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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月关作品集(一共七部小说)-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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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现在轮到你了,你在里边有个老同学或者大表哥,你会不会找他帮忙先给你办手续?如果他正气凛然不肯相帮,你会不会骂他六亲不认,假正经、装十三,甚至从此断了交情?有几个人做得到理解并支持,主动自觉去站上两个小时的排?

  夏浔也是这样,听说谢雨霏用不甚光明的手段帮着西门庆和南飞飞成就好事的时候,他心里很是有些不舒服,可是轮到他和彭梓祺之间难以解决的困境时,他也不得不厚颜求助了。

  谢雨霏这回总算是出了心头一口恶气,夏浔把她请上了高楼,好酒好菜摆了一桌,恭恭敬敬献上三杯酒,虚心求教一番,谢雨霏这才耳提面命,说出一个主意来。

  夏浔听了惊道:“这样做……真的成吗?”

  谢雨霏道:“有什么不成的?你们男人不是常说正人先正己,治国先治家么。如果把这家当成一个天下,那么经营这天下的人就不能太实在,樊哙说的好:‘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

  夏浔犹豫道:“我只担心,如此骗婚,事后被彭家发现真相,会闹得不可收拾……”

  谢雨霏嗤地一笑,说道:“我谢雨霏做事,一定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他彭家上了当,也只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还能再找什么麻烦?你这个大男人,不要婆婆妈妈的好不好?要说骗婚啊,人家古人骗婚,骗成了风流千古的韵事,你怎么就这么多麻烦?”

  夏浔奇道:“以前也有人这么干过么?”

  谢雨霏白了他一眼道:“你还秀才呢,到底看不看书啊。韩愈给人写过一篇《试大理评事王君墓志铭》,你看过没有?”

  夏浔赧然摇头,谢雨霏便道:“请韩愈写墓志铭的这个人叫王适,他呀,以前是个白身,没有功名的,他与一位姓侯的姑娘相爱了,可那位姑娘的父亲却一直坚持未来的女婿必须是个官人,王适就给了媒婆重金,让她对侯老爷介绍他是经过明经考试已经中傍的进士。

  那媒婆就拿了个假丵证件去给他说媒,等到成了亲,丈人知道中计,却也没了办法,王适的官身是假的,可这婚书却不是假的,还能把女婿投进监狱不成?这王适手段虽然不堪,却是夫妻恩爱,一生好合,这也成了他平生最得意之事,死后都要求写在墓志铭上炫耀于人的。

  还有一个,更加了得。那是晋朝宰相温峤,温宰相的夫人去世后他想要续弦,看中了他的一个小表妹,那表妹对他也有情意,可彼此年龄相差悬殊,温宰相担心姑姑不肯答应,便假意说要帮表妹说一门亲,他是一囯宰相,有他出面,自然无须像普通百卝姓人家一般三媒六证,文聘之礼,结果等到成亲那天,花轿直接便抬到了他的府上……”
  夏浔听得张口结舌:“竟有此事?这……莫非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谢雨霏品味一番,赞道:“这句话说的好,诗经里说,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这狡童,就是你说的这意思了。男人嘛,就要有胆量、有主意,蠢笨如猪的货色,谁会喜欢,怎么样,你肯照我说的主意去办么?”

  夏浔的心中大事终于有了解决办法,顿时轻松下来,也有心情开玩笑了,他故意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做一个蠢笨如猪的男人,所以,只好答应你了。”
  谢雨霏大发娇嗔道:“喂,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乖么?”

  夏浔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

  当天傍晚,夏浔回到驿馆,还带回来一位姑娘。这位姑娘很漂亮,当真是千娇百媚,一身风流,尤其是微带酒意,两腮桃红,那副娇媚的模样叫人一看,就仿佛有几百支羽毛轻轻撩拨着他,痒得不得了。

  黄真大人一见了她,那已冬眠多日的小兄弟竟然蠢蠢欲动起来。黄大人想起郎中说过,一年之内再动不得情欲,否则有性命之虞,到底是性命重要,大惊之下连忙眼观鼻、鼻观心,状若老僧入定,生恐这“腰间仗剑”的娇娃,斩了他这愚夫。

  可惜,人家姑娘并没有在馆驿里待上多长时间便离开了,黄大人想看也没机会了,只有鼻端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让他很是心猿意马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谢姑娘住进了青州最豪华的大客栈:海岱楼,夏浔则先去了一趟莲心庵,面见绝情师太,历时半个时辰,便赶回青州,率一众人等摆开仪仗离开了青州,回返济南。

  七八天后,一支车队来到了青州,直接住进了海岱楼,这一行人马气派很大,香车宝马,仆从如云,就连那管家仆从,都颐指气使的颇有气派,只是他们的衣饰穿着与中原人不尽相同,有那见识多的人说,他们像是云贵一带的人。

  虽说青州的城狐社鼠在彭家严令之下如今都收敛了许多,尤其是对官府的人是能避则避,可是对本地突然出现这样奇怪的一些人自然少不了打探一番。很快,他们就从海岱楼的伙计口中打听到了消息,这户人家姓木,云南大理人氏。

  据说这户人家元朝时候就是云南世袭罔替的一族土司,元朝也好,明朝也罢,得了天下后对这种山高地远的部落首领都是以安抚为主,所以大明得了天下后,他们便又成了大明的土司,难怪如此气派。可是为什么他们千里迢迢跑到青州来,还是无人得知。

  第二天,木家摆开盛大的排场,浩浩荡荡出了西城,直奔彭家庄。

  彭家已经打听到夏浔离开青州的原因,正为他的离开而庆幸不已,忽然又听说有大队人马赶奔彭家庄,不禁紧张万分,待那行人马赶到彭家庄,彭庄主亲自迎出庄外,把他们接进庄子一问来意,才知道他们竟是来向彭家求亲的。

  彭庄主惊奇地道:“求亲?呃……木老爷,你们家远在云南,距这里天遥地远,怎么会……怎么会知道我彭家,还来向我彭家求亲?”

  那位左耳带了一只硕大的金耳环,盘发裙衣,打扮有些怪里怪气的中年人呵呵一笑,用一口微微有些生硬的中原话道:“彭庄主,实不相瞒,我那侄儿木九,曾往北平访游,结识了令媛,就此情种深种,再也割舍不下了,呵呵,于是他返回家乡后,便缠着我们土司大人向你彭家求婚。

  我那侄儿,乃是我伯父木勒图土司大人最小的儿子,向来最受土司大人宠爱的,土司大人经不住他缠磨,便派我和木九同来青州,携重礼向你彭家求亲。唔,我听侄儿说,令媛尚未许人是吧?”

  彭庄主和兄弟彭万里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梓祺,你认得一个叫木九的人么?”

  彭梓祺一见父亲进来,便生气地扭过头去,彭庄主已经习惯了女儿这些天对他的态度,也不生气,进来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彭梓祺头也不回地应道:“木九?什么木九,我不认识!”

  彭庄主蹙眉道:“不认得?他怎么却说认得你,这人是云南人……”

  彭梓祺啊地一声,回过头道:“我想起来了,我在北平曾经见过他,听说是个什么土司的儿子,在北平很受官府礼遇,整天一副目高于顶的德性,很是讨人嫌,怎么了?提这人干什么?”

  彭庄主咳嗽一声道:“哦,没什么,我听说你在北平乱七八糟的搞了许多事,曾经认得这么一个人,所以来问一问。”

  彭梓祺气愤地道:“我认识他又犯了什么泼天大罪了?这也成了罪过?爹,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彭庄主冷哼一声道:“放你出去?等你对那姓杨的死了心,别再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来,爹就放你自由。”

  彭梓祺跳起来道:“爹……”

  彭庄主不理,拂袖而去。

  彭家后宅,彭和尚听了彭庄主的禀报,沉吟道:“云南木家?唔,老夫听说过,木家是云南一个大族,是那儿的一方土皇帝,当初元朝统治中原的时候,对他们就大加拉拢,钦封土司。他家本不姓木,朱元璋坐了天下后,为了笼络他们,把自己的姓氏去了一撇一横,赐姓为木。他们仍然是称霸一方的土皇上。”

  彭庄主道:“孙儿问过梓祺,她在北平确实遇见过这位土司少爷,今日那位木家老爷登门造访时,我也验看过了他的官防印凭,全都没甚么问题。这么说来,木家的身份是无疑了,他向咱家求亲,太公以为……,可以么?”


第192章 拐新娘

    “祺祺远嫁云南,山高路远,举目无亲,也就没了骄横的脾气。再者,木家是云南一方的土皇帝,该族部众都居住在深山大泽之间,剿之徒然劳民伤财却难见成效,这正是历朝历代对他们都善加安抚的原因。

    祺祺嫁去那里,和咱彭家基本上也就断了联系,不会暴露咱彭家的什么事情,而咱们这边万一有什么闪失,也不致连累到她,就算朝廷查得到云南去,也得顾忌该族反应,那里天高皇帝远,民风又舛傲不驯,动辙就生是非,朝廷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就行连坐之法,去捅这个马蜂窝的。”

    彭庄主躬身道:“是,只是孙儿担心……”

    彭和尚道:“担心甚么?”

    彭庄主道:“梓祺对那位木家少爷……似乎很是厌恶……”

    彭和尚瞪起眼睛,怒道:“她很厌恶?她做出这样有辱门风的事来,换个人家早打杀了她,咱们不打她不骂她,她这丫头还要怎么样?哼!都是你把她惯坏了,这回不能由着她,谁家的闺女婚姻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酌之言?”

    他把手一指,说道:“你去,回访一下那位木老爷,再看看他们家小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要是中意,这事儿就尽快定下来。上一回因为那个牛不野,杨旭回了趟济南,再来就带了大队人马,这一次因为凌破天他又离开了,谁知道他下次会不会再来,早点了结此事,来个釜底抽薪,看他还能玩出甚么花样。有本领,让他和云南土司玩命去!”

    彭和尚冷冷一笑道:“那些人可比不得咱们,他要是敢去,只怕是有命去,没命回!”

    第二天,彭庄主回访了木家的人,并且亲眼见到了那位木家少爷,木家虽然木家远居边荒,毕竟是世代官宦,这位木家九少爷俊美如处子,一举一动很有富家气派,只是肤色黎黑,这倒也好,本来是极俊美的一个男子,若是皮肤再白一些,未免少了些男人味儿。

    这位木家少爷很傲慢,哪怕是面对着自己心仪姑娘的父亲,那股高傲的派头也是丝毫不减,彭庄主对此并不怎么在意,虽说木少爷的父亲只是个四品官,但是人家那是一方诸候,世袭丽江府土知府,在他的地盘上,那就是一个说一不二,掌握他人生死的土皇帝,这种气派源自天生,若真是谦恭守礼了些,那才显得虚伪。

    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地位、这样的相貌人品,彭庄主很满意,双方很快就谈到了婚事。该族的婚礼比汉人要简单的多,此番入乡随俗,严格按照汉人的习俗进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徽、请期、亲迎等程序,只是木家远在云南,不能久住客栈,所以双方洽谈一番,加快了速度,并且约定成亲的那三天,由木家包下整座海岱楼当作新房,成礼之后再携妻返回云南。

    婚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着,彭梓祺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反应非常激烈,又是寻死觅活的一通折腾,但是在姑姑、婶婶、妗子、姨娘等诸多亲族女性长辈的轮番轰炸式规劝之后,又见父祖态度坚决,情知违拗不得,也只得默认了这门婚事。虽说心情有些消沉,至少不再哭闹了。

    她的母亲周氏见女儿终于开了窍,这才放下心来,开始为女儿张罗嫁妆,一想到宝贝女儿远嫁云南,此后山水相隔,恐怕一生也难得相见,周氏很是伤心,可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来,如今能有这样的好结局,她又很是欣慰。

    这一天午后,周氏带着一个老妇人走进了女儿的闺房,彭梓祺现在仍然由人看管着,只是因为她已答应了婚事,看管的不是那么严了,监视人员都撤到了院外,但是有他们守在四周,彭梓祺仍然是插翅难飞。

    看见母亲带了一个陌生的老妇人回来,彭梓祺不禁惊讶地挑了挑眉,她没有说话,这些天她一直缄默寡言,周氏也习惯了,她知道女儿还放不下那个姓杨的,但是女儿已经答应了婚事,等她嫁了人,相信慢慢会回心转意,好好做木家媳妇的。

    “祺祺呀,这位是贺大娘,是青州城里最好的稳婆,娘今天特意请她来……,还有三天,你就出嫁了,有些事儿,让贺大娘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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