还在解说,说是船只正要择地下锚,忽然有船工发现左近一处建筑屋顶上似乎有幸存的百姓,夏浔听了也不禁动容,连忙到船侧举手遮住夕阳,向远处眺望,果见白茫茫的水面上有一处黑乎乎的所在,旁边就有一个小吏赶紧邀功道:“国公爷,是下官先发现的,下官发现那儿隐隐有几道光亮传出,那亮光摇晃来去眩人二目……,啊!国公您看,又有亮光闪动了!”
  
  他不说夏浔也感觉到了,那处地方的确有光茫闪烁,而且那强度绝不是水面自然反射的阳光,同时还在来回移动着,方才光线掠过他的眼睛时,刺得他的眼前也有些发黑,夏浔大喜,连忙道:“快!快驶过去!”
  
  众船工齐心协力,大船改了方向,朝着那处地方驶去,到了近处,再看那屋顶建筑,似乎乃是一处庙宇,难怪房顶高些,屋檐顶上,有几个人趴在那儿,有气无力地招手,那蓬头垢面的样子,看得夏浔心里发酸。他已经很久不知泪的滋味了,可年过三旬,有妻有子之后,似乎心也软了许多,如此情景,怎能不叫人黯然泪下。
  
  夏浔担心这船大,一旦靠近,那建筑被水浸泡太久,会因为稍稍的碰撞就倒塌,忙叫人招呼后面的打捞队赶快过来一架竹筏子上去救人。那筏子上已然搭了许多尸体,横七竖八地摆在那儿惨不忍睹,可那些市井闲汉倒是既不嫌脏也不害怕。
  
  他们看见还有幸存者,也是惊喜万分,连忙小心驶着筏子靠近,然后两个大汉跃上庙顶,将那庙顶幸存的几个人都搀上了筏子,又送上大船。
  
  这几个幸存者有一个白胡子老方丈,和一个小沙弥,本就是这水下寺庙的僧人,洪水一来各自逃命,整个寺院都乱了套,老和尚无力跑远,便叫侍候他的小沙弥扶着他爬到了庙顶,结果反倒因此捡回了一命。
  
  至于其他几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共六七个人,有的是顺水漂到这里,被老和尚和小徒弟用棍棒为杆给搭救上来的,还有的是漂到这里时自己还清醒,自己爬上来的。
  
  他们用来放光的东西是一面镶在梳妆台上的铜镜,那梳妆台飘到庙檐下撞碎了,镜子落在庙顶,可这种状况谁还会照镜子?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救了他们性命。
  
  本来爬到这处庙顶得以逃生的难友一共有十多个人,可是有的本来就奄奄一息,有的因为饥饿和病痛,结果已相继死去,老和尚粗通医理,知道死尸在这有限的地方搁着受阳光曝晒,极易让别人染上瘟疫,便把死者都推进了水里,所以夏浔的船赶到时,救上来的人都是活的。
  
  可这些人都饿了至少七八天了,喝的水也谈不上干净,一个个或病或饿,容颜憔悴之极,夏浔顾不得多问,先叫人准备了姜汤稀粥叫他们吃饱,又叫随船而来的医术郎中给他们诊视身体,这一通忙碌下来,天色就极晚了,夏浔见他们疲惫之极,便叫人先安顿了他们休息。
  
  因为水中有许多建筑,夜间行船一个不慎便如触礁石,故而船只抛锚,就地休息,待天亮才继续前行。到了天亮,继续启航,夏浔拣那所救人员中精神恢复较好的一问,都是这附近的百姓,大水来时淹了家园,在水中挣扎良久才找到一块立足之地,家人、家园尽皆毁于大水,说到伤心处不禁号啕大哭。

  夏浔与夏原吉等人忙好言宽慰,叫他们先跟着自己的赈灾队伍去苏州,等到洪水退却,再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一名山东汉子急匆匆地赶到了慈姥山下,他先去的金陵,到了辅国公府却扑了个空,便又奔着慈姥山来了。
  
  他是从彭家庄来的,给彭梓祺报丧:彭家老太公过世了!”
  
  彭老太爷已年近百岁,身子一直都还硬郎,可是人寿有尽,不是身体硬郎就能一直活下去的。
  
  前些天,儿孙跑船从海外回来,一家团聚,吃的火锅子,老太爷眼见家门兴旺,子孙满堂,非常高兴,席间兴致勃勃,破例喝了三杯酒。酒筵之后,彭老太公叫下人侍候着洗了澡,换了一身新衣服,盘膝坐在房中,摒退所左,照常打坐吐纳。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拳脚功夫早就搁下,但是内息修炼仍旧是风雨不辍,家中上下也都是习惯了的,下人退出房去,依着规矩,候到老太公练习吐纳的一个时辰已过,轻轻启门进来察看,彭老太公盘膝端坐炕上,面上含笑,已然仙逝。
  
  虽然说老太爷寿已过百,乃是喜丧,彭家上下仍是无限悲恸,立即为老太爷操办丧事,正在各地经营买卖的子弟也都赶回家来为老太爷送行,这大汉就是奉命来江南,向彭家女婿和彭梓祺报丧的。
  
  彭梓祺听了不由感伤,虽然她和彭老太公已是第四代,关系远些,不比父母那般亲近,可是老太公对她是很喜欢的,小时候也曾被老太公带在身边,此时忆及,黯然泪下。茗儿听说之后,忙也赶来好言劝慰,因为夏浔正在苏松一带赈灾,这是国事,忠孝不能两全时,必得先就国事,彭梓祺清楚丈夫不能马上回来,所以也没等他,便要随那彭家心腹家丁先回山东。
  
  茗儿和其他几位夫人置办了厚礼,派了国公府的家将护送,随着彭梓祺返乡奔丧,同时使人往苏松去寻夏浔,先向他报个信儿,如今夏浔回不得山东,可做为彭家女婿,事后总要去走一遭的。
  
  杨家庄院里的这些事儿,引起了锦衣百户陈郁南的注意。
  
  陈郁南自奉了纪纲的差遣之后,就专心监视起了杨家的动静。
  
  夏浔往苏松赈灾,锦衣卫也派了人暗中盯着的,只是想找夏浔的把柄,直接从夏浔身上下手,太难了!
  
  夏浔就是干这行出身的,就连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纪大人当初都是他的部下,当年夏浔指挥飞龙秘谍,在金陵城里呼风唤雨,夜闯中山王府,重重包围而下飘然而去毫发无伤,那些通天彻地的本事和叫人津津乐道的事迹,口口相传添油加醋之下,如今已经成了江湖传说。
  
  许多锦衣卫的秘谍都视夏浔如神人一般,陈郁南耳濡目染之下,对夏浔也颇为忌惮,叫他去对付这样的人,他没信心,再说夏浔赈灾,身边高官如云,来往的也都是地方大员,像他那个级别的人物来往,你想了解内情、掌握机密,那不是扯淡么?
  
  要是随便派几个能高来高去的人,就能掌握别人的机密,尤其是夏浔这一级别的官员秘密,那天底下早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除非能在夏浔身边安排一个贴身随从的心腹人物,可夏浔是什么人?能叫他引为心腹为他做事的,恐怕祖宗八代是干什么的他都早就查个清清楚楚了,锦衣秘探岂能近身?
  
  所以陈郁南把重心放在了夏浔的家人身上,高官们若有什么非法行径,其家人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多多少少必有行迹表现出来,而他们不是那官员本人,警惕性不像那官员本人一样高,为人处事也不像那官员本人一样圆滑老练,从这些家眷身上着手,更容易突破。
  
  祺夫人娘家老太公过世,国公爷正在赈灾,祺夫人要带女儿先回山东,这不是什么需要背着人的秘密,陈郁南的人很快就从杨家别院的下人那里打听到了这个消息,马上回报了陈郁南。陈郁南思索片刻,说道:“派两个人盯着这位祺夫人!”
  
  那校尉道:“大人,咱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国公夫人回乡奔丧,有什么看头儿?”
  
  陈郁南道:“不然,咱们在慈姥山下蹲了这么久了,又拿到什么有用的把柄了?她们在乡下度假,与外人全无来往,也就无甚可查,辅国公去了苏松,自有人跟着,山东一行或者一无所获,可线索从哪儿来?不就是到处撒网么,万一查到一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抽丝剥茧,就能揭开一张大幕!”
  
  陈郁南阴阴一笑,说道:“兄弟,很多大鱼,就是这么抓住的!”
  
  他想了想,又摇头道:“不妥,还是你带人留守在慈姥山吧,这边暂时看来是没啥线索好拿的,本官亲自跟着那位祺夫人去山东走一遭,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第669章 行匆匆

  夏浔一行人的船队在接近吴县的地方便停下来,再往前去已经不能行船了,这片区域地势开始渐渐趋高,受灾情况不是特别严重,钦差船队派了人去吴县知会县太爷,不一会儿吴县县令谢新便组织了一批车子,并且亲自赶来迎接钦差。
  
  谢县令三十多岁,身材瘦削、容颜清瘦,看那模样倒是个机灵能干的样子,见了面夏浔也顾不得客套,与他交谈几句,便和谢县令及吴县的一班头头脑脑一边往城里走,一边问起受灾情况。
  
  那谢县令便道:“国公,吴县县城里还好些,不过部分城区一样浸泡在水里,倒塌了一部分房屋,这些受灾人家的百姓,现在都被分散安置在道观僧舍里面,只是县仓存粮有限,而县城周围的村镇受灾却很严重,现在不但粮米涨价,一应必需之物,诸如油盐酱醋、蔬菜甚至柴薪都翻了几倍……”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会儿功夫,夏浔就快迈不动步了。地上十分泥泞,夏浔的官靴一沾了泥,似乎有几十斤重,地面的泥巴又有粘性,所以举步维艰。那谢县令似乎早有准备,一声招呼,一个班头儿就用刀鞘挑了一串儿草鞋过来,那谢县令干笑道:“国公爷,您看……是不是换双鞋子?只是这草鞋……”
  
  夏浔忍不住笑道:“好!你倒早有准备,草鞋怎么啦?挺好,这样的情形,谁穿着官靴才是神志不清醒呢,来来,给我一双!”
  
  夏浔这样一说,其他官员也就都换了,众人换了鞋子,又学着夏浔的样子把衣服下摆掖进腰带,袖子也挽起来,总算是利索多了,草鞋不但轻便,还不打滑,走在泥地里速度也快了许多。
  
  进了城不急着往县衙里去,夏浔等人先在城里转悠了一阵,这城依着地势,也有高低起伏,那低矮地区,确实还有大量积水,一些商贩划着竹筏子顺水而行,向住户兜售柴米油盐、酱醋食物,不时传出住户与商贩大着嗓门讨价还价的声音。
  
  夏浔道:“天灾不处置好,就能演变成人祸!有些商家趁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朝廷不是已下旨禁止了么,物价必须平抑下来,商家的货物,有些是从外地购进的,成本是比平时高了许多,叫他们一文不提,那不现实,那样一来,商家根本不去别处采购贩运,光靠朝廷赈济,有时不能那么全面,而且还有个急缓的问题,但是物价连翻几番,那就不正常了,吴县对此不曾加以控制么?”
  
  谢县令面有难色地道:“国公,朝廷的旨意已经张贴出去了,三班衙役巡走街头,对哄抬物价的行为一旦发现也是重罚的,可执行起来,确有极大难度。一则,县库里存粮有限,就算尽数拿出来平价销售,扔出去就像往洪水里扔颗石子儿,连个泡儿都溅不起来,难以据此平抑物价。
  
  商贩们各展所能,从外地购进的米粮就不消说了,就算本地有些富商大户,家中存粮多少旁人可不知道,你勒令他平价销售,人家就说无粮可卖。自家存粮多少,只有人家自己才知道,人家又没犯法,下官也不能听着点风声,就挨家挨户的搜查,盘点人家的粮仓,这事儿着实棘手,是以……为了免致饿死百姓,他们卖的粮食纵然贵一些,下官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
  
  这谢县令说得满脸苦色,不过一般为官者,很少会在上官面前自承自己迫于困难向下边妥协,所以他的坦诚,反而搏得了夏浔的好感。而夏原吉等人熟谙官场,对此更加理解,在地方上做县令,说是一县的父母官,其实在地方上绝对不可能嚣张跋扈,独断专行,除非你朝里有极硬的靠山,而且压根不打算在这儿干多久,否则强项县令可谓凤毛麟角。
  
  究其原因,就在于古代人口流动性不强,世家大族几百年定居一地,繁衍生息,在当地的各行各业中都有势力,因此一方县令要在地方上做出点政绩来,必须谋求这些地方大族的支持,不要说摆什么官员嘴脸了,逢年过节,有个什么喜庆事儿,这些官儿们得去给人家送礼巴结才成。
  
  这样的世家大族由于久居该地,一般是对地方上是很有责任心的,修桥补路、建立义学,遇到灾荒赈济乡里,都被他们认为是自己的份内之事,因此对于官府的统治是一个有益的补充,可是一旦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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