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令-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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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然掩住唇笑了:“是啊。第一句:火!第二句:先生!第三句:不要!第四句,也是最关键的一句:颜路,我喜欢你……”
她怔怔地听着叶之然将自己“梦话”重复了一遍,红着脸低下头:“先生……昔雨并非有意……”
颜路不开口,只是淡然地将柳昔雨始终未饮过的水端去一旁,随后,望了望叶之然,叶之然会意,立刻带上门离开。听着叶之然出去,柳昔雨有点没底,脑袋埋得愈低。
颜路抬手掖过柳昔雨的黑发,温柔的声音全然是歉意:“对不起。”
柳昔雨有些莫名:“先生为何道歉?”
颜路不再多言,专注地审视着那张有些憔悴的面容,只淡淡道:“天明了,告辞。”
柳昔雨不再说话,只听得那扇木门被颜路阖住。
叶之然终于知晓颜路未曾给过柳昔雨任何表示的原因,却更是无奈,叶之然自己亦是需要能不说的话尽量不说。
叶之然轻声问:“那,若是阴阳家的人知道了先生极为重视昔雨,昔雨便会成为人质。先生担心阴阳家的人知晓你过于在乎昔雨,会有碍儒家?”
颜路不作回答,只淡淡道:“她的咒印方发作罢,身子十分虚弱,若再强行解咒会伤了她。过些时日我再来,你代我好生照料。拜托了。”
叶之然郑重地点了点头:“姐妹一场,我自会尽我所能地照顾她,放心罢!”
风雪已住,骄阳无力地洒下一缕缕光芒。
颜路渐行渐远,再回首,已然无法透过丛林发现那处院落了。颜路如何也未料到,这一别,便是两年不曾相叙。他终于明白,有些话,一直留在心中,会懊悔不已……
☆33、却是旧时相识
阳光明媚,已有了春日的味道。
颜路有些吃力地走到屋内,勉强撑着授课。待下课,又略微失神地出了闻道书院。忽地撞到一个人,他一惊,失措地低下头:“师兄早。”
伏念浓眉紧蹙,声音威严却不失关切:“今日的弓矢课与明日的骑术课,我替你授。你先歇息两日罢。”
颜路稍稍行礼:“多谢师兄。”
远远地,叶之然望着颜路近乎失魂落魄的模样,愈是愧疚不已。
已经寻找柳昔雨一年多了,皆不见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日前有了一丝消息,却是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她死了。颜路如何都不肯相信,他只是以为,终此一生,是无法再遇见了,却不曾料想……得了伏念的默许,颜路便离庄,来至柳昔雨曾居住的临风阁。
入夜,颜路辗转反侧,便出门随意闲走。他望着月亮出神,还记得她曾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还记得她张开手臂感受春光的样子,还记得身处柳絮深处的样子……越想,心越痛。
原来,自己低估了这份感情么?原来,自己对她的思念,早已焙入骨髓了么?只是,自己从未说与她,而,她偏又是那般执着的性子。
颜路的思路被一颗石头打断,他低首望了望足边的石头,再望向不远处的那名年轻男子,不,确切地说,是女扮男装的姑娘。那姑娘全身皆是温婉的气质,仅余清亮的眼眸透出一丝诡笑。颜路不开口,淡淡望了望她,欲转身离开。
那女子唤住了他:“等等!请问,怎么去小圣贤庄?我走错了路,入了山林,迷路了……”
颜路顿了顿,回眸望着她:“姑娘去小圣贤庄做什么?”
那女子一震:“呃……你怎知我是女子!?”
颜路低眉,淡淡道:“姑娘还是去别处罢,小圣贤庄现今不收外人。”
她急了:“我怎么会是外人呢!呃……你的声音我很熟悉,你是……”
颜路微微蹙眉,正欲再次劝说她离开,却闻她唤出了颜路的字,“子路?”
颜路微怔,那女子跑到他身前,凝视片刻便紧紧抱住他,略带哭腔道:“我是阿薇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颜路愈是震惊,趁着月色,总是看清了身前的女子,轻声问:“怎的只身一人,不是说表兄还在么?”
莫薇抱住颜路狠狠地哭起来:“半年前病故了。”
颜路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阿薇不哭了,哭伤了眼师兄会心疼的。”
莫薇怔怔地瞅着颜路:“你不心疼啊?”
颜路愕然,迟疑片刻,微笑道:“我会难过的。”
莫薇跟随者颜路来至临风阁,先落脚歇息。叶之然闻得院外犬吠便起了身,披着春衣出门,却望见颜路领着一个陌生女子。
颜路自是瞅见了叶之然满腹狐疑,先解释一番:“之然,此乃掌门师兄之妹,莫薇。三年前离开桑海城跟随其姨母生活,现下亲人均过世,方来。”
莫薇望着叶之然只穿着中衣中裤,望了望颜路,将颜路的手臂愈是抱得紧了。她尽可能地友好问候:“叶姑娘好。”
叶之然瞅着莫薇一刻不松地抱着颜路的手臂,不顾一点女德,皱了皱眉。加之有口音,莫薇叫的“叶姑娘”听起来像是“野姑娘”,心里愈加不爽。叶之然抽了抽唇角,浅浅地笑了笑,懒洋洋地行个礼:“莫姑娘不必客气,唤我‘之然’即可。”
颜路到底是个明白人,岂会听不出叶之然语气中的不满,已知叶之然误会自己移情别恋,替昔雨不平。只是他并不想去解释什么,亦是不必要。将莫薇安置好,便去屋内躺下。自从柳昔雨失踪,每夜均成了无眠之夜,她在时好歹是安心的,现下她不知所踪,自己无时无刻不担心。
其实,何必骗自己呢?她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不过,总觉得心中有希望,近乎迷茫的希望。他甚至后悔自己目光锐利,若自己一直不曾对她怀疑,一直装作不曾得知,她便不会被阴阳家的人发现是有意背叛了罢?然,若是自己选择了信任她,就是放弃小圣贤庄。自己又岂能如此自私?仅仅为了某个人,陷整个小圣贤庄于囹圄?
此刻的莫薇,兴奋得不能入眠。故人重逢,说不出的喜悦,只是,颜路似乎很在乎今日见到的这名女子?莫薇忍不住去轻叩颜路的房门,待颜路允许后。见着颜路仍旧未有睡意的模样,可见这个女子于颜路心中,的确有分量。
莫薇迟疑许久,终于开口:“子路,为何不曾入眠呢?”
颜路笑意浅浅:“我不困,你呢?”
莫薇犟上了劲儿:“我亦是不困的!”
颜路只是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莫薇终是先忍不住了:“叶姑娘喜欢子路?”
颜路略带笑意地摇了摇头:“非也。我们只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而已,并未有男女之意。”
莫薇终于安下心来,对叶之然的嫉妒与防备立刻消却了不少。
颜路先是催促了起来:“阿薇,时候不早了,去歇息罢。”
莫薇乖乖地离开了颜路的房间,安心地躺上卧榻,睡了个舒心的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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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莫薇的伏念,除却高兴,另有一份担忧。莫薇总会去寻颜路,各种借口与理由,直至伏念训了她:“既是女子,就要知道何为‘女德’,要知道,男女有别!”
莫薇委屈地瞅着伏念严肃地面孔,清亮的眸中蓄满泪水,颜路只得递与一个眼神,示意伏念莫要再如此深责,毕竟,莫薇是个女子,又心性骄傲受不了如此大的气。
伏念只淡淡叹了口气,转身离去。莫薇不明所以,只怔怔地望向颜路,澄澈的眸子满是疑惑与委屈。
颜路终于开口安慰道:“师兄的性子你我皆深知,往后多少注意一些即可。若是觉着委屈亦不必赌气,到底是他管着小圣贤庄诸事,故而严厉了些,那亦是他的作为掌门人必要的威严。”
莫薇微笑着望向颜路:“我明白。”
不等莫薇回过神,颜路已悄然离开,取径逍遥居。
这几日,张良在筹划着什么,又托自己瞒着伏念。颜路想想就头疼——不愿瞒着伏念,却又无法拒绝张良。这当真是左右为难,若伏念得知,少不得又要挨罚了!只不过,亦是亏得子房,居然会想出以身犯法,而师兄不知情,自是不会为难。
家法处置,逐出师门。这八个字,是当日师兄因为子羽、子明二人藏匿于儒家之时,对自己提及的,而今,换做了子房。然,师兄到底年长,看出了端倪,遂对外称将张良逐出师门,临别却是对子房嘱咐了一通……
张良前所未有的认真,专注地望着眼前这个眉目静然的男子,轻声道:“此事,不论成败,皆乃最后一次麻烦二师兄了。待此事过后,子房不会再回来了,掌门师兄处,还望二师兄多担待些。不过,掌门师兄应是可以松口气了,子房不会再给掌门师兄添任何的麻烦了。”
颜路低眉,深知小圣贤庄终是留不住他的,便轻声道:“多加小心。总归记得报仇不在旦夕间,无论如何保住自己要紧。”
张良轻声道:“我明白。师兄,莫薇很喜欢你呢!”
颜路略略沉默,随后淡淡道:“我知道。”
张良又道:“师兄喜欢昔雨。”
颜路重重应了一声:“嗯!”
张良将情况在心底稍作分析,却反言安慰道:“有缘自会重逢的,万莫太过忧心!”
颜路不语,只回以一抹清浅的笑容。
未时,张良拜别了荀卿。
寒露微降,这春日的夜,伴着海风,多少有些凉意。
张良叩首,行礼道:“掌门师兄,多谢数年来的关怀与调教,子房曾令师兄受气,曾顶撞师兄。在此,子房先磕头道歉了。子房即将离开小圣贤庄,师兄日后不会再因子房而气恼了。”
伏念阖了阖眸,虽然对张良一直很是头疼,而今却只想多加叮咛,无奈终究开不了口。遂,伏念沉默一刻,只轻声道:“仁以为己任,死而后已。”
张良低眉轻声回答:“子房会竭力做到。”
伏念依旧面若寒霜:“德不孤,必有邻。”
张良微微颔首:“子房明白。”
伏念不再多言,直至随同颜路一齐目送张良远去,方轻声道:“保重。”
张良闻得此语愈是不舍,回望那二人。虽眷恋万分,却是不得不跨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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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知过了多久,流言四起——主谋同力士,于博浪沙锤击秦始皇未中,力士被逮,主谋逃匿。有传言主谋乃儒家三当家张良,亦有人说张良早已被伏念逐出师门,此事,与儒家诸人无关。
一时之间,上至朝堂下至百姓,皆对儒家未来之况议论纷纷。
此言传至小圣贤庄,伏念闭眸凝神,只字未言。四下皆是沉默不已,颜路皱着眉望向伏念,只见那人几许了然的神色,遂开口淡淡吩咐弟子们下去。
厅堂中,仅剩得伏念与颜路二人。
两人沉默许久,终是伏念先开口了:“子路,若有一日,儒家遭受灾难,你一定要先护送荀师叔与庄内弟子安全离开,小圣贤庄交由我即可。”
颜路猛然抬头,淡然的眸子已换成了决绝的态度:“不!颜路愿同师兄随小圣贤庄、随儒家,共存亡!若当真有那么一日,颜路决不退缩!”
伏念严肃的语气不容反驳:“你既尊我为师兄、为儒家的掌门,那么,我的决定你只需遵从!此事,不容商议!”颜路还欲开口说什么,伏念却早已离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在此之前,望你同我一齐稳住庄内的人心。”
颜路只得无奈地轻声回应:“是,子路明白。”
这,是21年来,颜路第一次果断地反驳了伏念。他明白,这个素来威严的男子,从来都是将所有责任独立承担,故而,心中不由生疼。颜路蓦地回想起了许多个夜晚,那是师父将儒家交由伏念开始,自己总能见得子时的泰阿阁灯火通明,那抹坚毅的身影总是在丑时入眠、卯时即起。
有时,颜路亦会揽下一些事务,以免伏念过于操劳,伤了身子。这个看似冰霜不改的大师兄,对自己与子房是关怀备至的,如同亲生兄弟,这多年来,自己早已习惯了他严厉的关切。想到此处,颜路不由一笑。
“子路,在笑什么?”清朗的女音,不带一丝忧愁。
颜路回眸一笑,霎时令厅堂内的冰冷全然融化,柔声道:“想着,今日是要领着阿薇去桑海街头看看呢!”
莫薇惊喜地揽住他的胳膊:“当真?伏念兄长许了么?”
颜路轻声道:“嗯。师兄说,日前训斥太过,嘱咐我带你去庄外散心。”
莫薇急忙去换上那套颜路曾经送给她的衣服,颜路则在屋外等待。
晚风轻拂,窗外寒星冷月隔雾,长夜吹残烛,街头熙熙攘攘。
成双入对的男女在海边跪坐下来,许着愿,放着各种